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安心备嫁时,陈大山夫妻也恢复了平静生活,因为穆珍珍竟然有半个多月没来骚扰他们,连香铺子都没有来过一趟。
陈大山和柳氏被穆珍珍缠磨怕了,见这孩子不来很是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没松几口气,更大的麻烦来了。
陈家村的王老太太带着陈老大一家子和桃花找上门来,一家子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跟乞丐一样。
见到这一家子七口人杵在门口,陈大山都愣住了,反应好一会才试探问:“娘?大哥?”
当年大哥哪怕不是膘肥体壮也差不多了,见了他这个二弟就跟见了下人一般,如今也变得面黄肌瘦,还一脸的讨好?
是以陈大山都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边王老太太进了京城之后找了好多天才把儿子找到,见到锦缎绣袍的儿子和穿金戴银的柳氏时,一时间也没敢认。
听到儿子的声音后,王老太太才反应过来,一头撞进了陈大山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捶着儿子的胸口,“老娘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一点都不惦记老子娘,你可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哟。”
捶完了儿子,王老太太又揪住柳氏的衣领子,狠狠往柳氏脸上啐了一口浓痰骂道:“你这个小贱皮子,勾得我儿子忘了亲娘,老娘非得让大山休了你。”
王老太太哭腔跟唱戏似的,搞得陈大山和柳氏都不知所措。这么多年被老太太欺压惯了,第一时间俩人竟然没想起反抗。
不过柳氏听到老太太这句休了她,立刻唤起心里的怒气,给铺子管事使了一个眼色。
铺子管事和几个女伙计都是陈曦精心挑选过的,脑子十分机灵,一看这个情况,立刻唤来后院的护卫,先护住两个主子再说。
四个人高马大的护卫围了过来,立刻将陈大山和柳氏护得严严实实。
王老太太对着儿子儿媳妇耍泼辣,对着墙一般堵在面前的高大护卫们却一点都不敢,吓得连连后腿,只嘴上嘀嘀咕咕骂几句而已。
有人拦着护着,陈大山这才缓了一口气,忍着火气让人上了茶水点心,这才好好问问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陈家虽然是乡下人,但总归日子还过得,如今成了这副模样,却原来是陈老三一家子惹了大祸。
本来陈老三一直赖着在书院读书,虽然好吃懒做但也仅限于此,毕竟手头没钱也闹不出事情来。
只是前阵子桃花成了刘员外大儿子的通房丫头,很是得宠了几天时间,得了一些银子。桃花跟父母显摆一下,却被陈老三三言两语给哄走了。
陈老三拿了钱,立刻起了红袖添香的心思,和镇子上一个有名的小寡妇搞上了。搞就搞吧,却原来那个小寡妇和当地一个大地痞也有勾/搭。
两男争一女,那个地痞设了一个赌局,不仅骗得陈老三花光了银子,还倒赔进去五百两。
五百两呀,甭说在陈家村那个穷乡僻壤地方,就算京城也没多少家能拿得出来。
于是那帮子地痞流氓不仅把老陈家的家底子全部搜罗空了,还把陈老三夫妻俩和他们的两个儿子都被人卖到了南边的矿井做工去了。
因为那个地痞是刘员外的一个小妾,那个小妾又正得宠,便想着把桃花也给卖了换钱。
好在刘员外的儿子还算对桃花有一丁点的情谊,出面保下了桃花,只不过也因为觉得她不够体面,被送回老陈家就是了。
也不知那个地痞为什么跟疯狗似的,明明已经赚回来几百两的银子,却还是对老陈家不依不饶,想起来就折腾老陈家一趟,甚至还把陈老大的差事也给搅黄了。
王老太太带着一家子吃糠咽菜,又时不时担惊受怕,再被那伙人恨不能上吊自杀时,有村民给他们出了主意,让他们来京城找老二一家子。
京城那么大,王老太太在村里还能横一横,一想到进京就头晕脑胀。但被逼到山穷水尽活不下去,也只能来试试。
听说京城遍地是黄金,乞丐也比乡下人过得好,他们狠狠心就来投奔老二了,想着也是淘金,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
不过这几天他们在京城转悠了个遍,真实感受到乞丐不好当,不仅饥一顿饱一顿,还时不时被别的乞丐揍。
他们成了乞丐才发现,乞丐也是有团伙和地盘的!他们老陈家这一窝子外来户,只有被揍的份儿。
本来王老太太和大儿子都商量好了,这两天要是再寻摸不到老二一家子,就把桃花给卖到窑子里当窑姐儿换银子。
桃花命不错,竟然今儿就找到二叔一家子了!
