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安有些无措, 甚至十分慌张。

    长这么大头一回遇见这种事的他,不知如何应对。

    慌乱的不止他一人, 依旧紧挂在手指上的虞荷, 也小脸懵懵,红扑扑的脸蛋湿润无比,双目惊恐而又迷离。

    见安投来复杂视线, 虞荷眼睫颤颤,难为情地将红扑扑的面颊侧过, 再靠在安的指肉上。

    好像通过这样的方式, 就能掩盖自己做出的错事。

    可他实在没有力气,紧扒着的手臂提不上劲儿,整个小身板因重力自然下滑,牢牢坐在安的指腹上。

    虞荷低下小脑袋, 饱满唇肉因难为情而紧抿, 黑睫润成簇簇,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你躲什么。”

    安将手抬起,察觉到对方抱得更紧,表情也更惊恐。他问,“被弄湿的人是我, 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还没严厉骂他呢, 虞荷就摆出一副要掉眼泪的样子, 眼眶红红无声看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受欺负的人是他。

    虞荷一向禁不得说,哪怕只是这点程度的询问,也会让他感到委屈。他抬起小脸, 又匆匆挪开目光, 不敢与其对视, 嗓音低落又无助:“不要凶我……”

    “……”

    安很无奈,“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安承认,他确实对洋娃娃带了些有色眼镜,但他也被迫照顾了虞荷许多次。

    虞荷看起来也不怕生,每天粘着黛妮不放,为何唯独对他态度害怕又躲闪?

    “你现在就在凶我!”理直气壮抬头,虞荷愤愤而视,见安往下看,又将身体贴了回去。

    警惕而又防备。

    可虞荷一共也就这么点大,安能对他做什么?就算安真的禽兽不如想做点什么,虞荷也不可能逃得了。

    “怎么样才不算凶你?像黛妮那样对你?”

    “嗯……黛妮还会在我洗澡的时候,给我讲故事。”

    挂在手指上的小洋娃娃小巧精致,提到讲故事时眉眼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明亮起来,被这样期待而又明媚的眼神看着,很难有人能够拒绝他。

    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在虞荷泡澡的时候,他在旁边念着故事书,光想都匪夷所思的程度。

    而泡在碗里的虞荷小手扒拉碗壁,露出水润润的脸蛋,听得满足而又认真。

    其实黛妮根本没有给他讲过故事,黛妮并不喜欢这些,她热爱自然喜欢手工,只是无意中提过一次安房间里有许多书本,不知道有没有故事书。

    从那时候虞荷就很想听故事书。

    安给虞荷讲的故事是《小红帽》,只是随手翻到的一页,这种儿童读物对他来说枯燥而又无趣。

    带有童真童趣的文字一经念出,便让他感到极度不自在。

    他曾好几次想要停止这场幼稚的行为,可看见虞荷小脸认真等待后续的样子,这些负面情绪也没有那么难忍耐了。

    洗完澡后,虞荷需要擦拭身体,但安忘了拿方巾,也不知晓黛妮把方巾放在哪里。

    虞荷湿漉漉地站在那里,顶着微光仰头看人,透明水珠湿哒哒地顺着瓷白软肤往下滴淌,因为泡得有些久,浑身呈冶艳的水红色。

    眼睛澄澈而又明亮,困惑中夹杂恰到好处的懵懂,微微偏头看人的姿势,正在无声询问——我的帕子呢?

    “今天没有帕子。”

    安在房间找了许久,都找不到能代替帕子的物品。他不可能不经黛妮允许擅自翻她的东西,也不想承认自己真的忘记了。打开抽屉,目光定格在一包棉签上,“今天用其它的。”

    虞荷并没有起疑心,乖乖走上前打开自己,让安帮他擦干净。

    可看到安手中的棉签后,脸蛋依旧懵了懵,今天用这个擦吗?

    先前的帕子是最寻常的手帕规格,给正常人用只能擦擦嘴巴,给他恰好能裹住全部身体。

    棉签大小对于虞荷来说,更像是毛巾的尺寸。

    安也觉得有些不妥,但他神情自若,探过手,开始了擦拭。

    先前用的手帕材质虽然不是很好,但胜在舒适,是黛妮存了许久的零花钱买的打折款。虞荷皮肤嫩,但手帕不会磨到他。

    棉签不一样,棉签的用途本就不是为了舒适,纵使安的动作再小心,也无法避免溢出一些闷吟。

    所到之处皆泛起粉潮,安的动作随着虞荷的声音戛然而止,抬眼望去。

    站在桌上的虞荷正被俯视着,面对比自己大上许多的庞然大物,眼神的淡漠感仿佛也被放大,让他愈发委屈。

    “不舒服……”

    他带着点哭腔,仰头哭诉:“好痛。”

    “……”

    安收回手,“娇气。”

    被嫌弃的虞荷低下小脑袋,努力将眼泪憋回去,可泪水怎么都止不住,通通落在了脚背上。

    觉得丢人的他,双脚无意识并起磨蹭,挤出了一点粉,圆润脚趾都是蜷起的。

    “家里没别的了。”安将手指覆了过来,“将就下吧。”

    安在家里很少做粗活,重活都是交给约翰来干的。他的父亲和姐姐都认为他能够凭借知识改变命运,不希望他将时间浪费在除学习以外的事上。

    因此,他的手很光滑,只有两根手指带着点写字磨出来的茧。

    软软的指腹擦过虞荷的身体,虞荷舒服得险些要站不住脚,摇摇晃晃的样子好像喝醉了一样。

    脸蛋同样粉扑扑,看人时候双目氤氲,嘴唇张张合合,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这样的他很像在撒娇。

