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东边东边！商业街那里有妖兽！”
“点火, 点火堆，这边有妖兽！”
“战斗团！巡逻队！这边有妖兽，快来啊！”
妖兽大军的先行部队趁虚而入杀了不知道多少人, 整个基地因此乱成一锅粥。战斗团好不容易控制住场面, 先行部队还没处理完, 妖兽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韩师长早已预料到进城的这些妖兽只是先行军，听到传讯立马拿起对应的通讯玉符：“周团长，城墙点火堆。”
“是！”
一个个火堆点起, 照亮了城墙上的每个地方，基地内各个地方也点起火堆防止有妖兽借着夜色偷偷入城。
大战即将到来, 在韩师长的吩咐下, 檀一龙出手将被控制住的妖兽先行部队一一击杀, 解放了城内的巡逻队。
城墙上，一个个力量变异人燃起火把扔向远方，火把照亮了远处一望无际的兽群。
没见识过这种大场面的众人心里发寒, 拿着本命武器有点害怕, 但敢报名当守城军的人都清楚他们现在没有机会退缩。
不是不能退, 而是这次再退，以后就真的只能做妖兽的口粮了。
他们已经落后了太多，再落后就很难再站起来，但只要抓住机会站起来, 他们就有机会回到赛道上。
城墙上还有不少老兵, 就是当初在大家还躲在家里就跟半妖兽战斗的那些士兵，也是韩师长的老部下，更是如今战斗团的中流砥柱。
他们被均匀地分布在城墙的各个地方, 看见新兵蛋子们在哆嗦, 纷纷笑着过去拍拍大家的肩膀给他们打气。
他们表情镇定, 眼神坚定，似乎对他们来说，这只是小场面而已。
老兵们的镇定让新兵放松许多，寒风吹来，大家深吸一口气缓解心里的害怕，在火堆传来的暖意中紧紧盯着城下的妖兽大军。
十分钟后，远处传来一道嘶叫声，城外的妖兽大军齐齐大吼，吼叫声传出很远，整齐划一的声波让城墙上的火堆晃动了几下。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新兵们又被这一阵兽吼吼得一哆嗦，老兵们见状，冷笑一声，也朝着妖兽大军大喊。
他们不会用音波，但毫不畏惧的喊声却化解了这次兽吼音波的下马威。
“雕虫小技，还想给老子来下马威？”
“老子杀你祖宗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
“呸！吓唬谁呢！”
新兵们被老兵带动，也鼓起勇气对着兽群骂骂咧咧发泄自己的不满，兽群那边也不停地吼着。
再过了几分钟，远处再次传来一道嘶叫声，妖兽大军再次大吼，在吼叫声中朝着丰城基地冲来。
城墙上的老兵们见状，纷纷大喊：“来了！远攻手准备！杀！”
“毒液队喷毒液！”
“有妖兽上来了！给我杀！”
战斗打响，兽吼和惨叫声传来，韩师长打开主营帐的小窗看向外面，表情严肃。
办公桌上放着一排的通讯玉符，上面都标注着玉符对应的主人。
最前面的，单独成一排的那张通讯玉符上写着“无雪山脉”四个字。
无雪山脉小悬崖，苏清和祁江已经把家里都收拾好了，正在准备外出的衣物。
之前玉河瀑布传来的嘶叫声让两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王者妖兽既然出面了，那进攻丰城基地也不远了。
外面开始刮风，寒风凛冽，零下七八度的天气和之前相差太大，空气中水汽太少，外面连雪都没下，只刮着干冷的风。
走廊上结着一条条很细的冰凌，因为水汽不够，这些冰凌也非常地细，且冰凌也不是白色而是黄色，里面还封印着一些黄色的灰尘，偶尔冰凌会被冷风吹断掉到地上。
屋里有火炕，祁江把屋子烧得很暖，他们在里面甚至只需要穿短袖，多穿一点就会觉得热，这样舒适的温度是这个旱季从未有过的。
山山也不再热得摊成一个猫饼紧贴在地上乘凉，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团成一团，揣着手手看苏清他们收拾东西，顺便守着丰城基地的通讯玉符，免得苏清二人错过韩师长的消息。