陈大山听王老太太和大哥大嫂一顿哭诉,他脑袋都大了。
陈大山捂着头闷声道:“娘,你从小就偏心老三,要不是你惯的他,哪里会到这个地步。”
王老太太抬手就想打儿子,却被几个护卫瞪了回去,只能忍气吞声道:“说这些还有啥用。老二啊,咱们老陈家出了你这么个有出息的,以后娘和你大哥一家子就指望你了。”
陈大山和柳氏对视一眼,低声道:“娘,我现在还指望小曦吃饭呢。你们也知道,小曦又不是我们亲生的,全看往日情分。”
“若是知道我拿钱救济你们,小曦能愿意?你们当初怎么对待小曦娘俩的,你们心里没数?”
柳氏原来天天被婆婆妯娌欺负,现在腰杆子硬了许多,接话道:“娘,小曦如今可是贵人。咱们镇子里一个地痞都能把你们折腾的要死,也应该知道人上有人有多么厉害了吧?不是我吓唬你们,若是小曦抬抬手,把你们彻底弄死也没人会管,更没人敢管。”
听柳氏语气淡淡的,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王老太太和老大媳妇恨得牙都痒痒。这个柳氏当初可是他们家的仆人一样,现在竟然拽起来了。
可王老太太也不是好打发的,她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老泪纵横道:“我们娘几个也不是吃白食,老大一家子个顶个的能干。老二呀,我是你亲娘,他们是你亲大哥亲侄子,你忍心把我们赶回乡下?”
柳氏倒是很想吩咐人将老太太她们立刻赶走,可陈大山却有些不忍心,毕竟是亲娘亲大哥,还是让人安置下来。
见丈夫如此,柳氏心里堵着一口气,第二天就找个机会去跟陈曦告状去了。
柳氏将来龙去脉说个明白,最后感叹道:“你爹这人是真好,老实能干,可惜就是太过孝顺了。在老家时候,他真是什么都听老太太的,任打任骂屁都不敢放一句,唯有老太太她们欺负你的时候,他还能稍微硬气点。”
“咱们香铺子是赚钱,可那都是你的银子,凭什么养着老太太?不是我狠心,实在是那家人太会得寸进尺。今天他们只求个温饱,明天立刻就想着霸占铺子,你信不信?”
当年她当牛做马是没办法,可如今好不容易逃离户口,柳氏怎么可能再受这帮子人钳制。
见柳氏气得嘴唇子都哆嗦,笑着握着她的手道:“娘,别急别急,不是什么大事。您平日里没事就躲出来,别正面和老太太他们杠,你越杠,我爹说不定越心疼老太太。你出来吃个茶听个曲,我保管半个月把这家子搞得服服帖帖。”
陈曦也是没想到,这老太太生命力挺顽强。镇子上那个地痞其实是她私下买通的,没想到这人办事不利,不仅没把这一大家子好好折腾一番,甚至还把人挤兑到京城来了。
差评!
