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面对裴珏脸上的娇羞之意, 城决面无表情,毫无动容。
他淡淡的扫了裴珏一眼。
城决薄唇微启,声音公式化十足, “上车。”
闻声, 裴珏无比害羞的又再次看了城决一眼,然后笑容甜美的转身同身后的父亲与母亲道别。
“父亲, 母亲, 我走啦!”
说完,将视线转向裴少倾。
“还有哥哥!”
裴少倾扯了扯唇角,表情似笑非笑,没有回应。
裴珏的对面,裴母依偎在裴父的怀中,掏出手帕, 忍不住伤心的直落泪。
乖巧的小儿子突然间就要嫁人了, 望着眼前的这个情景, 裴母不禁触景伤情,心下哽咽又发酸。
一旁, 城决静静地站着, 一言不发。
像是一个无情的旁观者。
城决对于裴珏的冷漠态度, 裴父和裴母自然看在眼中。
但他们并不担心。
虽然目前城决对他们的小裴珏没有任何感情,但是他们相信,以后城决对裴珏的感情总会发生转变。
毕竟不管怎么说, 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都是99%。
——没有任何的alpha能够抵抗omega的信息素,更甚至是匹配度99%的omega信息素。
即便是平日里城决对裴珏再如何的面如寒冰, 可到了易感期, 但凡只要是嗅到了裴珏的一丝信息素, 城决再如何的高高在上和高傲, 也最终会臣服于裴珏的信息素下。
他们是天作之合。
无人能够改变。
裴珏在欢快的同裴父裴母以及哥哥道别后,转身同城决一同坐上了婚车。
车内,裴珏娇滴滴的坐在城决的身侧,不时悄悄地偷看城决冷漠的侧脸。
他的眼神柔情蜜意,面色泛红。
裴珏在同城决坐上车离开裴家没多久后,裴父裴母以及裴少倾也跟着驱车前往婚礼所举行的宴会厅的所在地。
城家和裴家之间的盛大婚礼,不仅仅只是郝夫人和城父,还有裴父裴母,甚至网络上的那些向来戾气十足的网友们,都向城决和裴珏二人送去了最为诚挚的祝福。
今日城家、裴家、媒体、社交平台……所有人都沉浸在婚礼的欢庆气氛之中。
除了城决自己。
……
一个半小时后,豪华的婚车车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抵达目的地,城决二话不说,推门下车,抬脚就走。
见状,裴珏立刻粘人的小跑着跟上。
城决踏入酒店,刚走进宴会厅,带着请帖提前来到宴会厅落座的客人们,立刻笑容满面的端着酒杯迎了上来。
宾客们端着酒杯,对着身穿着白色礼服的城决和裴珏,连连的恭维和讨好。
更是一度夸赞二人般配。
“两位公子看着可真是太般配了——”
“城少倘若不和小裴公子在一起,我都想不出有谁能配他!”
“城少娶了小裴公子这样好看的顶级omega,以后不知道能多幸福。”
“不如说是小裴公子嫁给城少这样完美的顶级alpha,那才叫幸福!”
“哈哈,还是刘董会说话!”
宾客的夸赞和吹捧让裴珏的心情变得极度的膨胀和愉悦。
他心情大好。
裴珏脸红着向这些宾客们道谢,“谢谢你们的祝福。”
在这些宾客们卖力的吹捧之下,裴珏的心情愈发飘然,如同漫步云端。
但反观城决,却只觉得心情愈发压抑极了。
眼前豪华盛大的宴会厅、身穿着礼服,地位高贵的客人们、还有这些宾客嘴里的祝福……一切都叫他觉得不顺眼极了。
从昨晚的那个噩梦开始,再加上今日早上无端的心悸,以及刚才在前往裴家的路上,城决心下莫名的心慌意乱……
此刻。
城决的心情压抑低沉到了极点。
已经压根无法再忍受眼前滑稽的情景,他毫不犹豫,扭头就走。
见状,裴珏下意识的准备立刻再次跟上。
前方,城决头也没回,冷冷的丢下四个字。
“离我远点。”
裴珏的脚步便骤然停了下来。
他目视着城决离去的背影,心下告诉自己。
没关系,慢慢来。
等结婚后,城决嗅到了他的信息素,等城决到了易感期……这个他倾慕已久的顶级alpha,态度最终还是会向他软化。
毕竟他们可是99%的信息素匹配度。
他们可是天作之合。
目前只是暂时需要一些感情递进的过程罢了。
楼上。
离开宴会厅,城决乘上电梯,抵达至酒店的顶楼。
因为城家和裴家的世纪婚礼,因此城家特地将整个酒店全部包下,用作于前来赴宴的客人居住,而最顶楼的豪华总统套房,则是专门为城决预留的房间。
抵达房间,远离了宴会厅的喧闹和酒色后,城决心中的沉郁之气这才略微缓解了些。
他坐在沙发上,冷着脸脱掉了白色的礼服外套,然后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喉间的领结。
他修长的手指微微的挑开了衣领。
衣领之下,凸显的锁.骨隐约可见。
豪华总统套房只有他一人。
房间里一片沉寂。
在这空灵的寂静之中,城决的脑中,不受自控的回忆起了他在早上出发之前,在脑子里所突然想起的一个四位数的数字串。
究竟是不是他旧手机的解锁密码,他并不清楚。
所以得试试才行。
至于他的手机里到底有些什么……他得看了才知道。
城决冷着脸暗忖,然后伸手捞起了一旁的外套。
他面无表情的伸手摸向外套的口袋处。
很快,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他在出发前特地装进口袋里的旧手机。
摸出手机,屏幕紧接着亮起。
城决定定的注视着手机屏幕,然后眉头紧锁,迟疑地输入他脑子里的那四个数字。
城决屏息静气。
他不想再看到那条碍眼的手机提示。
——【密码输入错误】。
密码输入,下一秒。
‘咔’。
手机成功解锁。
城决微微一怔。
竟然真的成功了。
所以……这四个数字,对从前的他而言,代表着什么?
城决蹙眉沉吟。
城决一边沉吟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开始翻看起手机内容起来。
他最先点开了相册。
相册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张照片。
好像是一个男人的照片。
城决看着小图,在发觉到是一个男人的照片之后,他眉头紧蹙,伸手将其点开。
点开后,照片里的内容完全展现在了城决的面前。
的确是一个男人的照片。
不过,却只是一个背影。
而且,看拍摄环境,似乎是在校园。
如果拍摄地点是在校园……
那么,是在他大学四年的期间所偷拍的?
不过。
有一点让城决非常的在意。
因为他所拍摄的角度,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拍摄角度,而更像是一个……偷拍的角度。
……他在偷拍对方?
意识到这点,城决眼神怪异,表情顿时显得有些扭曲。
他为什么要偷拍?
对方又是谁?
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照片里,男人的头发正恰到脖子下方的长度,所以无法看清对方是否戴着信息素隔绝项圈,因此也就无法得知,对方究竟是omega还是beta。
至于为什么不会是alpha……
alpha的身高不会如此的落魄。
城决仔细的端详凝视着照片里这个不知名男性的背影,试图从中获得更多的信息,但除了对方穿着朴素,看起来家境似乎极为一般更甚至是贫寒之外,再无其他能够知道更多的了。
城决蹙眉端详了照片一阵,发现无法再从中获得更多的信息之后,这才从相册退出。
他退出相册,点开了信息。
短信里,基本上都是与工作所相关的内容。
城决抬手翻了一翻,基本都是与工作相关,无一例外。
就在他即将要对信息里的内容失去兴趣,正要准备退出的时候,他突然从这堆无趣的工作短信之中看到了一条极为显眼瞩目的备注。
——【老婆】。
城决表情一滞。
他的眼神顿时间变得有些呆滞和……不可置信。
他不敢想象,这会是他亲手设下的备注。
为了保证手机的隐私性和安全性,他没有设置指纹,以及面部扫描解锁等。
要想将手机解锁,只有一个途径。
那就是手机密码。
而按照他的性子,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他的手机密码,都绝不可能会告诉给旁人。
也就是说,手机密码只能他一个人得知。
而能够设下这个……奇怪备注的,也就只能是以前的他,自己亲手设下的。
所以,以前的他,当真是倾注了感情,真情实意的在同另一个人恋爱?