    他真的太小了,用拇指指腹擦拭的速度极快,几下就将前面一列擦得干干净净,在经过小巧可爱的软肉前,安也曾有过犹豫。

    可还是擦了过去。

    这下虞荷是真的站不住了,咬住舌尖想要忍住,可还是带着哭腔呜咽了出来。

    不知道安是不是故意的,其他区域,安都是用正常的、光滑的指面,而在到达这里时,却换了带有薄茧的手指。

    有些痛,但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感觉。

    想要逃离,却没办法逃离的感觉。

    造成虞荷险些失态的安神情依旧自若,仿佛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一无所知,他让虞荷转过来,可虞荷没有力气,软绵绵地趴在了安搭在桌面的手背上。

    手背区域的肌肤较为敏感,一点触碰都可能会被神经放大,安只觉手背被贴上的一块区域几乎要灼烧起来。

    根本不用细看,他都能通过手背传递来的不同感官体验来还原本貌,骨骼感较强的地方是锁骨……

    “还没好吗?”

    乖巧趴在掌心里的虞荷半侧过头,露出雪□□致的侧颜。

    安猝然回神,方才他竟在自己的脑海中还原了全部,脱离思绪的他开始唾弃自己,又对照顾虞荷有了许些的排斥。

    书本记载,洋娃娃天生具有魅惑他人的能力,接近洋娃娃的人,都会被洋娃娃吸引,最后沦为洋娃娃的感情奴隶。

    先前安对洋娃娃并没多少感觉,他也曾照顾过沉睡的洋娃娃。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都该就此停止。

    可低头望见大片的雪白肌肤,如山水画中藏于绵绵白雾后的山峦起伏。

    异光在眸底流转不定,犹豫一秒后,安还是决定日后再说。

    虽然安也很想弃虞荷于不顾,但黛妮临走前多次嘱咐过他,他也答应过黛妮,不能食言。

    这么想着,也把自己给说服了。

    虞荷现在太小了,沐浴过后的水珠在他身上都显得很大,以至于安格外小心,行至一块软绵绵时,虞荷仓皇伸手翻了个滚,又急忙藏住。

    可他一双手也就那么点大,根本挡不住什么,也拦不住安的继续帮助。

    “好像有水珠渗进去了。”安敛眸,“要擦吗?”

    趴着的虞荷怔怔,迷茫无措地眨眨眼,一方面是觉得水珠没擦干净而不舒服,另一方面是难为情……

    他更希望安能帮他做出决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问他要不要。

    先前一直不待见他的安,突然变得绅士而有礼。他的动作静止在了那儿,非要得到答案似的,再一次问:“要不要擦?”

    “水珠没擦干净穿睡衣的话会很难受。”安补充。

    没擦干净身体穿睡衣,睡衣会黏糊糊地粘在身上,虞荷不喜欢那种感觉。

    低低闷闷,又有些鼻音的颤音缓缓传来:“那、那擦吧。”

    意料之中的回答,安试着帮他,但他的手指太大,虞荷太小了,许多操作都不方便。多次尝试后,雪肤透红一片,都没有成功。

    反倒是虞荷,一直抖着小腿肚,脚趾蜷成弯虾状,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够不到。”安说,“自己打开。”

    好半晌虞荷都没有反应,也许是安自己都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多无礼,窘迫如阴云笼罩着安的心情。

    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野蛮,粗俗,又无礼。

    就在安想将此淡淡揭过时,趴着背对自己的小洋娃娃,正朝自己伸出两只细白的手。

    他好像害怕极了,双手都在瑟瑟发抖,精致的甲盖泛着青涩的粉潮,不论哪个细节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虞荷的动作很慢,也很迟疑,又因为他的体型更小,显得动作愈发笨拙且迟钝。

    若是以往,安一定会觉得没有耐心,浪费时间。可现在,他竟起了隐隐的期待。

    先前被安误伤到斑驳的肌肤,突然凹进两只小手,他的手指很白,与背景艳粉形成鲜明对比。

    他看起来很害怕,但也很听话,还是乖乖地将其打开。

    半侧而来的眼神委屈又湿润,像在问——可以了吗?

    安的瞳孔骤缩。

    他没想到虞荷竟真会顺从他这无礼且野蛮的要求,他没想到虞荷会听话到这种程度,他也没想到,虞荷会漂亮到这种程度。

    为什么连这种地方,都完美精致到无可挑剔……

    安想不明白,他想要挪开视线冷静一番,却根本没办法做到。

    从前,他听说那些被洋娃娃迷得死去活来、六亲不认的事迹,只觉得那些男人真蠢。

    现在,他能体会到那些人的感觉了。

    面对这样的情景,没人能抵抗得住的。

    虞荷打开自己许久,都没等到安的帮忙,但他觉得好像已经没有水珠了,于是想要作罢。

    正是这时,粗糙而又奇异的触感传递而来,带来酥麻微痛的起伏不定,虞荷睁大双目,努力扭头去瞧。

    他越是扭头,越是挣扎,也就越便利了安。

    安认真而又仔细地履行姐姐的嘱托,将沐浴后的洋娃娃擦得一干二净,连边角缝儿都没有错过。

    虞荷咬紧舌尖,试图用这个办法来唤回神智,看向安的眼神无助而又控诉。

    现在的他被折磨得神智涣散,竟连手都没有拿回去,依旧按陷在原地。

    好像主动把自己呈上来一样。

    在泪水模糊的视线中,虞荷终于瞧清那是什么。

    那是一根正在前进晃动的棉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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