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

    凌寻莨到底还是由着她了,因为钥匙她要,人她也要。

    毕竟若是狐狸精死了,她恐怕也会因为生不出魔种而死掉。

    所以……还暂时需要她的身体,所以,才会想要护着她。

    走到闹剧中央,敦霜雪已经闹起来了。

    云识好像隐约记得,之前她都是妇人打扮,而今日却穿了一身利落红装,墨发尽数梳了起来,格外爽朗。

    她正冷笑着,不管不顾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面前的柳之行厉声道:“我从来敢爱敢恨,自那天起我就夜不能寐,你和淑梅的那等子腌臜事我并不知有多久,但即使只有那一回也很是让我恶心,你对得起我吗?如今竟还将真玉牌换成了假玉牌来毁我钝器宗万年清誉!”

    这两天,每每和他虚与委蛇都让她万分恶心,若不是为了在所有宗门面前揭开他的真面目,顺理成章地拿回宗主之位,她当时就想一剑杀了他。

    她不怕让世人贻笑大方,只怕这丑恶的男人不能遭到万人唾骂。

    她也早知道玉牌是假的了,但不在乎,能为他加一宗罪何乐而不为。

    她也只恨自己,没有早点认清这伪君子的真面目,且为了这伪君子在父亲在世时屡屡伤了他的心!

    柳之行本来见到她带着弟子过来,以为她是来帮自己助阵的,双眼都亮了起来,可当时有多喜悦,这时的心就有多寒,他只是嘴皮动了半响,最终挤出一句话:“你竟然算计我!你疯了吗!”

    “呸!柳之行,你辜负了我们敦宗主,你还有脸了!”

    有弟子连忙维护着自家宗主,此时所有弟子眼中皆是厌恶与不解的视线,看得柳之行头皮发麻,更不要说一旁的舒梅,她可是一宗之主。

    如今,也只有死不承认了!

    舒梅大呵一声,显然很是恼火:“你们自家的事,将脏水引到我身上来做什么?没做过自是没做过,天地良心,你这是污了我的宗主威严,我宗弟子绝不会答应!”

    “对!哪能平白无故空口无凭就这样诬陷我们宗主!”

    舒隽宗的弟子也冲了上来,不过显然声音很小,却又有一女声冒了出来:“就凭你敦霜雪的一句话,就能一人污了俩人清白吗,何况事关我舒隽宗的颜面,我姐姐她绝不会这么糊涂!”

    “对!我们舒隽宗不能受这个冤枉!”

    说话的正是舒隽宗副宗主,这一句话也彻底燃起了舒隽宗弟子的抵抗,这可是事关宗门颜面!

    柳之行遮掩下眼中怒火,可恨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在,舒梅却将事情撇的一干二净,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抵死不认!

    他抬起头,十分诚恳又歉意地说着:“霜雪,你误会了,前日我只是找别人请教做头发而已,我知晓你十分喜爱各种编发,所以学来逗你开心。”

    他情真意切,敦霜雪却冷笑连连,就算舒梅这贱人今日有她宗护着,柳之行这渣滓也绝不能放过。

    好不容易矛头转移到别人身上了,暗自窃喜的邵材哪能让事情就这样翻转过去,连忙扯着大嗓门问敦霜雪:“敦宗主,我虽知道这等子腌臜事,但我指证别人也不信啊,你可能找到其他指证之人?”

    说起指证之人,敦霜雪微低头思虑了起来。

    云识才考虑着要不要冒着被邵材认出来的风险出面将事情闹大,忽地感受到有人碰了她一下,抬起头,就见是女主苏如韵,她满脸义愤填膺,轻声说着:“云识,我们上去作证吧  ,不能让敦宗主被人冤枉,而且这样假玉牌也能找出来了!”

    云识只能半推半就地走上前两步,又微微皱着眉头,脑中灵光乍现便捂住自己的眼睛,朝她低声说着:“昨日我不是弃权了吗?那是因为忽然发现一紧张眼睛就疼得厉害,还忽然有些看不见了,于是去找师尊的,作证是可以,你让我先戴上白绫,不然等会一紧张……”

    苏如韵看她闭着眼眼尾有些红的样子,连忙应是。

    拿出白绫遮住眼睛,云识这才松了口气,她是想继续将事情闹大,最好闹得不可开交,可她这双眼太过惹眼,就算当初化为公子哥的模样时多了几分英气,也不可避免地给邵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扶你吧。”如此,苏如韵正想扶她上前呢,偏偏又扫到前方回过头来隔着好几排弟子看着她们的凌寻莨,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却使得她愣了一瞬。

    说起师叔,她和一起入门的姑娘们本是气愤无比的,但后来又听说了她英勇无比的屠魔事迹,一时间既钦佩又难受,最终只能遗憾绾姐姐错爱了,爱上了这么个冷血战神。

    “你扯着我的衣袖,将我引上去就好。”眼前一片黑暗,云识只是手抬高了点,又笑了笑。

    苏如韵顿时想到云识可能是怕她扶着她上去,等会会一道牵连了她,顿时感慨她太过善良。

    思绪间,师叔竟走了过来,又在她愣怔之时停在她们面前,眉头微皱,略一伸手便隔着衣绸握住了云识的胳膊,声音很是清冷。

    “为师带你去。”

    感受到她握着自己手臂的力道,云识轻轻点了点头,又跟着她朝前走的步调慢慢走着。

    “师尊会护着我吗?”她轻声问。

    没有声音回答她,只是握在她手臂上的手轻轻滑了下去,一只纤细柔软的手牵住了她的手,又被广袖遮挡住。

    是微凉的温度,却让她即使在黑暗中都感到温暖。

    直到耳边传来热火朝天的议论声。

    “怎么难道就她一人看到这柳宗主和舒宗主的丑事吗?我瞧着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孰是孰非还说不准呢。”

    “是啊,让她说个证人就这么难吗?柳宗主继任以来的口碑也一向极好的呀。”

    “你们不清楚我们宗内事,就别在这嚼舌根!”有极为恼怒的声音。

    穿过人群走到稍微空一点的地方,云识又听到了似乎是敦霜雪的声音。

    “我如何没有证人,只是可恨你们这对破布烂衫直到这时都还在想着能遮掩你们的丑事,瞧,我的证人来了!”

    敦霜雪早被这四面八方的视线给逼得不行,徒然扫到从人群中出来的云识,即使她双眼被白绫遮住,即使当时是在夜晚,唯有几盏红灯,但这姑娘灵器宗的服饰和标致的小脸她是不会忘的,此时更是双眼都亮了起来,朝着那方挪了几步,好奇地问着:

    “这位姑娘,虽不知你现今为何眼缚白绫,但你既然走出来了,便是想与我作证的吧?”

    喧闹的人群顿时声音都滞住了,纷纷瞧向敦霜雪看的那方。

    只见他们一向清冷的师叔此时牵着一位眼缚白绫的弟子走上前去,再仔细看,这是他们师叔那唯一的小徒弟。

    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线,云识装作向师尊身后缩了缩,这才颤巍巍开口道:

    “我只是从昨日开始便眼睛疼,红彤彤的,这才束了起来,但前夜确实是瞧见了钝器宗的柳宗主和舒隽宗的舒宗主一同走向凌云殿内左方那一排空客房的最里间,他们行为举止很亲密的样

    子,因为对两位宗主些许崇敬,所以才跟过去看到他们一起进了客房,我后来还和两个朋友说了这件事的。”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一片哗然,更别提人群中更有两道怯生生的女声搭腔。

    “是的,前一夜我们还把云识的话当做是玩笑话呢。”

    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议论声涌起。

    “我的天,真是真的啊!那敦宗主亲眼撞见该有多心痛!”

    “何况这渣滓本就是入赘得来的宗主之位,他怎么对得起敦宗主的!”

    “这一对破布烂衫真是不配再站在宗主之位上!”

    ……

    敦霜雪在这样的声音中愈发挺胸抬头,双眼更加凌厉了起来。

    可柳之行已然狗急跳墙,浑身颤抖着指着那小姑娘就骂:“谁知道你有没有和敦霜雪串通好!何况眼戴白绫,万一是瞎的呢,一个瞎子如何看得到这些!”

    他又转头朝着敦霜雪声泪齐下:“霜雪啊,我早知你已经不满我很久了,不满我这么多年都没能给你个一儿半女,但万万不能拿宗门声誉开玩笑啊!”

    一旁的舒梅看到那小姑娘身前面色愈发冷凝的凌寻莨,面色惨白起来,暗恨柳之行此时的疯狗乱吠,将事情越发闹大了。

    敦霜雪只是冷笑着,她早在看到凌寻莨时就底气十足,敢问如今修仙界,除了几位常年闭关的尊者,谁的修为能有这位被誉为修仙界战神的凌寻莨高,更别提其覆灭魔界的手段。

    看只看这位小姑娘在凌寻莨心中的地位了,柳之行自寻死路,她今日非得让他如丧家之犬!

    云识倒是对那些被骂的话没什么感觉,只察觉到了现场越来越紧张的氛围,以及身旁源源不断散发出的阴寒之意。

    她被徒然往后拉了一下。

    凌寻莨将她彻底挡在了身后,接着看向柳之行,唇角露出一抹冷笑,眼中的光仿若睥睨众生,又仿佛万年寒潭。

    “我凌寻莨的人诬陷你这只臭虫?为了什么?是有什么好处?”

    她不停反问着,被微风浮动衣袂,吹起额际青丝,一步步朝柳之行走过去。

    周围的氛围似乎降到了冰点,随着她掷地有声的冷漠声音而变得鸦雀无声。

    柳之行徒然察觉到一抹危险之意,心中狂跳不止的同时却在继续颤着牙关反抗:“我左右不过说了你徒儿两句,你杀魔确实是了得,怎的,还想伤了修仙之人?要知道若是伤了我,遭了因果,你的修仙之途可会……”

    他的声音下一秒却戛然而止,因为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

    不只是他,场上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有修为低的弟子更是口唇发白,动弹不得。

    但那却也是一瞬间。

    众人只看到一抹紫光自灵气阁门前一闪而过,柳之行甚至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唤出本命灵器,眼上便传来撕心裂肺的痛苦,霎时间再顾不得其他惨叫起来。

    他满眼鲜血,浑身颤抖着弯腰捂住眼睛,惨叫声几乎传遍了整个阁前至后山,那不停流出的鲜血让人望而生怖。

    他只能连忙将浑身灵气往已漆黑一片的眼上汇,祈求能够治愈,可被那紫级灵剑伤了,谈何治愈!

    周围的邵材俩人早已满心惊诧地躲到了一旁,都知道凌寻莨会有所行动,但谁也没想到她竟会因为一个‘瞎’字而亲自毁了柳之行的眼睛。

    凌封归依着这些时日师妹对这徒儿的看重,早知会如此,她最是冷情,但这样的人又往往最是护短,他只是叹息了一声,

    却也并未去拦。

    云识一直站在原地,感受着微微的风声,听着那凄厉的嚎叫,但此时此刻,她却诡异得愉悦非常,她只是又感受到有白衫拂到她的脸上,凌寻莨似乎重新站在了她的身前。

    她伸手扯住她的白衫,听到她略显厌烦的话语:“若你是该杀之人,便不会有因果……”

    凌寻莨满眼厌恶地使了个术法祛除剑上的鲜血,又将灵剑收起来,无视场上的氛围与那凄厉的惨叫,又抬眼看向柳之行,一字一句道:“现在,将那腌臜事说清楚,还有玉牌的真假,便饶你不死。”

    她冷厉的话语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顿时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了柳之行身上,只见他浑身颤抖,却恍若发疯了一般,癫狂地大笑道:

    “好啊!好啊!你们今日纵容这铁石心肠的女人因为一句话而伤害同门,用这等酷刑来逼供!何曾想过他日也会和那被她覆灭的魔界一般!血流成河!”

    他癫狂笑着,朝后仰,一副以死明志的样子。

    “哦?那就成全你~”凌寻莨只是又将目光挪向一旁浑身紧绷的舒梅,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又挪回到柳之行身上,再一次召出灵剑,一步步地走向他。

    她踏云靴踏在地面的声音也仿佛似一声声踏到人心间。

    柳之行听到声音,浑身筛糠似地抖着。

    舒梅却在凌寻莨满眼冰冷,即将挥剑浑身溢出威压时被那血红刺红了眼,惊恐着下一个就是自己,忽然跌坐在地,满眼流出眼泪来,大叫道:“留他一命!我说!我都说!”

    听到那声音,柳之行才彻底瘫坐了下来。

    凌寻莨收了剑,一双丹凤眼扫向舒梅,如同看死人一般。

    她听到舒梅颤抖着咬牙切齿的声音:“我那日确实是和柳之行去了那个寝屋……”

    正当所有人反而都松了一口气时,凌寻莨又忽然收了剑,施施然走回原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淡淡说着:“果然,我徒儿说的没错。”

    所以,这么大阵仗只是为了证明她徒儿说的没错?

    那一刻,还有些发呆的云识忽然感觉到四面八方莫名其妙的炽热视线。

    ……

    第四十二章

    “但那只是一场误会啊!而且我们根本就没做什么敦霜雪便闯了进来,我舒梅一世清白,谁曾想却在此遭了跟头,依我看必定是有奸佞之人早有谋划!”

    舒梅尖利的视线扫向一旁的邵材,又恨恨地扫向敦霜雪,可她此时的无病吟呻显然再勾不起旁的人同情。

    底下隐隐约约的厌恶声和讨伐声完全是一片倒。

    她心如死灰地彻底低下头去,恨自己平常极其谨慎,却鬼使神差地在这种关键时期控制不住自己而犯了大错。

    不!回想那些细节,一定是有人一手策划了一切,而柳之行已经这样了,看敦霜雪的反应却也只像个被利用的棋子,那么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忽然约他们喝酒的邵材!

    想不到啊想不到,他装成一副酒囊饭袋纵情声色的模样,但这场闹剧的最终赢家却是他邵扬宗!

    舒梅的双眼逐渐泛红,恨得浑身颤抖。

    敦霜雪看着面前两个已然成了丧家之犬的人,心里畅快至极,可眼尾微微泛红,是替自己的曾经所不值,她最终只是冷哼了一声,又看向不远处的凌封归,很显然,是想让他出面结束这场闹剧。

    事情已经很明显地指向了那两人,凌封归接收到她的视线,又微微皱起眉,衣袂微扬间便已来到了场地中央,他的声音些许温润,却掷地有声:

    “既如此,各宗的宗内事便等回宗后自行处理吧,当务之急是先分辨真假玉牌,事关整个修仙界。”

    “我问你们,柳之行,舒梅,你们手中的玉牌是真是假?”他语调变冷。

    柳之行仍旧是笑得癫狂:“假的!都是假的!”

    舒梅则暗暗扫了其后的凌寻莨一眼,发现那人竟已背过身去和徒儿说着话,完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仿若方才修罗一般的人物只是幻觉。

    既如此,自是能少一点罪行是一点。

    她当即落着泪,从前谪仙般的模样已然变成了一副可怜人的样子:“自然是真的,我从来玉牌不离身,哪会犯此大错。”

    ……

    身后又传来了隐隐质疑声,云识暗叹了一声好样的,连忙给邵材传音入耳,让他照着自己的话做。

    可耳边却又传来了一声让她一惊的清冷声调。

    “为师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没,没有。”她连忙应,对面却没有声音了,只能伸手摸到了她的袖子,轻轻扯了扯,软声道:“师尊可否再说一遍。”

    “你觉得呢?”那声音更冷了,吓得她咬了咬唇。

    但凌寻莨看她那副受惊的模样,又注意到前方的不少弟子看向了她们,于是拉起了她的手腕,迅速写了一句话,又转过身去。

    “你等会跟那魔女说,她的计划是为了我,所以要有我。”

    云识的指尖动了动,滑过掌心的触感仿佛还没消失,她将手缩回袖中,方才似乎没听到的话此时却好像又冒了出来。

    “下次遇到这种事,主动来找为师,不要让为师来找你。”

    “怎么,你是觉得为师区区一个徒儿都护不好吗?”