城决无法想象。
但不论他如何的想要否认,事实就这样赤条条的摆在眼前。
因为他可不是裴少倾那种轻浮的性子,他绝不会轻易的将另一个人的手机号码设置为……老婆二字。
虽然并不想承认,但他必须要承认,以前的他对于这条短信的主人,感情并不一般。
又或者说……
更粗暴直白一点——是喜欢。
意识到这些,城决心绪复杂。
不过,他的情绪再如何的复杂,这种情绪也很快消散。
毕竟他可没忘记裴少倾所说的真相。
他或许的确真心喜欢对方,但那个人可却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他,而是抱着不轨的目的。
想到此,城决看向短信上的老婆二字,眼神中不禁带上了嘲讽和讽刺的意味。
他带着嘲讽的眼神,点开了短信。
意外的是,短信内,只有三则无比简短的对话。
[老婆:城决你在忙吗?我打不通你的电话……]
短信里,他只回了两个字。
[工作。]
冷淡,简短。
意简言赅,毫无感情。
冷淡到甚至让正处于失忆的城决也不禁疑惑的蹙起了眉。
他可以确定以前的他的确喜欢对方没错。
但是这副冷淡的态度……怎么看也不像是喜欢对方的样子,反倒更像是厌恶才对。
十足的矛盾。
过于矛盾,矛盾到让城决对于以前的自己产生了疑惑。
为什么如此冷淡?
难道是那时的他,已经意识到了对方并不是真情实意的喜欢他?
城决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短信的对话时间。
一年前。
城决心下算了算。
一年前,应该是他正好毕业了有一段时间,已经进入家族企业里工作,才刚掌握公司业务没多久的时间。
或许,以前他这幅冷淡的态度,是真的在工作?
城决不太明白。
他试图回忆,但对于这五年的记忆,却依旧始终是空白。
短信里,对方非常的听话和识相。
在他回以冷淡的工作二字后,对方乖乖的回了最后一条信息后,便再没来打搅。
[老婆:抱歉,我不知道……我不继续打搅你了,你好好工作。]
然后,便再没发过任何的短信。
对方听话、识趣、小心翼翼。
——这是城决从这三条对话中得出的内容。
城决静静地凝视了手机屏幕上的短信内容片刻,而后从中退出,接着伸手又将其他的内容翻了翻,看看还能不能翻找出一些其他的他同对方对话的短信内容。
但他一直将短信翻到了底,最末端,都没能再见到第二条发信人为老婆的短信。
除了工作内容,就是工作内容。
不知道为何,没能反倒第二条短信的城决,心下竟略有些感到烦躁。
他心下啧了一声。
没能翻到对方的第二条短信,城决只好退出短信页面,然后去查看手机里的其他内容。
但在手机里的其他软件上,也基本只与工作相关。
不管他将手机如何的翻来覆去,他所看到的东西,除了工作,就只有工作。
无趣。
乏味。
手机里,和那个不知道身份的男人所相关的内容,少之又少,少的可怜。
虽然现在的确已经得知了他旧手机的手机密码,但是除了工作之外,对于其他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丝毫的帮助。
压根无法让他回忆起五年前的任何一丝毫内容。
就在城决正愈发的感到心气不顺的时候,他突然在他的手机里,翻到了一个令人疑惑的便签内容。
非常简短。
只有四个字。
——不要回应。
城决清楚自己的性格,他不是会毫无意义的在手机的便签条上,输入下这四个字的人。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深意。
不要回应谁?
回应什么?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以怎样的心境在手机里输入进这四个字的?
城决试图回忆,然而,他的脑中依旧是一片空白。
现在分明已经得知了手机密码,可是他心中的疑惑,却一个都未能得到解决,反而变得越来越多。
他的眼前就像是有着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在手机解锁之后,这个谜团不仅没有被解开,反而变得越来越大。
城决的情绪愈发烦躁。
这个时候,他的心下一动。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现在既然手机已经解锁,手机里也有着对方的手机号码,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打过去,直白粗暴的问清对方的身份?
一直在这里进行无端的猜测,完全是浪费时间。
直接给对方打过去,问清真相,简单省事,也不会再继续折磨他的心神。
至于所谓的‘不知廉耻’的再次纠缠上他——
平日里他的身边都会有保镖随行,只要他不给任何机会,对方压根就没有任何能出现在他身边的可能。
所以压根不必担心。
城决如此想着,然后伸手翻到手机的号码簿,迅速的找到‘老婆’二字,接着面无表情的打了过去。
依照裴少倾所说,既然对方接近他的目的不纯,怀抱着不轨的心思和他在一起,那么他主动的打过去,对方不可能不接。
甚至更可能是受宠若惊的接通。
然而哪料……电话一直都没能打通。
“嘟……”
“嘟……”
“嘟……”
“嘟……”
不管城决打去多少次,始终都是无人接通的状态。
能够拨打出去。
但是无人接通。
“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在打去第八次,电话仍未有人接通后,城决不禁疑惑的看向手机屏幕。
手机不在身边?
在忙?
那个人为什么不接电话?
……
同一时间。
灵堂。
耳边依旧是刺耳难听的丧乐声。
唢呐的声音仿佛像是在索魂。
桥上愚静静地站在灵堂内,手持着长明灯,两眼直直的目视着摆在灵堂正中央的母亲遗照,一动不动,整个人好似被定格凝固在原地。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又响。
他置若罔闻。
仿佛压根浑然未觉。
在手机铃声响到第十次的时候,一旁身穿着白色丧服的徐阿姨终于没忍住,出声唤桥上愚,“小桥,你的手机响了。”
他啊了一声,表情了然。
却没动。
看着桥上愚表情麻木,无动于衷的模样,徐阿姨微叹了口气,说:“还是拿出来看看吧,说不定是工作上的事情呢?”
听到工作二字,桥上愚像是这才找回了自己的三魂六魄,终于有了反应。
他表情麻木机械的伸手,慢慢吞吞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掏出手机后,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
这个名字出现在来电显示上,简直就像是一个荒唐的梦。
——因为这是一个从来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在他的来电显示上的名字。
桥上愚木着脸看着屏幕上的城决二字,然后伸手,毫不犹豫的按下拒接。
电话拒接,手机铃声终于停息。
……手机终于安静了。
他平静的放下手机,再次面无表情的将目光转向灵堂。
……
酒店。
手机的另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电话被拒接的显示,城决难以置信,心下错愕,整个人一时间愣在原地。
他所以为的,对方立马接通。
他所以为的,受宠若惊的接下……
从头到尾,完全不存在。
而真正实际上的事实——
是对方压根就不想接电话。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有一章或者两章(我也不太清楚)……
这本想写的攻是即便他失了忆,和别人结了婚,也依旧为受守身的故事(?)-
感谢地雷:16022784 4个;奥利奥妹妹、悲催啊 1个;
感谢营养液:羽羽风 55瓶;懿梦 20瓶;居一一 13瓶;没有名字、爱喝柠檬茶的猫 2瓶;溪阚、摩多摩多、桑叶猫 1瓶;
第27章
对方既然选择拒绝接通, 那么证明对方压根不是所谓的没听见,更不是什么手机不在身边。
同样的。
不方便接电话,所以不得不拒接的可能更微乎其微。
倘若对方此刻是真的不方便接电话的状态, 那么按照道理来说, 应该一早就挂了他的电话,然后接着立刻悄悄地发来短信向他道歉解释。
但是此刻。
城决凝视了手机被挂断的页面接近有半分钟左右, 手机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别说是电话, 就连短信也没有一条。
因此。
也绝不可能是什么误触拒接按键。
……为什么?
