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穿书后与男配HE了[快穿] > 2.3抱紧我的小尾巴
    夏日白昼时间长, 许烬习惯了早起,天还未亮就起了床。屋子里没有可供打发时间的书册,他便将门打开,搬了一张凳子放在院子里, 顾自望着天发呆。

    在天微微亮时,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耳朵一动, 将凳子搬回屋里, 假作尚未起床的样子。不一会儿, 扣扣的敲门声传来,是周玉茹分到他院子里的丫鬟。

    许烬正要应声, 那丫鬟未等得及便自己进来了, 手里还端着一盆洁面的清水。见人还躺在床上, 她上前一把撩开床帏, 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顿时吓一跳。

    在心头暗骂两声,丫鬟扯着嘴角笑了笑:“烬少爷,该起床洗漱了, 待会儿还要去给夫人请安。”

    尽管没有被人伺候过, 许烬也知道这丫鬟对自己的轻慢与不敬。他默了一瞬,只道:“知道了, 你先出去。”

    闻言丫鬟没有多待, 踏着步子就退出房门等在外面。许烬这才翻身坐起来, 穿好鞋走到小桌边,将帕子浸到清水里又拧干, 草草地洗了把脸。

    没几分钟,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丫鬟抬眼去看, 登时被许烬出众的容貌惊艳到了。她有些惋惜, 庶子毕竟是庶子,还是侯爷在外面留下的风流债,夫人容得下他才怪。可惜了这张精致的脸,不然再过几年也不知会迷倒多少贵女。

    许烬不知丫鬟的腹诽,他安静地跟在后面走着,穿过几条长廊才到另外一座院子。这院子与他居住的全然不同,处处透着华贵与奢靡。

    守着院子的丫鬟见许烬来了,连忙去报告给红柳。红柳是周玉茹身边的大丫鬟,最知主子的心思。

    她款款而来,不动声色打量着脊背挺得笔直的小少爷,开口道:“夫人跟老爷还在歇息,烬少爷不妨稍等片刻。等夫人起来了,自会接见你。”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光大亮。太阳挂在空中散发着灼人的温度,外面的热气逐渐蒸腾起来,光是站在外面就已使人心生焦躁。

    夏日的烈阳不可谓不毒辣,不断有丫鬟端着冰砖轻手轻脚进到主屋,给屋子里驱散灼热。室内一片凉爽,睡到晌午许侯爷才搂着美人悠悠转醒,大咧咧地起身招呼丫鬟给自己更衣。

    周玉茹披了件衣裳倚在床头,唇角含着笑意:“侯爷就要起了?”

    “起了。刚想起跟人约好要去斗蛐蛐,我就不在府里吃了。”许侯爷活了大半生从未做过什么实事,全靠老侯爷打下的基业在撑着,他日常就是吃喝玩乐。

    晓得他是什么样的人,周玉茹一点不意外,甚至笑着让他慢走。等许侯爷踏出主屋的大门,红柳凑到床边,附耳跟周玉茹说了请安的事,略微有些忧心:“侯爷看到他在外面站着,会不会心生怜爱,进而责备夫人您?”

    “不会。”周玉茹说得很肯定,嗤笑一声:“咱们这位侯爷就不是个有心的,自然不会上赶着去演父慈子孝的戏码。你真当他多稀罕这个流落在外面的儿子?不过是不想答应族老提出的过继一事,这才把他接回来只做权宜之计。”

    要真多宝贝这个儿子,他早把人领回府里了,还用等到现在?周玉茹对此看得明白,故意在许侯爷面前耍小性子也是为了争宠。男人都这样,你越是大方明事理,他越是觉得你就该什么都受着。

    死去的前任夫人就是这般。再聪慧明理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死得那么悄无声息,又那么无足轻重。

    想起故人,周玉茹不悦地皱了皱眉,而后吩咐:“那贱种要站就让他多站会儿,这样才能挫挫他的锐气,知道府里是谁在管家。”

