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降温 > 50、降温
    但温降接踵而来的视线更让人感到压力, 迟越脸上的表情变了变,觉得自己头上都快滴出汗来了,挤出一句:“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温降微微扬起语调。

    “我不是故——”迟越的话才说到一半, 就注意到她手上的动作,出于求生的本能, 撒开腿就跑。

    可惜他今天围了围巾,下一秒就被温降从身后扯住, 重重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下,气道:“你还不是故意的?我昨天查成绩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就知道考英语那天你出门了!考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的力气不小, 好在冬天的外套很厚, 打在身上并不疼。迟越自知理亏, 老老实实受着,直到她发过这阵火,才讨好地搂过她的肩膀往教室走,哄道:“别生气了,现在你不是知道了吗?”

    “可是这又不是你告诉我的!”早上的气温很低,温降的鼻尖被风刮得泛红,转头重重瞪了他一眼, 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凶,在白色羽绒服的映衬下,像一只粉白的兔子。

    迟越受了这一记眼刀, 心里却发起痒来, 萌生出想捏捏她鼻子的冲动。

    好在他还是有点眼力见的,知道现在情况不对,把这点不合时宜的念头摁灭, 低声对她认错:“对不起, 我不该瞒着你的……”

    但温降今天没这么好蒙混, “啪”一下把他放在肩膀上的手打掉,跟他保持距离,抬抬下巴问:“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不是今天学校挂了横幅,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迟越的喉结滑动,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但还是诚实回答:“等明年高考结束……你肯定就知道了。”

    “你——”话音刚落,就收到她恶狠狠的眼神,像是想把他吃了的心都有了。

    迟越看着她,额前的碎发被晨风微微吹起,皮肤在灰度极高的背景中显得更苍白,末了垂下视线,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

    他做不到在尘埃落定之前就告诉她这件事,怕她抱有太高的期望,也怕自己难以承受这样的希冀。

    “失望?”温降被这话听得愣住,张了张口道,“可是、你考了142分,怎么会失望呢?”

    “我是说还没出成绩的时候……”迟越漂亮的唇角抿起,把手放回到黑色的大衣口袋里,又含糊告诉她,“而且我不止考了英语。”

    温降再次睁大眼睛:“那你还考了什么?”

    “地理。”他回。

    “地理考得不好吗……”温降的语气软下来,重新靠近他,白色的羽绒服贴上他的大衣。

    迟越抬起眼,看起来有些无奈:“嗯。”

    时间太紧了,那一个月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医院,他只能凭借自己的理解勉强学完几本书,临近考试又刷了几张卷子,学了点答题套路,就仓促地上考场了。

    温降想想也知道,她学了两年多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一晚上就学会,犹豫片刻后,猜测道:“你考了四十分?”

    那是等级划线最低的一档分数,是划给倒数百分之一的学生的,就算交白卷都能有40。

    “那倒不至于……”迟越听她把心理预期放得这么低,别扭地轻咳了声,告诉她一个数字,“考了76。”

    “七十六?!”温降简直被他的话吓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才学了多久啊,怎么考的七十六分?”

    她刻苦学了这么久,又是听课又是背书又是上补习班,少说刷了几百张卷子,最后也才九十一,只比他高了十五分。

    这一比,未免太让人心里不平衡了。

    迟越被她的反应看得越发不自在,抬手摸了摸后颈,道:“地理很多都是常识题,比起来会简单一点……再说只有七十六分,考过来也不作数的。”

    “所以你还打算再考吗?”温降眼睛一亮,主动贴近他的胳膊,探头问。

    “嗯,”迟越应了声,这次几乎没有迟疑,视线柔和地落到她身上,反问,“不然呢?连个一本都考不上,怎么跟你一起去读大学?”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口承认这句话,温降的心口被很轻地撞了一下,怔忡片刻,才倏地弯起眼睛,笑得傻乎乎的,挽紧他的手臂道:“那就好!”