城决感到不理解,只觉得匪夷所思。
裴少倾昨晚在房间里,对他所说过的话,清晰的萦绕在他的耳边。
不知廉耻、纠缠、地位不等——
既然如此,他主动的拨打电话,找向对方, 不管怎么想, 对方都不可能会选择将电话拒接。
城决想不到理由, 只觉得对方的举动,和他从裴少倾嘴里所听出来的话, 矛盾至极。
又一个矛盾。
——这是对方身上让他感到疑惑不解的第二个矛盾点了。
城决莫名不自觉的想到了这几日屡次出现在他梦里的那个男人。
这个号码被以前的他备注为‘老婆’的神秘人, 就像出现在他梦里的那个男人一样, 被层层的浓雾笼罩在其中,让人看不见真面目,整个人如同一个迷。
一个他永远无法看清真身的迷。
电话的主人选择拒接, 一时间,引得城决的求知欲.望变得更甚。
他从一开始浅淡的好奇感, 现在已经俨然转变为了势必要弄清真相。
他必须要弄清对方的身份和拒接电话的这个举动的原因。
城决对着手机上的拒接页面凝视半响, 在见到手机始终毫无任何动静后, 便锲而不舍, 再次的打了过去。
“嘟……”
……
另一边。
灵堂处。
城决一向不是个喜欢对旁人纠缠不舍的人。
他高高在上,地位尊贵,还是一个顶级alpha,向来只有别人对他纠缠不舍的份,没有他去对其他人纠缠不舍的可能。
这是这五年里,桥上愚完全如同一只舔狗的追求了城决五年的时间,从而得出的认知。
身为顶级alpha,能力出众的城决,遥远的宛如的就有如神祇一般。
无人能够触及。
无人能够入他的双眼。
因此,在果断的将电话挂断了之后,桥上愚并不认为城决会再和他打过来。
但至于城决为什么会突然打过来,又是抱着什么目的——
他并不关心。
并非是赌气。
也并非是因为城决今日就要结婚的缘故。
他只是,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致,也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变得无趣和乏味极了。
母亲去世后,他开始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爱情、朋友……
一切都毫无意义。
站在母亲的棺椁前,桥上愚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更是觉得……疲惫至极。
然而,电话沉寂了没有几分钟,便猛然又再次响起。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急促又刺耳。
桥上愚依旧站着没动。
桥上愚心神疲惫,只觉得抬一下胳膊,都需要花上许多的力气。
他不想动弹。
身侧,徐阿姨听到桥上愚口袋里再次急促响起的手机铃声,不由微微蹙眉,然后忧心忡忡的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
“小桥,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要找你?”
“你还是接了电话,听听对方要说些什么吧。”
徐阿姨出声劝到。
听着徐阿姨的出声规劝,桥上愚缓缓地抬眸看向她,沉默的同她对视。
他的眼神宛如一片死海,毫无波澜。
在徐阿姨担忧的表情下,桥上愚默了默,终于慢慢的抬起手臂,从口袋里再次慢慢悠悠的掏出了手机。
光是这一个简单的掏手机的动作,都好像是花光了他全身上下的力气。
他心下疲惫,感到倦怠。
再次拿出手机,他静静地凝视了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片刻,而后终于伸手按下绿色的接通键。
电话的另一边。
电话突然被接通,城决猝不及防,毫无预兆,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城决愣了两秒后,很快回神。
他迫不及待,立刻出声质问。
“你是谁?”
城决认为,面对着他这位失忆的‘前男友’的质问,如果对方没有在电话里痛哭流涕的承认自己的身份,那么也会张皇失措的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
总之。
他的这位不知道身份的前男友,面对他的电话,不可能会无动于衷,毫无动容。
——城决如此的笃定着。
只要对方的情绪和言辞中有任何的一丝漏洞,他就能从中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案。
按照一般的情况来说,的确如此。
没人能对失忆的前男友,在婚礼当天,突然打电话过来质问身份这件事而感到无动于衷。
但现在的桥上愚,早已不属于一般的情况范围之内。
听着电话里城决的质问,他没有任何情绪。
他嘴唇微动,平静的吐出一句话。
“先生,您打错了。”
电话那头,城决表情一滞。
他心下错愕,表情竟有些发懵。
这是他完全未曾想到过的……回答。
没有慌张,没有哭泣。
只有平静和波澜不惊。
他所预想中的回答和慌乱的情绪,完全不存在,而只有一句——‘你打错了’。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城决一时间声音哽住,忘记了该如何出声。
过了好半晌,城决才终于缓过神,恢复如常。
对方声音平稳的就像是在如实回答着事实。
如果不是他的手机上清清楚楚的显示着‘老婆’二字备注,他甚至几乎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对方的答案。
为什么否认?
他不是攀附权贵吗?
不是纠缠他吗?
不是不知廉耻吗?