    别以为是侯府唯一的少爷就蹬鼻子上脸。

    红柳领命下去了。又过了一个时辰,许烬的额头冒出豆粒那么大颗的汗珠,顺着面颊线条往下滴落。站了大半天,又在烈日下晒了那么久,他的外衫都被汗湿了,脸上通红一片。

    由于一口水没喝,自起床也未进过食,他的嘴唇干裂得起了皮,胃部隐隐作痛。忍下身体的不适,他总算等到有人从主屋出来。

    是许侯爷,也是他的爹爹,让人将他从翠香楼带出来的人。

    昨儿匆匆一面没能说上几句话,许烬以为他会跟自己说些什么,怀着零星的期待强迫打起精神,视线一直追随着。

    结果没有,什么都没有。许侯爷目不斜视地从他身侧经过,未曾分一丁点目光与他。仿佛站在这里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厮。

    垂下眼睑,许烬不再看。就这么站了不知道多久,有人在他跟前停下,是红柳。

    “夫人身子不适,用过饭已经睡下了。这烈阳如此灼人,烬少爷还是请回吧,明儿再来。”

    来了一场没能见到人,还等了这么久。红柳以为这小少爷多少也会有些不高兴,又或者脾气大点直接闹起来。闹起来才好,这样夫人就能直接拿捏他的错处施以惩戒。

    但是没有,小少年从头到尾都很平静。饶是像红柳这般擅于察言观色的人,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得了准许,许烬拖着步子离开了院子。因为站了很久,他的腿脚疼得厉害,故而走得不快。午后的太阳温度最高,晒得他头晕目眩。

    实在没办法,许烬停下步子,想靠着假山歇息一会儿。他站在背阴面,见有块凸起的石头,顺势坐下。合上眼睛靠着山体,不多久他的意识昏昏沉沉,竟是睡了过去。

    “嗷嗷。”

    细微的声响在耳畔荡漾,熟悉的湿濡感从指尖传开。许烬惊了下,迷迷糊糊间费劲地撑起眼皮,发现昨晚那只跑掉的貂又回来了,正伸出一节粉嫩的小舌头在舔他的手指。

    意识到这点时,他完全清醒过来,缩了缩手指:“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知知歪了下头,忽地蹿到一边的花丛中。许烬不知道这小兽做什么,以为是走了。

    然而就过了几秒钟,掩映在花丛中的枝叶微微摇晃,那只脏兮兮的小兽迈着小短腿钻出一个脑袋,嘴上还叼着一根桃树的枝丫,上面缀了五六颗青里透红的桃子。

    那桃枝有些长,拖在地上发出簌簌的声音。知知将叼来的桃枝放到小少年手边,小爪子推了推新鲜水灵的桃子,又嗷嗷叫了两声,示意他吃。

    才刚来到府里,许烬不清楚哪里种得有桃树。可他实在太渴了,顾不得找水清洗,从桃枝上摘下一个脆桃用袖口擦了擦,直接放到嘴里咬了一口。甘甜甘甜的,水分也多。

    吃完一个桃子,他才舒了口气,感觉没有那么难受了。许烬的视线往旁边一瞥,看到那只貂还在身侧望着自己。小耳朵一抖一抖的,蓬松的尾巴拖在地面甩来甩去。

    “谢谢你。”许烬试着伸手,想摸摸那只貂的脑袋。

    看懂了小少年的意思,知知恍然地往前走了两步,一头拱在小少年的掌心,自己在那儿蹭了好几下。

    不管以后会成长为多么厉害的人物,现在的许烬也还是一个心肠柔软的孩子啊。会疼会委屈会孤单,也会渴望关怀吧,纵然那关怀来自一只弱了吧唧的貂。

    再次确认这貂很有灵性,那双黑黝黝的豆豆眼直盯着自己。许烬神色迟疑,摸了摸貂的小脑袋,又一路向下捏了捏那条毛茸茸的尾巴。

    看着脏兮兮的,毛毛却很柔软,一点都没有打结或者黏在一起,摸着手感特别好。这还是第一个对自己释放善意的,又是只不晓得有没有主的小动物,许烬很心动。

    他很想养这只小兽作伴。纠结再三,他抿唇对知知道:“你愿意跟着我么?愿意的话就叫一声,不愿意就叫两声。”

    没关系的,看这小兽毛发脏脏的模样,或许真的是无主的。他可以拥有这只貂,藏在院子里谁都发现不了。

    许烬在心里这样说服自己,犹豫一番坚定了想法。他不会禁锢这只可爱的小兽,若是有一天这小东西要走,他会放其自由的。再或者它的主人找过来,自己也会物归原主。

    不知道小少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纠结是在做什么。知知倒是很高兴,嗷的叫了一声,小短腿颠颠地靠近小少年,将下巴搁在小少年的腿上,趴着不动了,小尾巴欢快地摇着。