    黑暗中,她朝着雪松香更浓郁的地方又挪了两步,直到隐约间碰到她的白衫,不远处才传来了邵材的声音。

    “凌宗主,每块宗主玉牌都会有只有各宗主才知道的小细节能够辨认出来,但这些细节又是相似的,所以邵某斗胆去瞧上一瞧,看是否能辨认出真假。”

    ……

    “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反正柳之行也说他的玉牌是假的,你趁着辨认时换给他一个假的岂不神

    不知鬼不觉,至于舒梅,她说是真的,现今也没有多少人相信她了,成败在此一举……”

    那魔修的声音甚至还徘徊在耳边,邵材目光坚定地望着凌封归,袖中的手却把着那两块假玉牌颤抖不已。

    直到凌封归思虑了一会儿,询问过敦霜雪与出现在场地中明显还气愤无比的舒隽宗副宗主,这才点了点头。

    显然邵材也不是个能让人完全信任的,却如今一对比起来,已然好了很多,众目睽睽之下看一看也无妨。

    被接受过提议后,邵材强装镇定地走到柳之行旁边,又气势十足地蹲下身朝他伸手,厉声道:“拿来!”

    柳之行满脸血渍,笑了两声手从袖中伸出,玉牌已然在手中。

    邵材连忙捏到玉牌的另一端,却又在想拿走时被柳之行恶劣地捏住了不放手,朝着他猛然大笑吐了口口水。

    他刚怒气冲天,耳中却又传来了那魔的声音。

    “这不是好机会吗?假意摔倒,再趁机……”

    他心中一横,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去掰扯玉牌,柳之行果真忽地松手了,害得他朝后一倒,摔倒的途中,他的手自然地甩到袖中,置换了假玉牌,更在落到地面时拿着玉牌的手撑地,又露出手来,整个过程完全不留痕迹。

    众人的注意力只在惊呼这邵扬宗宗主怎地拿个玉牌还摔倒了,或是怒骂柳之行死到临头的恶劣。

    成功换掉玉牌后,邵材满心颤抖,却像模像样地看起了手中的假玉牌,随着喧闹声越来越大,他假意看好,胸有成竹地将玉牌递给了敦霜雪,肯定道:“这玉牌周身一丝细节处都没有,一定是假的。”

    敦霜雪毫无意外地点了点头,他又将视线挪向凌封归,见他并无异样,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向舒梅想拿第二块玉牌的一瞬间,眼中的激动之情掩都掩不住。

    舒梅自是看到了他这幅表情,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怒火一瞬间升腾而起。

    有了第一块的成功,邵材这一次心也不抖了,走到舒梅之前甚至还客气了一下:“请舒宗主将玉牌交与我瞧上一瞧。”

    舒梅心中冷哼一声,假意将玉牌递上去,又装作和柳之行一样,却在邵材故技重施之时,猛地上前抓住了他的手,掌心蕴集灵气迅速击上了他的胸口。

    变故只在一瞬间,邵材的修为远没有舒梅高,何况她使出了全力,即使反应过来也一掌击了上去,却也还是被击飞了几丈之远,袖中的真假玉牌还来不及换掉便被甩飞了出去,霎时间,一口血涌上来喷涌而出,及时躲避的弟子们皆哗然一片。

    邵材心中顿时大叫不好,想呼唤那魔修可耳中哪里还有半分音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摆了一道。

    “蠢材!”舒梅啐道,却也无暇顾及这蠢材是如何有那等心思设计她,只是连忙站起,朝着他厉声道:“将真玉牌交出来!”

    她以为这样就能挽救回一点她的声誉,可显然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地上的玉牌身上。

    凌封归连忙捡起,当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舒隽宗玉牌时,本就冰冷的眸光更加凝固一般。

    真真是想不到,三位宗主都犯下如此大错,难怪这几百年来各宗门的弟子越发没落,原来是问题出在根身上!

    凌封归同为一宗之主,越发恨铁不成钢,只能厉声喊着:“邵扬宗的弟子们,你宗宗主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请暂时先将人擒住!”

    瞧着一群邵扬宗的弟子将邵材围起来,又似乎早就不满他很久了,各个面带耻辱之色,将他抓了起来。

    “你若是不将事情和盘托出,将真玉牌交出,今日就是我能放过

    你,四宗弟子也不会放过你!”

    凌封归终于是动了真怒,唤出一把灵剑,便满脸怒气地指向邵材。

    邵材早已被吓得浑身发抖。

    云识本就不指望这个怂货能坚持多久,却也没曾想他瞬间便将所有事情抖搂了出来。

    他将身上的五块玉牌全部交出,声泪齐下地述说着自己如何遇到那魔修,又如何被威逼利诱。

    甚至将那魔修讲述成了一位八块腹肌,凶神恶煞的大魔头,自己英勇抵抗,却无奈上有妻儿,下有命根子,被逼无奈才如此的。

    云识:“……”

    眼瞧着邵材生生将一场坦白从宽变成了一场跌宕起伏的故事会,她在心里直想笑。

    直到敦霜雪听不下去了,将两块钝器宗的玉牌都甩在他身上,厉呵道:“住嘴!谎话连篇,这些玉牌明明都是假的!”

    邵材反而被哽住了,天真地问:“你们本来的玉牌都是真的啊,不然我为什么要换?”

    敦霜雪:“……”

    “都是真的我们会闹成这样吗?”舒梅也忍不住了,干脆利落地将两块假玉牌摔在地上,满脸怒火。

    邵材再次弱弱地道:“不是只有我的是假的吗?”

    凌封归:“……”

    他真想撬开他的脑子看看,他当初是如何成为了一宗之主的,对了,是世袭……

    若不是他,他们堂堂四大宗门怎么会被一个魔修玩弄于股掌之间!

    在台上如此严肃紧张的氛围里,早就围上来观望着的弟子们也都各个提心吊胆。

    凌封归只好又问了一句:“都是假的吗?说实话!”

    没有人回答他,是肯定。

    谁都没有想到,魔界已被灭,本来盛世太平的修仙界却一日之间被捅了个大窟窿,也被搅了个天翻地覆。

    凌封归眉头紧皱,却又听到邵材的声音响彻在灵气阁前:“这魔修绝不只是为了给夫人保胎,一定是为了报复我们,想搅乱我修仙界!”

    此话一出,瞬间引得各宗弟子义愤填膺,仿若忘了方才的闹剧。

    凌封归沉静下来,又连忙开口否定他:“不!我们如何能确定你所说之话是真的,若是只是祸水东引,将所有过错推卸到一个或许并不存在的魔身上。”

    “毕竟魔界已灭,而按你所说,那魔修功力深厚,可纵观如今的魔界,但凡功力深厚之魔,已皆被我师妹所屠。”

    话音刚落,所有的视线又都投注在了邵材身上,议论和指点声混乱至极。

    直到忽有一弟子在凌封归耳旁低语了几声,他又当即指向一旁仿若遗世而独立的凌寻莨。

    “我弟子当初从灵气阁内取得一宝物,能通过物件而追寻到主人的行踪,而今那宝物便在我师妹身上,是魔还是你胡诌一看便知。”

    所有的视线又都投注了过来,凌寻莨早知会经历这一遭,袖中指尖却还是不由得攥紧了。

    “是有。”她答着,又看向凌封归:“不过师兄非要在这瞧吗?”

    只这一句,凌封归立刻便悟了,师妹这是觉得,若是结果显示是真的有魔,不免会造成人心惶惶,而且保不齐那魔已经混了进来,所以这结果不能在所有人之前显示。

    如今修仙界已然闹成这样,需要他们私下商榷好,再一步步地解决这件事。

    “师妹说的对,我们移步凌云殿。”

    凌寻莨点了点头,又召出灵剑,握住云识的手腕,难得一次温柔地将她先牵上了剑,再自己站了上去。

    ……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二更,会拿到钥匙,开始走感情流。

    云识:我的幸福生活要来了!

    第四十三章

    就算是魔,那魔目前也只有三块玉牌,凌封归正是想着没有自己的血灵气阁不可能被打开,便只唤了人看守,这才一道前去。

    灵气阁前一瞬间空荡无比,只剩了零星几个看守弟子。

    而凌云殿前,则是乌泱泱地挤满了人,从山上到半山腰绵延的阶梯,像是铺了一大片乌云,所有的弟子都在紧张地等待着结果。

    殿内正厅,云识被一路牵着过来,似乎感受到了凌寻莨的紧张。

    她是在紧张她吗?

    其实云识联合方才男主对那个宝物的描述想了一路,也询问了系统,虽然系统因为距离问题托管了,但也能回复是与否。

    得出的结论是。

    会不会因为这几个假玉牌而露陷的根本问题在于,她是不是心甘情愿给他们的。

    如果一个物品她心甘情愿地给了另一个人,那么这个物品就是另一个人的。

    如果一个物品在她毫不知情之下被拿走了,这个物品就还是她的。

    所以,那几个假玉牌早就不是她的了。

    云识伸出指尖,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给凌寻莨解释,最后还补充了一句:“所以你不用担心绾姐姐。”

    凌寻莨不知为什么,这才松了口气,可又忽然想到,那她第一次看她用的那匹软绸,根本就是她送给她的了,可她为什么还能在玻璃球里看到她的身影。

    是因为,她有她的魔种吗……

    对,仔细想想,其实每次她的手都摸到了玻璃球上,催动玻璃球,便能看到狐狸精的身影了。

    凌寻莨微皱眉头,那等会儿便一定不能由她催动玻璃球……

    ……

    由于凌封归让各宗弟子选出除了宗主外,最有话语权的几人,所以在殿内等了许久。

    等待期间,云识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凌寻莨竟然一直有一个这样的宝物,那么她会不会看到她的两种身份!

    不对,她没有她的东西啊,即使每次拿了她的衣物,她知晓后也心甘情愿了,至于孩子,孩子是生灵,不算东西吧……

    而且她表现出来的样子根本就不像已经知道了她们都是一个人的样子。

    一开始她是以为徒儿就是魔女,想杀了她的,可后来也被她感化了啊……

    云识越想越害怕,浑身紧绷,直到忽然听到凌寻莨朝着凌封归说了句:“师兄,这东西我几乎没用过,本是拿来当饰物的,如今如此重要的事情,还是你来吧。”

    凌寻莨拿出玻璃球递了过去,凌封归便笑着点了点头,接下了。

    一瞬间,云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还好还好,她就说嘛,反派还不至于整天盯着她瞧。

    她又忧心起来,一直一人饰两角也不是个办法。

    但现在,还是得先处理好钥匙的事。

    她又趁着似乎是殿门大开,许多被推选出来的人喧哗着走进殿内的时候,在凌寻莨掌心写字。

    “师尊,你先将玉牌都给我,我想办法传给绾姐姐。”

    借着广袖的遮掩,凌寻莨将玉牌都给了她,接着又感受到她在她掌心写字。

    “师尊我等会儿装晕,你将我放到殿内有屏风遮挡的地方。”

    凌寻莨心知肚明,很快,殿门关闭,一行十几人逐渐围拢起来。

    云识却仿佛忽然浑身无力地倒了下去。

    凌寻莨及时接住她,微微皱起眉。

    “这是怎么了?”凌封归本就瞧着她是师妹唯一的徒儿才放了她进来,此时眼见着女孩晕倒了,不由得有些担心。

    “许是我这几月对她太过严苛,这才一时眼疼一时晕倒的。”凌寻莨回着,边抱起她往殿里间走:“我先放她在后方躺一会儿。”

    “确实看得出来,一个新弟子却在宗门大比上闯入了最后一天……”

    身后传来声音,凌寻莨抱着她绕过巨大的屏风,将她放到一张椅子上,最后看了她一眼,这才走了出去。

    “不过你对这孩子也算是足够上心了。”凌封归等她回来,这才缓缓开始驱动了玻璃球。

    ……

    云识瞧见一旁有一扇窗,便放下替身,小心翼翼地翻了出去。

    她化为最为普通的弟子模样,一身邵扬宗的弟子服,催动魔气间,不过一会儿便来到了灵气阁顶,这里守卫极其松懈,只有区区三名弟子在闲散地看守着。

    云识身形鬼魅,不过几息之间便将他们都打晕了,又连忙拿出玉牌,等它们自行驱动,咬破指尖将血液滴到风眼中。

    刹那间,光芒大盛,金碧辉煌的灵气阁大门缓缓打开,露出里头仿佛能闪瞎人眼的各种颜色。

    云识连忙拿下玉牌溜了进去,门立刻便阖上了,将里头的光芒挡在门内。

    里头如宝塔一般,分为好几层,从塔顶竟流泻下一匹匹流光四溢的丝绸,如同散着阳光倾泻而下的瀑布。

    云识一瞬间便被一道最强的紫光吸引了,那是一个浑身散发着紫色光芒的盒子,放在塔顶,无数匹丝绸汇聚的地方。

    她连忙飞上,又将玉牌放到盒子的侧面和背面的凹槽内,因为不知血液要滴在什么地方,最终只能从盒子的正面开始四处尝试。

    指尖血被抹光了她又咬,不知试了多少次,直到十指都千疮百孔,疼得麻木起来,吐槽还不如用心头血,直接浇上去多方便时,终于听得一声机关声。

    盒子被打开了,里面是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钥匙,通体黑色,却也在光线中闪烁着黑色的光芒。

    云识连忙拿到手上,关掉盒子,将盒子擦得干干净净,又在门内侧一模一样的机关上如法炮制地打开了门。

    她溜出门的一瞬间,不知是因为双眼脱离了那些刺眼的颜色,还是拿到了钥匙,整个人终于舒了一口气,顿觉十分愉悦。

    她将三块玉牌放到门上,这才扬长而去。

    回凌云殿时,殿内安静非常,却也有时发出难以置信的叹息声。

    “怎么会这样呢,一定是那魔修搞的鬼!”

    “什么魔修,根本就没魔修,宝物的结果还不明显吗?是你们三人同流合污,演的一出戏!”

    “别说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真玉牌。”

    “可是完全没有头绪啊……”

    ……

    她们完全是被误导了宝物的作用,以为宝物是能找到那玉牌最开始的拥有者。

    云识干脆装起睡来,可彻底放下了心头大事时,却仿佛真的渐渐睡着了。

    醒来时扑鼻的暖香,仿佛正依偎在一道怀抱中,还有耳边猝然出现的清冷声音。

    “醒了?醒了就快下来。”

    云识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想将脚踏下去,可却踏了个空,顿时五感都惊醒下来,这才感觉到许是师尊在御剑飞行,连忙将脚缩回去,又搂紧了她的脖颈摇摇头。

    “不下,打死也不下。”她说着,又听到凌寻莨淡淡的声音:

    “你可知道你一觉睡了多久?”

    “嗯……我睡死了?”她疑问:“那后来发生什么了?”

    “守灵气阁的弟子来报,被人打晕了,醒来时发现门上有三块玉牌,于是为师便抱着你去了灵气阁,一直到顺利将阁门打开,让前三名的弟子拿到应得的,你都一动不动,若不是还有呼吸,为师早将你给扔了。”

    云识顿时想到了什么,又问:“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在回寻凌峰的路上?”

    “你说呢?”

    得到回应,她连忙将白绫扯开,入目的便是凌寻莨清冷的侧颜,肌肤仿若比云朵还要白,红唇紧抿,唇角却有着些微弧度,不难看出心情甚好,她额角散落的青丝随着冷风吹到她的脸上,身后是满天霞光,一轮红日,偶尔几只仙鹤缓缓倒退。

    感觉到她呆呆的视线,凌寻莨的视线也微微偏移,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含着几分暖光。

    “睡得可好?”

    “嗯。”云识点头,目光未曾挪开分毫,又看到她红唇轻启:“为师也想睡了,可今晚有很多事情要做。”

    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的脸微微红了,凌寻莨停在结界之外,发现结界完全碎了,只顿了一下,又往寻凌殿而去。

    “对了师尊。”云识完全没意识到,只是又想到了玉牌的事,问她:“玉牌后来怎么样了?”