“金金好像还没破壳。”苏清看着金金那边的方向，轻轻叹气，“不会这次还会错过吧？”
“错过就错过吧，别我们一回来又拆家就行。”祁江想到上次就觉得无语。
慈父苏清觉得拆家其实还好：“反正就算金金不烧家，这些森林也保不住。”
双日一出来，他们之前弄的隔离带就跟笑话似的，着火点那么多，压根隔离不了，才几天就把整个无雪山脉给烧没了，现在一眼望过去，全都是木炭树和草木灰。
“这次大地震估计外面又会扩张，也不知道无雪山脉距离玉河瀑布有多远了。”祁江拉开窗帘看向外面，“我们要不要先过去？”
他觉醒之后，飞行速度也再次提高，目前一个小时可以飞一千公里出头。
之前每次扩张，无雪山脉和丰城基地之间的距离大概都会增加三百公里出头，如果按照这个规律，那现在距离应该就是一千三百公里左右，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但众所周知，换季都有大变化，祁江现在也不敢保证这次会不会来个翻倍扩张。
“我们跟韩师长报备的是两个小时，就算翻倍，只要他传讯后我们马上动身就不会迟，再不济，我先过去拖延时间等你来就是。”苏清打了个哈欠，“先休息吧，王者妖兽不会出来太快的。”
祁江一想也是，转身和苏清回去睡觉，顺便拿走通讯玉符，让山山也回去休息。
他们不敢睡得太熟，一个是怕错过韩师长的消息，一个是怕金金破壳了他们不知道。
今天的天亮得很慢，都五点了，天还是黑的，天边连鱼肚白都没有。
咯咯咯！
零下十度的天气下，拿着武器守在城墙上的众人被冻得牙齿咯咯响，城墙上燃起一堆堆的火，在帮大家取暖的时候也照亮了周围，不给城外的妖兽留一丝死角。
是的，妖兽。
这次大地震之后，天地再次大规模赐福，还未觉醒血脉的人和动物全都在赐福后觉醒血脉。
在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人因此而欢呼的同时，这样天大的好处却不是玉河瀑布附近的人与妖兽最关注的东西。
过去五个小时的战斗中，饶是韩师长早已预料到妖兽大军会来进攻并且早已做好准备，但在妖兽的猛烈进攻之下，东城门那边还是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妖兽大军在城中肆意杀戮，西南北三面的守城军艰难地抵御三面妖兽大军无法支援，只能无力地听着后方的惨叫。
人类到底差了妖兽一截，守城军的数量是基地人数的四成，也是妖兽大军的十倍，却还是无法抵御妖兽的进攻，整个基地的人就像是遇到老虎的小鸡仔，显得羸弱又无助。
妖兽大军杀戮的场面就像是回到了几个月前，动物园那只大老虎跑出来的时候。
他们想要杀死一只妖兽，哪怕是用人数堆都不一定有用，大家能做的就是用人命拖住，然后等战斗团的人来支援。
鲜血铺满大地。
在妖兽大军杀到居住区，在一个个躲在地窖中的人被妖兽拖出来杀死之后，大家终于明白躲是没有用的，只有拼命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地下瑟瑟发抖的人最后再走出来四成，有他们的加入，大家才能终于在凌晨五点的时候将杀入城中的妖兽赶出基地。
丰城基地正在清点战损，城外的妖兽也学人类点火堆取暖，在这样的天气下，无论是妖兽还是人都被冷得一直在哆嗦，但哪怕是这样，妖兽也没有退兵的打算。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远处传来一道道嘶叫声，王者妖兽的滚滚威压让主营帐中的韩师长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的旁边是厮杀了一个晚上，脸上沾着血污，身上缠着纱布的檀一龙。
“小檀，你和祁顾问他们待的时间比较久，他们身上的威压和这头王者比如何？”韩师长眉头紧锁，语气非常凝重，“这是第几阶梯？”
