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月默默把脑海里关于“郁总浪子回头大彻大悟决心将她这个替身赶出家门重新做人”种种的猜测一一划掉。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请郁折枝进去。


    房子是李助理特意准备的,花落月这里只有两把钥匙,余下的自然都是在她和郁折枝那里。


    但郁折枝却没有带钥匙出门,也不知道是一时心血来潮过来一趟,还是没有想到去拿钥匙。


    郁折枝像是看出了花落月的想法,眉头微微皱了皱,问:“你没有换锁?”


    花落月说:“没有。”


    李助理做事细致妥帖,找房子的时候肯定已经安排换过锁,加上考虑到郁折枝要来,她也就没有再在这件事上费心思。


    这个小区出色的安保以及遍地的监控也是叫她没那么担忧的原因之一。


    郁折枝却并不这么想,闻言果断地开口:“叫人过来把锁换了。”


    花落月投来疑问的视线。


    郁折枝补充道:“我给你报销。”


    金主大人都这么开口了,花落月自然也只有照办的份。


    两人才一只脚刚踏进家门,转头便又下了楼。


    小区内部就有专门的换锁公司,都是备过案的,下楼走两步就能看到。


    换完了锁,郁折枝却连一把钥匙都没有拿,通通丢给了花落月:“你自己收好。”


    花落月问:“那郁总以后来的话……”


    郁折枝打断她的话:“这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花落月愣了一下。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冷硬,郁折枝顿了顿,缓和了一些说道:“我不缺住的地方。但是如果你因为一时疏忽出了什么事,我也会很头疼的。”


    她可不想平白又背上一个“克妻”的名号。


    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花落月的安全考虑。


    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也是郁折枝的大度与细心之处。


    花落月便没有再争辩,点点头接下来。


    换锁的插曲过去,晚上是郁折枝带花落月出去吃饭,x市新开的高档西餐厅。


    倒也不是出于什么情|趣,只是为了纠正一下花落月的姿势,顺道跟她简单讲讲近来与郁家关系较为密切的人。


    郁折枝原本是想“金屋藏娇”到底,一来是跟一个本不熟悉的人在公开场合演戏并不容易,多说多错,难免出些纰漏。


    二来便是花落月实在有些小家子气,前几次见面时,私下跟人说话都不敢拿正眼瞧人,更不必说到了什么公开的宴会场合。


    但近来出去走过一圈,她便发现人类的八卦本性是怎么都磨灭不掉的。


    与其遮遮掩掩叫人看出端倪,不如大大方方地做好应对准备。


    最重要的是,根据礼仪老师的反馈,花落月进步神速,已经不至于再见到人时就局促到说不出话来了。


    但有些东西是礼仪老师也没办法教给花落月的。


    “日后如果碰见什么姓徐的大小姐、姓周的大少爷,都绕着点走。至于剩下的,要是有人拿话勾你,你一概说你不管事,要回来问我就行了。”


    郁折枝没有说得太细,花落月安静地听了一阵,倒是大致搞懂了她如今的处境。


    原剧情主线正式开启是在三年以后。


    此刻的郁折枝已经是圈内的一位传奇人物,但还没到日后那样稳固的地位,有些方面也得捏着鼻子看别人的脸色。


    有些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但也有些跳梁小丑,直接呛回去也不要紧。


    当然对于花落月这个摆设品道具来说,还是少说少做,少与人接触最为稳妥。


    花落月倾听态度良好,郁折枝不知不觉多说了些。


    等到她停下来喝水的时候,才注意到花落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半晌。


    郁折枝下意识把杯子抬高了一下,挡住了下巴,问她:“还有哪里不明白?”


    花落月摇了摇头。


    郁折枝:“那你这么看着我看什么?”


    花落月:“我只是觉得……郁总也不容易。”


    郁折枝动作一顿,抬眼去看花落月,没法确定这是恭维的客套话,还是真的什么感同身受。


    但凡想要往上走的人,字典里便没有“容易”二字。


    旁人笑称郁折枝是天才,是郁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就好像一下子把她所有努力与隐忍的付出抹销得一干二净。


    郁折枝是商业天才不假,但天才首先也是凡人,没有什么动动念想勾勾手指就能叫成功排队送上门的特异功能。


    事实上,她也曾因为失败与忐忑彻夜失眠,也曾在旁人的轻视与敌意中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面上还要摆出和善的笑脸,也曾为了一单生意满世界的乱飞,睡眠时间不足三小时,几乎住在公司和飞机上……