脑子里太多的疑问,将城决的思绪搅成混乱一团。
“不可能。”城决脸色阴郁,声音也跟着低沉了下来,“我的手机页面上,清楚的备注着老婆二字。”
这件事桥上愚从来都不知道。
要是以前的他,知道这件事,定然会感到无比的开心。
但以前的桥上愚,早已不复存在。
此刻,他听着城决嘴里的‘老婆’二字,毫无动容。
就好像完全和自己无关。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桥上愚的声音平静且冷淡,“先生您打错了。”
“你……”
城决才开口说出一个字,桥上愚毫无留恋,二话不说,迅速将其挂断。
“嘟……”
城决望着突然被再次挂断的电话,猝不及防。
他举着电话,仿佛凝固。
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恍若雕塑。
片刻,缓过神来的城决,立刻毫不犹豫,再次打了过去。
但这次,他只得到了手机机械冰冷的提示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城决将电话挂断,然后再次锲而不舍的打了过去。
但答案依旧。
除了那一句毫无感情的冰冷机械的提示音之外,再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再又尝试了大概十几次,结果依旧之后,城决面无表情的放下了手机。
他的脸色彻底的沉了下来。
他可以确定他绝对没有打错电话。
刚才所看到的短信内容就是证明。
可是电话里,号码的主人冷淡疏离的否认着自己的身份,平静的好像是在说着无可否认的事实。
号码主人的表现,与裴少倾嘴里所说的‘不知廉耻’‘纠缠’‘攀附权贵’,压根毫不相符。
如果对方真的是裴少倾嘴里所说的那样,那么断然绝对不可能会是如此的回答。
所以只有一个答案。
——裴少倾撒了谎。
作者有话说:
白天还有一章……(已经被榨干orz)-
感谢火箭炮:POE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最多充六元 66瓶;洛南浔、POER 10瓶;Crush、34646366 2瓶;向南、~骨膝 1瓶;
第28章
和裴少倾相识多年, 裴少倾身为裴家的长子,也是未来裴家的掌权者,他绝不可能会像他的那位愚蠢无比的秘书那样, 受到他母亲的威胁, 从而对他撒谎。
他清楚裴少倾的性子。
裴少倾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威胁。
不论是任何人, 都不可能会威胁到他。
反过来。
要是有人敢胆敢威胁裴家未来的掌权者, 势必会遭到来自裴少倾的反报复。
所以,昨晚裴少倾在房间里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压根没有丝毫的怀疑。
他完全信了。
但他忘了一点。
这位向来在旁人面前笑意晏晏的裴家大少,实际上性格恶劣至极。
裴少倾的确不会像他的秘书那样因为受到母亲的胁迫从而对他撒谎……
但是——
他的恶劣心性,会让他因为别的事情从而对他撒谎。
比如。
——想看到他在某件事上栽跟头。
这个跟头绝对不会让他的公司和城家的利益受到损害,但是, 却会给他个人带来不小的麻烦。
这个麻烦不大不小, 但在一段时间里, 却绝不会让他好过。
已经完全的看穿了裴少倾的目的,城决扯了扯嘴角, 眼底毫无笑意。
既然如此。
他也该还给对方一些‘惊喜’。
城决的心下已经有了估量, 到时候要给他的这位至交好友如何的惊喜间, 同时,豪华总统套房里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接着,侍应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城先生, 时间已经不早了,您该下楼了。”
听到下楼二字, 城决的心情莫名的开始再次烦躁起来。
——但他绝不会悔婚。
一旦是他决定了的事情, 他就绝不会后悔。
不论是任何事, 都是如此。
城决伸手捞起一旁的外套, 冷着脸起身,离开了套房。
……
楼下。
宴会厅金碧辉煌,绚烂夺目。
城决冷眼站在这热闹非凡,笑声四溢的宴会厅之中。
他背脊挺直,双腿修长,侧脸冷峻,薄薄的唇几乎快紧抿成一片。
但即便是这副模样,也依旧挡不住他的俊美和出众。
婚礼的大喜之日,城决的脸上却毫无笑容,冷的像是一块冰,让人不敢靠近。
……
一个小时后。
婚礼终于开始。
在父亲和母亲的牵引之下,裴珏微红着脸,缓缓地走向城决。
很快,他来到了城决的面前。
他害羞脸红的看了城决一眼,然后羞赧的垂下了脑袋。
裴父和裴母微笑着退下,然后站在一旁,目视着眼前这赏心悦目的情景。
另一边的城父和郝夫人以及郝今茜也在笑容满面的看着这一情景。
台下的一众宾客也一齐转向了台上。
两位新郎到场,站在最前方的司仪身穿着西装礼服,微笑着对两人说道:“请问城先生是……”
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听城决冷冷道:“这些浪费时间的过程就不必了,直接略过。”
司仪的声音顿时噎住。
他下意识的看向城决身侧的娇小可人的omega。
他出声问:“那裴先生……”
裴珏表情羞赧,小声说:“不是有句话叫夫唱夫随吗?我听他的……”
见裴珏也没有任何意见,于是司仪只能按照城决所说的,将刚才的新郎和新郎之间的宣誓词略过。
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的司仪,心下偷偷的抹了把冷汗。
“那……那新郎和新郎开始互换戒指……”
闻声,城决顿时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些浪费时间的过程直接略过。”
“呃……”司仪表情词穷,窘迫的连声应是。
在城决冷漠的表情之下,没一个人敢说不。
那些‘繁琐’的流程全部直接跳过之后,婚礼仪式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婚礼仪式一结束,像是终于完成任务的城决,毫不犹豫,扭头就走。
城决掏出口袋里的旧手机,输入密码将其解锁,然后迅速的翻到号码簿。
接着。
他锲而不舍,再次打了过去。
那个像是预兆一般,在他的梦中再三出现的身影;
今日早上莫名的心悸,和前往裴家的路上,无故的心慌意乱;
所有人都对于他闭口不谈的原因,裴少倾的谎言;
以及号码的主人否认自己的身份,拒绝电话……
他从来没有纠缠他人的习惯。
也不喜欢被人再三的纠缠。
但他更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被旁人再三欺骗的感觉。
以及。
他的那个性格恶劣的至交好友到底想要见到什么,他也想知道。
然而,在电话拨打过去之后,他所得到的回应,依旧只有那句冰冷机械的提示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经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城决黑着脸,锲而不舍的再次尝试。
但结果依旧。
电话拨打了将近快一个小时,始终无人接通。
看着手机上的电量不足的提示,城决这才不得不放下了手机,停止了不断重复拨通号码的举动。
现在旧手机的密码既然已经得知,要想得知以前他所工作的内容,文件档案,以及所合作的商业对象的号码联系方式等等,他只需要去翻翻旧手机便可。
那么,他的那个受到威胁,乖乖听命于母亲的秘书,最后的一丝用处也就跟着荡然无存了。
他向来厌恶旁人对他说谎。
在发现贴身秘书对他撒谎,并没有一时间换掉他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目前暂时对他还有一定的用处。
但是现在,他已经对他毫无用处了。
婚礼仪式结束,城决认为自己也已经没有再留在此处的必要,他身穿着礼服,离开了宴会厅,前往公司。
……
两个小时后。
顶头上司在婚礼当天突然出现在公司,一众下属猝不及防和莫名间,没多久,便突然得知,跟在顶头上司身边多年的贴身秘书被辞退的消息。
紧接着,城氏企业和裴氏企业在前些日子商议好的合作项目,也跟着突然被城决叫停,中止。
没有任何前兆,城决突然一声令下,终止合同。
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一头雾水,满脸的难以置信。
城家和裴家联姻,按照道理来说,两个家族的企业之间,商业联系不应该会更加紧密吗?
怎么反倒中止了?
城决突如其来的举动,裴父裴母以及郝夫人和城父等人,是在城决将秘书辞退了好几个小时之后,才终于得知。
此时,他们还在热闹的宴会厅内,接待着一众宾客。
城决的举动让他们感到错愕和莫名。
得知了此事之后,裴父和裴母来到郝夫人与城父的身边,表情凝重的询问:“老城,郝夫人,城女婿突然叫停合作的原因是……?”
城父才回S城不到一天,对于两家之间的商业合作里的具体内容,压根一无所知。
不过他知道城决。
城决做任何事,向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旁,性急的郝夫人已经迅速的掏出了手机,给城决打了过去,准备去询问具体的情形。
但电话始终处于忙音,无人接通。
半晌,郝夫人伸手扶额,面色严肃而凝重道:“等他今天晚上回来,我去问问他。”
……
另一边。
刺耳难听的丧乐声奏了一个上午和中午。
在午间温度最高的时候,早上八点左右联系的送葬车,终于缓缓地驶入了桥上愚的眼帘。
殡葬馆里的工作人员动作利落的将棺椁搬上送葬车,在等工作人员将棺椁完全放好之后,桥上愚和徐阿姨一同坐上了车。
车身发动。
丧乐声终于停下。
殡葬车缓缓地驶向火葬场。
火葬场的位置在郊区,离得比较远,殡葬车行驶了足足两个小时左右才到。
到达目的地后,工作人员动作娴熟的将棺椁从车上搬了下来。
将棺椁搬下车后,桥上愚沉默的跟着徐阿姨一同从车上跳了下来。
跳下车后,殡仪馆的真容便出现在了桥上愚的眼前。
他是第一次来这里。
殡仪馆极大。
因为位置处于郊区,所以周围都是丛林和树木。
在这森森的树木和丛林的环绕之下,殡仪馆透着满满的死气,还有让人看不到的绝望。
一旁的徐阿姨望着眼前的殡仪馆的样貌,触景生情,忍不住再次伤心的落泪。
她伸手擦了下眼泪,偷偷地哽咽着。
桥上愚静静地站在原地,脸上没有表情。
他们跟着抬着棺椁的工作人员一齐走进了殡仪馆内。
棺椁抬下车后,棺椁很快被送到了火化炉内。
工作人员并没有马上开始火化,而是来到了桥上愚和徐阿姨的面前,沉声说:“还有三分钟就开始火化遗体了,现在还有什么想对死者说的,就快点说吧。”
工作人员话落,徐阿姨终于憋不住了,当场痛哭出声。
“呜呜……桥韵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不是说好要和我当一辈子的好朋友的吗?”
