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太子追妻风烟起 > 34  ☪ 妖精
    ◎秦烟徒手杀马◎

    宁嫔说完这话, 周遭突然异常地安静。

    她察觉到旁边席位的人都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但她不明白究竟哪里有不对。

    宁嫔侧回头看向惠帝,却被惠帝冰冷又危险的眼神震在当场。

    自己,是说错什么了吗?

    “呵呵呵, 陛下, 臣妾是开玩笑的。”宁嫔举起一只柔荑, 轻掩红唇,娇声笑道。

    宁嫔欲将她一个人唱独角戏的言语囫囵圆过去,但也消弭不了惠帝眼底的冷意。

    宁嫔双手攀上惠帝的左臂,撒娇似的摇了摇, 拖着嗓子娇声道:“陛下, 您知道臣妾是有口无心的,陛下, 陛下……”

    惠帝看着身侧女子的笑晏, 有些恍惚, 但又很快恢复了清明。他警告地看了宁嫔一眼, 将视线转回了场上——

    驯马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此烈马如此暴烈,连北衙禁军统领谢长渊都驯不下来,更何况昭仁郡主一个女子。

    宁嫔是从豫州选入宫中,才入宫月余, 不知京中水深。

    自她突然得宠,她一直就像是处在云端的不真实感,渐渐迷了心窍。她觉得以自己荣宠,便是可以要风得风, 要雨得雨了。

    秦烟也就一郡主, 宁嫔觉着自己作为宠妃, 拿秦烟说句玩笑话逗乐,或是真让秦烟下场驯马给她看着玩儿,也无可厚非。

    但她怎会知道,秦烟能以一个相府千金,一跃而上,成为封号、品级和食邑能同公主相当的郡主,又怎么会只是个寻常郡主。

    那是源于秦烟同时有着右相秦府,和手握重兵的镇国公府两家的血脉;源于秦烟手中握着西北关外重镇固城的情报网,源于秦烟无偿将自己经营的牧兰马场上交皇家,也源于圣上对秦烟母亲沈时英的情分。

    淑妃虽不喜秦烟,但宁嫔的大言不惭,触犯了龙颜,这也极大地取悦了淑妃。

    宁嫔仗着陛下的荣宠,屡次不把淑妃放在眼里,淑妃动她不得,今日倒是因为秦烟……

    呵,因着秦烟,就连位列四妃之一的自己都被关了禁闭。

    更何况宁嫔一个低阶妃嫔,她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

    淑妃像是出了一口恶气般,舒心地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饮尽——

    圣上并未对宁嫔的提议作回应,众人也就歇了看热闹的心思,皆望回了场上。

    场上的谢长渊身着一袭绯色绣虎豹纹骑装,同那匹烈马正在焦灼地拉锯,虽行动艰难,也不显狼狈,端是龙章凤姿,仪表不凡。

    秦烟眉峰微蹙,仔细观察着场上那匹红马,面前的酒水许久未动。

    沈莹明白,这匹烈马祭了牧兰马场的名头,若是发起疯冲撞了今日的哪位皇族或是权贵,定会牵连昭仁郡主府。

    沈莹向秦烟道:“主子,让我去。”