“老师们的威压收敛得很好，我还没在他们身上感受到过什么威压。”檀一龙摇头，“但是苏顾问也说过，丰外山的金雕夫妇并不是他们的对手。”
韩师长松一口气：“这么看来，哪怕外面这头王者妖兽是第一阶梯，咱们这保险也没买错。”
“但现在我们并不知道这头王者妖兽到底躲在哪里。”檀一龙不敢放心，“怕就怕老师们还没来，它就出来了。”
韩师长叹气，打开小窗看向外面燃着火堆的城墙，一口寒气吹进来，他打了个哆嗦：“不会的，王者妖兽有傲气，它不会这么快出来。”
“师长，您说这头王者妖兽为什么会来攻打基地？”檀一龙至今都没找到原因。
韩师长也不清楚，按照他的计划，应该是他们组团出去狩猎才是，但谁知道妖兽居然有围城的意图，他这才不得不改变策略，创立守城军。
这些日子以来，食物、灵物、变强的途径和成长的时间他都提供了，却怎么都无法让大家蜕变，既然如此，那只能他来再推一把了。
“不管那头王者妖兽来头是什么，目的是什么，人家都围城了，我们基地也必须接招，只是这样练兵代价大一点而已。”韩师长轻轻摇头，鬓边的白发异常显眼，“围城也好啊，要是不围城，躲起来的人都不知道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
至少现在，已经有六七成人清醒过来了。
话音刚落，办公桌上的一块贴有“周琛”二字的通讯玉符震动起来，韩师长脸色微变，打入一道灵力。
“师长！不好了！”周琛紧张的声音传出来，他的声音很低，似乎怕引起什么东西的注意，“东边来了十头妖兽，似乎是援军。”
韩师长眉头一松，暗道才十头而已，但很快又皱眉：“什么级别？”
“好像是第二阶梯。”周琛语气不太确定，“给我的感觉和其他妖兽很不一样。”
他经常在外探索，常与妖兽打交道，见多识广，很多时候对妖兽的判断比檀一龙还精准，加上他十分懂得如何避开妖兽，血脉能力也有隐身这一项，韩师长怕有强大妖兽偷袭，这才派他离开基地，去妖兽大军的后方侦查。
没想到，居然有这个意外收获。
韩师长不敢抱有丝毫侥幸心理，让周琛继续关注这十头妖兽，然后看向檀一龙：“去，跟小张他们去战斗团点兵，做好应战准备。”
檀一龙脸色微变：“师长，不叫老师他们来吗？”
天地赐福对觉醒血脉的人没用，檀一龙现在也只是一次觉醒，也就是第三阶梯而已，十头第二阶梯的妖兽，压根不是丰城基地能对付的。
“这次不但是对基地的考验，也是对你们的考验。”韩师长脸上一沉，意味深长地道，“这个世界变化太大，你们必须随时做好迎战强者的考验，不要什么事情都依赖别人，现在我们还有祁顾问和苏顾问做保底，将来却不一定有。”
檀一龙面色一凛：“是！”
韩师长拍了拍檀一龙没受伤的左肩：“好好想想两位顾问为什么这么强。”
居安思危，从不想着依赖外人。
檀一龙重重点头，打开营帐大门走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韩师长疲惫的声音：“一龙，这个基地迟早要由你来统领，你要记住，你要学会抛弃软弱，哪怕敌人再强，你也决不能再有任何退缩的念头。”
檀一龙回头，看着韩师长头上越来越多的白发，鼻子有些酸，哑着声说是，转身匆匆离开。
早上九点的时候，太阳终于出来，双日照射大地，以往令人不敢直视的太阳也没有那么刺目，哪怕是直视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世界舞台上的主角已经发生变化，太阳没有像以前一样带来很高的温度，甚至带着一丝冷意，已经无法像以前一样强势地驱散世间的寒冷。
苏清一觉睡到下午，起来后发现祁江不在，洗漱完出去发现山山也不在家，有些疑惑地去厨房一看，饭倒是做好了，但只留了他的那份，祁江和山山已经吃饱出门了。
今天的窗帘全都被拉开，淅沥沥的小雨从天上落下，外面终于不再是漫天黄沙，整个世界像是被洗干净了一样，干净明亮的感觉看得人心情大好。