不过既然来了,陈曦也不怕。老太太不是有亲孙女嘛,让这大一家子折腾亲孙女去啊。
陈曦不用亲自出面,她只需要吩咐香铺子的管事就能办得妥妥的。那管事和几个女伙计的嘴哟,甜起来溺死人,蛊惑人心也是一流。
她们每天在老太太面前描绘穆珍珍过得有多么自在幸福,又把血缘关系的重要性解释个透彻。说白了,陈曦可以随时撵走他们,但穆珍珍却不行,因为她是亲生孙女,本来就有养他们的责任。
在女管事那张嘴的鼓捣下,王老太太整个人都支棱起来,带着老大媳妇钱氏和桃花就去寻找穆珍珍去了。
桃花比王老太太还要精神抖擞,因为听铺子里女伙计嘀咕过,很多大户人家可以带姐妹嫁过去。嫁到侯府呀,哪怕只是妾,那也是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穆珍珍这几天在干什么呢?她正在和一个粉头白面的公子哥儿打得火热。
那个公子哥儿可不是一般人,他祖父乃是吏部左侍郎,父亲乃是江道巡抚,妥妥的高门大户。
只不过这个公子哥出身差了那么一点点,是庶出。因为姨娘得宠,甚至压过了正室,所以这个公子哥小日子过得是真滋润。
穆珍珍能认识这个人也纯属巧合,不过就是在一家胭脂水粉店碰到了一起,立刻四目对望,眉来眼去,激情涌动。
若穆珍珍还是黄花大闺女,她还谨慎一些。可这些日子被穆致折磨坏了,很想在婚前尝尝正常男人的滋味,于是一来二去之下滚到了一起。
身体健康的男人和瘸腿男带给女人的感受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尤其这个公子哥儿嘴巴还特别甜,能哄得人恨不能身子和心都给他。
一开始是这个男人哄穆真真多一些,后来见他有些退缩,为了哄这个男人开心,穆珍珍很舍得花钱,前前后后把这么多年积攒的银子花了个差不多。
就因为两人蜜里调油,穆珍珍才没工夫去招惹陈大山夫妻。没想到她消停了,却被陈家人缠了上来。
看着笑得一脸谄媚、行动无比无赖的老太太一行三人,穆珍珍眉毛皱得都能夹住苍蝇了。
知道这三人是想来要钱之后,穆珍珍立刻让看门的婆子挥舞着棍子将她们赶了出去。
这些人一天都没养过她,还想让她养老,脸怎么这么大!
王老太太被打了一顿气得够呛,却也知道京城里不能硬闯,于是便想起香铺子管事说的,想着若是手头拿了穆珍珍的把柄,就不怕她不从了。
于是王老太太娘几个轮流守着穆珍珍的院子,很快便把穆珍珍捉奸在床,威胁她给一百两银子。
那公子哥儿跑得快,独留穆珍珍一人光着身子被三个女人围攻。
无奈之下,穆珍珍只能舍了最后的银子。
若是正常女人,见公子哥这种人定然是赶紧远离。可穆真真玩上瘾了,竟然又主动联系到了这人。
等再见到那公子哥,穆珍珍已经没了钱,不能用钱哄人,只能在滚床上更加卖力,花样极其的多,两人再次如胶似漆起来。
也是巧了,这一日两人又在宅子里胡天胡地时,侯夫人正好带人进来了。
侯夫人也是突然想起来要看看穆珍珍,毕竟大婚日子快到了,还有一些细节要说一说,又有嬷嬷劝说总归母女变婆媳也是一桩美事,于是她便亲自来了。
这下子可好,前女儿、现在的准儿媳竟然跪在一个男人面前,嘴里还在--这场面太过刺激,气得侯夫人差点晕死过去。
侯夫人孙氏咬牙切齿指着穆珍珍,“你个天生的贱货,爬了我儿子的床不算,竟然还敢在外面偷人!”
“我为了你放弃陈曦,可你呢,除了让我丢脸,还能干什么?你但凡有点孝心,能这样对我?今儿我非得把你和这个野男人打死。”
侯夫人可气死了,她当初也曾想过同时养了穆珍珍和陈曦。可穆珍珍各种哭闹委屈,还哭到生病,让她心里那叫一个疼。为了让穆珍珍开心,她连陈曦这个亲生女儿都不认。
之前侯夫人还强撑着不后悔,可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恨不能立刻掐死穆珍珍。
那公子哥儿手脚太过麻溜,提着衣服就从后窗户钻出去跑没影子了,独独留下穆珍珍一人承受侯夫人怒火。
侯夫人也不用旁人上手,她扑过去扯着穆珍珍的头发便往床头撞去,“哐哐哐”的声音传出来,可见力气有多大!
