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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位一体
“对了,”周衍缓缓拾起地上的枯叶，说道，“我们刚出副本就被墨菲斯托拖进了镜像世界。”
他们的周围还埋伏着虎视眈眈的黑影, 只是忌惮周衍手中的龙鳞不敢向前，在二人边缘划出了一道并不规整的圆弧，正在跃跃欲试着向两人靠近。
季方唯扫了一眼乌烟瘴气的岛屿，说道：“这是「影」记忆中的岛屿, 是借由墨菲斯托的能力塑造出的假象，虽然是在镜像世界构建的, 但是同真正的幻岛有着紧密的联系。”
“其实就是一个副本，”周衍点点头, 说道,“是其他平行世界的现实投射？”
季方唯目露赞许之色，说道：“是的, 所以也拥有幻岛的一部分能力。”
“原来那个岛屿叫做幻岛。”
周衍笑着说道, 站起身，想去看镜中封印的影时, 却被季方唯拉住了。
“小心, 我们还处在镜像世界，不能掉以轻心。”
周衍只能点头, 略带着遗憾地说道：“说实话, 我还是挺想见识一下。”
季方唯看着镜子的背面，眼中暖意转瞬即逝，说道：“会有机会见到的。”
“不过，我们怎么出去？”周衍刚问出口, 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感觉自从季方唯从狂兽中现身后, 他就逐渐懈怠。
如果没有季方唯在，周衍往往是竭力解决麻烦的人，但他渐渐发现，当季方唯在身边时，他总是不自觉地放弃思考。
这样还是不太行。
周衍下意识地挺直腰板，打算将这种称之为懒惰的情绪归咎于墨菲斯托。
进入副本的初始，周衍就被墨菲斯托故技重施般地抹去了记忆，而季方唯也找寻着空间裂缝，想要进入墨菲斯托塑造的镜像世界。
所幸当时在储藏室中，还留有一地封印墨菲斯托的碎片，他正是通过这个途径进来。
但为了掩人耳目，季方唯索性化作了狂兽形态，一直跟随在周衍身旁。
在周衍获得龙鳞的一刻，在冥冥之中产生了某种关联，透过狂兽的外壳，看见了一颗正在缓缓跳动的心。
获得清明意识的瞬间，周衍利用手中的刀片，划开了狂兽的躯壳。
在这座岛屿上，既然所有的怪物都是由特效制作而成，那么季方唯所幻化的狂兽也同样如此。
而两人则是互相换了装束，来迷惑那个狡猾的始作俑者。
“其实这一招还是从他身上学来的，”周衍说道，“恐怕那个韩小影早就被他杀死，然后制作了面具，变化成他的模样，再藏身在伪装的尸体中。”
“惯性思维只会觉得他死而复生，却不会想到韩小影的外表下，还有一个真实的面容。”
季方唯看了眼地上皱巴巴的宣传单，上面「face off」的鲜红字眼异常显眼，也忍不住打趣道：“跟这个比赛的名字，非常贴切。”
“其实这也是真实幻岛给我们的提示，”季方唯捡起那宣传单，将它折叠整齐，说道，“当时留下的程序，也就是原始的系统，跟「影」设计的程序会有冲突。”
“也就是说，他会故意将副本的通关方法隐藏起来，”周衍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有时候感觉这系统时好时坏。”
“经过你这样的提醒，我倒是知道怎么出去了，”周衍指间那枚金光熠熠的鳞片正在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似涟漪般一圈圈荡漾，“其实封印墨菲斯托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进入了镜像世界。”
“是那面镜子。”
季方唯瞬间想起到两人在上一个副本回归的场景，他们曾经同时被镜子映照，而当他们走出那个略微封闭的房间时，其实就已经踏入了镜像世界。
同他们二人封印「影」的方式如出一辙。
“所以说，”周衍双指夹着鳞片，将它举到眉心，“那条小金龙，是幻岛的生物之一吧，这应该是它遗留下的东西，是幻岛程序给予我们的通关答案。”
季方唯也好似明白了周衍的意图，说道：“让我来。”
他摊开手掌。
周衍不明所以，有些迷惑地回看，说道：“怎么，我是想制作一个差不多形状的金龙，把它引来。”
季方唯脸上却显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说道：“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我的能力。”
周衍瞬间被勾起了好奇心，他一直单纯地以为季方唯仅仅是力气比较多，或者说，他有许多从副本里带回的道具，才能在副本中所向披靡。
可是现在他却告诉自己，他还有特殊的异能。
周衍立即将鳞片递给他，眼里闪着点点亮光。
鳞片刚接触到季方唯的掌心，就紧紧贴在他的肌肤上，而后像是繁衍般，一层层金光熠熠的鳞片自掌心逐渐蔓延到他的全身，随着鳞片渐渐覆盖全身，季方唯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幻化成一道耀眼夺目的金光。
周衍被这刺眼的光芒照得闭上了眼，耳边听到一声低沉的龙吟。
感到金光散去，周衍睁开眼，一条庞大的金龙正盘旋在夜幕中，蜿蜒多姿，通体华美，湛蓝的眼眸低垂，正温柔地看着周衍。
“走吧。”
