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才发现小谢番外能写的东西不多, 而且还是虐虐
这一章五千字就放在有话说里送给大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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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第一场雪里,乔珍身穿嫁衣,跃下城墙。
当时谢怀玉紧随其后跟着跳了下去。
之后在他的记忆里, 乔珍因此身死,他也身受重伤。
从昏迷中醒来后看见乔珍的尸身,谢怀玉当场就疯了, 想也没想要陪乔珍一起去死。
最后还是夜玄夜雪他们拼了命才将人拉住。
可对谢怀玉来说,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呢,为帝者称孤家寡人, 如今,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作者有话说:
乔珍离去,也生生带走了他一切生命力,只留一副躯壳在人间。
谢怀玉就那样疯了般抱着乔珍的躯体不撒手,坐在冰冷的殿中不吃不喝,也不许任何人靠近。
夜玄他们拧不过他,没有办法,只能暂且退离。
直至第二天,他们实在放心不下的再去看。
隆冬之月,窗外大雪纷飞。
屋里抱着乔珍的谢怀玉闻声抬眸望过来,面色苍白麻木,一夜白头。
这个冬天,可真是太让人难过了。
再后来。
系统出手,谢怀玉连她的尸骨都没能守住。
本就在发疯边缘的人彻底崩溃。
然而谢怀玉到底是聪明的,虽然陷入失控情绪不怎么稳定,但也借此次尸体丢失事件发现了什么。
毕竟旁人偷一具尸体有什么用呢,那背后的人敢冒着跟他这样的疯子对上的风险也要带乔乔走,此举必有意义。
想到这里,谢怀玉心中止不住的沸腾起来。
他想,会不会,会不会乔乔并没有死?
她那么聪明,那么机敏,这会不会是一招金蝉脱壳?她会不会是为了逃离他故意诈死的?
这种想法一窜上心头就一发不可收拾,让谢怀玉满心冲动,止不住的颤粟。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可能性有多渺茫,毕竟乔珍失去生息的那几个日夜,他寸步不离守在人身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人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了。
可如今,除了去相信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就算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可能,他也要抓在手里。
这荒唐的想法,已经成为他活下去的支柱。
另一方面,也是真的想乔珍万一还活着呢,他不愿意有一丝错过她的可能。
谢怀玉就开始一遍一遍的派人去寻找乔珍,几番折腾下来宋国被翻了个底朝天。
不出两个月,全天下都知道宋国这位新帝是疯的,不仅大婚当□□死了自己妻子,之后还大张旗鼓寻找一个死人。
谢怀玉并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一心扑在寻找乔珍上。
尤其,在他找到能获得白塔能力的途径后,更是疯的没边,他不知道多少次眼也不眨划开血管,生生放干全身血液,以此获得怪物的力量,更疯狂的去寻找乔珍。
一次又一次,他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于死亡之间游走,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
结果自然是找不到的。
无论他怎么努力,无论他自尽多少次,也再找不回他的爱人。
谢怀玉一边强撑着,一边又日渐颓废,灵魂好像被生生撕扯成两半,生疼。
最崩溃的时候他三天三夜没有阖眼,短短几日接连自尽了三次。
这样胡乱折腾哪怕神仙也受不了,最后终于是晕倒了。
这一倒就一发不可收拾,谢怀玉这副身躯彻底残破下来。
曾经那样高傲如月,意气风发,一手可退数敌的人。
如今不仅一夜白头,身体也不行了,动不动咳血是基本,偶尔多走几步路都恍惚。
像个废人,骄傲如他心里怎么受得了。
可他还是不死心,硬撑着,拖着这样一副残破不堪的身体还在寻找乔珍。
夜玄他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真心疼得慌,可又根本制止不了。
直至又过去一段时间,从初冬迈向深冬,大雪从飘摇的天际落下来,好像要把一切都冻死。
谢怀玉还在找她。
这时候,原本被谢怀玉关押起来的燕然也脱身了。
时隔数月,燕然没有回家,出大牢之后的第一件事是冲进宫中,冲到宋国当朝新帝谢怀玉面前,上来就给了他一拳。
毫不留力,一下子打的谢怀玉口落血丝。
燕然却还不停,红着眼攥住他衣领,看样子是气势汹汹杀气弥漫,可当他开口,声音又像是要哭了一样。
“你开心了吗?”