    “钝器宗的自然是由敦霜雪掌管,她将柳之行带回去了,舒隽宗和邵扬宗拜托师兄主持挑选新的宗主,至于那魔修,灵气阁内宝物太多,目前并未发现她带走了什么,有人说大概真的只是取走了一样保胎的宝物。”

    可不是保胎的宝物嘛……

    云识这下放心了,扬起笑来,可凌寻莨落地的一瞬间便忽然松了手,将她给摔了下去,她揉了揉臀部,看着她淡淡瞟了她一眼,又走向殿内边道:“人走了呢,还破了我的结界,要是她再回来,你说为师将她的手脚打断如何?”

    云识瞬间猛地一颤,一股凉意蹿到手脚,欲哭无泪地跟了进去,又小心道:“师尊那么讨厌绾姐姐吗?”

    凌寻莨回过头来,朝她微微扬起唇:“若为师说是,你会帮为师杀了她吗?”

    “我……”她犹犹豫豫,又被凌寻莨不耐烦地赶出去:“为师饿了,快去做饭。”

    “好!”

    ……

    云识做饭时想了很多,尤其现在钥匙也拿到了,但只要一想到万一被她发现两个人都是自己,直接气得动胎气也是有可能的。

    又想到方才凌寻莨的那些话,最终咬咬牙,一个计划的雏形在心中浮现。

    与其到时候被她发现,不如……

    杀掉一个只剩一个陪在她身边。

    于是她在凌寻莨吃东西时提出有些事要出去一趟,脱身后,又找系统兑换了一个替身。

    【叮!积分-10,当前-3】

    她拖着五花大绑的替身来到殿前,朝着屋里喊:“师尊,我虽然不能杀了她,但能替你将她绑过来!”

    凌寻莨听到声音走出来,看到殿外的场景时明显目光顿了一下。

    她就又道:“师尊,我好不容易趁着她松懈之时,给她下了迷药的,你快砍她手脚吧。”

    凌寻莨:“……”

    她眸光一暗,心中升起一团无名之火,当即便召出了灵剑。

    她就在屋里等她呢,不想着拿钥匙来找她给她说说好话,竟然又拿不知哪里来的替身糊弄她。

    “你哭什么?”

    原来不知不觉间,云识已泪流满面,她看着这替身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又抬头可怜巴巴地回凌寻莨:“骨灰太多,一时迷了眼……”

    ……

    作者有话要说:凌寻莨:气die个人,有你这么哄人的?

    云识:我,我重来。

    替身:我没有人权吗!

    第四十四章

    明明就是她脑袋瓜不知怎么想的,弄个假人过来,让她砍手砍脚,真当她不知道吗?

    这还委屈上了……

    凌寻莨看她泪眼朦胧的样子,一双狐狸眼哭得通红,不由得心里烦躁至极,大声叱了她:“行了,平常看着机灵这时候怎么跟个傻子一样,快点把这里处理了,骨灰给我扬了。”

    云识惊了一下,以为她骂她只知道哭手脚不麻利,连忙擦掉眼泪准备清理现场,又见她转身就要走,小跑几步追了上去。

    她挡住她的去路,伸手递上钥匙,纯黑的钥匙越发衬得指尖莹白如玉,她特意早早地将破皮的伤口掩饰了一番的,又开口:

    “师尊,我从她身上搜来的。”

    很明显,漏洞百出,她都怕反派会刨根问到底,因此语气极虚。

    可凌寻莨只是垂下眸子淡淡看了她一眼,又没什么表情地接过钥匙。

    “你不觉得用完人家了再迷晕绑过来很不要脸面吗?”她这样说着,将钥匙捏在指尖仔细看了看,眼中的光却明显愉悦了起来。

    “只要师尊您讨厌的,我都给你抓来,何况这魔女本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云识干笑了两声,又看到她只是觊了她一眼,随后收了钥匙,仍旧走进殿中。

    “快点清理好上榻去睡。”她听到她的声音。

    默默松了口气,云识这才去清理了,清理好后她听话地躺到她的小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因为透过珠帘看到孤零零坐在玉榻上的凌寻莨,窗外已渐渐泛黑,她眼里的光些许寂寥。

    为什么?明明已经拿到钥匙了不是吗?

    将钥匙给了她,褚绾功成身退,从今以后她就以徒儿的身份一直守在她身边就好了。

    至于剩下的浇灌,第一次已经浇过了,后两次也没那么重要了,只是存活率会低一些……

    云识被存活率这三个字闹得满心愧疚,她也想在竭尽全力的情况下让孩子们尽可能地都活下来,可是对于她发现她一直都在欺骗她的事也恐惧至极。

    她在多想什么?凌寻莨本就讨厌她这幅犹犹豫豫又爱多想的性子,她是怕死吗?

    是,当初想得很好,可如今却又怕死在她手上,满心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

    她想一直苟活在这个世界陪着她,一起走过春夏秋冬,一起笑一起闹。

    她走的是苦情剧本吗?

    不,云识抹掉眼尾的湿润,却还是纠结至极,只要一想到从头至尾为了圆第一个谎,她又编了一个又一个的谎便心中发紧。

    真相总有一天会被揭开,她也会伤害到她。

    凌寻莨一定最不能忍受别人骗她,或者,等她生下孩子,再坦白……

    云识装作已然入睡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悄悄探头看凌寻莨,看到她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禁心中一抽。

    她就像之前的很多个夜晚一样,坐在玉榻上等她,稍微让她等久了就会生气,看到她一出现便躺下身背对着她,直到她也躺到她身后,无计可施只能讨巧卖乖地逗她,蹭她。

    她才又转过身来,满脸绯色地揪住她的衣襟,咬着牙骂她‘不要脸面的狐狸’,‘蠢狐狸’,‘只知情欲的海马’。

    “下次再这样勾我,你觉得我还会让你上我的榻?”

    她会将头凑到她的脖颈处将她咬得狼狈不堪,会在她不停吞咽时吻她喉部滑动的肌肤,会牵着她要很多次,那喉部发出的细弱声音是她听过最美的声音。

    云识紧紧攥住床沿的木板,又看到她起身下床,慢慢走到窗前。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不冷不暖,却显得些许遥远:“褚绾,我今日等得你够久了,你没死却不来见我的话,以后就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那一刻,云识浑身紧绷,窗外似乎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天空有亮光一闪而过。

    也将她所有的顾虑彻底击碎。

    她知道,她忍不了了,她无法忍受和她只是师徒。

    她不想再去考虑未来,考虑后果,她只想此刻,想接近她,想触碰到她……

    ……

    凌寻莨在窗前又等了一会儿,彼时怒火已经到了临界值,感受到腹中的翻滚,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正准备冲到珠帘后方将人揪起来,劈开她的脑子看看她为什么闹今天这一出,给个钥匙还不变成原样亲手交给她,还让她等这么久时,睁开眼却看到在天空劈出一道亮光,猛地出现在窗外雨中,脸色被那亮光照得惨白的女人。

    心猛地跳了两下,凌寻莨皱眉问她:“你化为厉鬼来看我?”

    “没有没有。”云识连忙摇头,朝窗户走近了一些,她身上被雨水打湿,原本只是想在雨中道歉会不会显得诚恳一点,可如今看来好像吓到凌寻莨了。

    可是淋都淋了,总还是要道歉的。

    于是她在雨水中挥起双臂,抬起下颌,任由雨水吹打在脸上,诚恳地朝着天空道:“上天作证,我褚绾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胡思乱想左盼右顾,不是故意要让你久等的。”

    她又望向凌寻莨,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严肃道:“我已经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在这里向你道歉,不知可否允许我先行进屋,我们详谈?”

    凌寻莨挑了挑眉,就这样听着她不知耍什么花样,说出口的话倒是有几分像模像样,可忽然,随着天空的又一道亮光,乌云中蕴集了一道闷雷,猛地劈了下来,声音十分响亮。

    虽暂时还劈不到云识身上,但那巨大的声响还是震得她浑身一颤,当即抱住头蹲了下来。

    脑海中霎时间闪过不少鬼同胞被天雷击中,魂飞魄散的模样,顿时吓得更加不敢乱动了。

    她做鬼时最怕雷雨天,总是怕一道雷就将她给劈散了,于是一直东逃西窜的,或是缩在一些安全的地方。

    本以为变成人了后不太会怕了,却还是下意识缩了起来,心中砰砰直跳。

    凌寻莨看她一副湿淋淋的可怜样,又皱着眉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终是退后了几步,让出窗前的位置,又朝着她道:“你先进来吧,怕是谎话说太多,遭雷惦记。”

    听闻她的话,云识才在心中舒了一口气,跌跌撞撞地趁着雷声空闲期连忙翻过窗户,使了个烘干术将身上烘干,又在下一次雷声时迅速躺上玉榻,缩成一团,整个身子循着那雷声颤了几颤。

    她整个过程流畅非常,看得凌寻莨连忙走到榻边叱她:“谁允许你上榻的?你倒得寸进尺了?”

    可下一秒,她的手才触上她的背,想推她,便被她忽然翻身搂住腰,天旋地转间被她直接搂上床榻。

    只听得一声雷响,她紧紧搂着她的腰肢,缩在她怀里,扑鼻的暖香。

    凌寻莨想推开她的手顿了顿,终是视线飘忽地搭在了一旁,嘴里道着:“烦死了。”

    ……

    第四十五章

    秋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那几个雷仿佛只是老天开她的玩笑。

    没了那雷声,云识又缓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对上凌寻莨些许清透的视线,她仿佛在等着她的解释。

    云识避开了方才的闹剧,只是垂下眸子轻声道:“拿到钥匙后我整个人都很混乱,我想要迫切地去做些什么掩饰自己的胆小和无助,可却都是无用之功,我知晓你有时心口不一,可却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或者说除了在繁林的那一次你喝醉了,其他时候你一直都在说讨厌我。

    所以我慌张,我害怕,害怕没有了钥匙的牵绊你的事大功告成后我在你眼里便没有了价值,害怕我并没有坦诚告知的一些事,害怕未知的将来,还有很多很多……”

    “我总爱多想……”她的脸压在玉面上,眼尾微微下垂,眼中是沉淀下来的光,红唇又慢慢开合:“我知晓你不喜欢我这幅样子,但我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所以下意识就犹犹豫豫,患得患失……”

    “我心口不一?”凌寻莨紧紧盯着她略显迷茫的眸子,微微低头更加靠近了她,抬手便捏住了她的脸颊,一语中的:“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让我给你一个明确的承诺?”

    “褚绾,你可真是有心机。”

    她说的话仿佛掀开迷雾,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要害。

    云识眼中的光渐渐消散,被眼底翻涌而上的黑色所淹没,她缓缓抬眸对上她的眼睛,稍一用力便抬起身子,跨过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身下。

    她像一匹被掀开绵羊外皮匍匐而上的狼。

    凌寻莨忽然笑了,狭长的丹凤眼微微弯起来,看似多情,手缓缓抚上她的脸,眸中的深色与她眼中的黑色交相辉映,她缓缓说着:

    “你一定孤单很久了吧,你下意识给自己披上一层良善,温暖,做事爱犹豫多想的皮,你爱哭,你看起来唯诺被动,但你心底的那一部分呢?”

    “昨夜,你咬我的时候,后来的力道根本就快要控制不住了不是吗?你浑身都在洋溢着愉悦和喜欢不是吗?”

    “褚绾,你跟我是一类人。”

    她的声音徒然温柔了很多,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

    那一瞬间,云识心底的情绪彻底翻涌而上,是,她是一只飘荡了两千多年的恶鬼。

    是恶鬼,她完美的外皮早已和她那颗黑暗的心融为一体,甚至,几乎将她自己都瞒了过来,第一次事毕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时,她心里的黑暗就早已翻涌不息,直至拿到钥匙,许久未报黑化值的系统忽然只是在她眼前显示。

    【黑化值26%】

    她知道,离任务结束已经不远了,她会离开这个世界。

    但那远远还不够,她将她带到阳光之中,却绝不想放手,她想永永远远地拥有她,躯体,四肢,那双往往冷漠的眼睛,清冷的脸,每一寸都是她的,她要拉着她一起沉沦,她想彻底和她融合在一起。

    她要霸占她,即使这次她说着恨她,让她滚远点,她也要强硬地让她在她身下哭泣,将她禁锢在她身边。

    这一世,都要强硬地留在她身边……

    这些本只是藏在心中隐秘的角落,她混乱犹豫,所有的借口,所有的行为,都只是为了压下那颗躁动的黑暗的心。

    她不希望她看到她的那份黑暗,因为那样的她,如果没有了爱,就跟那个被剧情控制第一次欺辱她的人没有区别,她将那份黑暗掩饰起来,甚至自欺欺人到自己都相信了。

    可即使她拼命掩饰,她的虚伪却还是一瞬间就被她看了出来。

    既然如此,还需要掩

    饰吗?

    “是。”云识开口,声音是暗哑的沉,她的手穿过她细软的发,缓缓低头直至鼻尖相触,炙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她一字一顿地问她:“那你的答复呢?”

    她的视线落到她微薄的唇上,下唇偏左有一颗远看几乎都要看不到的小痣,却也给了她一抹独一无二的韵味。

    她等不到她的回答,便缓缓偏头靠近她的唇,直到几近触碰。

    凌寻莨眸光微微颤动,被她汹涌的逼迫感激起心底一股莫名的兴奋感,喉部肌肤缓缓地上下滑动,她视线微微上抬望进她浅棕色的瞳仁漩涡中,心跳声愈来愈烈。

    “不许。”她说着。

    可云识变了,眸光一颤,反而缓缓压了下去,丰润的红唇被互相压得紧紧的,温软的触感仿若要让人窒息。

    她忽然动了,贝齿咬住她的唇肉,用着微重的力道刮磨撕咬,再伴着温润的吮吸。

    凌寻莨的心仿佛被牵引了,长睫微微颤动,不自觉地循着她的力道回吻起来,很快,贝齿被缓缓抵开,那滚烫的舌尖也触了上来。

    这和她以往温柔的吻完全不同,反而是野蛮的,冲撞的,舌尖热烈地搅动着,唯有在唇舌被撞麻之时带着一丝遣倦的温柔。

    交缠的唇舌将身上其他的感官无限放大,直到这吻带来一丝润意。

    凌寻莨才忍不住在换气时发出恍若低喃的声音:“喜欢……”

    “你说什么?”那一刻,云识差点以为只是自己的幻觉,她捧住她的脸,眼底的喜悦掩都掩不住,又郑重其事地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话从来不说第二遍。”凌寻莨涨红了脸,握住她的手腕扯开她的手,方才触到脸上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此时眼角余光下果然看到她指尖似乎都破了,干巴巴的皮翘起来分外扎眼,心里刚刚软了一些,可又忽然感到身上的衣衫一松。

    那个黑心狐狸精竟然不知何时独自探到了秘境,秘境前露水甘霖。

    云识用指尖触掉露水,眉眼逐渐舒展开来,又将脸埋到她的颈窝,耳根醺红。

    她放软了声调闷声道:“你不说清楚我会多想的……”

    她的语气可怜巴巴,热气吹拂在颈边。

    凌寻莨浑身紧绷,花瓣上的露水被她一滴滴抹掉,那样细微的触感,仿佛呼吸都被滞住了,她紧紧攥住她的外衫,尽管心底怪异地愉悦至极,却咬牙低头骂她:“你个虚伪的狐狸精。”

    云识抬起头,脸颊轻轻触到她的脸上,缓缓轻蹭,嘴角又溢出一抹苦笑,配上那双失落的狐狸眼,我见犹怜。

    “你不明确告诉我,我会疯的……”

    “到底是你疯还是我疯?”凌寻莨满面绯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其他,终是忍不住微微偏头咬住了她的脸,她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一处深刻的咬痕。

    一同她指尖破皮的地方带给她那难以磨灭的难受感。

    于是她抓住她的手,艰难地朝着她道:“你同我一起去开锁,届时我便告诉你。”

    云识心中颤了颤,接着将她紧紧拥进怀里,轻声回着:“好。”

    其实就在刚刚,她已经明白了,这是她除了她们的第一次外第一次没有问过她的意见,主动靠近那处秘境。

    凌寻莨的反应便代表了一切。

    但她还是想听她亲口再多说几次。

    每次听到,都难以控制地兴奋。

    ……

    繁林深处一如昨夜离开时那般漆黑寂静,面前的寒潭如同一汪死水,甚至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我去吧。”云识偏头朝着凌寻莨提议,可她只是遥遥地

    望向远处。

    “这么多年,我终于要成功了,当然得自己来。”

    她说完,慢慢淌下寒潭,云识只能连忙跟上去,跟着她浸入寒潭,眼前漆黑一片,拿出一颗夜明珠照亮水中光景,这里似乎冷得就连水草都无法生存。

    可眼前哪里还有凌寻莨的身影,她皱紧眉头正着急地往前方游,脚踝却似乎忽然被人拉住了,往下方扯着。

    若是旁的人只怕会以为是水鬼。

    云识装作惊慌失措地弯起身子拼命挥动手臂想跑,果不其然,身子被往下一带的同时,凌寻莨从下方游上来,微微的亮光下弯着唇似乎是在笑着她真没用。

    等到她也不自觉地跟着她一起弯起唇,又忽然严肃了面色,横了她一眼。

    哼,虚伪狐狸。

    早知道不揭穿她了,如今可好,少了个言听计从的乖巧狐狸。

    凌寻莨想着,转身弯腰朝着寒潭深处游去。

    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上次拿‘契心丹’的地方比放置缚灵锁的地方近多了,而这回,云识高高举着夜明珠紧紧跟在她身后为她照亮前方的路,她却只堪堪游到一半便没了气力,腹中也微微翻滚起来。

    但刹那间,一道温热便缠了上来。

    云识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乏力,搂住她的腰肢,将夜明珠塞到她手上,又握住她的手臂让她搂紧自己的脖颈。

    凌寻莨猜不透她要干什么,但一息之间,她明白了。

    她化为了本体,可变得很大,像人的长度一般。

    当看到她那长得快怼到自己唇上来的长吻,以及那黑黑圆圆的眼睛时,凌寻莨控制不住自己想笑。

    她的手紧紧搂在海马的脖子上,腹部被她弯起来的尾巴戳了几下,接着她转过身,那长长的吻便趁机往前怼了一点触到她的唇角,等彻底转过身去,这才正正经经地开始往前游。

    凌寻莨是想骂她的,明明可以扶着她一起往前游,偏偏要变成本体,怎么,想让她感受一下骑海马的感觉?