“我最近新学了甜品你还没有吃上——”
“你明明说好要和我一起去A城玩的——”
徐阿姨痛苦的大喊着,眼泪止也止不住。
桥上愚站在一旁,至始沉默。
一个字都没说。
三分钟后,火化时间到。
在场的一众工作人员对着火化炉的方向鞠了个躬,接着,沉默的关上了火化炉。
两个小时后,工作人员抱着一个小瓷坛,来到了桥上愚和徐阿姨的面前。
工作人员一句话也没有说,
但瓷坛里装着的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桥上愚沉默的伸手,将其抱进了怀中。
一旁的徐阿姨望着瓷坛痛哭。
她声音嘶哑,带着满满的哭腔,“那么大一个活人……转眼就变成了一个……小瓷坛……”
徐阿姨泣不成声。
几分钟后,他出声淡淡道:“徐阿姨,我们该走了。”
徐阿姨狼狈的擦了下眼泪。
她鼻子通红,狼狈的应了声。
带着骨灰坛离开,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殡仪馆建筑后方的墓地。
墓地里,满是密密麻麻的墓碑。
墓碑上,写着各自不同的名字。
十几分钟后,工作人员在一个墓碑前停下。
墓碑上的名字赫然正是桥韵二字。
墓碑前,是一个空荡的水泥凹糟。
凹槽的大小,正好可以放下一个骨灰坛。
桥上愚静静地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和墓碑上母亲的仪容。
他站着一动不动,凝视了许久。
许久之后,他这才缓缓地俯身,将怀中的骨灰坛放了进去。
骨灰坛放下,水泥凹槽被一旁的工作人员安静的盖上。
工作人员做完自己的工作,安静的离开。
徐阿姨对着墓碑心痛的哭着。
徐阿姨哭着说:“你以后经常要来梦里找我玩听到没有?不然我就不和你当朋友了!”
桥上愚没说话。
半小时后,他终于开口,慢慢的说道:“徐阿姨,你先回去吧,这里离市区远,不好打车。”
徐阿姨闻声,立刻想要回绝。
只听他出声继道:“以后有空可以再来,我……想和母亲单独说会话。”
徐阿姨沉默了下来。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桥上愚一路的沉默。
虽然桥上愚的脸上没有一滴眼泪。
但正是如此,反而看着才更为的痛苦和压抑。
徐阿姨沉默了数秒,然后出声叮嘱道:“别忘记你.妈的愿望,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千万别想不开。”
他嗯了一声,淡淡的回:“我知道。”
徐阿姨不放心的又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徐阿姨离开之后,原地便就只剩下桥上愚一人。
他静静地站在墓碑前,依旧一个字也没说。
桥上愚静默不语的站着,就这样,沉默的在母亲的墓碑前站了一夜。
第二天六点,天亮了。
阳光驱散黑暗,倾洒在他的头顶上方。
桥上愚恍惚的抬头,看向天空。
片刻后,他垂下脑袋,再次看向墓碑。
他一言不发,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
桥上愚打开烟盒,面无表情的从中抽出了一根香烟。
妈,我走了。
他无声的说。
说罢,他步履蹒跚的转身离开,接着一同面无表情的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手中的香烟。
作者有话说:
嗯,受比攻最先去了火葬场。
物理意义上的-
感谢火箭炮:羽羽风 1个;
感谢地雷:悲催啊 2个;
感谢营养液:黎明梦魇、Aries、虾爬子滚 20瓶;啊哈哈哈哈哈哈 10瓶;蛋挞蛋黄酥 8瓶;Sleepycat、清晏、咸了 5瓶;墨白 3瓶;… 1瓶;
第29章
当天晚上, 郝夫人和郝今茜,以及在婚后顺理成章的住进了婆婆家的裴珏,再加上管家以及一众下人, 他们一直等到了晚上的十二点转钟, 都没能等到城决的身影。
城决一夜未归。
又或者说。
已经不打算再回主宅了。
城决在外一直有几套房子的事情,她是清楚的。
在婚后, 城决果断的离开主宅, 这同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城决突然中止和裴家的商业合作,并且电话始终无法打通,这两件事就让她无法想通了。
苦等了一夜,始终无法想明白其中的内情,郝夫人不得不给城决多年的至交好友裴少倾打了过去, 想要问问对方, 会不会知道这其中的内情。
毕竟他们是至交好友, 说不定城决会告诉裴少倾一些什么。
在郝夫人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裴少倾并不意外。
在得知城决将城家和裴家的商业合作中止的时候, 他就料到了, 郝夫人必定会打电话过来找他。
他早恭候多时。
接到郝夫人的电话后, 裴少倾握着手机,回答的非常诚挚。
“抱歉夫人,这其中的内情我也不太清楚。”
“啊, 他没有事先向我告知。”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您不是最清楚吗?昨天不是只有婚礼这件事吗。”
“哦当然,如果我知道什么, 一定会告诉您的。”
片刻后, 裴少倾将电话挂断。
不清楚?
不, 裴少倾可太清楚了。
城决唯一会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他昨天已经发现, 他并没有对他说实话了。
这是唯一的答案。
至于为什么会发现他并没有对他说完全的实话……这件事倒是一件颇为有趣的事情。
……
墓地。
桥上愚步履蹒跚的从墓地上离开。
离开墓地,在经过墓地前的殡仪馆时,这个点正恰前来殡仪馆上班的工作人员见到桥上愚的身影,顿时吓了好一大跳。
“先生您这是在墓地里呆了一晚上没回家吗?”工作人员表情震惊。
墓地夜晚没有灯光,夜晚里的冷风又刺骨又冷,这里又处于郊区,没什么建筑物,就只有一排排的数不胜数的墓碑。
这样的情景下,一个人孤身呆上一晚上,简直想都不敢想。
一时间,工作人员看向桥上愚的眼神,充满了敬意和畏惧之意。
桥上愚没有回应。
他沉默着,安静的离开。
离开殡仪馆,向前走了一段路后,桥上愚来到了郊区外唯一的打车点处。
等了约莫快一个小时,终于来了辆车。
他伸手拦下车,乘车离开郊区,回到了市内。
回到市区内后,他却并没有立马回家洗漱休息,而是来到了一家理发店外。
走进理发店内,工作人员热情的上前问候:“请问先生是要洗发还是理发?”
“理发。”
“哦好的先生,那您想建成什么样的发型呢?”
工作人员一边热情的说着,一边从一旁的书架上拿起一个时尚杂志,然后翻开杂志书页,让桥上愚挑选发型。
桥上愚看也没看一眼。
他毫无兴趣。
“剪短就行。”
“哦……好的。”
见客人毫无兴趣,工作人员只得默默地将手上的杂志放回到了原位。
“您坐这。”
工作人员拉开一个沙发座椅。
桥上愚安静的坐下。
工作人员站在桥上愚的座椅椅背后,伸手摸了摸他头顶的软发。
摸着桥上愚细软的头发,工作人员忍不住出声劝道,“先生,您的发质真好,又细又软,就这样全部剪短实在是太可惜了,不然还是稍微的留一点吧?”