    这傻乎乎的貂真的愿意啊。许烬意外又隐约生出几分欢喜,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唇角不自觉弯了一个很小的弧度。

    不想被人看到这只貂,他将知知拢进宽大的袖口,弯腰将桃枝上剩余的几个桃子一块儿摘了下来,同样收到袖口中。

    察觉到小兽在衣袖里钻来钻去,甚至想将脑袋伸出来,许烬用手指戳了戳那颗小脑袋,安抚道:“别闹,我们回去了。”

    早晨微微亮出门给夫人请安,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太阳渐渐西斜,天空中布满漂亮的霞光。

    被分到许烬院子里伺候的丫鬟见他回来,收起院子里石桌上的果子皮与瓜子壳,将吃剩的东西收好才迎上前去:“烬少爷回来了,可曾用过饭?奴婢去为您传膳?”

    “好。”在外人面前,许烬一向是寡言少语的,也从不轻易展露笑颜,落在别人眼里便是面无表情。

    丫鬟对他的态度不满。好歹自己是夫人院子里出来的,这个不受宠、被夫人拿捏在手里的小少爷也真是不懂人情世故,怎么也该给她两分面子才是。

    心里是这样想的,面上难免带出两分。丫鬟脸上挤出来的笑淡了些,呵呵道:“那烬少爷稍等,奴婢去为您传膳。”

    许烬没有在意那个丫鬟话里的不满,等人一走,他就快步进到屋里,将门关上后才把小兽放了出来。

    被闷了一路,知知跃到地面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豆豆眼湿湿润润的。昨晚她没能进到屋里,如今转了两圈再一看,这屋子里的摆设实在简单得过分。

    一张普普通通的床,一张木头桌子,上面放了茶壶与两个饮水的水杯。再有就是两条凳子,其余就没什么了,连个遮光的窗布都没有。

    之前将侯府都走了一遍,知知发现许烬住的这屋子还不如下人的房间。下人住的房间好歹装饰过,瞧着没这么简陋。尤其是丫鬟,房间里往往摆上几束花增添色彩,甚至还有梳妆台。

    “嗷叽。”知知扒拉着小少年的衣服下摆,想要安慰他。不说别的了,看这房间就能清楚小少年在侯府过的什么日子。果真是爹不疼,连在居住与饮食上都能被苛待。

    神奇的,许烬看懂了这小兽是什么意思,忪怔了一瞬后笑开:“没关系,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已经很好了。”

    去传膳的丫鬟没有很久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靠近门还没抬手敲,她似乎听到屋子里有轻轻的说话声,还有什么玩意儿嗷嗷的声音。将耳朵贴在门边细听,那声音又没有了。

    她还想凑得更近,猝不及防门被打开,她险些没站稳,差点把手上端着的托盘摔出去。对上小少年平静无波的眼神,丫鬟讪笑一声:“烬少爷,奴婢已经将晚膳端来。”

    许烬接过托盘,没有让丫鬟进到屋里:“准备好水,用过饭我要沐浴。”

    “是。”丫鬟得了吩咐迟迟不愿走,伸长了脖子往屋子里张望。

    “你在找什么?”许烬板着脸的时候还是唬人的,那丫鬟有些疑惑地收回视线,应了句:“没什么,奴婢这就去准备。”

    晚上的膳食就是一碗米饭,还有小半盘炒青菜与青椒炒肉。菜是放在一个盘子的,青椒软软的还呈现青黄色,一看就是中午做得太多没吃完剩下的。

    没养过貂,不知道貂喜欢吃什么,许烬将碗里的米饭夹了几筷子到盛菜的盘子里。已经饿过了头,他现在也吃不下太多,多少尝了点炒青菜就搁了筷子,把整个盘子放到地上:“过来吃饭。”

    闻到饭菜的香气,知知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只是见丫鬟端过来的饭菜量那么少,她不好意思跟小少年抢吃的,强忍着别过眼装作瞧不见。

    谁想到许烬会喊她吃饭呢。知知愣住,小爪子往前勾了勾,迈着步子到小少年跟前仰头望着,仿佛在确定他吃饱没有。

    “我吃不下了,你吃吧。”许烬眉眼柔和,后头还说了什么知知没听见,她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一头扎进盘子里埋头干饭。