    那一刻,凌寻莨的手臂僵硬了一点,然后一点点收紧。

    海马朝前游时,整个身子是往前倾的,如点头一般,凌寻莨彻底趴在了她的背上,是水流太强,将她推到她背上的。

    她这样想着,放松地将全身重量都倚靠在她身上,甚至随着她身子朝前的摆幅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海马精似乎是施加了魔力,整个身子冲破水源,快得不可思议。

    凌寻莨被晃得有些晕,万千青丝与白色外衫被水流带着朝后扬,她一手箍紧,一手举着夜明珠。

    可不过一会儿,海马便停了下来,甚至快到她还没回过神来。

    这是一处黑暗的水下洞穴,夜明珠的微光所到之处皆是锁链,云识坨着她缓缓游到最中心,只见一把纯黑的锁便挂在那儿,浑身毫无光泽,普通到不像一把能困住这整座地脉的缚灵锁。

    凌寻莨微微皱眉拿出钥匙迅速插入锁孔中,指尖微微旋转,随着锁链的撼动声,她的心好像也被开了一扇窗,刹那间,无数的锁链破碎。

    云识瞬间化为人型,转身搂住她将她罩在怀里,灼目的光亮瞬间倾泻而出将俩人拢在其中。

    这是浓郁的灵气,凌寻莨将脸埋在她怀里,微微伸手,能触碰到浸透骨骼的光点。

    她浑身颤抖,反手紧紧抱住女人,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大事终于落下,心头暖流涌上,眼角落下的泪融入水源。

    云识缓缓抚着她的背,在无尽的光芒中,微微偏头便看到她也偏过头来。

    仿佛约定俗成,冰凉的水源中,两道温软的红唇

    缓缓相触。

    ……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也没骑过海马,所以只写了一点点。

    第四十六章

    才能步步为营,更方便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玉牌。

    她不需要多想,只要能拿到玉牌,可以杀了一切阻碍她的人。

    可她又不能与他们玉石俱焚,不能被他们发现,

    因为开锁后的繁林百废待兴,魔兽仍旧每三月会来,

    而那些余留下来的灵兽和无家可归的幼崽也都需要她护着。

    越发临近需要动手的时刻,她便越发心神不宁,直到屠杀魔兽时反被一股魔气扰乱心绪,

    自伤其身,被魔兽包围。

    那不是她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

    却是第一次被绝望笼罩。

    而再次睁开眼,

    妖冶的紫穗槐,逶迤着多情的桃花眼,女人有着一副能迷惑人心的皮囊,

    卷着滚烫的温度,一步步挑战她的极限。

    像是冰锥缓慢刺入,虽不疼,

    却带给她无尽的耻辱。

    那一刻,怒火,自尊,

    黑暗,恨意蔓延,裹挟着另一股别样的感受,让她死死地将这个人的每一寸刻在心里。

    可恨的狐狸,以疗伤为借口,做尽了一切淫乱之事,她想,这辈子,她都不可能会忘记这份耻辱。

    于是她卷土重来,一剑杀了她。

    不,那狐狸狡猾至极,不仅金蝉脱壳,还让她怀上了魔种,让连接着血脉的生灵掣肘了她,甚至来到她的身边,利用她缺少的东西,一步步瓦解她的心墙。

    温暖的笑颜,多情的狐狸眼,她伪装天真,替她淌圣水,她假装青涩,与她做交易。

    拿玉牌,屠魔兽,取钥匙,一叠叠的情话,张口就来的承诺,温柔的吻,热烈的撕咬,轻柔的探入,控制不住的情意。

    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扭曲,让她黑暗。

    她爱上了凌辱她的狐狸。

    或许她本身就是阴暗的,不正常的,但她不在乎了。

    从她弄了替身,却不跑,反而来到她身边的那一天起,她就应该做好准备,再也无法离开。

    或死在她手下,被她将尸体一寸寸地融入骨血,或继续伪装,陪她一世安宁……

    那些黑暗的,见不得光的想法全被凌寻莨宣泄在这个热烈的吻里……

    她死死地回抱着她,扯住她的衣衫,让自己靠近那道柔软的身躯。

    她几近窒息,只有在两道触碰着,撕扯碾磨着的红唇中被渡进丝丝缕缕的空气,但大脑却极致地愉悦着,愉悦到控制不住地流泪。

    眼泪融进水源,水流因为迸发的灵气而变得温暖。

    云识带着她向来时的路游着,边接纳着她炙热的吻,或用舌尖抵开她的贝齿,想尽一切办法给心急的她渡入空气。

    水源让俩人的青丝交缠在一起,如晕染在水中的墨,青白衣衫更如交织在一起的丝绸。

    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她的吻渐渐变得无力,云识抱着她冲破水源,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她放开她的唇,眨掉眼睫上的水珠,盯着她急促地呼吸着。

    一双丹凤眼仍旧紧闭,眼尾通红,湿发紧贴在两颊边,水源从冷白的肌肤滑落,鼻尖,张开呼吸的红唇,再到下颌,脖颈,落到紧贴的衣衫。

    她一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抵在岸边,另一手

    又轻轻捧住她的脸替她抹掉眼睫上,脸颊上的水珠,指尖触到湿润又红肿的唇,拇指轻轻擦拭。

    凌寻莨张唇呼吸着,将手紧紧勾上她的脖颈,下意识咬住她的指尖,又缓缓睁开眼。

    她用舌尖抵住她的指腹,眼中满是碎光,即使脸颊上的水珠擦去了,可眼角无意识流出泪来。

    云识心中一抽,低头将鼻尖触到她的脸颊上,又偏头将脸颊贴上去,冰冷又柔软。

    她轻轻拿开手抹掉她的眼泪,又摸了摸她的脸颊,视线看向不远处的森林,弯起唇指引她道:“你看,所有的一切都好了……”

    凌寻莨本无波澜的瞳仁这才动了,跟着她看向不远处,一路望过去,冰冷的寒潭而今浮现着点点灵光,焦黑的树木,贫瘠的土地也被点点灵光所缠绕,像纷飞起舞的萤火。

    漆黑的夜里,一束剧烈的光直冲天空,驱散了乌云,唤来星光与圆月,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繁林。

    她哭得越发汹涌,所有的心墙在那一瞬间尽数崩塌。

    云识被她的情绪勾得眼眶通红,急切地一点点吻掉她汹涌的眼泪,指腹轻轻磨蹭她的脸颊。

    凌寻莨却缓缓抬高身子,偏头的一瞬间,下颌微微上扬吻住了她的唇,手臂越收越紧。

    温柔又缠绵的吻抚慰着方才汹涌的撕扯,唇面洇满湿意,轻柔的吮吸中粉嫩的舌若隐若现。

    云识缓缓地搅动着她的舌尖,唇瓣碾磨吮吸着离开,又轻轻碰撞在一起。

    炙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水中的身形仿若只有一道,近到心跳声都仿佛节奏相同,急促的跳动声让人浑身发热。

    直到呼吸紊乱起来,凌寻莨缓缓松开了唇,眼中灿若星辰,唇角微微扬起,忽然跟她说:“我喜欢你。”

    “褚绾。”

    “喜欢到,想和你一同死去,若不行的话,就和你的尸体一起长眠。”

    她明明摆摆地是在威胁她。

    云识弯起眉眼,指腹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眼中全是她的倒影,一字一句轻声回她:“若是不行的话,你该把我绑起来,好好调教一下我~”

    她尾音轻挑,听得凌寻莨耳廓一热,尤其身后忽地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嗷呜~’声,奶奶糯糯。

    她的面色彻底醺红,低下头瞬间将脸埋入水中,额头砸在了她的锁骨上,只听得一声闷响。

    云识眨了眨眼,这才看到她身后露出的森林里,许多灵兽跟着摇摇晃晃的旺财走了出来,又有小灰熊滚了出来,拦住她们,将她们往回领,边说着:“你们别打扰寻寻生小宝宝啦。”

    她轻笑了一声,被她狠狠咬了一口脖颈处的软肉。

    凌寻莨涨红了脸抬起头来,忽然想起什么,瞬间揪住她的耳朵,皱眉道:“要是生的时候,有一点点疼你就完了!”

    “疼……”云识装作委屈,抱紧她蹭了蹭她的脸,又连忙转移话题:“是在繁林养胎还是寻凌峰呢。”

    “繁林吧。”她下意识答,又忽然双眼发亮,将脸靠在她肩上,似乎有些累了:“我想搭个木屋……”

    “嗯。”云识将她抱出寒潭,又烘干衣物,被烘干术的热气席卷全身的一瞬间,凌寻莨似乎便撑不住地睡去了。

    ……

    凌封归其实早就发现是缚灵锁的钥匙不见了,思虑了大半夜,终是缓缓向繁林御剑而去,而此时看到繁林天空的亮光与满林的灵光不禁眉头紧锁。

    果然……

    可是,他的眸中照应着脚下大片大片的焦黑枯林,不禁又叹息了一声。

    魔界已灭,如今修仙界也一团乱麻  ,这可能就是天意。

    他终是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就当不知道罢了……-

    怀孕四月多,肚子已经遮不住了,凌寻莨朝外借口外出历练,‘小徒儿’候在寻凌峰,云识乐得自在。

    有了灵气的滋润,焦黑的灵树们争先恐后地冒出芽来,不过一月,已经片片嫩绿。

    阳光透过枝丫,土地上嫩草接连冒出。

    小灰熊们追着旺财在地上打滚,云识在寒潭旁挑选了一处采光极好的地方,亲手打造了一栋木屋。

    她每每在屋前劈柴,在屋顶上叮叮咚咚时,坐在树荫下的凌寻莨就会抚着肚子慵懒地笑着看她,一旦发现她看过来了,又会收敛笑意,视线挪向别处。

    “劈到手了我可不管。”

    “别偷懒笨狐狸……”

    ……

    在屋前种上花,屋里放上她喜欢的摆设。

    在屋前用魔力推动下方的木转盘,云识将凌寻莨困在怀里,和她一同打造瓷缸胚。

    两双手轻轻触到一起,又抚到柔软的黏土上,将黏土塑型。

    凌寻莨的声音很是愉悦,会微微偏头故意朝她耳边吹气,笑着闹她:“左边歪了。”

    “右边又歪了。”

    云识便会坏心眼地趁着她下次偏头时将沾满黏土的手放到她的脸前,等她一转回头便自投罗网。

    脸上沾到泥土,凌寻莨也不生气,只是会冷哼一声,接着偏头将脸凑到她脸上抹一抹,看到她脸上也有了泥土,这才愉悦地回头又认真起来。

    “别拿你的脏爪子碰我了。”

    “嗯。”云识将头靠在她肩上,轻轻用唇碰了碰她沾了泥土的脸。

    “嘴也脏了。”她视线飘忽,忍不住用指尖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这下整张脸都脏了。

    “哼哼,活该。”

    “嗯。”云识笑眯了眼,又憧憬地看着已经成型的瓷缸胚:“你亲手做给我的那个到时候和这个放在一起,我和孩子们一起游~”

    “随你。”凌寻莨也微微弯起唇角。

    ……

    这月太忙,凌寻莨又很早就困了,每到晚上云识便只能抱抱她,或者短暂地放纵一会儿。

    好不容易空下来,想到上一次,可能是她指甲太长差点戳到魔种,她便躲在屋里修指甲,凌寻莨从屋外进来,看到她这样,薄唇紧抿,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关了门,又遮掉窗户。

    屋内的摆设很简单,小窗对面是一块玉榻,支着红色的床幔,榻对面是桌椅。

    没了日光,屋内暗了下来,云识有些疑惑,转头看她,便看到她直直地坐在榻上,淡淡地撞上她的视线,又匆忙移开,声音厉了一些:“快点,记得留一点。”

    留,留一点……

    云识瞧了瞧自己的指甲,庆幸自己确实留了点,又忽然想到。

    她只是单纯剪指甲而已。

    可是好像这月确实还没浇灌……

    罢了,她眸光一暗,连忙修完剩余的指甲,又快步转身走向她。

    凌寻莨脱了踏云靴,将足尖抵在她的腰上,又伸手看她:“先给我检查检查。”

    ……

    作者有话要说:就差两次灌溉了,马上生。感谢在2021-10-28

    20:15:23~2021-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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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灌溉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用沙雕感化反派[快穿]”);

    第四十七章

    云识老老实实地将手递过去了,指甲莹润透亮,突出指尖一小节。

    彼此已经太过熟悉了,仿佛只是看到,脑海中就刹那间浮现她穿过丛林,指尖触掉花瓣上的晚间露水,指甲一点点刮过花瓣。

    她采花极其娴熟,却每每装得很不好意思,羞红了脸,轻轻吻过她的唇角,会低声朝她道:“你累了就睡吧,这点小事,我来……”

    睡?怎么睡得着?

    若是之前,若是只听她的话语,会觉得尤为温情,但现在,她已经彻底看透她了。

    自从挑明了她和她是一类人之后,她就越发变本加厉,常常表面说着一句话,却是装得可怜无辜,甚至善良温情,等她稍微心软了一点后,可行为却又是另一套。

    虽然有时她也会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兴奋,但,绝不能助长她的气焰。

    所以她会恶狠狠地对她说:“就一刻钟,时间到了还没完就踹你下去!”

    “这,太挑战我的能力了……”既不能超过时间,又不想浪费一分一秒,云识只能可怜兮兮地蹭她的脸。

    “嗯?”她尾音上挑,不容置喙。

    于是很多个夜晚的那一刻钟,狐狸精都会变得像一匹野狼,那种强烈的攻击感让她心跳声愈演愈烈,但超出时间真的会被她踹下去,然后又会乖巧地蹿上来,亲亲她,有时蹭蹭脸,直到让看到她那副怂答答的模样本来就想笑的她憋不住笑起来,才会摸摸她的脸,将她拢到怀里哄她入睡。

    提前结束,她又会奄奄地红了眼眶,跟她说:“我明日不想游水了,今夜只怕也睡不好了……”

    “没关系的,都怪我不好,是我一时太激动管不住自己,太快了……”

    “……”

    她有时会被她给唬了去,松口许诺再一刻钟,却被她热烈地吻上来的一瞬间,便知道又上当了。

    后来,虚伪的狐狸精总能一分不差地将事做好,然后愉悦地求表扬。

    思绪回拢,凌寻莨似乎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轻轻咳了一声,而后又抬眼看她,对上她略显单纯的视线后,眯了眯眼,问她:“看你这眼神是不想浇灌喽?”