穆珍珍一开始还吓得哆嗦,可求生欲之下反手揪住侯夫人,将她脑袋抱住也往床上撞去,正巧把一个铜炉子撞了下来,“咣当”一下子砸到了侯夫人头上,登时便鲜血直流。
侯夫人带来的下人一开始手足无措,她们也是被那种香/艳刺激的场面弄得受惊过度。一见到鲜血这才反应过来,尖叫着将侯夫人抱住,将穆珍珍狠狠踹到了一旁,正好也踹到了铜炉子上。
一顿兵荒马乱,好不容易请了大夫过来,侯夫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成了半身不遂。穆珍珍也破了相,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极长的豁口,见到这样深的口子,大夫忍不住摇头叹气,这相貌算是毁了。
因为穆珍珍住的宅子并不算大,当时又闹得惊天动地,而且连大夫都招来了,所以很多邻居都围了上来打听情况。
看门人一开始嘴巴特别紧,后来在某个人的重金贿赂下,他便悄悄把事情说了,还特意嘱咐那人别往外传。
这怎么可能呢?那人很快就散播出去消息,三天内京城人都知道了启安侯府的丑事。
启安侯和夫人不仅帮别人养了十六年的女儿,还把女儿养成了儿媳妇,这本来就够奇葩的了。
但总归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就全当是养个童养媳嘛,所以虽然让人笑话,却也说得过去。
可这个穆珍珍不仅婚前就和二哥睡了,甚至在备嫁期间还和小白脸睡了!甚至被母亲加婆婆堵在了床上,双方都打成了残废,这可真是离了大谱!
这下子启安侯府里子面子都没了,在外当差的都特意请了一个月的假,实在没脸看同僚嘲讽的脸色。
孙氏半身不遂,只能躺在床上,嘴里留着口水不说,一切都得听大儿媳妇的安排。
侯爷本来就留恋瘦马,这阵子心情不好又不能出门发泄,只能在后院胡闹,某一天吃多了药丸,竟然得了马上风,症状和孙氏差不多!
启安侯府的掌控权终于落到了世子穆迅手中,他好好整顿了一番侯府,把往日松散情形都板正过来。
至于侯爷夫妻二人,自然是有人伺候着。不过因为世子和世子夫人当年并不受宠,和父母兄弟感情不算深厚,所以也只是派人照顾着他们而已。
没了侯爷夫妻的照顾,在庄子上的穆致也只是个普通少爷,有吃有喝,但也仅限于此。想要作威作福,想要寻欢作乐,可真没人惯着他了。
穆致闷久了,竟然在某一天想强迫了庄主的女儿,被人直接废了两条路,从此彻底成了瘫子。
对于发生的一切,侯府老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她心里有所怀疑,可她年纪大了,她能怎么办呢?只安心当老封君就是了。
至于穆珍珍,她被侯府之人驱逐出了宅子,走投无路之下去吏部左侍郎府上求见小公子,可谁知道人家侍郎府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穆珍珍一开始并不相信,还在大门口闹了半天,经人细细分说,她才知道自己遇到了仙人跳。
没了家,没了钱,没了相貌,没了男人,穆珍珍浑浑噩噩走在街头,她也不清楚自己这阵子到底怎么了,回头一看竟然像是失心疯一般。
她恨死了陈曦,如果没有陈曦这张酷似老夫人和侯爷的脸,就不会被认回来。如果陈曦没有回来,她就依然是侯府嫡出大小姐。
穆珍珍不甘心,却连报仇的可能都没有。
后来穆珍珍走出了京城,至于她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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