“终于把她逼死了你开心了吗!”
“她都说了,”燕然的眼睛更红了,“都说了她不喜欢你,她要走,你为什么还要逼她!”
旁边的夜玄夜雪见状大惊,冲上来就要拦住燕然,敢对当今圣上下手也是活得不耐烦了。
谢怀玉摆了摆手,苍白的脸色十分平静,任由唇瓣血丝流落,也任由燕然攥着他的衣领杀气汹涌。
这一刻他想的是,挺好。
找不到她,那就这样随她去了也好。
不想,望见他这副模样,燕然顿了一下,竟松开了谢怀玉衣领,
先是嗤笑一声,之后忍不住的张狂大笑起来。
“你想死?”
“你就想我杀了你是不是,你想就这样死了随她去?”
“你想得美哈哈哈哈!”
燕然又猛冷下脸来,红着眼,怨恨的看着谢怀玉。
“你得活着,好生生活着,用你这一辈子赔她!别那么早早去了脏了她的眼。”
燕然走了。
离开时背影落在大雪下的宫中红墙里,孤独颓然。
谢怀玉又比他好到哪里去呢,活着只有无尽的痛苦,死了……
又怕她还真在这人世,他们就此错过,也怕会叫她觉得,他连去寻她的毅力都没有。
结果还没等谢怀玉掀起下一轮找人风波,暴雪突至,他这残破的身体先一步病倒了。
整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但就连最厉害的老医师都只能摇头,此乃心病,除了陛下苦苦追寻的那个人,无药可医。
之后只能开些药,稍微缓解一下表面的病痛。
多多少少,那药里带了些阵痛的成分。
结果破天荒的叫谢怀玉头一次梦见了乔珍。
梦里的她还是记忆里那样漂亮,站在飘渺似梦的大雪里,温温柔柔的叫他琳琅哥哥。
谢怀玉站在雪这头,蓦然湿了眼眶。
“乔乔。”他很轻很轻的叫了一声,好像怕惊醒了这场梦。
之后克制不住,颤抖的,踉跄着奔向乔珍那边。
因为太过急切,中途还狼狈的差点摔了一下,他又立马爬起来,眼里盈着温热的泪光赶向她身边。
梦里的乔珍没有躲开,只是轻轻柔柔笑着,看着他急不可耐的向这边赶来,甚至还说了句。
“琳琅哥哥慢些,这么着急做什么。”
那一瞬,谢怀玉泪如雨下。
他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她的温柔了。
她是那样残忍,离开的那么决绝,之后连他的梦也吝啬进入。
他想了她那么久那么久,找了她那么久那么久,天下人都觉得他是个不可救药的疯子了,今时今日却竟是头一次梦见她。
然而,在谢怀玉眸中微闪欣喜泪光赶到乔珍身边的时候,身前人却一下子变了样。
她面上原本温温柔柔的笑意退却,只剩下满目悲伤,柔白的裙摆也瞬间染了血一样,变成刺目的红,那是她穿过的嫁衣。
瞬间,谢怀玉瞳孔微缩,心里猛咯噔一声,发疯一样伸出手,结果只触及到一片风,没触摸到稍纵即逝的袖摆。
原本好好站在他面前的乔珍,突然像是踩空了一样,止不住的向下坠去。
和她跃下城墙那日一模一样。
而这次,在梦境里,他依旧没能抓住她。
“乔乔!”