    云识抿唇,而后立刻变了一副神色,浅棕色瞳仁里绽出浅浅深色的光来,走上前一步蹲下身开始替她更衣。

    这些日子以来,凌寻莨很是习惯不动用术法了,也习惯了她的伺候,有时候甚至完全不想动弹,完全任她摆布。

    她仿佛也享受于这种被她轻轻拂过的感觉。

    一点点靠上玉榻,玉面冰凉,激得肌肤紧绷,冷白的肌肤更是恍若与玉面融为一色。

    云识自己也收拾好后,跪在她腿间给她背后垫了一小节软枕,这才躺了下去。

    微微飘扬的红幔抚过厮磨的唇角,遮掩住光洁的背部与交织的身形。

    云识的吻热烈至极,唇舌间滚烫的厮磨伴随着齿间的撕咬。

    她催动魔功,很快,榻上开始卷起星星点点的灵气,像翻滚的星海,遮掩住急促的喘息与雪白的肤色,让红色帷幔翩翩起舞。

    ……

    秘境的两壁缓缓闭合,云识不紧不慢地加大魔气,这才将它又撑开,安全通过。

    秘境外的花朵散发出缕缕幽香,露水因为花瓣的盛开而沿着边角流下。

    云识喜爱地伸出指尖触上去。

    她又开始在秘境口探索,期盼能找到新的发现。

    ……

    当眼中溢满的泪珠沿着眼角缓缓落下,腹中一片滚烫,凌寻莨的声音也不似之前那般冷静,带着微微的颤音,她疑惑地问她:“怎么没像上次一样那么久……”

    云识轻轻弯起唇,丰润的唇瓣触上脸颊,一点点吻掉泪珠,又低声回她:“你训练有功,一刻钟一分不差,我每回都忍不住和你一同的,只是你不知道。”

    “竟已一刻钟了……”凌寻莨耳根烫红,气息仍旧不稳,眼眸半眯,慵懒含情:“我以为才半刻钟……”

    云识垂下眸子,唇瓣触到她温软的唇上,轻轻压下啄了几下,又托起她的腰,用一软枕垫到她腰下,缓缓道:“我先帮你揉开,今日时间很多,等会慢慢来……”

    “谁要跟你慢慢来!”凌寻莨下意识叱她,手掐住她后颈的软肉,整张脸越发红了个遍。

    那欺霜赛雪的肌肤像是被罩了一层红纱般的颜色,格外美艳。

    又因为微粗的掌心,游走的魔气将腹中滚烫缓缓疏散。

    凌寻莨咬住唇,细弱的声音从喉处发出,缓缓收紧了胳膊,让自己的脸颊紧贴她的脸颊。

    云识闭上眼,唇角不自觉扬起,又触到她的耳垂,伸出舌尖轻轻舐了舐:“明日开始呢,我便帮旺财她们将窝都挪出来……”

    “再为你种上一片花海……”

    浅棕色瞳仁似乎掀起微微黑色,她咬住她的耳朵,啃咬伴着唇舌的抚慰,明明是‘疏散滚烫’却渐渐地变了味。

    “嗯……”凌寻莨浑身紧绷,又渐渐放松,到甘之如饴,她忍不住幻想着能看到花海的那一天,沐浴在阳光下,扑鼻的花香。

    可她好像已经熟悉了她身上的海盐香味,再有别的香都觉得不过瘾……

    没过一会儿,红色帷幔再次缓缓扬起,扬起一阵浓郁暖香。

    凌寻莨的声音急促中则带着些许凶意,又变得软绵。

    “你这种马,说好的揉散呢!”

    “又一刻钟了吗?灌这么多魔种会不会有事……”

    云识轻轻吻上她的唇,一点点安慰她:“没关系,多了灌不了,会自行出来的。”

    “你给我滚……”

    那声音愈来愈小,渐渐转为了暧昧的吞咽声,又夹杂着如同奶猫轻吟的低低声响。

    这一日之后,凌寻莨每日清晨都饱受煎熬,会被腹中滚烫热醒,又被一旁的女人再次搂进怀中,一点点温柔地疏散热气,过程也很是难熬,有时热气非但不减反而浮起了新的感觉。

    ……

    怀孕第五月,凌寻莨的肚子越发大了起来,甚至比平常五月要大出了不少。

    熊大大说是个大家伙。

    熊二二争是双胞。

    熊小小吵是三胞。

    三只小灰熊争得不可开交,甚至打成了一团。

    五色鹿踢了踢蹄子在寒潭边淡定地喝水,根本无法直视一旁眯着眼很是愉悦的凌寻莨。

    寻莨应该知道有很多很多的吧……

    ……

    如今整座繁林都溢满了星星点点的灵气,如同一座仙境,不是没有修仙者闻名前来,却都被云识布了结界挡在外围。

    凌寻莨很想凑近去看看那片已经结了花苞的花海,却苦于香味太浓郁,如今的她还受不了,于是只能时不时远远地看上一眼。

    肚子太大,得亏云识上月又提前浇灌了一次,不然通道合不了,无法催动魔功。

    可凌寻莨随着月份的增长,需求愈来愈大,她只能想方设法地完成

    她的需求。

    这一日黄昏,找借口驱散了灵兽们,云识将她牵到屋里,神秘兮兮地关掉门窗。

    凌寻莨想问,却一把被她抱上了桌面。

    她如今穿的皆是最宽松的衣裙,云识借口想看她的胎位是否中正,指尖轻动,身上便只搭了一件外衫防止着凉,里头是湛蓝金丝的肚兜,遮住圆润的腹部,衬得肌肤胜雪。

    凌寻莨默认了她的借口,扯住外衫遮住自己,故意挪开视线不看她,耳根却早已烫红一片。

    “你这样让我如何看胎位?”云识站在她身前抬头看她,眉眼弯弯的。

    凌寻莨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会儿终究不想委屈自己,而且她明明是因为怀了她的魔种才受这种煎熬的苦楚。

    她瞬间伸手扯住她的衣襟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又用外衫包住她的头。

    整个过程不过一瞬间,却叫她羞耻难当。

    陷入微微的黑暗中,云识自是高兴她也明白自己的用意,便伸手搂住她的腰,缓缓低头。

    ……

    黑夜降临,窗外暖光渐暗,直至彻底变暗,有微微清风从窗缝中吹进来。

    凌寻莨躺在桌面上,眼中尽是碎光,额角有细汗渗出,眼角也许多泪痕。

    她的手紧紧攥住桌角,直到云识将她扶起来搂到怀里,她呆呆的瞳仁才微微挪动,视线挪到云识的脸上。

    看到她满脸醺红,尤其鼻尖一点水光,不禁又瞬间将头埋到她颈窝处,咬了咬她的脖颈,这才困倦地睡着了。

    云识抚着她的背,舔了舔唇角,微弯的狐狸眼中温柔遣倦。

    ……

    孕六月,魔兽再度来袭。

    以防牠们伤及无辜,这回云识布了结界,凌寻莨坚持要来,她只能将她放在身后,像上一次一样将所有魔兽挡在身前。

    等到天色昏暗,剩余的魔兽退去,她扬着笑转身看她,身后是满地血红,尸首成堆。

    凌寻莨红了眼眶,又闭上眼,想将眼泪憋回去。

    直到一道温热缠上她的腰,她睁开眼,连忙将眼泪抹掉,又看到狐狸精坐在了她身旁,手环着她的腰,弯腰将脸贴在她的腹部,闭着眼弯着唇。

    “在哪里生呢?”她问她。

    她眼中流光四溢,将手顺入她些微凌乱的发间,一点点用指尖梳到发尾,像是真的在顺一只狐狸的毛,又缓缓回她:“在寻凌殿的灵池中吧。”

    “好~”云识轻笑着,似乎能感受到有东西在踹她。

    这一刻,微风拂过,周围黑暗的林中仿佛被萦绕的萤火点亮,照亮了相依的俩人。

    寂静的空间中,两道心脏的跳动声也是如此地清晰-

    云识每日都会摸摸她的胎动,孕十月,仿佛极有默契一般,俩人都感觉到了异样。

    她便趁着黑夜带着凌寻莨提前回寻凌峰。

    第二日一早,凌寻莨便察觉到腹下的异样,像是有什么东西破了。

    ……

    第四十八章

    云识敏锐地察觉到了凌寻莨的不适,连忙摸了摸她的脸,慌张地问这问那,又反应过来,将她抱起往后殿走去。

    她抱着她浸入被温过的灵泉水,对她用了净身术,又让她背靠自己,将她牢牢搂在怀中。

    下腹似乎一阵一阵地痛着,凌寻莨面色些许白,脑中一片迷茫。

    直到云识吻了吻她的后颈,边扶住她弓起的膝盖,指导她分开,边轻声安慰着她:“孩子很小,不会太疼的……你要是疼了,就咬我。”

    凌寻莨的脑中忽然一‘铮’,满脸烫红,乌发一半浸没在水中,她偏头看到狐狸精的侧脸,一双狐狸眼漂亮深邃,神情格外专注地盯着水中她的情况。

    水源清澈透底。

    刹那间火烧一般,她将头撞过去,恶狠狠地想挣开她的怀抱。

    “我不想看到你,你走,让我自己生。”她满脸红透了。

    云识微微皱起眉无奈地用曲起的食指轻轻刮了刮她烫热的脸,不想走,却看到她长睫颤抖着,狭长的丹凤眼溢满了闪烁的光,胸廓上下起伏得厉害,又喊着:“你走啊!”

    大概是她如今的苦痛都是她带来的,所以不想看到她罢。

    “好好好,我在外面等你。”云识轻轻抚了抚她的背,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只能暂时先应了她,又不舍地松开她,慢慢爬上岸。

    凌寻莨则一点点游进雾气缭绕中,背影渐渐消失。

    她一身青衫湿哒哒地黏在身上,站在岸边着急地盯着那迷雾。

    直到有一道疼痛的声音突破迷雾,也将她的心猛地揪紧。

    云识思绪一转,连忙化为徒儿的模样拿出一件软绸再次淌进灵泉中,又急忙冲进迷雾。

    通过层层迷雾,她看到凌寻莨几近无力地倚靠在假山石块上,不知是汗还是水珠一颗颗地从额角流下,顺着肌肤落入泉水。

    泉水没到她的肩头,露出流畅的一截,她眼睫低垂,死死咬着毫无血色的唇,却还是时不时冒出痛苦的声音。

    云识的心霎时间乱成一团,连忙将软绸铺到水面,用了术法使它无法下沉,又带着它游过去边急切地唤着:“师尊……”

    仿佛是迟钝地注意到有人来了,她有气无力地低叱了一声:“说了不要你,你别过来。”

    她该是以为褚绾又来了。

    但她这幅样子,怎么能放任不管。

    云识只能不管不顾地游过去,又将软绸遮在她的身前,遮住清可见底的水下光景,边安慰她:“师尊是我,云识,不是别人。”

    凌寻莨仿若迷茫地望了她一眼,她那一眼,满含脆弱的光,又将头后靠在身后的石块上,紧紧闭上眼,痛苦地吟呻出声,清泪从眼角落下。

    云识连忙靠近她,搂住她的肩,将她全身的重量往自己身上带,可刚搂住她的一瞬间,凌寻莨便忽然低头狠狠咬了下来,正巧咬在她的肩头,仿若是将全身的痛苦都发泄在了这一口上。

    鲜血浸透肩头的布料,云识却不发一声,将她搂得更紧了,满含情意地看着她。

    “换个地方,这边软一些。”她抚上她的脸,一点点诱导她松口,又扯下自己肩头的布料,让她咬肩头靠近脖颈的软肉。

    凌寻莨的眼泪一颗颗滴落在她的肩头,犹如滴落在了她的心上,灼烧似地疼痛,颤抖的身子也让她恐惧万分。

    被咬得鲜血淋漓,可这样麻木的疼痛恐怕远远比不上她所受到的万

    分之一。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听娘亲说过不疼的……她从未像这样害怕绝望过,害怕凌寻莨会承受更大的痛苦,更害怕她痛苦地昏过去,永远醒不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日头已然正中,云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次次抹掉她额角鼻尖渗出的汗水,通过她刺入皮肤的啃咬感知她的痛苦。

    直到她双眼微微睁开,满眼通红,肩部微微动着,似乎是在做些什么,但云识看不到,只能听到她颤着声音低声喊着,又感觉到她狠狠一口咬了下去:“褚绾,我恨死你了!我要杀了你!”

    她将她搂在怀里,抚着她的背,心疼得浑身发抖,下意识回着:“师尊,她早被你杀了。”

    凌寻莨闭上眼,满脸眼泪,湿发黏在脸颊,浑身滚烫,像是已然陷入混沌之中。

    云识再也无法坐视不理,她恨自己的愚笨,恨自己只知轻描淡写地陪在她身边,她颤抖着,瞬间化为本来的模样,满眼通红地吻掉她的眼泪,一瞬间泪水决堤。

    “对不起对不起……”

    “我该强硬一点的,我再也不装了,再也不软弱了,我爱你,你动一动好不好……”

    “寻莨……”

    “寻莨……”

    她一遍遍地吻着,喊着,手顺着她的胳膊摸到她的手,这才发觉自己是多么得迟钝,蠢笨。

    凌寻莨忽然微微动了,似乎意识不清地将脸蹭到她的脖颈,颤抖着低泣的声音恍若呢喃:“褚绾,我好疼……”

    “褚绾……”

    她泪流满面,无力地哭泣着:“我不忍了,不逞强了,我坦白,好疼……好想让你抱着我,吻我,帮我……”

    “海马卡住了,我弄不出来……”

    “好,好……”云识的心颤抖到整个脑子都烫得一塌糊涂,她低头吻上她的额头,忍不住和她一同流泪,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又将她的发绕到耳后,一寸寸地轻轻吻她的眉眼,鼻尖,脸颊,红唇,耳朵……

    “你抓紧我,别怕,我来想办法。”

    ……

    泪水混合在一起,她撑开紧闭的秘境口,走到幽暗深邃的秘境中,这才发现大概由于秘境太小,海马们顺着水源一同,却数量太多,一起堵在了秘境中。

    新生的海马太过稚嫩,根本不能用力拔。

    凌寻莨也许很用力了,但后来的海马却也顺着水源将扩大的秘境堵住,最终越堵越多。

    若是还不疏通的话……

    她摸到海马微微晃动的长长的吻,缓缓皱起眉,脑中飞速运转着,同时轻轻抚着凌寻莨的背。

    “寻莨,很快就好了……”

    “寻莨,别睡……”

    “别睡……”她一声声地唤着她,安抚她。

    凌寻莨被她怀中滚烫的温度包裹着,鼻尖萦绕着她浓郁的海盐香味,她紧靠她,紧紧回抱她,即使仍旧疼得浑身颤抖着,却也满心柔软,全身心依赖着她,又闭着眼寻到她的脸,吻上去。

    可刹那间,云识便退出秘境,捏住她的鼻尖,吻住了她的唇。

    她托着她的腰与她一同沉入灵泉,缓缓给她渡气,边给自己用了个净身术。

    随着水源的淌出和小海马的下涌,腹部已变小。

    她对准秘境,催动魔功,释放出一股魔气,丝丝缕缕又轻柔的魔气撑开秘境口,又将小海马们周围的壁微微撑开些许。

    凌寻莨浑身颤抖,那魔气像温柔的线,一点点缠绕住小海马的身子,将其

    缓缓拉出来。

    刹那间,随着好几个小海马被拉出来,秘境中被堵住的部分像决堤一般,小海马们顺着洪水涌出。

    云识连忙挪开自己,又搂着凌寻莨冲出水面,松开她的唇让她呼吸新鲜空气。

    她绕到她身后搂着她,魔功中途中止,被魔元中散发的热气醺到浑身血液奔腾,但硬生生地压抑住了。

    小海马们瞬间喷涌而出,一个个地入了水,分散在灵泉水中。

    凌寻莨也一瞬间卸了力,再没了分毫力气,被眼前这幅场景闹得满脸通红,长睫颤抖着,微微偏头看到狐狸精将下颌搁到她肩上,眼中微微散着光,面色微红,也尤为认真地看着这一幕,仿佛要将这一幕刻在心上。

    她立刻羞恼得浑身发烫,即使用力去喊她,说出口的声音仍旧软绵绵的。

    “不许看!褚绾!你把头偏过去!”