桥上愚毫无动容,“不必了。”
见客人依旧无动于衷,心意已决,工作人员心下颇为可惜的叹了口气,只好默默地拿起了剪刀。
半小时后。
及后颈的黑发被咔嚓利落的剪掉,只剩下又短又浅的一层,额前的刘海也跟着消失不见。
在进理发店前,带着些随和与绵软气质的beta,转眼变成了一个头顶着利落短发,眼神有些阴郁,看着不太好接近的beta。
而在beta身上的那股随和温柔的气质,随着地上一地的碎发,跟着荡然无存。
理发结束,工作人员望着地上的碎发,然后又看了眼客人头上短短的一层黑发,心下满是可惜。
全然无视工作人员的可惜眼神,桥上愚面无表情的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他掏出手机,准备支付。
“价格。”
“哦,50块!”工作人员愣了下,连忙回应。
桥上愚无声的用手机付了款,然后离开了理发店。
离开理发店后,桥上愚转身去了附近的一家通讯营业厅。
进入到营业厅内,他直接开门见山。
“我来注销号码。”
工作人员应了声好的,然后将目光转向面前的电脑。
“请问您的号码是?”
“xxxx-xxxx-xxxx”
“您的证件带了吗?”
“嗯。”
桥上愚掏出这几天口袋里一直装着的身份证件,将其递了过去。
工作人员伸手接过。
接过身份证件,工作人员再次出声询问:“先生确定要注销号码吗?号码注销后,号码上的身份信息、通话记录……都会一起消失,这个号码上的联系人,也无法再通过这个号码找到您。”
“嗯,我知道。”
得到桥上愚确定的回答,工作人员开始在电脑上进行操作。
十分钟后。
工作人员伸手将证件递还给了他。
“好了。”
“谢谢。”
桥上愚礼貌的道谢,站起身,拿起证件转身离开。
拿起证件离开后,桥上愚站在店外,打车去了S市的人事部门。
进入到人事部门,他在接待窗口前坐下,然后伸手再次递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人事部门的工作人员微笑着接过。
“您好,请问您要办理什么业务?”
“改名。”桥上愚言简意赅,“和生日日期。”
“您有家属的同意书吗?改名需要……”
他淡淡的将对方打断。
“我没有家属。”
工作人员一愣,顿时露出不信的神情。
他拿着身份证件,低头在电脑上查了查。
查询完毕,工作人员陷入沉默。
……对方并没有说谎。
父亲幼年去世。
而唯一剩下的母亲,也在前两天离世。
“抱歉。”工作人员歉意的出声道歉,然后出声询问,“您想要改的新名字是……?”
“桥不归。”
“好的。”工作人员在电脑上记下,然后接着再次出声询问,“那生日是……?”
“7月2日。”
工作人员愣了愣。
这个日期,正是他母亲去世的那天。
改名还要跟着改生日日期的原因,一下子明了。
工作人员默了默,然后出声安慰。
“节哀。”
桥上愚没有回应。
改身份信息并不需要多久。
久的是在改完身份信息之后,新身份证到手的时间。
在电脑上改掉身份信息后,工作人员伸手向桥上愚推来一个身份信息更改申请书,示意他在申请书下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安静照做。
“还有这里,写下您的地址。”工作人员再次提醒道,“新的身份证将会在五日后寄到您的家中。”
“至于您的旧身份证,将会作废,无法再进行使用。”
“所以您的这张旧身份证,现在会交由我们人事部门进行销毁处理。”
工作人员慢条斯理的说完,最后出声询问。
“以上是所有的告知事项,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
“已经没有疑问了的话,您就可以离开了。”工作人员徐徐道,“回家耐心的等上五天便可。”
他礼貌的道谢,然后起身离开。
离开人事部门后,桥上愚站在马路边,安静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烟盒,沉默的伸手点了根烟。
他动作娴熟的夹在食指和中指的指缝间。
号码注销、名字生日抹除更改、头发被剪短……
他彻底的抹掉了过去的自己。
桥上愚站在马路边,眯眼注视着马路边匆匆行走的路人,一言不发的抽着烟。
尼古丁在鼻间飘散。
在学会抽烟之后,他的身上无时不刻的都沾着尼古丁的味道。
一根香烟很快燃尽。
他面无表情的将烟头抬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然后转身离去。
……
乘车回了家,桥上愚在空荡荡的家中休息了一天后,隔日便回公司销了假。
重新回到公司上班,同事看着变化如此巨大的桥上愚,表情惊愕。
惊愕间,有同事更是好奇起,桥上愚和那个所谓的极为富有的alpha未婚夫到底有没有结婚的事情,因为算算日子,他理应应当早就同未婚夫结了婚才对。
可是这些日子。
他的脸上不仅没有分毫笑容,反倒变得愈发颓丧,更是完全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都可以让他们相信,他其实有一个样貌完全与他相同,但性格却完全截然不同的哥哥,而这些日子过来上班的,都是他的那个性格完全截然不同的哥哥。
桥上愚的这副模样让他们感到惊奇和难以置信。
但更多的。
还是好奇。
于是午间,公司的食堂处,桥上愚正沉默的坐在椅子上用餐间,一个alpha同事大着胆子凑到他的身边,出声询问:“桥……”
听到耳边的男声,桥上愚眼帘半抬,冷漠的睨了对方一眼。
alpha声音一僵,讪讪的顿时没了声音。
……
盛名集团。
多年的贴身秘书被辞退,现在自然要换上一个新的。
S市的龙头企业盛名集团在发布了招聘董秘的公告之后,一时间,各大高校的高材生纷纷一齐的向公司的HR投递了求职档案。
求职文件将HR的邮箱挤得满满当当。
虽然经过了好几番筛选,但最后达到城决所要求的董秘条件的人,依旧足足有二十人之多。
而在达到城决所要求的董秘条件后,最后的一关,自然就是来到城决的面前,由城决亲自来面试。
HR知道城决惯来厌恶beta,所以这些通过筛选的高材生里,基本上都是alpha和omega,里面一个beta都没有。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一个睁着眼前说谎话欺骗他的贴身秘书就是一个alpha,现在,城决看到这些前来应聘董秘的alpha,也开始变得不顺眼起来。
omega同等。
而看omega不顺眼的原因,则自然是因为他的那位顶级omega母亲。
此刻,城决冷眼注视着眼前双手交握,战战兢兢的站在他面前的alpha。
他的手上,则是HR刚才所呈上来的对方的求职档案。
“毕业于S大……”城决随手翻着档案。
“是的,先生。”前来应聘董秘的alpha骄傲的应。
S大的确是名校。
但城决所毕业的学校,可是全国的第一高校,而且还是以年级第一的成绩毕的业。
对方S大的名头,实在是不够看。
不过这个不重要。
他对这点不关心。
只见城决将手中的求职档案随手扔在了一旁,然后背脊后仰,靠在了办公椅的椅背上。
坐在办公椅上的城决,此刻高度分明居于这个毕业于S大的alpha的视线之下,可莫名的,只见城决视线一撩,反倒有着居高临下的意味。
“HR有件事忘了事先声明。”
“入职盛名的一年内,不会有工资,也不会有年终奖和任何福利,外地出差全程自费。”
城决漫不经心的问。
“是否能接受?”
城决的话令眼前的这个alpha顿时懵住。
因为这些事情……他事先完全不知道啊!
HR从头到尾一点也没提过!
哪个前来应聘求职的高材生,不是为了盛名的高薪和高福利以及高奖金来的?
好不容易过了HR的那关,现在却得知,一年内没有任何工资和福利还有年终奖?甚至去外地出差还要全程自费??
前来求职的alpha脑子懵了一会,然后咬咬牙,说:“我能接受!”