    迟越也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明明他考上大学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垂手拍拍她的头顶,无奈提醒:“快走吧,再磨蹭下去,早自习都要开始了……”

    于是当天,一职接二连三地爆出轰动全校的大新闻:

    先是得知两年不来上学的混混头子兼富二代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学神,一出手就能考142分的英语,之前不好好学习原来是因为学校档次太低看不上,现在正在横幅上跟他女朋友一块儿光鲜亮丽地挂着,简直羡煞旁人。

    之后又有目击者声称早上进校门的时候看到挂在横幅上的迟越正被全校第一的温降抓着围巾摁着打,一路不敢还手不说,还得好声好气地哄着,简直让人跌破眼镜,想不到温降嫁入豪门之后地位还挺高。

    流言蜚语一多,高三一班门口来串班的学生也显而易见地多起来,那种“妻管严”“嫁入豪门”之类的话甚至传到了温降耳中,听得她一身鸡皮疙瘩,在课间忍不住转头盯着某人看,眼神又幽怨又来气。

    迟越不像她,可以不听早上的历史课和地理课,那会儿被填鸭式的知识点塞得头昏脑涨,正准备偷溜出去抽根烟提提神,谁知道就被她逮了个正着,落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条件反射地僵住。

    片刻后只好老实抽出来,轻咳了声,装作转头看窗外的风景——

    半个月后

    迟越在选考成绩暴露后就没再藏着掖着,花重金请了个数学家教每晚五点到八点上门辅导,顺便带着温降一块儿跟班主任请了晚自习长假,相比在菜市口似的教室自习,在家里明显是更好的选择。

    除了数学这门课,剩下那三门文科他可以直接问温降,她就跟自动检索机似的,问出一个问题,就会告诉他这个知识点在必修几的第几专题,很精准,难怪她蝉联一职的第一宝座。

    相应的,迟越现在也不会再拒绝温降问他的英语题,虽然对多数语法题他说不出个一二三四,只能回答“语感”两个字,但也聊胜于无,可以当做快速词典查询。

    就这样,天气一天天冷下来,迟越那套崭新教科书的纸张也渐渐不再硬挺,一年的最后一个月即将结束,在所有学生翘首以盼的寒假到来之前,还有短短三天的元旦假期做缓冲。

    十二月三十一日,周二,假期前一天。

    温降冬天没有开暖气的习惯,生物钟也逐渐失灵,早晨想从暖洋洋的被窝里爬出来变得格外艰难,闹铃响过后又眯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掀开被子,耷拉着脑袋下床。

    谁知道穿上毛衣开门出来,就闻到空气中面条煮熟后的香气,她的脚步微顿,拖着毛绒拖鞋到厨房,下意识开口招呼:“李阿姨,你今天怎么早——”

    话音在看到厨房里的迟越时戛然而止。

    温降诧异地张开嘴,怀疑自己可能是还没睡醒。

    他今天穿了件深色的羊绒衫,领口露出一圈白色的内搭,袖口挽起,一手握着锅铲,一手拎着吃火锅用的长筷子,正微微弯着腰照看平底锅里的煎蛋。一旁的盘子里已经堆了好几个因为翻面而戳破蛋黄的残次品。

    温降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不可置信地走近问他:“你在做早餐吗?”

    “嘘——”迟越听到她的话,微微侧过脸,但视线没有离开锅里的鸡蛋,一边示意她,“马上就好了,你先去桌上等一下。”

    “哦……”温降慢吞吞地点了点头,视线扫过料理台,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把厨房弄得一团糟,台面依旧干净,只是用了两口锅和六个碗而已。

    之后才注意到那碗已经快要准备好的面,卖相竟然挺不错的,完全不像是第一次下厨的样子。汤底看起来是有味道的颜色,上面加了虾、煎过的午餐肉,还有烫得略微有些过头的上海青,要是加上煎蛋的话,颜色搭配很合理。

    温降不由对某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刮目相看,抬眼认真盯着他。

    但迟越眼下的煎蛋工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完全分不出神关注她的视线,小心翼翼地把鸡蛋推上锅铲,用筷子抵着另一头,“啪”一下翻过面来。

    与此同时,锅里“噼啪”一声,蹦出来一粒油星,刚好溅到他的脸,吓得他轻“嘶”了声。

    温降听到动静,条件反射地往一旁躲了躲,关切地问:“没事吧,溅到你了吗?”

    “没事。”迟越抬手擦了擦脸,重新调大火候。

    “那就好……”温降盯着他这张多灾多难的脸,之前玻璃的割伤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在厨房的灯光下看起来清爽又俊朗,看得人不自觉翘起唇角。

    等背面略微定型,迟越用筷子掀起鸡蛋偷看了一眼,确认底下的蛋黄完好便放下心,还好没在她面前出丑。

    一边放下筷子,伸手推着她的背往外走,催促:“行了,你快去坐下,早餐马上就好。”

    温降只得点头答应,恋恋不舍地离开厨房,脚下的步子随后变得轻快,那件浅蓝色毛衣的衣摆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那碗面端上桌时,闻起来竟然香气扑鼻,温降接过他递来的勺筷,伸手捧住面碗,正准备低头尝上一口,发现他竟然在自己面前坐下来,诧异地问:“你的早餐呢?”