    云识将脸偏过来了,丰润的唇吻到她柔软的脸颊上,微微扬起唇,声音却有些虚弱:“已经晚了,永永远远刻在心上了……谢谢你……抱歉……”

    她有些语无伦次,微红的眼尾流下泪来,又将脸贴在她的脸上,轻轻阖上眼帘,低声道:“抱歉,让你难受这么久疼了这么久……”

    “你不要脸面,你个……”笨狐狸……

    凌寻莨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帘下垂,又慢慢别扭地道:“好了……”算了不骂你了……

    仿佛有温热的东西喷洒在了她的脸上,她的瞳孔忽地一颤,微微偏头便看到狐狸精满脸绯红,唇角的血红刺红了她的眼,她满心颤动,又被她捧住脸。

    云识强忍着朝她露出一抹笑容,又捧上一些水轻轻替她一点点擦掉脸上的血,轻声道:“抱歉,弄脏你了……”

    即使像是强撑着,但她满眼温柔,血水将水染红,凌寻莨那一刻整颗心都被揪紧了,又看到她肩上被她咬的伤口,皮肉翻出,咬痕极深,瞬间满眼通红。

    她忍不住捏住她的脸,却极轻,哽咽着教训她:“你蠢吗?”

    她又着急地问她:“怎么了?”

    “我催动了魔功不能中途停止……”云识仍旧是笑着回,她没说暴毙的事,因为还没忍到极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跟她说:“我等会会很轻的,你等我……”

    她又放开她起身,朝着小海马们走去,拿出瓷缸将小海马们装进去。

    足足装了两缸,将凌寻莨亲手为她做的缸都占了。

    她忍着热意委屈地数了数,一共108个,叹息了一声,释放出魔气到缸里。

    小海马们是经由她的魔功出生的,所以一开始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养料就是魔气。

    重新淌入灵泉水中,云识又忍不住吐了一口血,但将将向雾气中游去,便被一道温热冲了个满怀。

    凌寻莨眼帘低垂,微微抬头将唇凑到她唇角的血渍上,用舌尖轻轻舐去……

    可大好的氛围却被云识忽然的一句给打断了。

    “等一下!”

    “魔功我还能忍,但是她们占了我的缸……”

    她委屈巴巴:“那可是你亲手给我做的缸……”

    凌寻莨:“……”

    ……

    作者有话要说:顺着‘水源’这里的水源跟羊水差不多。

    凌寻莨:你好能忍,那你就一直忍着吧。

    云识:当场暴毙。

    既然你们喜欢108……

    云识:那我以后就和108个好汉争风吃醋吧  !握拳,寻寻是我一个人的!

    小海马们:懂了,我们是意外。

    第四十九章

    “你再帮我做一个瓷缸好不好……”

    魔元中涌出的热气越来越汹涌,云识无法再忍,未等凌寻莨开口回她便轻轻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身前带。

    她缓缓低头吻住她的唇,柔软的棉花挤压在一起。

    凌寻莨喉中轻轻逸出一声,却又感觉到了什么,微微皱起眉,将手抚上她另一侧没被咬过的脖颈,耳根烫红地跟她说:“好像还有东西……”

    云识一怔,连忙直接将她抱起身走向假山处,惊得凌寻莨用腿别住了她的腰。

    ……

    这样一来,本是关闭的秘境口忽然打开了一小道口子,云识连忙挤进去,便发现了些许膜状质感的东西,她连忙意识到是魔种孵化而出剩下的壳膜。

    这东西必须清理干净,方才竟慌张得一时忘记了。

    她有些愧疚,就那样停在假山前,卯足了劲去遏制魔元,吞下汹涌而上的血气。

    “别急,一会儿就好了。”她偏头轻声安慰她,即使很着急,可一点点寻遍秘境中,利落又轻巧地将那些壳膜一个个拨出去,若是顽固的,便只能用两根指尖夹出去。

    凌寻莨伏在她的肩头,下垂的眼睫随着眼中细碎的泪光颤抖着,她本想下意识地咬她,可微微偏头看到她另一边肩头甚至还在渗着血珠的咬伤,咬了咬唇,眼泪一颗颗地下坠,些许滴落在她的背后,轻轻滑落,她终是忍不住地抽泣起来,伴着些微细弱的声音,像小猫轻吟。

    小小的仿若透明的壳膜落到泉水中。

    云识只能一声声地软声哄她,有一会儿,秘境中算是没有了,但她想着,等会儿还得用魔气查看一番腹中。

    思虑中,又有一股血气上涌,这回疼得几乎快将她的经脉碾碎,她只能将凌寻莨放下,又将她抵在假山石前,微微低头眼眶通红地吻住她,像已然入魔了一般。

    即使几乎被魔元掌控了,但她始终牢记着凌寻莨才刚刚生过,十分虚弱,她记得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她不再压制魔功,放出一股魔气,但轻得像拂过脸颊的云朵,若有若无,却让人流连。

    凌寻莨被这样的温暖与温柔包裹着,鼻尖的香味让人沉醉,她控制不住地流泪,又被云识轻轻地吻掉,手捧到她的脸上,指腹轻磨。

    “是不是很累?别哭……”

    她担心她,总是一看到她流泪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落下泪来,眼泪混杂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但好在那壳膜已经没有了。

    她托住她的重量,吻她红红的眼角,将眼泪收入唇中,怕她再受一丁点苦。

    ……

    那股魔气轻得像风,吹入秘境之中,拂过两壁,又被云识召回。

    四周渐渐浮起点点灵光,灵气渗入神经骨骼,疏散了疲惫。

    凌寻莨不自觉缓缓低头,凑到她脖颈处的咬伤,轻轻舐过,吮吸,将那些伤痛抚慰。

    远远看去,俩人的身影像两只互相抚慰的受伤奶猫,乌发湿透,浑身雪白,但渐渐的,那雪白上增添了不少粉红的梅花。

    雾气缭绕中细弱的声音,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一道美妙的旋律。

    ……

    云识想让孩子们跟着凌寻莨姓,她不愿意,一觉睡到傍晚,云识喂给她喝了些粥,又看着她半靠在榻边逗着瓷缸里的小海马们。

    小海马们纷纷拥挤着用长长的吻去触碰她的手,她唇边溢出一抹浅笑,受过一番灵气的滋润,又睡过一觉后,

    面色极好,狭长的丹凤眼微微弯着,长睫低垂,唇若丹霞,美得不似凡尘之人。

    她视线都不挪开半分,眸中柔和,跟她说:“我却都不想冠上这个姓,让她们跟你姓吧,再从一排到一百零八,如此甚好。”

    【叮!黑化值-10,目前16】

    听到系统音,反而没了当初知道她黑化值越来越低的高兴感,直到又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宿士届时可选择过完一世或当即离开】

    云识微微皱起的眉舒展开来,想凑过去抱抱她,却又被她伸手阻止了。

    刹那间,她抿起唇,爬上玉榻盘腿与她对立而坐,面色尤为严肃。

    过了会儿凌寻莨没听到她的声音觉得有些奇怪这才偏头看向她,第一次看到她这幅样子,以为她生气了,正想开口又看到她嘴角一撇,眼中熟练地浮起泪光,委屈巴巴地凑过来将脸埋到她怀里,就开始控诉:

    “你已经三刻钟没正眼瞧过我了!你都只看她们,我刚刚想了很多,你知道我总爱多想,我就觉得心里一片荒芜……”

    凌寻莨被她的脸和气息微微碰到里衣微微隆起的部分,忽然觉得自己很奇怪,她将这种奇怪感压下,捏住云识的脸,截住了她的话头。

    “你怎么跟个孩子一样,三刻钟很久吗?”她说着。

    云识便更加委屈了,抬头望她,眼尾微红:“你有时候会觉得一刻钟都很久的。”

    太过激动的时候,她不到半刻钟就会卸了力,然后红着脸羞耻地将脸埋到她颈窝,骂一刻钟怎么那么长。

    “那是……”凌寻莨的视线忽地被她殷红的唇吸引了去,饱满莹润如糖果子一般。

    狐狸精说孩子们现在只需食她的魔气就足够,她便徒然想起当初看的一则灌乳期的文字。

    ‘需要及时排空’

    这几个字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那是那种时候,算不得数。”她挪开视线,耳根烫红,被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她强行压下这些被狐狸精带坏了的思想,推了她一把,又踹她:“你还不快滚去喂孩子!”

    云识瞧着她面色有些红,笑了笑,又被她更加踹了一脚。

    “去啊!”

    “好好好~”她完全忘了自己还在闹别扭,连忙带着瓷缸出去了。

    ……-

    那狐狸精凑上前来,舔了舔唇朝着她笑,神情妖冶至极:“要不要帮忙~”

    她推阻着,却力道很小,仿若欲拒还迎,最终被她环住腰肢低下头去。

    ……

    时至深夜,凌寻莨忽然惊醒,脑中的念想再也挥之不去。

    她从温热的怀中抬起头便看到狐狸精沉静的睡颜,越发胀地躺不下去。

    她退出她的怀抱,翻来覆去,最终没办法只能坐起身背靠墙壁,又自己扯下里衣系绳。

    窗外的月光倾泻过来,有奶白色落到白色里衣上,不甚显眼。

    凌寻莨的一半侧颜被月光照亮,一半笼罩在黑暗之中,微微低着头,长睫低垂,眉头也紧锁着。

    她感觉时间太过漫长,没过一会儿,手垂落到玉面上,指尖一点白。

    可是完全没用,还微微热痛了起来,甚至根本不能触碰。

    她闭上眼咬咬牙,再睁开眼时却忽地对上了一道视线。

    那只狐狸精仿佛刚刚才意识到怀里没人了,睁开眼抬头看到她直接一双眼都看直了  。

    “别看了,再看挖你眼睛!”

    凌寻莨手足无措,浑身紧绷,浑身慌热得不敢动,只能咬牙放狠话。

    可云识甚至看到落到玉面上的白色,月光下分外扎眼,而且她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对比以前,光是肉眼下都能清晰地看出来。

    她几缕发垂到身前,面色醉人的红,明显是被发现了的恼羞成怒。

    云识恼自己睡得太沉,她以为要第三日或第三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却没想到这么地快。

    她坐起身一点点靠近她,将视线望进她的眼中,想缓和她的情绪便问她:“不是说不忍了,会找我帮忙的吗?”

    “那你也说不装了的!”肿胀感加持,凌寻莨很气恼,脾气也燥了起来,叱她:“我不要你管!”

    没想到起了反作用,但她好歹不羞了。

    云识忽然笑了笑,笑得凌寻莨一愣,看到她已经渐渐逼近,甚至跪起身,停在了她身前,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对!你是海马中的战斗马,我从未见过你这么不要脸面的海马!”她满心慌乱,只能骂她。

    云识的唇角压抑不住地上扬,视线垂下满是温柔的光:“不算孩子们的话,你只见过我一只海马,也只有我一只海马。”

    “现在,海马要发挥她的用途了。”她的背微微弯起,伴着尾音缓缓垂下了头,又轻笑:“我的长吻呢,最适合干这种活了~”

    凌寻莨眼前倏然浮现她长长的吻,被吓得举起手想推她,却被她擒住了手腕,甚至忘了反抗,只是眼眶微红地眼睁睁看着她,又瞬间咬住唇,长睫颤抖着,声音也颤抖着。

    “我不要你管的,是你自己要来的。”

    “等会我疼了会咬你。”

    ……

    云识混乱中不禁难过地想着白天系统的话,即使能够陪她渡过这一生,可她终会离开这个世界去到另外的世界,任务已经强制绑定无法终止,而她带着她们的记忆离开,没有她的日子,只怕根本无法再前进一步。

    云识的唇缝中,正衔着一颗樱桃,她眼中波光潋滟。

    离开这个世界的瞬间其实便代表着褚绾已经死了,会带着记忆和神魂一同死去,即使未来也许她会遇到和她灵魂相同的转世,但那都不再是褚绾的凌寻莨了。

    她会与她渡过最美好的一世,然后将宝贵的记忆暂存起来,珍惜着,等到弄清心中的执念,便去寻找她……

    ……-

    凌寻莨从轻轻抵住她的肩,到紧紧攥住她的里衣,手又缓缓上移,指尖顺入墨发,一点点扶住了她的后颈。

    腿弯曲着,身子缩成一团,心跳声大到在这寂静的空间中清晰可闻,却又被屋内一道道响亮的声音所遮掩,闹得面色发红。

    她昂起头将眼泪逼入眼眶,视线发散,却还是抵不过眼泪的汹涌,一颗颗落下脸颊。

    像是神魂都随着被引走了,她闭上眼,鼻尖萦绕着的是熟悉的香味,心中愉悦至极。

    云识喉部肌肤不停地滚动着,味蕾上充斥着顺滑的香甜味,窗外的月光仿佛经过了一轮细微的变动,她才抬起头来。

    凌寻莨的眼眸也微微睁开,看到她唇缝间的白色,被她下意识伸出舌尖舐去,眸色却单纯至极,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

    她笑着问:“好些了吗?”

    ……

    第五十章

    “嗯……”凌寻莨下意识答着。

    云识却霸道地将整个盘子都给抢了去,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托起了盘中的其中一个水蜜桃,水蜜桃白中泛粉,桃尖最红,摆盘中还点缀着殷红的樱桃。

    云识捏起其中的一颗樱桃,衔到嘴里,没想到樱桃仍旧如此多汁。

    她又将桃尖完全吃掉,鲜美的桃汁沾到唇角,像是炫耀着自己抢来的东西。

    ‘看吧,只有我能吃到,你吃不到~”

    她微微抬起头满眼璀璨的光,又故意吃得啧啧作响挑战未吃到人的心理,一副极品美味但只有她的份的表情。

    凌寻莨受不了了,恼怒地涨红了脸看着她越发变本加厉地又托起盘中另一个水蜜桃,挑衅地咬了上去,却似乎仍旧不舍得之前没吃完的,不禁将它拿在手中,生怕别人抢了去。

    被气得如同火烧,凌寻莨攥起拳头打了她一顿,下意识绕开了她受伤的肩头骂着她:“褚绾,你是不是疯了!”

    可云识却被她的反应给逗得轻笑起来,双肩都笑得轻颤。

    她继续挑衅地将独食吃完了,然后又颇耗了一番功夫将凌寻莨给哄好。

    她搂着她入睡,跟她诚恳地道歉:“我下次绝不吃独食了,分你一点儿好吗?”

    分她一点儿?

    是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的!

    凌寻莨微微抬起头,捏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拧,又对上她多情的视线,忽然想到刚刚发生的事,

    狐狸精那副独占到不肯放手的样子让她莫名愉悦……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她连忙低下头装作入睡,却拧得更用力了。

    力道不大,云识笑起来,摸摸她的脸,明明是想哄着她的,却忍不住轻声说着:“我很护食的,别和我抢……”

    “谁和你抢了!你个臭狐狸!”