    丫鬟来收碗筷,看到那锃光瓦亮到好似被舔过的盘子顿时震惊不已。她没想到小少年会做出舔盘子这种事,简直可怜又可悲。不过那也没办法,谁让他碍了夫人的眼,否则膳食也不至于这么差。

    洗澡水已经备好了,是几个小厮抬着放到许烬屋子里的。有浴桶,还有舀水的水瓢。等人全都退下,许烬没有急着洗澡,反而把吃得饱饱的、惬意地趴在地上的小兽拎起来。

    他说过不用伺候,丫鬟乐得自在,得了话便离开了。院子里此刻一个人都没有,避免节外生枝,许烬还是把院门关上,拎着懵逼的貂到院子中。

    “嗷?”知知不知道小少年要做什么,一开始乖乖地任由他拎着自己的后颈皮,连腿都不蹬。等她意识到许烬是要给自己洗澡后,她惊恐地双腿乱晃,叫声可可怜怜的。

    “嗷叽嗷叽!”不洗澡,我不洗澡。

    “别动。”许烬提了一个水桶出来,摁着试图逃跑的貂,捏了捏那疯狂抖动的小耳朵:“没事的,就是给你洗个澡,把你身上的泥点都洗掉。”

    被命运捏住了后颈皮,知知挣脱不得,又不愿亮出尖爪,担心抓伤少年。就在她嗷嗷叫期间,一瓢温水缓慢地淋上来,打湿了她的皮毛。

    小少年用香波抹在她的毛毛上,小心翼翼地在她的脑袋上也搓了搓,又给她洗了尾巴还有四条小短腿。轻轻柔柔的,感觉也不是很难以接受,相反还挺舒服的。

    不知不觉间,知知享受起了少年洗毛毛的手法。舒服地抬起下巴,喉咙间发出呼呼的声音,豆豆眼眯成了一条线。在她享受地放下戒心后,身子忽地被翻了过来,露出柔软的肚皮。

    知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小少年的手指摸上她的肚皮,轻轻地搓着。有点痒还有点热,知知的脸噌的一下红了。还好有一身皮毛遮着,不然许烬肯定看得到她身上都红得透彻。

    一爪子拍在小少年的手背上,知知对他怒目而视,小短腿在空气中无能晃荡着:“嗷嗷,嗷嗷嗷嗷!”

    你干什么,耍流氓啦!不要揉我的肚子,尾巴根部也不能拿手碰!啊啊啊,嗷叽。

    全身上下都被摸了一遍,等洗得干干净净后,知知已经魂儿都飞了,没精打采地耷拉着小脑袋,自暴自弃任由小少年给自己擦干毛毛上的水。

    “原来是个女孩子。”许烬抱起貂看了看,了然地挑眉。

    把毛毛上的泥点还有沾上的尘土洗净后,这只貂总算显露出原本的模样。毛发是稀少的纯白色,连一丢丢的杂毛都没有,非常的漂亮。这种白貂市价很高,往往有钱人才能买的起。少有用来养的,大多都是剐了皮毛制成围脖,冬天在脖子上围一圈不仅保暖,还很贵气。

    “就待在这里吧,别乱跑。万一被人捉住,那些人可是会扒了你的皮。”这些话是真的,同时也藏了许烬的私心。他希望没人会发现这只白貂,这样这小家伙就能一直陪伴着自己。

    洗澡带来的羞耻令知知有了小脾气,她转过身用屁股对着小少年,不想搭理他。许烬没跟她计较,笑着将她抱进屋里,放到桌边的凳子上,而后旁若无人地褪下衣服。

    屋子里没有屏风挡着,知知没任何准备就瞧见小少年白皙的背部。她小脸一红,正要换个方向趴着,却视线一凝不动了。她看到小少年腰身瘦削,在靠近肩膀的背部那块有个字。

    距离有点远,知知没看清。还不待她细看,小少年似乎察觉到不妥,将脱到一半的衣服拉了起来,拎着知知放到床榻边:“别看了,我要洗澡。”

