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廊檐下,暖光照进,郎艳独绝的男子注视着身前面容精致冶艳,眉眼含羞带笑女子,目光似水柔和,俨然世间一对让人倾羡绝佳眷侣。


    众嫔妃没想到自低气压的寿安宫殿内出来,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又撞上还没离开的圣上和贵妃,更没想到平日里她们敬畏又渴盼的君王在心爱人面前是这样一副宠溺甚至带着些微心甘情愿讨好姿态。


    一时间她们心里又酸又羡,盯着顾绾手里那束喜人的绿萼,都恨不能此时能化身为贵妃,有个别心理阴暗的,甚至盼着那句自古红颜薄命能应验才好。


    只刚在寿安宫目睹过陛下不留情面惩治过淑妃,又被太后敲打一番,她们这会儿什么情绪也不敢显露,回神过后,还忐忑自己这番算不算冲扰圣驾,会不会被怪罪,更犹豫这会儿要不要上前请罪。


    众嫔妃心里一时没个主意,无措之下将目光投向了为首的惠妃。


    惠妃是太后将萧家嫡女萧德元嫁给尚是太子的皇帝时,先帝为太子纳的侧妃,父亲是礼部侍郎,为人行中庸之道,在朝中不算显眼,也从不得罪人。


    惠妃性子似乎像他,为侧妃时便不争不抢,德元皇后新婚之夜同皇帝行房不畅,大出血伤了身子,按理说她只要把握住了,成为后宫第一人也不是没可能。


    但她偏没有丝毫动作,对德元皇后敬重有加,几年如一日的将自己摆在侍妾位置诚心诚意的照顾伺候德元,为了顾及与德元皇后情谊,甚至鲜少在皇帝面前露脸。


    她为人温和,又爱助人,平日要有谁遇到困扰,她注意到都会主动上前帮忙解决,是宫内有名的和善人,宫中嫔妃对她有信任。


    但这一回,她却没注意到众人投向她的一道道求助视线,不知什么时候她目光注视向了站在最后脸覆薄纱正眼眸含泪盯着前方的女子。


    “柔嫔妹妹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轻柔充满着担忧的一声问,在算得安静的廊下响起,众人视线也跟着转向身后。


    “我,”


    周围的人突然注视过来,沈柔慌张的侧了侧身,忙拿帕子去轻拭眼角,似乎察觉自己动作突兀,她轻咬唇瓣,飞快瞥一眼江寄,发现他根本没注意向她这边,她眼里错愕又失落,过了会儿才垂下眼慢慢说:“嫔妾没事。”


    “没事吗?我看你似乎很难受?”惠妃说着,人已经走向沈柔,目含关切的望着她。


    “脸色似乎确实有些不好,这是怎么了?”说话的是站在离沈柔不远的一位美人。


    沈柔是以皇帝救命恩人身份进的宫,皇帝在寿安宫为护沈柔闹出的动静,虽比不得方才江寄护贵妃的强势霸道,帝王威怒令人胆颤,但也让宫中众人明白沈柔在帝王心中有一定分量,是不能触动的存在。


    能关心皇帝所在乎的,一定程度上也能引来两分帝王关注,有心的人自然不愿错过,随着这位美人出声关心,别的嫔妃见状也纷纷开了口。


    动静大了,又相隔不远,顾绾和江寄自然注意到了。


    江寄神色阴戾,他最厌恶的就是自作聪明的人在他眼皮底下耍心眼子。


    因着顾绾,他上辈子将皇帝的后宫查了个遍,知道这群人没一个是干净的,心思各异,甚至有几个毒辣心思不亚于心理阴暗的阉宦。他本打算慢慢处置,没想到这群人在经过方才寿安宫殿内那番后,还敢撞他面前来。


    他慢慢捻动手指,或许,在折磨狗皇帝和她心上人前,他该先将狗皇帝这群后宫先清理掉。


    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对上顾绾朝他投来的诧异视线,江寄突然感到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眼前的麻烦。


    管,担心她因此心堵难受。


    他知道,她羡慕她父母那样相濡以沫,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到老生死与共的爱情。


    但不管,她会不会觉得他太过冷血无情?


    毕竟,那整脸怪如今顶着的是狗皇帝救命恩人还为之毁了容颜的身份,而她最是心善。


    顾绾不知江寄所想,见江寄突然寒沉着一张脸,还以为狗皇帝因为心上人不舒服在担心紧张,她心下暗嗤一声,转身走向了沈柔。


    “身体不适?可需要请太医?”


    “你就是为救陛下不幸伤了脸的柔嫔吧,我进宫前便听说过你,身体不适要说,耽搁不得,你救了陛下,便相当于是我救命恩人,有什么需要都可和我说。”


    顾绾声音轻柔,关心的话语比惠妃听着还真上两分,偏偏落在沈柔耳中就变刺耳了。


    沈柔脸色肉眼可见的又难看几分,她没抬头,手指紧紧绞着手中帕子,好一会儿才轻声答:“劳贵妃娘娘关心,嫔妾没事,老毛病了,回去歇息下就会没事。”


    顾绾瞥着她的小动作,眼里浮出一抹兴味,到底是初进宫的沈柔,比起几年后稚嫩,也要沉不住气许多,不过是她站到她面前,她就受不了了。


    “这样啊,那早些回去吧,对了,可有乘撵轿来?”


    顾绾说着,似想起什么,又转头看向江寄:“陛下,王瑞叫的轿撵来了吗?柔嫔身子不适,先送她回去?”


    江寄依然在原地站着,没有过去的打算,只说:“身子不适就别挪动了,太后这里不缺屋子,让她挪一间出来给柔嫔就是。”


    王瑞这会儿恰好领着御撵回来了,江寄看一眼,吩咐他:“王瑞去和太后说一声,人是在她宫里不适的,就烦请她多担待。”


    “不用了,嫔妾没事!”


    沈柔一直就注意着江寄那边,见他看也不看她,不含半点感情说出要把她推给寿安宫的话,她满脸不可置信,怀着一份悲愤,她激动的喊道。


    沈柔进宫后,深居简出,除了被淑妃为难借太后名义召见,旁人几乎见不到她。给人的印象是个病恹恹的娇人。


    这还是大家第一次看到她这样情绪外泄的一面,不由都愣怔住了。


    顾绾也诧异了下,皇帝把沈柔不适一事推到寿安宫,要被太后知道,只会恨毒沈柔,也不知他这是打算唱哪出。


    顾绾想不明白,但不妨碍她看戏。看一眼临近崩溃的沈柔,她讶异道:


    “柔嫔你这是怎么了?陛下说的也没错,既不舒服,便先在寿安宫歇歇,传太医来看看。”


    “嫔妾并无大碍,自己也能回去,不敢扰烦太后与陛下。”


    似乎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沈柔顿了许久才咬牙回道。须臾,她不死心又飞快看一眼皇帝,依然没得到他一个眼神,她终于受不了,蹲身行一礼,说一声臣妾先告退,转身洒着泪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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