    听到她仿佛炸毛了的声音,云识笑得更欢了,抚抚她的背,又用脸颊碰了碰她细软的发,拿出一床被子,将俩人相拥的身形遮盖住。

    仿若约定俗成,屋内只剩了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

    此后一月,俩人都待在寻凌峰,云识给小海马们套了一层灵气罩,让她们能脱离水源漂浮,在寻凌峰内瞎转悠。

    最先见到阳光的那只小海马似乎主动承担了带领责任,甚至不需去管,她们都能有规律地出去放风,到了饭点又回来。

    云识有时候想跟上去,她们倒还遛起她来了,她乐见其成,又假装委屈地去跟凌寻莨告状,然后尝到一番甜头。

    凌寻莨这个月的状态很难熬,起起落落,一日要换好几套衣物,她有时候会产生疑惑,自己是养了一群小海马,还是一只巨大的海马。

    那巨大的海马会掐着时间主动过来找食吃,很恰巧的是,她每次来的时间都是她开始难受的时候。

    一顿不差,并且经常就在她身边,到点了就凑近,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看得她无法拒绝,只能喂饱她,并且日复一日,似乎也变得跟她一样不要脸面了。

    有时候用被子裹住她的头,只要忽略那响亮的声音,还能拿一卷竹简,瞧一瞧她每日给她寻回来的凡间趣事,甚至还有一些从凌云峰弟子那买来的瞎写闲谈之物。

    什么’论师叔和徒儿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霸道师叔和娇俏徒儿。’

    ‘师叔外出历练一年,只为替其灵兽海马寻到播种的配偶。’

    ‘师尊苦恋师叔无果,整日望着寻凌峰长唉短叹。’

    凌寻莨拿竹卷敲了敲被子,身上的大鼓包便动了动,云识探出头来,乌发凌乱,以她的视角甚至能看到被中挤压在一起的棉花。

    她像是偷喝了一碗乳白的鱼汤,又被夫子发现了,着急忙慌之下弄得全身都是,脖颈,锁骨,脸颊。

    鼻尖也有一点白色,又无辜地伸出舌尖舐去唇面洇湿的白色,问她:“怎么了?”

    凌寻莨瞬间一股热气冲顶,涨红了脸,大概是气的,她用竹卷敲她的头,骂她不知体统。

    云识反而笑眯了眼,握住她敲打她的手腕,睨了一眼竹卷,又回她:“这些东西都在凌云峰传遍了,也不知哪个好事的瞎编的。”

    “这不是瞎写嘛,你明明就是去养胎了,我也不需去寻什么配偶……”

    她一双狐狸眼弯成月牙状,又将另一只手从被中伸出来,抚上她的脸颊,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也松开了,转而捧住她的脸,拇指指腹轻轻按住了她温软的唇,磨了磨。

    凌寻莨愣住了,眼睫眨了好几下,视线飘忽。

    云识便将身子上挪了一点,又微微低下头,让呼吸拂在她的唇上。

    “今晨不是喝了鱼汤吗?那你试试是我做的好喝,还是你的~”

    “我不喝……”凌寻莨耳根烫红,想偏头,却偏偏被她轻轻捏住下颌,而她,却似乎连这么轻的力道都反抗不了。

    她眸光闪烁,眼睁睁地看着女人低头触上了她的唇,丰润柔软,带着一股馥郁的奶香味,长睫遮住了眸色,只能看到漂亮又狭长的狐狸眼轮廓。

    唇瓣被微微含住,又被轻咬,吮吸碾磨,她缓缓阖上眼帘,竹卷掉落在被上,一点点搂住她的脖颈。

    大红被子微微滑落,露出一截雪白又流畅的肩颈。

    云识轻轻抵开她的贝齿,搅动她的舌尖,交织的气息转热,让香甜顺滑的味道也充斥在她的味蕾中。

    “哪个好喝?”瞧着她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松开她的唇,轻声问着,又将唇瓣压上去,让她的唇轻陷,但这一回,是轻轻柔柔的触碰,又离开,一下下的,缠绵的,像是若即若离的云朵。

    “你……”凌寻莨的声音微颤,根本受不了她这样,她像妖精,是实打实的狐狸精,她的香味,她的触碰,她的声音,只要她稍微软一点,她的心就像被束缚住了,喘不过气来,无法控制。

    “你给我的……”她这样说着,面色醺红,主动吻上她的唇,收紧了胳膊,一点点吮吸着,将舌尖探出去。

    云识轻轻笑着,喉部肌肤缓缓滚动,她伸手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应和她,触到她的舌,加深了这个吻。

    ……

    凌寻莨出了月子,整个人更加容光焕发,浑身清冷的意味并未减少,超凡脱俗,但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韵味,就光是站在那里,轻飘飘看你一眼,看似无情亦有情,她目光收回去,又会忍不住遗憾。

    云识今日想为她隆重庆祝一番,虽然孩子生出来后,不仅她的修为与灵气日渐恢复了,更因为魔功的加成,只怕她如今拍马都比不上她了。

    但力所能及地让她开心一下是很好的。

    于是一大早,她便牵着她让她坐在木椅上,自己则站在她身后为她梳发。

    指尖穿过细软的发,将她一半的发束起来,又插上玉簪。

    云识不太会梳发,梳的勉勉强强,临了还心虚地弯腰替她将额角没梳上去的碎发绕到耳后。

    但凌

    寻莨却勾了勾唇,破天荒地没骂她,只是抚了抚外衫,又走向殿外。

    云识以为是要带她一起出去郊游,还站在原地考虑了一会儿要不要把孩子们召回来带着一起去,没成想才犹犹豫豫地走出殿,就看到凌寻莨领了孩子们,踏上灵剑已经飞了起来。

    她衣炔翻飞,笑着逗周围漂浮在她身边的小海马们,甚至转过身来朝着她道:“我带孩子们出去一会儿,你做好饭等我回来。”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话!

    云识满心复杂地看着她扬长而去,身影越来越小。

    她将她养得面色红润,替她梳发,看着她打扮得那么美,好嘛,她带孩子们出去遛弯都不带她。

    云识越想越不是那么回事,这才想起来她还有一个身份。

    这么久以来,甚至忘了放替身,可徒儿不见了踪影,凌寻莨竟完全没有反应。

    来不及细想与追究,云识化为弟子模样,连忙追了出去。

    她倒要看看,她带着孩子去哪里溜达。

    ……

    当来到凌云峰的地界,她才明白了,这里是她以魔女身份不能出现的地方,甚至去寻凌峰,她都得偷偷摸摸,怕被人发现。

    远远看去,御剑而行的凌寻莨如同神女,周身被阳光散上一层金光,万千青丝随风飞扬,一袭白衫也仙气飘飘。

    她身后跟着一群小小的,井然有序的海马,点着头朝前游行,略显滑稽的动作却看起来让人心痒痒。

    “那是师叔的海马生的小海马吧?”

    “也不知从哪找的配偶,生这么多。”

    “好想养一只啊!”

    “师尊不是到处搜罗海马这种灵兽吗,如今看来,人家孩子都有了。”

    ……

    不知不觉凌云峰前竟围了好些弟子,各个都激动地看着仿佛只是带灵兽出来放风的凌寻莨。

    云识叹了口气,脑海里却又传来了系统的机械音。

    【叮,发布任务,拒绝主角或反派一次,积分+5,可叠加,上限5】

    “师尊好。”

    任务才发布完,云识便发现周围的弟子们都连忙打了声招呼走开了。

    偏头一看却是凌封归。

    她像模像样地打了声招呼,就听到负手而立的凌封归看着远去的凌寻莨的背影,又转头笑着问她:“能否帮我约一下师妹,今日傍晚来凌云殿小聚一下呢?我有事同她说。”

    瞧着师妹的性子真的软化了不少,他决定试着表明一下自己的心意。

    云识意识到了是什么,朝他作了揖,又恭敬道:“师叔若是有什么重要之事,还是亲自同师尊约比较好。”

    这就相当于婉拒了,同时脑海中传来了加分的系统音。

    【叮!积分+5,目前2】

    云识看到凌封归似乎又朝远去的凌寻莨望了一眼,便只顿了一下,也御剑而去。

    她知道听墙角是一件很不好的事,但她忍不住。

    凌封归追了上去,正准备拐弯的凌寻莨被拦住了,他像往常一样笑得温柔地跟她说这件事。

    凌寻莨似乎有所察觉,往后看了一眼,正巧看见还没来得及找遮掩物的云识,她又回过头来,只犹豫了一下便点点头。

    “傍晚我会去的。”

    她是想着得让那些撰写杂文的弟子们都知道她的海马已经有配偶了,才出来溜的,可让她看家,她倒是又变成弟子模样跟出来了,真以为

    她不知道是吧。

    凌寻莨叹了口气,决定今天便与她坦白。

    正巧如今也不受怀孕所影响了,是时候折磨她了。

    凌封归走了。

    云识被她遮掩身形的那只仙鹤扇了一翅膀,还没反应过来呢,眼前的光便被一道身影遮住了。

    她笑了笑,尴尬地朝凌寻莨打招呼:“师尊好呀。”

    没成想凌寻莨劈头盖脸地就说了一句:“我们结为伴侣吧。”

    那一瞬间,云识被惊得手足无措,想到她现在还是徒儿身,下意识就结结巴巴地拒绝了:“不,不……”

    【叮!当前积分7】

    耳中传来系统音,同时还有另一道不悦的声音。

    “哦?”

    但凌寻莨却是在笑着,云识愣怔的瞬间,忽然间便被她蕴集灵气的手刀给劈到后颈,刹那间意识全无。

    再次睁开眼时,手脚动弹不得,眼前也漆黑一片,尤其有风吹来,身上凉嗖嗖的,但稍稍用力却又能传来枷锁的声音。

    不难猜出她这是被锁住了,根据身后触到的材质,还是被锁到了玉榻之上。

    为什么?就因为她拒绝了她?可她现在是徒弟啊!

    她满心疑惑,脑中正联想到一个大胆的猜测时,旁边传来了走动声,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衣衫落地声。

    她吞咽了一下,却来不及想其他,只是连忙大声喊着:“停停停!”

    凌寻莨弯下腰,唇角微勾地拍了拍她的脸,声音却阴翳至极:“你这张脸我可是记得清楚得很呢,小徒弟。”

    “不,褚绾。”

    若不是没有提示她黑化值升高了,云识会以为她又黑化了,但此时,再大的事都比不上这句话带给她的惊讶。

    “你早就知道了?”她声音有些抖,得到的毫无疑问是一声。

    “是。”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把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如何?生气吗?恨我吗?”

    凌寻莨看着她,看她双手双脚被拉开桎梏住,却在一阵微光中忽然化为了原样,那双狡黠的狐狸眼被白绫遮住,雪白的绫缎似乎都没有她的肌肤颜色好看,是雪中散了桃花,又似盛开的垂丝海棠,白嫩的花瓣蒙上一层粉色。

    “恨倒是不恨的,生气我也不敢……”云识倒是怕她生气,从一开始就怕真相揭开,她会怨她欺骗她,但又偏执的想不管不顾地占有。

    可是现在,依着她的意思是她一直都在自作多情,白担心了……

    她一直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玩弄就玩弄吧,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呢,她到底对她是什么感觉?

    云识思绪万千,刚想破罐子破摔,可忽然被一道温热包裹,一个滚烫的吻也随即落了下来。

    “嗯?”

    “嗯什么嗯,现在我就要折磨你。”凌寻莨咬着她的唇瓣,着急地吻着她。

    就是因为太过熟悉,即使只是简单的吻也足以唤醒一切感官,让人沉醉。

    “嗯。”云识接纳着她,愉悦地轻轻探出舌尖。

    在滚烫的唇舌厮磨中,暧昧的气息弥散在周围。

    ……

    凌寻莨是想折磨她的,她学着她,似乎每一步都做得很好,可她已经习惯了做不出力的那一方,此时就算有力使似乎也使不出来了。

    她定定神,不想半途而废,想改变现状,她才应该是主导者。

    可刚攻入别人家的地盘,就发现自

    己家的地盘被水淹了,她心中狂跳,她急切的,想要找到人来帮她堵住那个洪水溃堤的口。

    她的心像是被蚂蚁啃咬,一边是日思夜想的开疆扩土,一边是岌岌可危已经一塌糊涂的家园。

    可最终,她还是抵不过那般心急如焚,甚至蔓延到四肢百骸的心急感。

    ……

    她解开了狐狸精的桎梏,可狐狸精仍旧毫无反应,她只能咬牙切齿地跟她说:“事情已经跟你说的明明白白了,我也没有对你怎样啊,反倒是你,到底要怎样?”

    “嗯?”云识仿佛才挣开眼,有些心虚又无辜:“你不是说要折磨我吗?所以我一直闭着眼……”忍着呢。

    “你!”凌寻莨打断她的话,被气得不轻,想着原来其实一直被折磨的只有她。

    她狠狠地捏住她的脸颊,又气馁似地躺下来,眉宇间尽是挫败感。

    直到云识又摸了摸她的脸,翻身将她拢在怀里,她眼上的白绫还未被解开,却低头准确无误地触到她的唇上,轻轻吻下去。

    她才揭开白绫笑了笑,眸色温柔:“你别急,我还没说完……”

    “你将我折磨死了,所以我才闭上眼忍着。”

    凌寻莨微微抬眼看她,眼神似乎在问着‘是吗’,她才又用指腹磨了磨她的脸颊,一字一句道:“不是想。要,是想。要。你。”

    一瞬间,凌寻莨的脸红了个遍,本想挪开视线,却又被她捧住脸让她被迫看向她。

    她眼中的光真挚无比,轻声问着她:“我不管之前是不是玩弄,我只问你,问现在的你,喜欢我吗?”

    她像是无法控制自己,被那双深情的狐狸眼吸引而去,她慢慢地点了点头,而后被她猛地吻住了唇。

    那是一个滚烫的,热烈的深吻,带着将她笼罩住的温暖的占有欲。

    窗外吹进的微风,唇瓣吮吸碾磨,呼吸间滚烫的温度,还有那无比熟悉的香味。

    每一样都令她的心脏急剧跳动着。

    让她满心都在想着,可能不止是喜欢。

    ……

    狐狸精后来还独自去到了森林,她在森林中欣赏自然般地接住路边花朵上冒出又滚落的晨间露水,这才缓缓往森林中探索。

    她喜欢探索,却往往走走停停,时不时休息一番,只有在她呵斥她时才笑着走得很快,她是个疯子,是个野人。

    凌寻莨仿佛现在才看清她,慢慢地哭了,满脸眼泪,这一刻,她才发现,她跌入了一个表面温柔的陷阱,并且将永生都无法逃离。

    从初遇到现在,她不明白为何会走到这一步,但她明白那颗炙热的心不会骗她,那互相应和着的心跳声不会骗她,她的行为她眼中的温柔不会骗她。

    就算骗了她,就算她以后变心了,她也会让她永远离不开她……

    ……

    【叮!反派黑化值-6,目前10】

    云识本是衔着一颗樱桃的,她痴迷着,忽然听到系统提示音,抬头一看,便看到哭得不能自已的凌寻莨。

    她连忙将她搂到怀中,替她抹掉眼泪,忍不住轻吻着她的眼角心疼极了。

    可凌寻莨忽地用手推了推她,双眼迷蒙地低声道:“你做什么?”

    “你做你的事,别管我好不好。”她这样说着,恨铁不成钢地咬唇,又耳廓通红挪开视线骂她:“一刻钟还没到呢,你是不是想折磨死我!”

    云识忍不住笑起来,摸了摸她烫红的脸颊,又轻轻吻上去,一路往下……

    她真的,真的好爱她这副别扭的样子。

    ……

    从白天一直到临近傍晚,云识本以为凌寻莨终于肯睡了,她却又兴致勃勃地拿出一段白绫,跟她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云识记得,凌封归约她傍晚相见,但偷听墙角时却没听到她答应了没有,如今她要跟她出去,想来是没有答应了。

    她点点头,又先搂住她,强硬地替她换好衣物,这才也自己用了术法换上衣物,任凭她替她绑上白绫。

    踩上她的灵剑,脸颊上传来轻轻柔柔的触碰,又听到凌寻莨愉悦的驱赶声:“在家好好等娘亲回来。”

    脸颊上的触碰没了,云识便也轻声嘱咐着:“一一,看好她们哦,回来娘亲带好吃的。”

    灵剑启航,耳边是凌厉风声,凌寻莨站在她身前,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衣袖,飞走很远才问她:“带什么好吃的啊?”

    云识轻笑起来,笑着回她:“鸡腿味的魔气。”

    说来魔气的味道其实和空气一样,但她一说孩子们就信了。

    “看你以后有得受。”凌寻莨也忍不住弯起唇。

    “这不是有你嘛。”她回。

    “我才不会帮你。”凌寻莨又道。

    ……

    灵剑落地,云识却忽然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凌寻莨牵着她走到平地上,耳边却渐渐传来喧闹声。

    “这妖女不是已经被师叔给杀了吗!”

