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这日,长长的行猎队伍浩浩荡荡出发往西山去,马蹄扬尘,旌旗猎猎,好不壮观。
跟在这一众官家行猎队伍之后的,是寻着机会来做生意的小贩,他们或驾着牛车驴车,或人力推着板车,或直接身挑一副担子,跟在这声势浩大的队伍后面,做起买卖生意来。
茶饮、饭食、羹菜,时果、腊脯、脂粉、鞍辔……甚至,还有直接卖起米粮蔬菜鱼鲜等食材的。
他们一直跟着,直跟到西山之外,被重重守卫挡住,才停下脚步,往后退上几里,遗憾不能再往前面跟一跟。
西山之内,提前几日到达的将士早已搭好了各处营帐,其中尤以帝王所在的中帐,最为巍然。
“陛下,天色已暗,奴才去传膳过来?”李怀德一直留心注意着,这会儿看陛下停了笔,立即出声,怕陛下是饿了。
“嗯。”晏行陵眼眸动了动,背脊松松往后靠,带着慵懒和些许漫不经心。
李怀德得了命令,立即就要小跑出去,让人将御膳传过来,他步子才动,却听帝王又落下一句:“各处营帐的饭食,让人抓紧送过去。”
“是,陛下。”按捺下心里的疑问,李怀德连忙应下。
出了中帐,他琢磨起来,陛下这回怎的还关心起随行大臣们吃没吃饭了?
前两年,陛下可从未提过这句话。
他实在闹不明白,暗暗叹气,帝王的心思,当真是越来越难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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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怎么这么晚了!”好不容易收拾好东西,茴叶推开营门,一看,外面竟然已经黑透了。
脚步立即倒腾起来,她急忙往做膳食的那个方向冲,边跑边懊恼,刚刚不该将帘门关的太严实,不然也不会连外面天黑了都没发觉。
越跑越心急,怕厨下这会儿没剩下什么好东西了。
她急,在营帐里等着的兰蕖也急,两手交握着,时不时就要朝茴叶消失的方向看一看。
她踮脚一直看着外面,以为还要等上好一会儿茴叶才能回来,哪想不过盏茶的功夫,就看见了往回走的茴叶。
“怎回的这般快?”兰蕖小跑过来,见她两手满满,接过她左手拿的那个提篮。
茴叶笑起来:“路上恰碰见来送膳食的人,所以省了好些时间。”
兰蕖:“他们还管送呢?”
茴叶想一想,道:“该是管的吧?我瞧刚刚还有人往别处去送的。”
回到帐内,茴叶又朝自家姑娘说了这件事,夸起来:“膳房的人可真是贴心。”
莫姝听她说的,到没往别处想,毕竟她是头一回来西山猎场,这里到底是怎么个规矩,她也不清楚。
不过,也不好总是去晚了要人来送,莫姝嘱咐:“明儿你早些时候去拿,莫叫人又跑上一趟。”
“好,姑娘。”
吃过晚膳,到西山的第一天,帝王下令休整一日,猎场里很是安静。
在这安静的夜里,莫姝却睡得不是太好,她又梦到了那个噩梦。
莫海陇以卧病为由让田七在丰康伯府门前大闹,逼她回莫家去。
她去了,进到了莫海陇的房里。
房里安静的有些过分,莫姝脚步一顿,察觉出不对劲,转身加快步子就要出去,可是她察觉的太晚了,房门砰的一声关上,甚至还能听见有人插上锁销,故意锁死门的动静。
莫姝手攥紧了,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冷声呵斥:“狗奴才,你们敢!”
外面再无动静,反而身后,传来步子一步步踏在地上的声音,在这死寂的房里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莫姝后背发冷,脸上的血色褪尽,苍白的可怕。
她死死咬着唇,袖中捏着小簪的手用力的似要将簪子折断,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过身子,正见一垂垂老矣的老头,脸上布着皱纹,眼瞳阴邪混浊,看过来的眼神,只叫人觉得恶心想吐。
莫姝往一边退,不叫他靠近自己。
老头子阴笑:“躲什么?你爹都答应将你给了我,你还能躲到哪去?”
眼神放肆的上下打量她,面上贪婪之色更显:“真是美啊,本王我阅尽美人,但是她们,都不如你。”
“身段,也不如你。”他的目光直勾勾黏在她身上,不怀好意的笑起来,“听说章家那小子新婚当夜就死了?”
他脚步急切起来,直接朝莫姝这边跑过来:“嘿嘿,他呀,没福气。”
“美人,别跑啊。”
莫姝怎能不跑,一想到会被这样的老头子碰上,她只觉浑身泛恶心,所过之处,能砸的她全都砸了,奈何这人看着虽老,但一副身子竟还算灵活,她砸的东西就没一件是落在他身上的。
“逃,我看你还能往哪逃!”老郡王面色阴下来,看莫姝一步步往角落里退,眼里邪色更重,“乖乖将衣服给我脱了,本王还能好生怜惜怜惜你,否则……”
他表情阴狠:“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莫姝退无可退,面上露出害怕之声,作祈求样,手中的簪子却是握得更紧,伺机待发:“你放过我好不好。”
美人垂泪,泫然欲泣,让老郡王忍不住荡漾起来,尤其是看她哭,他心里就更加兴奋,摩拳擦掌扑过来:“跟着本王,你就享福吧。”
莫姝拼命往后退,胸腔动如擂鼓,她忘记是怎么将簪子插进他脖子里了,只记得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手上是从脖子上抹到的一股血。
莫姝怔怔,手一松,簪子坠地。
“你……找死……”声音断断续续,之后越来越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老郡王无力倒下去,他终于怕了,感受到身子越来越凉,“救……救我……”
莫姝失神的跌坐到一边,她就这么愣愣的坐在地上,一直到外面的人察觉不对进来开门,看到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在吊着的老郡王。
“混帐!”莫海陇怒吼。
莫姝醒了,背上浸着因噩梦惊惧而出的冷汗。脸埋进膝窝里,她攥着衾被的手用力的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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