    说着放下床头薄薄的一层帷幔,遮住了她往外看的目光。知知也没好意思溜出去偷看小少年洗澡,就这么窝在床榻边一动不动,时不时舔一下自己粉嫩嫩的小爪爪。

    许烬洗澡很快,没几分钟就沐浴完。他不需要收拾浴桶,自会有人来收拾东西。

    等丫鬟领着几个小厮姗姗来迟地将浴桶与三四个小水桶拎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夏天炎热,知知被沾湿的毛发没多久就干了。而且洗过澡后整只貂蓬松了一圈,美貌值噌噌往上涨。

    上到床榻,她就不愿挪窝,硬是要跟小少年挤在一起。屋子里没有放冰块,哪怕开着窗透气仍然热得人口干舌燥。许烬将她抱到床尾的角落,不让这只能移动的貂皮贴着自己的皮肤。

    早早吹灭蜡烛睡下,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许烬就被热醒了,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般沉甸甸的。

    他睁开眼往下瞥,一只睡得四仰八叉的白貂毫无形象地趴在他的胸口,爪子牢牢地勾着他的里衣。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偶尔咂咂嘴,在他胸口翻个身继续睡。

    像是搭了一件貂皮在身上,许烬热得坐起来,将白貂的爪子一根根掰开,认命地将自己的枕头往外挪了下,把睡得嘤嘤嘤的白貂放到自己枕边。

    许是枕头上沾到他的气息,白貂不乱动了,许烬终于得以安稳地睡了会儿。

    还是昨儿那个时间,丫鬟来敲门,端来洗脸水,叮嘱许烬不要忘记去给夫人请安。许烬应声后,那丫鬟就在外面候着了。别家少爷小姐起床穿衣要贴身丫鬟伺候,许烬不用,他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就连梳头都是自己来。

    看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彻底亮开,小少年就要起床去请安,知知勾着他的衣袖不想让他去。

    许烬笑得弯了眼,捏着她的爪子揉了揉:“乖。我出去后不要乱跑,就在这里等我回来。桌上还有桃子跟几块点心,饿了就吃吧。”

    桃子是知知摘回来的,那几块味道不怎么好的点心是丫鬟今儿早上才端来的,说是厨房给许烬留的今早的吃食。

    “嗷嗷。”知知再三挽留,许烬还是去给夫人请安了。

    她知道小少年在这府里过得艰难,哪里是说不去就能不去请安的,她就是心里难过。变成一只没什么大用的貂,她根本帮不上忙。

    不,或者她可以出去找点吃的。小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要多吃点、吃好点。

    在许烬出门后,知知就沿着脑海中记住的线路去了厨房,躲在花丛中偷看里面的情形。好几个厨子在准备食材,鸡鸭鱼都有,还有正在熬煮的什么人参汤、燕窝鲍鱼。

    浓郁的食物香气从窗口飘出来,知知趴在花丛中没敢乱动,担心被发现了踪迹。这一等就等到晌午,各院子的人分别来端走自家主子预定好的食物。

    知知脑袋上顶着一片大叶子,悄咪咪往外看,发现那些丫鬟端走的都是好吃的。侯夫人身边的红柳给自己主子端去的是燕窝鲍鱼,还有酒酿圆子、嫩豆腐烧鱼等,一共二十余道菜。

    端菜的是一般丫鬟,红柳是来负责监督的。因为以前发生过丫鬟偷吃主子食物这种事情,更甚者由于被责备,咽不下这口气往里面吐口水的。

    周玉茹知晓后恶心得不行,自此传菜布膳均要自个儿信任的大丫鬟红柳去盯着。平日里周玉茹用膳一般是五至七个菜,今儿是她的两个女儿从舅家回来,这才让厨房多做几道她们爱吃的。

    侯府的小姐一共有十三位,但嫡女就只有两位,也就是周玉茹生的两个女儿。大女儿许茵已经十五岁了,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生得娥眉皓齿,给人的感觉十分温婉。小女儿许敏才六岁,长得胖胖的,倒是不失活泼可爱。

    没有儿子,许侯爷最宠的也就是这两个女儿了。尤其是小女儿许敏,时常被他带着出去玩儿,养成一副天真的性子。

    船比预计的早到了一日,许侯爷不知道两个女儿已经到了,昨儿晚醉卧青楼压根没回来。周玉茹是清早接到的消息,立马就让厨房准备了一大桌菜。

    许敏年纪小,被姐姐许茵牵着蹦蹦跳跳跑到屋子,见到周玉茹就扑了过去:“娘亲,敏儿好想你呀。”

    “娘也想你们。”周玉茹搂着小女儿坐在桌边,菜饭都上齐了,便挥了挥手让丫鬟下去。

    许茵裙摆袅袅地走过来,相比妹妹许敏沉稳许多。她给周玉茹行了礼,这才坐到另一边,问:“站在院子外边的那个就是爹在翠香楼留的种?已经确认过了吗?”