    “怎么师叔又把她带来了?”

    “必定是她使了诡计逃走了,如今师叔又将她给抓来了,打算在所有弟子面前将她处理掉。”

    ……

    她六识开阔,很快意识到这是在凌云殿前,耳边的喧闹声也越来越大。

    那一瞬间浑身紧绷。

    可是,一年前的事根本还未在人们心中淡化,在这种时刻,她带她来这干嘛?

    她一定不会是像那些弟子们说的,反而有可能……

    云识及时打住猜测,她无法去想象她会为她付出些什么。

    直到一声严肃的男声响起。

    “师妹,你这是?”

    凌封归一直在期待着,再差的结果也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却从未想过会是这般场景。

    她们御剑而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师妹从不会让人踏上她的剑,除了她后来为了那徒儿而破例。

    可今天,这女人是个魔女。

    那一瞬间,无数的猜测在心中浮起,他皱紧了眉头。

    “我今日而来,不是为了屠魔。”凌寻莨面容清冷,神情一如既往地淡然,她只是又微微转身,靠近云识,指尖捏住白绫的一段,轻轻一扯。

    能看见的一瞬间,云识不适地适应了一会儿,眼前漫天霞光,台下是乌泱泱的蓝白弟子服的凌器宗弟子,最前面的那一列,站着宗主和各峰峰主。

    有惊讶的目光,复杂的,惊喜的,还有厌恶的。

    那一刻,她抿紧了唇,根本不甚在意,她只是微微偏头,感受到暖意的靠近,看到凌寻莨与她并排而立,对上她的视线。

    她的手碰到她的手,指尖抵入指缝,与她十指紧扣,竟微微扬起了唇。

    这也许是凌器宗弟子们第一次看到自家师叔笑,眉眼间含着温柔,那一刻,说冰雪消融万物复苏都不为过。

    她又看向众人,一字一句无比真挚,响彻在悠悠天地间。

    “今日,我只是来宣告一声,

    我即将与褚绾结为伴侣,永不相弃。”

    那一刻,台下的众人仿佛炸开了锅,凌封归满脸不可置信,各峰峰主颤抖着手恨铁不成钢。

    那一幅幅的画面,仿若一副生动的水墨画,嵌进了美轮美奂的夕阳落日中,将整幅画变得鲜艳起来,也镌刻进了云识心里。

    她眸光闪动,紧紧扣住了她的手,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知道她将失去些什么,她微微上前一步想将她罩在身后,凌寻莨却又上前了一步,淡淡道:“我不知道你们如何看待我们,我也不在乎,今日前来只是告知一声,算是圆了这师叔的名号。”

    “你是觉得你今日领这魔女前来我们不敢把你们怎么样是吗?”忽地有一声冒出,戾气颇重,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无人敢应和。

    云识忍不住走上前对着那说话的峰主冷笑了一声

    :“我褚绾这一生从未做过对不起苍生的坏事,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我和你凌器宗的师叔结为伴侣关你什么屁事,用得着你做这拯救天下的英雄吗?”

    那人哑口无言,身旁人拉了他一下,他不管不顾,又想起什么,硬着头皮回:“就因为你是魔修,怎么能玷污了我宗的人呢!”

    这一次,云识没回,反而是凌封归看了他一眼,接着却看向云识,眼中微微泛着红色,问她:“我的猜想都是对的吗?”

    他声音微颤,因为师妹竟肯在所有人面前如此宣布,定是爱惨了她吧,更是因为他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想到了让他难以置信的事情。

    这人,和姑姑给他的感觉太像了。

    也许师妹那徒儿就是她,也许那荒唐的玉牌失踪是她,也许打开灵气阁大门的也是她。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

    但,能打开灵气阁大门的,只有可能是姑姑的孩子。

    而他知道,姑姑的腿,她的郁郁寡欢,都是因为他父亲。

    那一刻,所有的复杂情绪涌上。

    也许别人会觉得这话莫名其妙,可云识却心中一震,她看向他,郑重其事地点头:“对。”

    凌封归忽然笑了起来,没人知道他笑什么,他只是攥紧双手,又朝云识道:“你若是负了师妹,我倾尽一切也不会放过你。”

    “自不用你说。”

    云识知道,凌寻莨自是做足了准备才带着她来的,但现在这样,也不错。

    众目睽睽之下,她们离开了。

    这一日,那个被誉为修仙界战神的女子要与一魔修结为伴侣的事传遍了整个修仙界,世人众说纷纭,甚至有说一年前的玉牌失窃便是这魔女伙同这女子做的,但也只是猜测罢了,无人敢去当面质疑。

    凌封归拿来了凌逢寒的遗物,云识收下了,因为她打开了娘亲临终前给她的盒子,里面有一卷记载着心事的竹卷。

    她说,她很爱那个人,也恨她。

    她说,她为了她剃去了所有的修为,而她却不敢为了她违抗她的兄长。

    她还说,让她将她的坟迁到她今后落家的地方。

    迁坟的那一天,云识打开了凌逢寒的遗物,里面有数以百计的竹卷,她看完了,才发现事情,只是因为身不由己。

    一个崩溃的只能以轮椅代步的女人,她本想带着爱人回到家告诉那个一直以温柔示人的兄长,求得他的祝福,却得知了兄长所有的丑态,她被囚禁,她无法再见到自己爱的人,兄长说她的爱人丢下她离开了,她不相信,她郁郁寡欢地离开了人世。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那自私兄长的片面之词,和他在世人面前展现的虚伪。

    谁又能料想得到他能亲手毁掉亲人。

    ……

    云识将竹卷烧给了娘亲。

    也在这一日,在娘亲坟前,俩个相爱的人身穿大红喜服,周围是热热闹闹的灵兽们。

    小海马们则游到地面,想将俩人迤地的喜服拱起来。

    云识笑着揭开凌寻莨的盖头,眼中浮现着泪光,她看到她面颊微红,狭长的丹凤眼也微微弯起,眼中含情,唇若丹霞。

    俩人剪下一缕青丝缠绕在一起,朝天缔结伴侣契约。

    “我愿与褚绾结为伴侣,一生一世,永不离弃。”

    “我愿与凌寻莨结为伴侣,一生一世,永不离弃。”

    青丝悬空而起,逐渐化为一道青烟,蹿向空中。

    头顶是参天大树,露出小片碧蓝的天空,暖阳倾散而下,那一刻,俩人抬头仰望着,十指紧扣,微微阖上眼帘,金光在睫毛上跳跃,虽并未看对方,却心照不宣地笑了。

    “狐狸精,花开了吗?”凌寻莨忽然问她。

    她便笑:“一直开着。”

    长长的裙摆逶迤过青草,喜服大红色,金线装饰,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俩人十指相扣着走向不远处的花海。

    不过一会儿,豁然开朗,阳光照射在随风摇摆的各色花朵上,点点灵光环绕,漫天花瓣轻舞,各种馥郁的花香飘来。

    凌寻莨笑着拉云识跑进去。

    小灰熊们则滚了滚,吆喝着:“寻寻又要生小崽崽了~”

    旺财昂头‘嗷呜’了一声。

    五色鹿则将她们赶回去,让她们散了,顺便将到处游着的小海马们赶到一堆,带着她们去别处玩。

    ……

    仿佛与天接壤的花丛中,没跑几步,云识忽地将凌寻莨扑倒。

    望着她微微变深的浅棕色瞳仁,凌寻莨心中颤动不已,甚至兴奋起来,却视线飘忽地红了脸,问她:“做什么?”

    “我饿了。”云识轻声说着。

    她便回:“你饿了关我什么事,你是孩子吗?”

    “嗯……”云识低头,垂下眼帘轻轻含住她的唇,一个轻柔的吻缓缓展开,却绝不仅仅只是如此。

    大红的喜服垫在身下,又盖在身上,遮掩住雪白的背部,遮掩住花海中的春色。

    凌寻莨将喜服扯开,任阳光倾洒在每一寸她们温柔拥抱着的肌肤上,给厮磨的雪色散上一层暖红。

    这一刻她想很久了,含着笑,肆意地,任由那狐狸精让她的眼中浮现泪光,任由泪水滴落。

    云识轻吻着她的脸颊,再到鼻尖,红唇,沐浴在阳光花丛中。

    ……

    后来,她与她十指相扣携手并进,她尽情地在森林中探索,她走到森林最深处,找到了布满宝藏的一处,那宝藏让凌寻莨难以控制情绪,却又抽噎着催促她一次次再走进去,多搬一些宝藏出来。

    休息时,她轻轻在她耳边说:“谢谢你拯救了我……”

    凌寻莨吻了下她的唇,满脸醉人的红,笑着说:“本来就是。”

    云识轻笑,又吻上去,耳边是系统提示音。

    【叮!黑化值-10,目前,0】

    【请宿主选择。】

    “留下。”她轻声说着。

    ……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是以褚一(她们的大女儿)的视角讲故事的起源,字数很少,很快就发。

    下面是下个世界的文案。

    斯文败类Alpha将军受×美食主播鲨鱼攻

    在这个世界,美人鱼身上的气味能安抚Alpha身上躁动的信息素,和稀少又不稳定的Omega相比,美丽而娇弱,是更好的娶妻之选,甚至有着庞大的拍卖机构。

    陆初活了28年,身处高位,本应在情事上经验丰富,但她却有一些无法诉之于口的小癖好,导致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个‘初’。

    直到一次拜访美人鱼国,却意外和一条鱼有了亲密接触,她所有难堪的样子都被她给看遍了。

    第二次相遇是在拍卖会上,那条鱼是一条有着厚实鲨尾独一无二的鲨鱼,别人都不识货,但她很有兴趣。

    她想着,大发慈悲地将她拍下来,既能遮掩自己的秘密,以后还能经常食用,岂不两全其美。

    可哪里料到,她那常年流连于花丛的侄女却和她作起了对,那条蠢鲨还当着全国观众的面选了她侄女。

    呵。

    当你想要的鱼成为了侄女的情人该怎么办?

    陆初从来不屑于走明面上的功夫,果断地开始不停给侄女塞女人,甚至暗暗观察了那条蠢鲨很久。

    当你想要的鱼惨遭别人抛弃时你该怎么办?

    陆初轻扬唇角。

    那当然是,将她带回家——折磨她。

    第五十一章 故事起源

    我叫褚一,每天从两千平方米的瑶池中醒来格外烦恼,尤其有一个整天摆着臭脸的绝美娘亲。

    虽然她是整个仙界地位最高的仙君,天海。

    但我依旧很烦恼,因为她看起来是个人,而我是一条拥有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唇和尾巴的美丽小龙。

    我不明白人为什么会生出龙,于是就在她忙于仙界整改的时间溜了出去。

    可惜的是那些神仙似乎都害怕被我的美丽给迷晕,于是纷纷装作看不见我。

    直到我遇见了一位身穿黑色开叉旗袍,大卷发披肩,似乎与仙界格格不入的女子。

    她说她是阴间使者,他们都看不见我,只有她能看到。

    她说我存在于三界之外,或者说本不应该存在。

    她还说我是只海马。

    这我能忍吗!我明明就是一条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小龙!

    我想咬她,可惜我只有一条长长的嘴。

    我严重怀疑她是馋我的身子,因为她捏住了我的头,朝我轻轻一笑,还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为了调查清楚自己的身世,我离开了我两千平方米的瑶池,跟着她去到了凡间。

    她说仙界整改,需要查清所有神仙的转世,凡是有任何一世的转世犯过杀孽的神仙都得待定整改。

    而我娘亲,除了最后一世涅槃升仙,其他世都是不折不扣的大反派。

    所以我娘亲委托她找个靠谱点的人去小世界中帮她整改命格。

    这可是个大工程,我正想问她有没有人选,她却径直指了指对面马路中间被一辆车穿过的人。

    不,是鬼,那鬼一身老旧的新娘装,红布鞋,长发披肩,在这漆黑的夜晚格外渗人。

    仿佛是察觉到什么,她转过头来,还好五官齐全,长得……也还看得过去……

    下一秒,她粲然一笑,然后瞬间溜得不见了。

    这鬼实在是能跑,狡猾多端,最终布下天罗地网才将她给擒住。

    阴间使者说,她和我娘亲有因果,而我就是她们的因果。

    我不懂。

    她又说,她是我妈。

    这回我懂了。

    不是,嗯???-

    (搞错了,再来)

    我叫褚一,每天从挤了五十多个妹妹们的小瓷缸里醒来格外烦恼,尤其有一个总爱争风吃醋的虚伪娘亲,还有一个嘴硬心软笑起来极美却整天只知道再生一胎的凶巴巴娘亲。

    要知道一胎可是108个……

    是的,我有107个妹妹,而且由于我是第一个见到阳光的,所以我接下来的时光都灰暗了。

    她们总说长姐如母,于是我每次出门都要带上107个妹妹。

    要防止她们走丢,要关心她们吃饱没有。

    甚至长大后,还要首当其冲地为她们物色对象,倾听她们的情感问题和家庭问题。

    所以我总遇不到自己的真命天女,遇不到就算了,还要每天被迫看两个娘亲腻腻歪歪。

    最烦恼的是随时都要害怕她们再来一胎。

    两千年后,我的家族几乎遍布了整个修仙界。

    褚娘亲却不知为何,即使再努力修炼也突破不了永生的瓶颈。

    那一日,如今已繁茂无比的繁林中挤满了灵兽和我的家人们。

    两个娘亲早已青丝雪白,岁月却似乎未

    曾在她们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们相拥着坐在木屋前的降桃树下。

    血红的降桃花瓣落到白发上,落到青白衣衫上,美人如画,一个苍白又温柔地笑着摸了摸对方的脸颊,又缓缓闭上眼,永远地离开了。

    一个眼尾通红地攥住她的手,似乎还不愿意相信。

    自我有意识以来,褚娘亲似乎就一直穿着那一身青衫,她还曾炫耀那衣衫是凌娘亲亲手做的。

    后来我们撒娇人手得了一套,将她气了好些日子。

    再后来,凌娘亲将她拉到房里,房门关了好些日子……

    而这一回,天空黑压压的一大片劫云将整个繁林都遮了去。

    凌娘亲压制许久的修为终于一股脑地冲了出来。

    可她却硬生生自己毁了真元,吐出一大片血的那一刻,她笑着钻到已然了无生息的女人怀里。

    劫云霎时间散开,阳光透过枝丫在俩人交织的白发上投下光影,降桃花花瓣洋洋洒洒,火红似血。

    那一天,我们站在远处,虽并不知道她们临终前的许诺,却满心悲戚与敬重,也终于明白了她们之间的爱。

    是共赴白首,是生死不离。

    几千年后,我成功飞升成了仙,也终于明白了她们之间的因果,还有……

    我,确实不是一条龙。

    但我比龙更漂亮不是吗?

    当我为天海娘亲如今的无情无欲感到唏嘘,又为是否要回到我那两千多平的瑶池而烦恼时,阴间使者却说,我需要等到褚娘亲重塑本体,才能出现在世人眼中,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仙。

    因为,我是她的种,没有她就没有我。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勉为其难地帮帮她。

    正当我想大展身手,助褚娘亲一臂之力。

    阴间使者又说,我暂时只能以她们孩子的身份出现在小世界。

    我问她褚娘亲下个世界的身份是什么。

    她说是鲨鱼精。

    我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又问她,鲨鱼应该只生一个吧。

    她十分正经地答,又忍不住笑起来。

    “虎鲨一次产卵三百到五百个,怀三十尾以上,然后在腹中自相残杀到只剩一个。”

    “是只生一个。”

    我震惊了,我恨,我是多么得温顺,怎么能残杀同胞呢。

    我又不禁想到,感化反派的方法有很多种,褚娘亲如今自己要求封存了记忆,天海娘亲的本质又是那么的冷心冷情,转世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我和那107个妹妹应该只是个意外,她们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意外了。

    是的,褚娘亲最好别再乱播种了,否则,我定是要和她打上一架的。

    ……

    作者有话要说:褚一:我其实不太想出生,感化有很多方法,求求你不要自甘堕落。

    云识:那得看你娘亲想要什么了~(摊手)

    天海:【靠谱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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