话本上都说过,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能来世当牛做马,就得今生以身相许。
缚礼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也没说做别的,亲几下而已,等离开这个穷山沟后,再让叶余做饭给他吃就好了。
可这个贾富一直在旁边叽叽咕咕和叶余说话,碍事。
贾富还在试探叶余,“其实只有从剑州城到符禹城这段路最不好走,单靠双脚最少要走半个月,谁知道夜里在深山会不会遇袭?”
叶余眨眨眼:“所以?”
精神力匮乏,有些困了。
“你也找个人力车夫,到时候先给他们定金,等到了再结清钱,他们还会在路上保护你,也对路况熟悉。”贾富关心道。
叶余没说找还是不找,叹了口气,“哎,身处剑州城的人也忒倒霉了。”
“不是剑州城倒霉,是穷光蛋倒霉,下一站是符禹城,贺符盟的人可都擅长做符文、咒符,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到时候就可以直接买法器,多买一些,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你准备买多少?”
叶余尴尬到咽口水,“贾哥……我没什么钱……准备自食其力,脚踏实地。”
深山里逐渐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像是骡子脖子上套了绳索,又栓了两个大铃铛,走起路来一摇一晃,响的很是空灵。
听到这声音,周遭的人突然慌乱起来。
有一批农夫已经赶回来了。
那群带了奴仆的公子哥终于能扬眉吐气一把,谁带的人多,谁就能抢一个农夫过来,这些人上来就拿几锭银子,把农夫砸的头昏眼花。
等商量好余下的价钱,那些公子哥的奴仆们便坐马车走官道,先行到达目的地等着他们的公子。
叶余坐在酒肆对面的草堆里,人都看傻眼了,“定金都给那么多?太夸张了吧。”
想一辈子在山里当马夫。
贾富勾起嘴角,笑的很轻蔑,“这些人有钱,会把价格哄抬得很高,等他们都走了,下一批,我们就可以走了。”
叶余提前恭喜他说,“贾富哥,你是真富,但我走不了,我们终点再会。”
缚礼还不知道要休息到猴年马月呢。
眼前这些世家公子抢着骑马骑驴的热闹景象,和叶余想象中的修仙弟子,画风真的不太一样。
三大仙宗的人,一定才是真正的气派。
下一批农夫是在半夜回来的,贾富也准备走了,他凑到快要睡着的叶余身边小声说,“小余,哥劝你一句。”
叶余睁开眼睛,“嗯?”
“你身后这人实力深不可测,你若是放他到三大仙宗,将来他定会成为你的对手,要不想让自己后悔,”贾富看缚礼似乎是昏睡过去了,做了一个用刀抹脖子的动作,用唇音道,“一了百了。”
叶余后背一凉:“……”
贾富反正是不敢对缚礼动手,他拍拍叶余的肩膀,“哥是为你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贾富最后租到一匹很是瘦弱的马,他的钱似乎还不太够,又从另一个钱袋子里掏出了几锭碎银子,才成功上马。
周围人越来越少,叶余冻得瑟瑟发抖,回头看了一眼缚礼,他是不是死了?
叶余悄悄把手指探向缚礼的鼻孔,一直闭着眼睛的缚礼,突然开口道,“就你这种水平和脑子,凭什么去三大仙宗?”
“靠,吓我一跳,”叶余又坐了回去,仰着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什么意思?我说兄弟,咱俩才认识几个小时,你救了我,我感激你是不假,可你怎么还人身攻击?”
缚礼:“你是不是觉得他对你好,杀掉我,你这种实力也不能晋级,如果你有明辨是非的能力,现在就提起我的剑去杀了他。”
“额……你们怎么都喜欢打打杀杀的?这个世界没那么糟糕的,”叶余企图安抚缚礼,“你救了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他就是和我讲了很多规则,我……”
“他当然要和你讲,不靠近你,怎么偷你的钱袋。”缚礼闭着眼睛都知道这小子被骗了。
叶余:“???”
赶忙摸摸小兜里的碎银几两。
“日,我银子呢?”叶余傻了。
怪不得贾富刚才付钱的时候,那钱袋子很眼熟,假富?妈的!
贾富的小瘦马跑的还挺快!叶余飞快起身去追贾富的马屁股。
缚礼微微睁开眼,看到叶余站在山头那边,追悔莫及的瘦削背影,还有中气十足的咒骂:“贾富!我.草.你大爷的!”
追不上了。
叶余唉声叹气的回来,有些自责的看着缚礼,“我……就那点钱,恐怕这次是真不能帮你什么了。”
是真的愧疚。
叶余刚才以为他真要死了,没有人会救他的,都是要去三大仙宗的人,为了救他和妖兽起争执,不死也伤,不划算。
就算真有救人的实力,也都会等到三大仙宗派发任务的时候再往上冲,那才是物有所值。
这样的对比之下,缚礼受伤的身形显得更加伟岸,哪怕他嘴毒,但说的也都是实话。
“你靠我近一些。”缚礼道。
叶余半跪在草堆上,脚尖抵着屁股很是虔诚,“怎么啦?”