    此时,谢长渊身下的马突然前蹄上扬,谢长渊一个措手不及,上身后仰,谢长渊此时也有些力竭,便顺势后空翻下了马身。

    那匹马似乎察觉到了身上的人离开,甩了甩头,更是狂躁地在场上跳跃。

    “主子,今日不能让那匹马伤人,我去会会它。”沈莹再度向秦烟开口。

    秦烟颔首。

    沈莹疾步下了看台。

    谢长渊平复着剧烈的心跳,他有些遗憾自己最终还是没能制服这匹倔马。

    一个黑影从谢长渊身侧急速奔过去,是身着劲装的沈莹。

    沈莹急奔至马旁侧,跃上马背,紧揪住那匹马飞扬的鬃毛。

    马儿感觉到又有人上来,前蹄扬起,狂躁地跳跃嘶吼——

    沈莹的体重较谢长渊更轻,在马背上几次被抛上去,看起来比方才的谢长渊更为惊险。

    看台上的众人看着一个女子驯马,场面又如此激烈,都看得精彩大呼过瘾。

    而马上的沈莹,几次险些被摔甩下来,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

    沈莹在西北的那些年,不论是西域的良马,还是草场上的野马,她驯马是常事,但都不像今日这般毫无进展,且那马有越发狂躁的趋势。

    这马,似乎焦躁得不正常。

    况且,牧兰马场送进京的马,都是马场的马倌驯过的,不应该有如此狂躁的表现。

    这马,该是被动了手脚。

    秦烟心中已有定论,马背上的沈莹也同时是这个想法。

    若这马被动手脚,要不是就是冲着主子来的,就算不是,也会牵连到主子。

    沈莹是个执拗不服输的性子,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能放弃,必须制住这匹疯马。

    沈莹吃力地抓住马鬃,场上的情况一度惊险。

    沈莹的体力在逐渐流失,这样下去……

    江沐起身道:“我去。”

    此时沈莹被马一个急转,甩出马身,仅右脚勾住马镫,半身后仰,几乎贴近地面。马匹急速狂奔,场面甚是惊心动魄。

    看台上的众人都惊吓出声,今日这场驯马精彩刺激又惊险万分,但若真是闹出人命……

    场边的谢长渊想要前去帮沈莹,但那马太过狂躁,他没机会近身——

    秦烟凤眸微眯,倏地起身,自看台一跃而下。

    众人都焦灼地看着场中,而场边却突然有一道白色的身影飞身骑上看台下的一匹黑骏马,疾驰而去。

    秦烟纵马直冲至烈马方向,接近狂躁的马身时,秦烟朝勉强悬挂在马身侧的人道:“沈莹。”

    沈莹正费力又勉强地将自己卡在马背上,不让自己被甩出去。

    见自家主子过来,沈莹明白自己是时候撤了,留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只会给主子添乱。

    沈莹松手,脚蹬马身,将自己弹了出去,几个翻身之后平稳落地。

    待沈莹安全离开,秦烟当即飞身跃起,上了那匹烈马。

    她并没有试图控制这匹马,而是上身俯在马背上,白皙的侧脸贴上马的后脖皮肤,任马匹粗糙的鬃毛扎着自己白嫩的皮肤,微微刺痛。

    一匹火红的疯马,带着白衣黑发的秦烟在场上狂奔。

    挽住秦烟一头青丝的白玉簪子在颠簸中滑落,青丝如瀑随风散开,在空中狂舞。

    看台上的众人将这惊险又绝美的一幕看呆了,是昭仁郡主秦烟下场了。

    秦烟在马上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但她于两马奔驰中飞身上马,稳坐在时而奔驰,时而狂躁弹跳的马背上,不见一丝慌乱,端是身手极佳,骑术精湛。

    场边的谢长渊见秦烟跃上了那匹疯马身上,心中捏了一把汗。他死死盯着场上,一旦秦烟有危险,他要第一时间冲上去助她——

    除了真心为秦烟担心的几人外,看台上更多的是瞧热闹的看客。

    也更有等着看秦烟笑话的,比如淑妃,比如秦念,又比如阿嫣。

    她们的心思出奇的一致,若是秦烟意外丧命于马蹄之下,那就可笑了。一个女子,同这烈性的畜生相搏,逞强给谁看。

    但不及她们有再多的臆想,场上的缠斗宣告结束。

    秦烟上了那匹烈马后不久,俯在马脖旁呢喃了一句:“你被人动了手脚,活不长了。”

    这马像是被喂了烈药,越发狂躁之后,还会拒绝饮水进食,最终暴血而亡。

    秦烟微微阖眼,轻叹一声。左臂从马脖子下方抄到了马脸右侧,右手顺着鬃毛抚上了马的头部,移向马脸左侧,自丹田处运气,随即双手合力一拧。

    秦烟飞身离开原本疾驰的马身,那匹马向前跌出几丈的距离后,重重砸向地面,瘫倒后便不再动弹。

    场上众人……发生了什么?

    似乎,那匹马,方才被秦烟,拧断了脖子?当场身亡?

    ……

    腾空而起的秦烟缓缓落地,风乍起,秦烟一头青丝披散,在风中乱舞,她的身后躺着方才还暴躁地狂跑乱跳的高头大马。

    ……

    看台上众人震惊,他们没看错?秦烟徒手拧死了那匹烈马?