城决闻声,淡淡反问:“是吗?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入职盛名集团的机会机不可求。
虽然暂时一年内不会有任何的工资和福利以及年终奖,但只要熬过这一年就好。
等熬过了这一年,他的工资,就是其他大公司的七八倍不止。
当然,这些话但凡是有些情商和眼色的人都知道,绝不能真正的说出口。
因此,只听那个S大毕业的alpha,颇为圆滑和‘聪明’的开口:“因为我认为,进入到盛名这样的大企业,用一年的时间来历练和成长……”
“你可以走了。”城决突然说。
那alpha表情一懵,声音噎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满脸的猝不及防,“城……城总?”
城决声音冰冷,“我最厌恶的就是有人对我说谎。”
那alpha顿时没了声音。
作者有话说:
铺垫完了,性格转化完毕。
下章攻受见面-
感谢火箭炮:羽羽风 1个;
感谢地雷:今天也是自闭的一天、Sleepycat、悲催啊、琪各旗 1个;
感谢营养液:文言文 30瓶;宋知归 21瓶;居一一 17瓶;哈哈哈 12瓶;47967699、41249823、。 10瓶;是又又鸭!、大大、路过123 5瓶;江山御晏 3瓶;啊哈哈哈哈哈哈 1瓶;
第30章
高材生应聘者依旧不断。
但那些好不容易通过HR的筛选, 来到城决面前撒谎的人也是不断。
他们自以为自己好听圆滑、看似高情商的场面话能够引得城决这位未来上司的欣赏,却压根殊不知,现在的城决最厌恶的, 就是有人在他面前撒谎。
一年无薪?没有福利?
实际上从来就没有规矩, 不过只是城决临时编出来的,用来试探这些应聘者的幌子罢了。
但所有人, 无一例外, 全都在对他撒谎。
这让城决觉得厌恶。
……
眨眼,一个星期的时间一晃而过。
城决依旧未能招到能够让他心仪的新秘书。
同样的。
城决也一个星期未归了。
也因此。
才刚结婚完的裴珏,便一个人独自守了一周的空房。
虽然两家家长并不指望在结婚后,冷情冷心的城决就能立马的和裴珏开始如漆似胶,恩恩爱爱,但却也不是现在这种才刚结完婚, 就分家独过的情景。
这几天, 郝夫人看着家中表情日渐委屈的裴珏, 不由得忧心忡忡,整日里叹气。
城决不接她电话, 她便只好去公司找他。
可是即便她亲自到了公司, 城决也压根不见她。
在知道他将跟在自己身边的多年秘书给辞退之后, 她便就立刻了悟了。
城决已经完全知道那些动作的始作俑者,背后真正的操手,是她了。
可她是为了他好。
他又不喜欢那个beta, 难道真想要恢复自己的记忆,然后去履行自己之前的承诺, 和那个beta订婚?
裴珏是一个顶级omega, 还和他们城家是世家, 不管怎么看, 都要比那个beta强多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裴珏和他的信息素匹配度,可是99%!
而beta可没有任何的信息素,连腺体也没有。
但城决现在不见她,电话也不接,因此她的这些话,也没有任何机会能够对城决说出口。
这会,郝夫人瞧着餐桌上一旁毫无心理负担,开心用餐的女儿,于是忍不住出声斥道:“你哥都多少天没回家了,你还有心情吃!”
郝今茜抬头,一脸的莫名,“他不回家不是常有的事情吗?再说了他不回家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他妹妹,又不是他老婆……”
话说出口,郝今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骤然一顿。
她视线一转,将目光落向她正对面的方向。
正对面的方向,只见裴珏眉眼低垂,默默无言的用着餐,脸上的失落之意显而易见。
郝今茜默默地闭上了嘴。
裴珏默默地用完餐,然后轻轻地拿起了桌面上的餐巾,细细的将自己的唇角拭净。
接着,只听他小声开口,询问道:“听说城哥哥在外面有几套房子……我能知道,都是在哪吗?”
郝今茜一愣,下意识反问:“你想直接去他的住处找他?”
裴珏害羞点头。
就连郝夫人亲自去公司,都无法见到城决,那就更别提裴珏了。
自然。
裴珏的电话,城决同样不接。
不过和郝夫人不同,城决只是单纯的没空去接裴珏的电话罢了。
听到裴珏的话,郝夫人顿时像是被提醒一般,眼前一亮。
她猛地一拍手,说:“我怎么就忘了,还能这样做!”
一旁,郝今茜低声嘟囔:“这样不太好吧……突然有人去他家,他不会高兴的。”
郝夫人蹙眉,想也不想的回道:“可裴珏又不是别人,是他的新婚妻子啊!难道新婚妻子去他家住,也要事先获得他的准允吗?”
在郝夫人的心中,因为高匹配度信息素的天然吸引,即便城决这会暂时会因为她的擅自主张而感到不快,但以后,等到城决真正的喜欢上裴珏的那天,他会感谢她的。
但郝今茜默默地回忆了一下自家哥哥的性格。
呃……她觉得要。
但是看着母亲俨然已经做下了决心的神情,她非常识相的闭上了嘴,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于是,在用餐结束之后,郝夫人命下人迅速的为她找来一张纸和笔。
她写下城决在城宅外买下的几套房子的地址后,伸手递给了裴珏。
“地址在这里。”
“谢谢伯母……”裴珏下意识道谢。
“还叫伯母?”
“妈妈。”裴珏笑容灿烂的迅速改口。
唤完妈妈,裴珏立刻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郝今茜。
意味已经明了。
不等裴珏开口,郝今茜迅速摆手,“你可别叫我小姑子,这称呼可太难听了,我可是一个才18岁的少女呢。”
裴珏只得做罢。
等到裴珏接过了纸条,郝夫人伸手唤来司机。
郝夫人安排周到:“我让司机送你过去吧。”
裴珏再次道谢:“谢谢妈妈。”
郝夫人笑吟吟的说:“你们好好相处,让我早点能抱个孙子。”
裴珏面红耳赤的低下了脑袋。
他瓮声说:“我……我会努力的。”
该说的已经差不多都说了,郝夫人摆了摆手。
“好了,你跟着司机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妈妈。”
裴珏跟着司机起身离开。
从城宅离开,司机载着他,前往纸条上的目的地。
纸条上的几套房子的地址虽然都在市区,但却相隔甚远,裴珏坐了好久的车,辗转了几趟,跑了好几个无人居住的空房子之后,才终于在晚上八点左右,找到了城决目前所居住的住处。
为什么能确定他现在所来到的这个地址是目前城决所居住的位置,因为他所跑的前几套房子,都没有下人与灯光。
但这里有。
总算是找到了城决目前的住处,他遣散司机,然后独自上前,按响了城决大门的门铃。
别墅内的下人迟疑地来到大门处,看向大门旁的视频对讲机。
因为城决下班从不这么早。
看向视频对讲机,裴珏那精致白皙的小脸顿时出现在了下人的眼前。
下人愣了一愣,立刻认出裴珏的身份。
这不是才刚和城少爷结婚没几日的少夫人吗?
下人心下疑惑,“少夫人,请问您突然前来这里是……?”
见下人竟没有立马诚惶诚恐的将大门打开,一时间,裴珏的小脸变得难看极了。
裴珏盛气凌人道:“开门!我要进去!”
下人表情为难,“可是少爷没有事先通知……”
裴珏瞪圆了双眼,“我可是城哥哥的新婚妻子!难道进去坐一会都不行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们给解雇了?!”