金龙缓缓下沉，贴近周衍，季方唯的声音从金龙的口中发出。
周衍还保持着被震惊的神情，看着临近咫尺的龙身，有些恍惚地上手摸了摸光滑而冰冷的鳞片。
“呃……”季方唯忍了忍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周衍快点坐上去。
“居然是这样的能力，你能任意地变成幻岛上的生物，”周衍抓住他脊背上的鬓须，感觉力道太重，又松了松手，说道，“你不会觉得痒吧？”
季方唯声音低沉：“不会。”
周衍哦了一声，又抓紧了一点，双腿也不由自主地夹住龙身，说道：“我有点恐高。”
季方唯感受着脊背上那人并不安分的动作，眉毛跳了跳，最终还是长吟一声，缓缓朝着夜空飞去。
风不断往周衍的脸上刮来，他只能把自己的脸深深埋入翻卷的鬓须中，紧紧闭上双眼，不敢往下方看去。
嘭！
玻璃的碎裂声响起。
不同于平日里听到的轻微动静，这道裂响仿佛从身体内部迸发而来，震得耳膜都隐隐作痛，周衍觉得自己的身体也随着镜子的破碎而裂成无数块，并没有疼痛，也没有流血，而是从感官层面，他好像被分成了数个并不关联的肢体。
依靠着仅存的意识，周衍紧紧抓住一切能把握的东西，他已然感受不到任何的触感、听觉、视觉，只靠着自己的意念维持着抓牢这个动作。
哗啦！
一声更加清脆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现实。
周衍浑身一震，所有的感官都回到了他的体内，双手不住地颤动，正紧紧抱着一具结实而温热的身体。
“主人！”
他的腰部软肉被一个小小东西撞了一下，而被他紧紧缠住的人低笑了一声。
周衍脸上一热，他立即松开了自己的手，连连后退了几步。
“小心。”
季方唯拉住了他，保持着环抱的动作，说道：“镜子。”
周衍转头看去，一条细如筷子的小金龙正围绕着两人转圈，它的头顶上长出一对精致小巧的龙角，上面还沾着细碎的银闪。
满地都是镜子的碎片，大大小小的镜面中都反射了一道黑色人影。
苍白的皮肤，猩红的双眼，以及头顶的恶魔犄角，即使是化为每个镜面的倒影，都是可以看出恶魔的身份——墨菲斯托。
他被镜面分裂成不同大小的色块，每片镜面的边缘都隐隐渗出暗红色的血渍，他紧缩的眉心和毫无血色的嘴唇，都表示他本身的状态极其糟糕。
“果然困不住你们，”墨菲斯托冷声道，他的眼珠瞥向一旁耀武扬威的小金龙，“想不到居然还有幻岛的生物留在这里。”
小金龙吐了吐细长的红舌，奶声奶气地说道：“我早就觉得不对劲，就在这里等着你呢。”
碧绿的眼眸眨了眨，一点都没有说谎的迹象。
墨菲斯托紧紧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周衍手中还拿着双生婆娑树的枯枝，对着墨菲斯托说道：“幻岛上的那些黑魂是怎么回事？”
墨菲斯托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们的灵魂被困在幻岛中无法挣脱，”季方唯看着墨菲斯托，说道，“其实你也是「影」的形态之一。”
墨菲斯托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随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诞生于阴影中的生物，也能够掌握梦境，”随着季方唯的话语，墨菲斯托的脸色愈发苍白，“只不过你从人类的梦境中感知了他们的情感，所以你从「影」的身体里分离开，自称墨菲斯托。”
“原来是自封的，”周衍悄悄走近墨菲斯托，说道，“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传说中的梦魇之神。”
墨菲斯托的脸色由白转青，在镜中艰难地转了个身，并不想看见周衍。
“不过我很好奇，”周衍笑眯眯地说道，“那个「影」做梦都想拥有一具完整的身体，你为什么甘心变成镜中倒影。”
墨菲斯托冷冷地回答：“我乐意。”
周衍颇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如果是「影」的，那么你也一定知道我的能力。”
墨菲斯托耳朵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虽然那个「影」是坏人，他可能永远不配拥有真正的身体，但是我觉得你还是不错的，”周衍此时的眼眸中也透着琥珀色的神采，循循善诱地说道，“我可以给你制作一个身体。”
墨菲斯托转过身，抿紧的嘴唇也终于松动了，声音又小又轻，说道：“条件是什么？”
周衍装作听不到的样子，四处查看，说道：“刚才有人在说话吗？”
季方唯忍住笑，配合他说道：“没有。”
小金龙则是完全没听见，在空中转了一圈又一圈，说道：“谁说话了？小金龙没听到。”
墨菲斯托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吼道：“条件是什么！”
周衍装作才听到的样子，微笑着说道：“当然是配合我，完成一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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