    秦烟睁眼,缓步走至马前,蹲下身,伸出一只纤白的手,将还睁着的马眼合上。

    秦烟轻声道:“不论是谁害了你,亦或是要害我,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你安心去吧。”

    沈莹和谢长渊奔上前去。

    沈莹急道:“主子你没事吧。”

    秦烟对沈莹安抚地微微摇头。

    谢长渊看了看秦烟,又看了看地上死去的马,皱眉道:

    “你也不至于杀了它……”

    没待谢长渊说完,秦烟越过他,径直走向看台——

    看台上的众人看着远处缓步走回来的秦烟,皆不自觉地抖了抖。

    秦洺看向左右,得意道:“那是我长姐,徒手拧断那匹疯马脖子的那是我长姐,我秦洺的长姐。”

    而他左右的那群公子小姐,也就是前些日子七夕,在千水湖秦念的游船上的那一众官家公子小姐,他们皆面如土色,心中后怕。

    他们面面相觑,半天没有言语。

    有人在安静中出声:

    “那日在千水湖,昭仁郡主是心情极好?”

    “她要是一个不高兴,想要我们的命,我们一船人都不够她拧的吧。”

    “她就这么徒手将马弄死了?”

    “只听说她的侍女沈莹身手很好,不料她本尊更是凶煞。”

    “但她出门时常都裹着一件披风,看起来也就弱不禁风的样子……”

    这话一出口,众人皆转头看向已走上看台的秦烟的方向。

    果然,沈莹正在给秦烟重新挽了发髻,围好披风。

    好像的确是起风了,昭仁郡主是个暴力凶残的美人,还是是个风都吹不得的病弱美人……

    他们又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场边方才同江沐搏斗过的北衙禁军教头林重,看见秦烟徒手斗马的场景后,掩面长叹。

    亏得自己自诩力大无穷,却还不如一个女子,昭仁郡主实是女中豪杰,自己更当再下苦功——

    谢长渊派人处理了死去的马的尸体,便回了看台之上。

    阿嫣紧紧拉着谢长渊道:“长渊哥哥,你没事吧?”

    谢长渊安抚地摇头。

    谢长渊抬头看向秦烟方向,秦烟正走向御座,她要做什么,她杀了这匹马,是否会被圣人问责?她是去请罪吗?自己要不要去给她求情?

    秦烟上了看台后,沈莹用沈淮另为秦烟准备的发簪整理了发髻。

    秦烟方才在马背上掉落了发簪,后沈莹久寻不到,许是被马蹄踩碎,碾入了泥土中,也未可知,便也作罢,不过一只寻常簪子。

    秦烟至御前,行礼道:“陛下,臣女失手杀了那匹马,特向陛下请罪。”

    不待惠帝开口,秦烟又道:

    “牧兰马场运送过来的马野性难驯,是臣女的失职,待臣女再驯过了这些马匹,再交还西郊马场。”

    惠帝……

    让你驯?再让你驯过,就只剩一堆马的尸体了。

    “既然野性难驯,那此次围猎就先不让那些马参与,之后让御马监驯马就行,昭仁郡主不必过劳。”惠帝叹了口气,朝秦烟摆摆手道。

    秦烟称是,便自行回去席位。

    对方是有备而来,既然一匹马被动了手脚,难免其他的马也会出问题。秦烟是要解决这一隐患——

    惠帝让场中众人各自游玩,便带着淑妃和宁嫔离去。

    秦烟蹙眉又看了一眼宁嫔,但,她还是没认出此人,那为何有熟悉感?

    待惠帝一行人离开后,沈淮到秦烟身侧,低声道:

    “圣上身侧那位,笑起来同小姐神似。”

    秦烟挑眉。

    原来是这样?——

    待回了席位入座,封玉瑶对秦烟啧啧出声:“小烟烟,没想到你看起来这般弱不禁风的样子,实际上却这么凶残。谁要是做你的对手,可真可怜。”

    秦烟没理会封玉瑶的揶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的瞬间,秦烟敏锐地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秦烟倏地看向视线来源。

    那人是在入场处,一行人之首的那位,着玄色锦袍,金冠束发的,太子封湛。

    封湛神色不明地看了秦烟一眼,转身离去——

    封湛是刚从宫里处理完公务过来,不曾想,却看到了令他都震撼又惊艳的一幕。

    方才从秦烟飞身下看台,到上马疾驰冲出,再到从烈马身侧跃上马身,与烈马纠缠,后又到徒手拧断马脖。直至现在,封湛都看在眼里。

    秦烟此人,屡屡给他带来惊讶与惊喜,谜团如此之多,又美得摄人心魄,真是个妖精一般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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