    当然也有许多无奈的妥协与不甘心。


    旁人恭维她年轻有为,郁折枝照单全收,也并不会到处哭诉自己的辛苦与不容易。


    因为她觉得那些辛苦是值得的。


    她不是为了任何人去强迫自己做自己厌恶的事,那本就是她的目标、她的野心、她毕生的欲|望。


    在那些或赞叹或诋毁的声音里,只有一人跟她说过,野心和欲|望并不可耻。


    直至今日,也唯有一人敢当着郁折枝的面说她不容易。


    然而花落月好像也只是那么随口一说,再没了下文,郁折枝也不好表现得好像很在意她那一句客套话似的。


    到了最后,郁折枝反倒有些心不在焉。


    花落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主动提议道:“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郁折枝点了点头。


    两人本就不算熟悉,郁折枝也说不上多喜欢花落月这个人,抛开协议上的事,余下的即便共处一室也没多少话好说,索性都早早回去休息。


    临睡前,花落月从客厅倒完水正要关灯,又多问了郁折枝一句:“郁总,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郁折枝本想说不用,迟疑片刻后,又说:“阳春面,加个荷包蛋。”


    花落月转头翻了翻柜子和冰箱,庆幸说还好还有些存货。


    道完晚安后,花落月端着水杯回房间睡觉,郁折枝却在门口站了许久,看着花落月离去的方向出神。


    她有些搞不清花落月这样的态度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讨好?还是……演戏?


    久到手里的杯子都开始泛起阵阵寒意,郁折枝才陡然间惊醒过来——


    现在怎么变成她为了这段关系耿耿于怀惴惴不安了?


    不过就是临时找来的替身工具罢了。


    难道还真的以为她们会有什么“以后”吗?


    郁折枝就着冰凉的杯壁喝了口冷水压了压惊,转身回了房间。


    一夜无话。


    隔天早上再醒来的时候,花落月果然也已经起床吃过早饭了。


    见郁折枝打开了房门,她便进厨房开始准备起郁折枝那份早餐。


    郁折枝今天不必再赶时间,下面时间又稍长些,终于可以坐下来看花落月的动作。


    一看就是经常做饭的样子,姿势娴熟。


    袅袅的烟雾从灶台上升起,没多久热气便在厨房的玻璃门上印了一层白雾。


    朦朦胧胧的烟火气,对郁折枝而言也是相当久远的记忆了。


    但没有预想中那样叫人抵触。


    花落月端着面碗出来,放下后又转回去端来一杯热豆浆,一起推到郁折枝的面前。


    郁折枝拿起筷子,看见她围裙上卡通起司猫图案,难得心情不错地主动夸了一句:“挺可爱的。”


    花落月连视线也没有偏移半分,立刻就接上,说:“我也这么觉得。”


    这般不假思索的回答叫郁折枝不由动作一顿,又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但花落月说完就转过了身,去收拾起了厨房。


    郁折枝抓着筷子踌躇许久,终于还是吃起了热腾腾的早饭。


    白粥很难体现出什么手艺,但普普通通的一碗面却很容易吃出味道的好坏来。


    花落月显然厨艺不差。


    以后有空来吃个饭或许也是可以的——大不了她再报销一下伙食费。


    郁折枝默默想道。


    吃完早饭,郁折枝就要回a市,花落月一路将她送到楼下。


    然后顺道出了趟小区门。


    蔡心悦一早就给她发消息,说她马上就要回x市,从家带了些菜过来,先送些给花落月尝尝,然后正好可以一起找地方去练习。


    刚走到小区门口,快递站的工作人员又给花落月打来电话,说监控里拍到了当时来拿快递的人。


    八九岁大的小孩子,父母好像不在身边,便偷跑出来玩。


    在新卸下来的快递堆里挑挑拣拣,然后随机抓出来一个。


    根据那晚值班的前台的回忆,那小孩儿信誓旦旦地说那个盒子上的名字是她妈妈,加上那盒子又小,估摸着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东西,便没放在心上,直接叫他拿了回去。


    “我们已经找到那个小孩儿的家长了。她说一会儿亲自给您送过来,您看您现在方便吗?”


    花落月看了眼时间,说“好”。


    于是等蔡心悦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刚跳下出租车,便听见小区门口附近传来一阵哭天喊地的鬼哭狼嚎声。


    八九岁大的小男儿被妈妈按在腿上抽了一顿屁股,嘴里还念念有词:“我让你再偷东西、我让你再偷!”


    花落月神情都有些尴尬,在围观人群的注视下不得不劝阻了两句:“好好教育两句就算了,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年轻的妈妈脸上怒意更甚,声音也不自觉地尖锐了几分。


    “你知道那个钻戒多少钱吗?!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年轻妈妈说着又伸手指了指花落月,教训儿子道:“而且这么重要的信物,弄丢了你拿什么赔给人家?!”


    刚刚赶到的蔡心悦就听到最后几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看那对母子,又看看花落月。


    “你要结婚了?”蔡心悦惊讶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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