    “我的……”迟越一时语塞,抬手摸了摸脖子,才发现他光顾着给她煮面了,忘了给自己做。

    但这会儿怕她轻举妄动,他想也不想便应了声“有、我有早餐”,一边推开椅子站起来,转身回厨房紧急找了一圈。

    最后带着两片吐司和那盘煎坏了的鸡蛋出来,示意她:“在这儿呢。”

    “为什么……”温降看着,正想问你怎么没给自己煮面,就被他匆匆打断——

    “不用管我,你快尝尝这个,我煮面的时候还点了水。”迟越抬抬下巴,满眼写着期待。

    温降闻言,也想起他之前把馄饨煮成粥还给她发微信的糗事,忍俊不禁地弯起眼睛。

    当下也不再推辞,低头舀了勺汤吹了吹,喝了一口,脸上很快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之后又夹了一筷子面放到勺子上,跟汤一起送进嘴里细嚼慢咽,好一会儿没说话。

    迟越全程盯着她的动作,谁知道她的表情越吃越凝重,一时间陷入自我怀疑,努力回忆自己的整个做饭过程,把面捞起来之前他尝过软硬,没有问题,面汤里加了盐、糖、味精、酱油、香油和一小块浓汤宝,尝起来和她平时做的有九成像,没有太咸也没有太淡,应该不会出错……

    可越是回忆细节,他就越不自信,最后总算按捺不住,出声问她:“不好吃吗?”

    “没有……”温降摇摇头,抬眼看着他,道,“就是因为太好吃了,我觉得很不真实,这真是你做的吗?”

    不会是早上偷偷点了外卖,又倒进家里的碗装作是自己做的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温降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这不能怪她恶意揣测,只是迟越平时的样子她是看在眼里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到大都没做过家务,她根本想不到他不仅可以一次下厨成功,还能做得这么好吃。

    迟越一听到这话,便恢复了自信,抬手用筷子戳了戳自己盘子里的鸡蛋,哼笑了声:“不是我做的还能是谁做的,拇指姑娘?”

    “那是田螺姑娘,”温降也被他逗笑,纠正道,“不过既然是你,应该要叫田螺小子吧?”

    “噗——咳咳咳,咳咳……”迟越差点没被这个土名字呛死,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缓过劲来示意她,“快吃你的早餐吧,别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字。”

    “哦,好,”温降只得重新端正态度,顺口问他,“你今天早上几点起来的啊?”

    她定的六点十五分的闹钟就已经够早的了,可当时出来看到他的时候,那碗面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迟越闻言,当然不打算告诉她实话,悠悠叹了口气,轻描淡写道:“就比你早了几分钟吧,煮个面而已,很快的。”

    他语气里的臭屁实在太明显,幼稚得要命,温降扑哧一声被逗笑,只能一边忍着身上的颤抖一边低头吃面,过了一会儿才让他解除投来的那束不可置信的目光。

    中途剥虾时,温降拿纸巾擦了擦手,总算意识到那个最重要的问题,问:“不过说起来,你今天为什么要突然做早餐啊?是有什么事吗?”

    迟越咬面包的动作一顿,睁大眼睛望着她,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日子,想了想问:“你没发现这是什么面吗?”

    “鸡蛋挂面?”温降低头看了一眼,回答。

    迟越闻言,抬手扶了扶额,道:“这是长寿面……”

    温降听到这三个字,眼睫轻颤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哦……今天好像是我生日……”

    虽然她身份证上登记的日期并不准确,名字也是办.证时临时起的,崔小雯只记得她是在两千年的冬天出生的,一时片刻又算不清农历阳历,便草草填了一年的最后一天,也从没给她庆祝过生日。

    迟越看到她的反应,重重松了口气,随后格外认真地清了一下嗓子,对她道:“生日快乐。”

    就像一个多月之前,她给他庆祝生日时那样。

    温降的鼻尖一下子就泛起酸来,重重点了点头,应下:“谢谢。”

    十二月三十一日,她以前从来没有把这天当做过自己的生日,但从这一刻开始,她突然就爱上了这个日子。

    作者有话说:

    表面上:就早起了几分钟吧,煮个面而已,很快的

    实际上:睡前在脑海里模拟做饭两个小时,早上五点就起来哼哧哼哧煮面

    (最近营养液喝得有点多,所以要经常感谢宝子们,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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