是不是想交代遗言?
一靠近缚礼,鼻尖就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像是暖色调的香薰。
这男的身上好好闻。
缚礼到底是没能开口。
叶余抱着白猫形状的他,强迫他喊爹的样子历历在目,心底里竟生出一种大逆不道的异样感,只道,“我有些冷,你离我再近一些。”
叶余心说太好了,我也冷呢!咱俩抱团取暖!
叶余毫不犹豫就要抱住他,缚礼皱眉道:“……你羞耻心会不会太淡了些?”
好歹犹豫一下。
叶余翻个白眼,“你屁事是不是太多?是你让我抱你的,我要是不抱你,你是不是还得说我白眼狼?救了我,我还不知道感激你。”
“……”
酒肆那边坐着的人已经不多了,但很多人都在打量他们两个。
幕天席地的,显得一点都不尊贵,缚礼被看的心烦意乱,又说,“你去找酒肆的小二,要一间上房。”
“我钱都被贾富偷走了,我们住不起……”就是没偷走,也住不起。
“去,就说我要的。”你住不起我还住不起吗。
缚礼语调总是冷冰冰的,叶余很难不代入冷漠贵公子书童的角色,“可我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去……合适吗?”
缚礼的脸会不会太大了,人家要真认识你,不早就请你进去了。
小二一直站在那边看热闹,人家要真认识缚礼,就会请他进去休息,养伤,现在这架势,分明就是在看缚礼什么时候死。
怕死人家门口。
缚礼心说麻烦,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把这个给他。”
“好!”叶余乐了,屁颠屁颠的去了。
横竖今晚是走不了,山里又太危险,明早再出发,现在能进去暖和一晚上再好不过。
叶余跑去把玉佩交给小二,说,“我家公子想要一间上房。”
小二接过玉佩,心说该来的还是来了,这玩意儿是真烫手。
他和赤狼都觉得那人受伤是装的,就为了能和叶余一夜、情,煞费苦心,要是他们今天不同意住店,不知道那白衣男又发什么疯。
可问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客房。
好在有几个兄弟假装是农夫,牵着几头牛去送考生了,今天晚上空着的房间倒是不少。
送考生能赚一大笔,这玉佩……又是一大笔,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玉佩,而是一块蕴含着灵气的灵石。
眼前这小子长得是不错,可惜不识货,换成别人,早揣着玉佩跑了。
小二说,“你去扶你家公子过来吧,我给你们把房间收拾出来。”
“谢谢!谢谢!”叶余连鞠三躬,飞快跑了回去。
缚礼是真有钱。
其他还在吃酒的考生都惊呆了,这间酒肆单是吃饭都要那么贵,谁敢在这里住店?更何况这么多年了,这里从来不接待客人住,再有钱也不让住。
搀着缚礼去酒肆的路上,叶余很小心翼翼。
他扶的哪里是伤患,分明就是金山银山,时不时就关心道,“公子小心脚下,别摔了。”
缚礼步子顿了顿,这么短的路程,叶余已经把这句话说了五遍。
是怕他摔死吗。
不对劲,叶余看他的眼神不单纯。
这间酒肆从外面看并不大,想要住宿是需要来到地底下的。
脚下的木地板踩起来“吱嘎吱嘎”的,叶余紧紧抓住缚礼的胳膊,给他隔着衣服都掐出十个手指头的红印儿来。
缚礼:“你不必担心我摔倒。”
叶余不在意道:“我是怕我摔倒,我看不见。”
缚礼:“……”
小二提了一盏灯笼走在他们两个前面,“哝,就是这一间,这可是最好的天字号房,别看是地下,只有这间是开了天窗的,不会憋死你们。”
叶余跟在小二身后进来吓了一跳,房间里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这男人从左肩到右腹部勒着渗血纱布,高大又威猛,正在给他们铺床。
这人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动作粗鲁,态度蛮横,他把被子完全展开之后,双手猛的一拍床,“成了!”
叶余听到床腿发出“咔嚓”一声,那不堪重负的脆弱,伴随着整个房间里黑漆漆的色调……
小二的语调还很刻薄,提醒他俩说,“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俩要是太过激烈,把我们床给搞坏了,要再赔一块玉佩的。”
叶余语气夸张:“不是吧,这都要赔?怕不是这床登月碰瓷了。”
小二皱眉道:“那你们就不能动静小一点?房间不隔音,也为我这些单身的弟兄考虑一下好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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