谢怀玉撕心裂肺的大吼。
然后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猛烈的喘着气,胸口不断起伏着,入目却是一片深沉的黑,隐隐约约可见帷帐轻晃,这是他的寝宫。
没有下坠的身影,没有红色嫁衣,自然也没有乔珍。
可并没有叫人觉得轻松,反而让心底更沉甸甸的。
谢怀玉坐在那里望着深深长夜,任由额角冷汗下落。
半晌之后他才终于动了,缓缓低下头,双手捂住脸,肩膀止不住的轻微抖动。
乔乔。
被留下来,真的好痛啊。
但谢怀玉就是个疯子。
越痛他反而越疯。
虽然吃了止痛药那晚做的尽是噩梦,但终究是梦到她了。
只要能再见到她,不管多痛他都甘之如饴。
为了再一次梦到乔珍,谢怀玉开始频繁的服用止痛药。
可他的运气不是很好,总是许久才能梦到乔珍一次。
能梦到她的日子,他就像解了瘾一般心满意足,然而醒来看着空荡荡的寝宫,又会立马落入无尽的空虚里。
至于梦不见她的日子那就更疯了,谢怀玉会疯狂的加大食用草药的计量,以求能在梦里见乔珍一面。
是药三分毒,这样乱来下去的后果可想而知。
直到又一次,夜玄他们阻止不及,谢怀玉再次服用过量止痛药醒来之后,他好像彻底神志不清了。
这个在乔珍离去之后颓废了许久的人,忽然一扫往日阴霾,起床时唇角还略带笑意。
他招了招手,冲一旁侍立在那里,焦急却又不敢上前的夜玄道。
“夜玄,你去准备一下,我要尽快举行封后大典。”
得到召唤立马上前的夜玄身形一顿,他不可置信,又有些恐惧的看着谢怀玉,终于找回声音时声线简直颤抖。
“主,主上,为谁举行封后大典?”
谢怀玉转过头,很奇怪一样看着他。
“当然是我夫人乔珍,你在说什么。”
夜玄浑身都僵硬了,瞳孔地震,冷汗顺着他颊边流落下来,却又一下子红了眼眶。
“可是主上,夫人她,夫人她已经死了啊。”
谢怀玉的脸瞬间就变了,他眸光阴冷着一掌震的夜玄吐血。
“胡说什么。”
“夜玄,即使是你,再有下次我也定不饶恕。”
“乔乔她分明好好的。”
他说。
新帝疯了。
可谁又能劝得住,谢怀玉那样一个人想干什么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最后所有人硬生生看着他怀抱红裳,封一席嫁衣为后。
封后大典之后,状况显而易见更严重了。
谢怀玉好像真的觉得乔珍还活着一样。
偶尔正和朝臣说着话,会突然想起什么,吩咐身边的侍者。
“天气严寒,去煮些热汤送到皇后娘娘宫里。”
宫里哪有皇后娘娘,被封了后的那件嫁衣吗?那也喝不了汤啊。
纵然侍者已经习惯了圣上这般,可乍一听,还是有些头皮发麻。
最后只能在朝臣们同样紧着的目光中,硬着头皮称是。
谢怀玉却全不在意他人看法,每日都要询问好几遍他的皇后娘娘。
一会儿问问她在哪,让她赶紧回宫去,可别感染了风寒。
一会儿又要遣人送些她爱吃的栗子糕过去。
到了晚上,更是直接宿在皇后寝宫。
每当这时候,他会将人全都遣出去,一个人坐在寂静孤冷的殿中,神色温柔的说起话。
“卿卿今日过的可开心?”
“我好想你啊。”
“你有想我吗?”