    “滴血验亲了,是侯爷的儿子。”说到这个,周玉茹脸色就淡了两分,宽慰女儿道:“别担心,那个贱种影响不到我们,侯爷根本就不在意的。只要闹不出人命,他才懒得管。”

    “还是谨慎些好。”许茵用帕子将唇上的口脂擦了擦,方才拾起筷子布菜:“那人还在外面,人多口杂,娘还是让他先回去吧,以免别人传您苛待庶子。”

    周玉茹一听是这个理,让红柳去打发那贱种离开。而她没有着急动筷子,迫不及待问许茵事情搞定了么。

    送女儿去舅家,也就是周玉茹哥哥的家里待了将近一个月。此行并非单纯地为了游玩,而是奔着某个人去的。

    毕竟许茵十五岁了,早该考虑婚事。周玉茹当然想女儿嫁个达官显贵,日后她的日子也好过些。从许茵十四岁,她就放出消息要给女儿订亲,奈何上门来提亲的人家中没有一个她看上眼的。

    要么身份地位差了些,要么就是死了老婆此番是续弦,还有年纪大到跟许侯爷那般的。周玉茹看不上,更是入不得被娇养的许茵的眼。

    本来以侯府的权势,其出的嫡女哪里有不好选婿的。可惜老侯爷已经死了,承袭爵位的许侯爷又是个没本事的纨绔,手里压根没有实权,偌大的侯府就是一座空壳子。

    加之许侯爷为人做事荒唐至极,皇城少有人不知晓。流连青楼、沉迷女色也就罢了,还跟昏了头一般在迎娶正妻之前让妾室诞下孩子。

    男人三妻四妾司空见惯,可没有哪家要脸面的会让妾室先诞下孩子,纵然是个女儿。这将日后进门的正妻置于何地?偏偏许侯爷不在乎这点虚名,在正妻进门前已经有了八个庶女,许茵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许茵比较幸运,在正室死亡后,她的娘从府里的姨娘被抬为了正妻,她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一下子成为了嫡女。

    若是不怎么讲究的人家,光是看她侯府嫡女的身份也就够了。可这是皇城,地位高、有权势的人家是从骨子里看不上她的。

    亲娘从妾室被抬为正室又如何,在那些贵夫人们看来,周玉茹生下的女儿始终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更何况当年那位正妻才死没多久,尸骨都未寒,周玉茹就吹着耳边风让许侯爷抬自己为正室。

    这做法着实令人不齿。许侯爷是这样荒唐的人,周玉茹又是如此有心计的妾,养在他们二人身边的许茵难不成还能是好笋?

    大家心照不宣没有戳破。听到周玉茹放出消息要给女儿订下一门婚事,全都默契地没有上门。不是没有公子哥喜欢许茵,相反的,皇城里好些娇生惯养的少爷对她有好感。就是犟不过家里人,只能憋着。

    而许茵也看不上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少爷,她早已有相中之人,此番去舅家也是听闻那人会在那个县城待一段时间。

    “妥了,柏郎已经承诺等回到皇城便上门来提亲。娘,您就为我备好嫁妆等着吧。”许茵面上微微红,透出一丝羞意。

    周玉茹闻言大喜,简直比许茵还激动:“太好了,娘总算能放下这桩心事了。”

    主屋一片和谐,另一个冷清的院子却截然相反。许烬被允许早些回来,他原以为会在屋子里看到乖乖等着自己的白貂,没想到推开门什么都没有。他找遍房间也没能看到那团雪白,登时一颗心沉到谷底。

    那小东西是贪玩跑出去了,还是离开了?许烬心头乱糟糟的,丫鬟端来的饭菜都顾不得吃,坐在桌边神色茫然。

    侯府这么大,他要到哪里去找一只白貂?