听到解雇二字,下人顿时就慌了。
再联想到裴珏的身份,下人连忙惊慌失措的打开了大门,然后连声同裴珏道歉。
“抱歉少夫人,是我不识相,还希望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裴珏一声轻哼,然后高傲的扬着脑袋,脚步轻快的走进了屋内。
空气里,弥漫着顶级alpha的浅淡的信息素的味道。
嗅着空气里的alpha信息素,裴珏立马心情愉悦的在屋子里转了个圈。
这就是城哥哥信息素的味道吗?真好闻!
裴珏慢悠悠的在一楼的客厅转了一圈之后,然后安稳的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稳稳当当的坐在沙发上,显然完全没有要离开的心思。
一旁的下人欲言又止,但碍于裴珏的身份,最终什么都没敢说出口。
晚上十点半。
工作了一天的城决,终于回到家中。
司机载着城决回到别墅,别墅内的下人听到门外响起熟悉的引擎声,于是赶忙上前,拉开大门。
城决拎着公文包下车,走向别墅。
走进到别墅内,城决刚准备下意识的解开领带,脱掉外套递给一旁的下人,但他突然在空气里,嗅到了一个陌生omega的信息素的气味。
是从客厅飘来的信息素。
城决动作一顿,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扭头看向一旁候着的下人,冷冷的质问,“谁在客厅?”
下人躬身,紧张忐忑的应,“……是少夫人。”
城决凉凉的说道:“我记得我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和你事先声明过,没有我的准允,谁都不得踏入这个房子一步。”
下人垂着脑袋,结结巴巴,背后已然被冷汗给浸湿。
下人小声解释:“可……可是少夫人说……”
城决已经不欲去听她的解释,在这里浪费时间,“明天你不用来了。”
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城决面无表情的重新穿上自己的外套,然后沉着脸来到了客厅。
客厅内,裴珏坐在沙发上耐心的等着。
他摘掉了自己脖子上的信息素隔绝项圈,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裴珏倏地从沙发上站起了身,猛地朝身后看去。
他红着脸,垂下了脑袋。
“城哥哥,你回来啦……”
“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想过来找你……”
“请回。”
城决的声音礼貌又客气,完全是一副对着陌生人的口吻。
“我……我会很安静,很听话的!”裴珏恳求的看向城决,“我不会打搅你工作的,就让我在这里住下吧!”
“现在就走。”城决无动于衷。
“呜呜……”裴珏伸手擦着眼泪,然后委屈的小声说,“司机已经回去了,我身上也没有钱,现在这么晚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够去哪……”
“钱我有。”裴珏要多上他给多少。
“我、我不会打车!”裴珏那宛如小鹿一般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城决,“再说这么晚了,我这么漂亮的omega一个人在路边打车,要是……要是碰到坏人,遭遇到危险怎么办?”
听到此处,城决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他已经不欲在这里继续和裴珏浪费口舌。
“你睡楼下。”城决掉头转身,“明天就走。”
“好的。”裴珏笑眯眯的应。
明天就走?
好不容易住进来了,他可不会走!
离开客厅迈上楼梯上至二楼,城决拎着公文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城决下意识准备抬手,摘掉自己脖子上的信息素隔绝项圈。
但他猛然想到了客厅的裴珏。
他皱了皱眉,又面无表情的将手放了下来。
……
翌日。
一大早,城决就起床更衣去了公司。
他工作繁忙,事务繁多,因此扭头便将裴珏的存在给抛至在了脑后。
现在的他,除了工作之外,只关心一件事情。
前往公司的路途中,车内,城决再一次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旧手机。
掏出旧手机,城决娴熟的输入密码,然后将其解锁。
手机解锁,点开号码簿,城决点下通话记录上的第一个号码,再一次的打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前些日子,电话里的提示还只是对方已关机。
但是这几天,提示突然从关机变成了空号。
号码的主人在前些天悄无声息的注销了号码。
对方对他避之不及,压根不想见他。
对方不可能不清楚他的身份。
所以,也就从而导致城决对号码主人的身份,愈发的执着。
遇上红灯,轿车的速度渐缓。
车内,依旧没能拨通电话的城决沉着脸放下手机。
他放下手机,视线不经意的向窗外扫去。
在这不经意的一眼下,他突然在马路边,看到了一张曾经在医院里见过的脸。
实际上,城决第一眼并没有认出对方。
因为对方的变化实在是太大。
当初那个在医院里表情委屈的望着他的beta,和眼前的这个出现在马路边的beta,完全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见到桥上愚的第一眼,城决只是觉得这个beta的脸似乎略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因为那一丝略微的熟悉感,于是城决蹙眉,狐疑的又看了桥上愚一眼。
在第二眼之下,城决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对方就是他在从医院醒来的那天,出现在他病房内的那个beta。
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无比的厌恶beta,所以这段时间里,他从未回想起第一天他在病房里醒来时,在医院里所见到的那个beta。
而在想起桥上愚的身份之后,城决眉头紧锁,这才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不慎被他忽视遗忘的一件事情。
母亲一直在试图隐瞒他什么事情。
这是已经完全确定的事情。
所以才不惜威胁秘书,更甚至是删除了珠宝店的监控视频,让店员对他撒谎。
那么,眼前的这个母亲嘴里所说的,只是误闯病房的beta……真的和母亲嘴里所说的事实一样吗?
病房外分明有着保镖。
误闯?
……这似乎不太合情理。
越想越觉得违和,城决冷着脸开口,命令司机,“在前方五米处停下。”
司机听话的照做。
另一边。
桥上愚正要准备抬腿过马路,突然间,一辆黑色的轿车静静地拦在了他的面前。
车牌号他再熟悉不过。
因为这辆车曾经早上专程载了他不知道多少次去公司上班。
桥上愚脚步滞停,表情平静。
轿车停下,后座的方向,车窗缓缓降下。
车内,城决那张惯来矜贵冷漠的脸出现在了桥上愚的视线之内。
他没有回头,居高临下的出声命令。
“上车。”
这是自从医院一别之后,桥上愚终于再次同城决相遇。
实际上并没有相隔多久的时间,但对于桥上愚而言,却好像已经相隔了一辈子。
城决于他而言,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虽并未相隔多久,但桥上愚的心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桥上愚表情平静,看着城决的眼神,完全在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语气疏离淡漠。
“抱歉先生,我还要去上班。”
见桥上愚回绝,地位尊贵,高高在上的顶级alpha,城总,终于降尊纡贵的扭过头,将目光转向了马路边的这个beta。
“不会要多久。”
“还是说……你希望我命令保镖将你请上来?”
随着他的这句话,坐在副驾驶上的高大魁梧的保镖静静地扭头看向他,眼神凶狠。
桥上愚眼神淡然的看了保镖一眼,然后终于安静的拉开车门上了车。
时间分明才相隔不到两个月,再次坐上这辆车,车内的他和城决的关系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城决已经变成了一个顶级omega的有夫之夫。
而他,则是一个无家可归,被人抛弃的笑话。
“有事吗先生。”桥上愚疏离的,先一步开口问。
“你和我之前所在医院里见到的模样,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城决表情微妙的打量了桥上愚一眼,眼神怪异。
在城决,又或者说,该叫桥上愚那宛如舔狗一般追求了五年的前男友的眼神打量之下,桥上愚依旧面色平静似水。
“先生叫我上车,就是想问这个吗。”他面无表情的反问。
当然不是。
虽然对方的模样为什么会有如此巨大变化的原因的确让人好奇,但那是这个beta自己的事情,同他无关。
于是只听城决声音一转,立刻直奔中心。
“当初你在病房里,到底想要和我说些什么。”城决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
“哦。”桥上愚轻飘飘的回,“忘了。”
作者有话说:
开始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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