他絮絮叨叨起来,说着自己今天的遭遇,说起他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为她准备的小笑话,想逗她开心。
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的对面只有一团空气。
他再也寻不到他的爱人,再也不得到回应。
也就这样,谢怀玉硬生生撑了下去。
他对着空气说了好些年的话,他抱着一席嫁衣独自睡了好多年。
他在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另一方面又割裂的,在疯狂寻找乔珍。
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直到那一日。
又一年大雪袭来,万籁俱寂。
谢怀玉坐在孤冷的皇后寝殿,看着外面一片白茫茫,雪如鹅毛。
忽然就落下泪来。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不在了呢。
他都知道的。
可不那样,他又怎么撑得过来。
“乔乔。”
谢怀玉看着大雪,红着眼,轻轻呢喃。
“我真的好想你啊。”
那时候的谢怀玉没有想到,这辈子居然还有再见到乔珍的机会。
所以宫宴之上那惊鸿一面,他狼狈失态。
所以之后种种所作所为,他急切卑微总是出错。
他当时急切的潜入乔珍寝宫时还有些恍惚,在想,这会不会又是一场梦呢。
索性不是。
以至于之后羽国抓潜入皇后寝宫的刺客那天,告知皇后娘娘召见时,去前,向来骄傲的谢怀玉竟有些踌躇。
拢了拢头发,又理了理衣袖,还是没忍住的转头问了问身后的夜玄。
“我看起来怎么样?”
夜玄愣了一下,立马答道:“主上之姿无人能及。”
这几年来罕见的,谢怀玉笑了下,伸指摸了摸自己满头白发,语气却怅然。
“头发白了,不好看了。”
“恐怕她会不喜欢。”
“好了,你就别跟来了,我要去见她了。”
谢怀玉走在夜里,背影是说不出的雀跃。
他的灵魂在乔珍死去的那年死去,又在乔珍活过来的这一年,一同活了过来。
他是那样开心。
可最后,好像还没来得及让她知道他究竟有多开心,就先被乔珍一杯毒酒赐死。
谢怀玉看了看手中的毒酒,又看了看高台之上的乔珍。
他想,好吧。
如果这是她希望的话。
如果这样能让她快乐的话。
他让她不快乐了太久,最后,就让她如愿以偿开心些吧。
谢怀玉没有迟疑的喝下了那杯毒酒。
大牢里。
将死之前。
禁军统领说乔珍不愿见他最后一面之后。
谢怀玉虚弱的靠着墙,仰着头,回想着失去她的那些年。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痛苦,可在看见她还活着,笑意盈盈又幸福的时候,他又觉得那些痛苦都是值得的。
挺好。
只要她能过的开心就好。
没忍住,谢怀玉猛然吐出一口血来,缓缓闭上了眼。
旁边牢房的夜玄在哭,声音沙哑的不行:“主上!主上!”
谢怀玉微微抬了下头,望着门口的光,最后的最后,他还在小小期待着,或者说痴心妄想着乔珍会来见他最后一面。
可那时候他已经看不见了,徒劳的睁着眼,只能望见雪花一样模糊的光点。
而乔珍,终究是没来看他最后一眼。
谢怀玉狠狠咳嗽一声,靠在墙上轻声呢喃。
“要是能再见她最后一面就好了。”
他把她弄丢了那么多年。
“要是能再见她最后一面就好了。”
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却还是在说。
“好想见见她啊。”
乔珍不知道,谢怀玉这辈子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想见她。
他没有为喝下这杯毒酒后悔,也没有为自己的死亡难过。
他只是,真的好想好想她。
谢怀玉彻底闭上了眼睛。
然而或许是因为他的执念,或许是因为他疯狂的爱。
在彻底死亡的下一秒。
谢怀玉朦朦胧胧中觉得身体一轻,他好像化为一阵风飘上了天际,俯瞰万物。
自然也望见了乔珍。
看见心心念念之人面容的那一刻,谢怀玉禁不住的落下泪来。
那泪就化作漫天桃花雨,飘飘扬扬于整个世界降落,用填满人间的浪漫为她作别。
下一刻。
谢怀玉迫不及待的精神下坠,于是他变成这漫天桃花雨中毫不起眼的一片桃花,奔赴到乔珍身边。
过于诧异之际,乔珍下意识伸手接住了他。
谢怀玉欣喜若狂的蹭着她掌心,汲取着她的温暖。
不管怎么说,他想,最后还是见到她了啊。
他没忍住,贪婪的又蹭了一下乔珍的手指。
然后轻轻的,用这个世界谁也没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爱你。
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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