    就这么静坐了半小时,直到饭菜凉透。沙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小少年偏过头盯着门口的方向,一只小爪子从半掩着的门伸进来,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了些。

    知知叼着一包东西,见小少年已经回来了,连忙蹭到他跟前,示意他把那包东西接住。蹭了好一会儿,许烬才有了动作,伸手把白貂叼住的油纸包放到桌上。

    找回来了食物的知知很骄傲,挺着胸脯等着迎接小少年的表扬。岂料表扬没有,映入眼帘的是许烬板着的一张脸。她毫无察觉小少年在生气,歪头在他脚边蹭了蹭。

    后颈皮倏的被捏住,知知四脚离地时还满心的疑惑。她嗷嗷叫了两声,没能等来小少年的回应。在外面踩得脏兮兮的爪子被擦得干净,她听到许烬问:“去哪儿了?”

    “嗷。”去找吃的了。热乎乎的,你怎么不吃呀?

    许烬哪里听得懂白貂在说什么,只是从那张毛茸茸的脸上看出这只貂并不知道自己错了。他压制着自己翻涌的怒气与后怕,沉了口气开口:“不是让你在屋子里等着,哪儿也不要去么?要是被人捉住怎么办?”

    天知道他没在屋子里看到白貂时,心头有多失落与难过,还有随之涌上来的担忧与害怕。怕这只傻兮兮的白貂被人捉住了剥皮,也怕它再也不回来。

    “嗷叽。”没能得到表扬,反而被说了一顿。知知瞬间就蔫了,小尾巴也不摇晃了,整只貂情绪低迷。

    “没有骂你。”许烬缓了缓语气,捏着白貂的小耳朵:“就是很担心。下次不要再偷偷跑出去了,我会害怕的。”

    知知一向很好哄,听小少年说会害怕,她一下就不气了,认错地舔了舔小少年的手指:“嗷嗷。”

    下次一定不偷偷跑出去了,别担心也别害怕啦。

    许烬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情绪一下上来没能控制住。由于白貂认错态度良好,这件事很快翻了篇,他这才将目光移到桌上那包东西上。

    还是温热的,散发出一阵香味儿,闻着像是蒸鸡。打开一看,果然是荷叶蒸鸡。那只鸡不大,肉质却很嫩,充盈的汁水被荷叶包裹着,浸染着荷叶的清香。

    “你去厨房偷鸡了?”许烬露出点惊讶的神色,无奈道:“下次别再去了。厨房里人来人往的,容易暴露自己。”

    “嗷嗷。”知知表示自己知道了。

    厨房里好吃的东西多,人也确实不少,这只蒸鸡还是她等到厨房里忙碌的厨子吃饭期间悄悄溜进去拿的。除了蒸鸡,还有红烧鱼、银耳莲子羹、炸肉丸,好多好多吃的。

    知知拿不了那么多,就挑了最好拿的蒸鸡,叼着油纸裹了裹。因为太过专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就听到惊呼声。被吓一跳,她叼住油纸包就跑,没有回头看一眼。

    这种偷东西被抓现行的事太丢脸了,就算许烬不说,她也不会再冒险去厨房。不过带回来的蒸鸡香喷喷,知知咂了咂嘴,直勾勾盯着那个油纸包。

    “吃吧。”许烬撕了个鸡腿给她,看她吃得这样香,自己也腹中饥饿,便吃了另外半边的鸡腿和一个鸡翅,剩下的全给白貂吃了。

    而他自己吃了丫鬟端来的凉透的饭菜,以此来充饥。

    饭后知知窝在床榻边不动弹,小少年坐到她边上,摸了摸她圆滚滚的肚子,默然片刻叹息:“以后得控制饮食,不能再吃这么多了。你不喜欢动,吃多了会积食的。”

    不等知知表达对控制饮食的抗议,小少年撸着她漂亮的毛毛,沉思道:“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团子,小白,白白,胖团,”许烬有些纠结地蹙眉,挠着白貂的下巴:“你喜欢哪个?”

    “嗷叽。”都不喜欢,知知挥舞着小爪子,迫切地想告诉小少年自己有名字的。

    许烬沉吟了一会儿,觉得那几个名字都不好。他养的小白貂这么聪明,又这么通人性,跟其他貂完全不一样。

    小少年想了好久,眼里漾出一丝笑意:“生而知之,要不然就叫你知知?”

    “嗷叽嗷叽!”知知抖了抖耳朵,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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