“喵喵喵！”
远处传来熟悉的猫叫声，苏清放下筷子看出去，祁江穿着雨衣，一手提着猫一手提着一只变异羊从远处飞回来，落到院前很不耐烦地把山山放到地上：“自己回去，蹭我一身泥。”
山山喵了一声，一百头就窜到走廊下等开门。
屋里被烧得很暖和，苏清看一眼外面走廊上的冰凌，怕又感冒就穿上外套想去开门。
祁江早就发现他醒了，见他要出来赶紧道：“苏苏，别出来了，外面冷。”
山山也喵喵叫着，也不知道是拒绝还是让苏清早点开门，听不懂猫语的苏清默认是后者，把门打开了一点，笑着从门后探出头伸出手：“山山快进来！”
他忘了戴手套，手一下子就被冻得通红。
“喵~”山山快速跑进去。
祁江也加快步伐，但才走了一步，猫窜进去之后大门就关上了，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让他在原地停了一秒，随后才无奈地拖着变异羊去仓库。
苏清关上门后吹了吹差点被冻僵的手，拿出毛巾帮山山擦掉毛上的血迹，擦干净她的小jiojio才让小猫咪自己去玩。
吃完饭之后，他从楼梯走到下面的仓库里，也就是以前他们准备做杂物间的地方。
祁江正在里面清洗变异羊，每个部位都已经分割好了。
下面没有烟道，和楼上的温差很大，但天花板附近却比较暖，所以苏清没有走到下面，而是站在楼梯上问：“怎么提着回来？不是有乾坤袋吗？”
“这是你闺女让我打的。”祁江把羊皮挂在墙上，语气非常无奈，“还非得让我提着回来。”
苏清失笑，蹲在楼梯上有些好奇地看着被剥了皮的羊头：“这是变异羊吗？看着不太像。”
“是变异羊，蹄子就是羊蹄，就是头不太像而已。”祁江再重新冲一遍水，然后收到乾坤袋里，走到苏清旁边，伸出手拿出一只几乎将整个房间都塞满的变异牛，“今晚吃火锅怎么样？暖和一点。”
看着近在咫尺的牛蹄，苏清往后退了一步：“怎么打那么大一只牛，不怕装不下吗？”
“装不下也得装，前阵子我没觉醒，躲不开你闺女只能忽悠，你闺女今儿个终于反应过来，非得试探我，我要是不打，她估计就要上梁揭瓦了。”祁江笑着摇头，“试探完还恼羞成怒，要不然我怎么会提着变异羊回来。”
苏清：……
“那么大一只牛，太难处理了。”苏清有些嫌弃地搓了搓手，“下面好冷，先别弄了吧。”
“没事，反正龙角刀锋利。”
“好好的法器都被你当菜刀用了。”苏清哭笑不得，“你也不怕龙角刀有意见。”
嗡！
似乎在回应苏清的话，龙角刀发出一声嗡响，听得苏清忍不住又笑出来：“你看，真有意见了。”
祁江摸了摸鼻子：“谁让他们那么好用。”
龙角刀的确好用，切什么都跟裁纸似的，越用越上瘾，祁江换别的刀都觉得钝得要死，一点也不适应。
不过既然有意见了，那他就得炼制一套法器了。
看苏清被冷得吸了吸鼻子，祁江脱掉手套摸了一下他的手：“手太凉了，我弄完就上去，你别在这待了，免得着凉。”
“我陪你。”
“不用。”祁江摇头，把手套重新戴好，“我要开始解剖了，你快上去，免得血溅到你身上。”
闻言，苏清看一眼祁江身上不怕脏的雨衣，嗯了一声才一步一回头地往上走：“那你快点，下面太冷了。”
“我很快的。”
苏清回到上面，暖意又回到身上，他把门掩上回到客厅里，坐了一会儿觉得身上有点热就把羽绒服给脱了。
“喵？”山山走过来伸出手要抱。
祁江现在总爱抱怨他抱猫撸猫，苏清下意识看一眼仓库门，去把门关紧了才笑着把山山抱起来坐到沙发上：“饿不饿？”
“喵~”山山点头，蹭了一下苏清的下巴，整只猫趴在他怀里。
苏清笑着又拿出一些零食喂她，感觉他们的零食不够多，正好现在没事，他想着自己修为够高了，暗物质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琢磨好的，便去厨房开火做零食。
厨房里很快就飘出浓郁的香味，楼下的祁江闻到，笑着加快了动作。
香味顺着窗户缝隙飘出家里，随风飘到一座山之外，丝丝缕缕的香味钻进蛋壳之中，放置在漆黑洞穴中心的金蛋晃动了一下。
“煮的什么？”祁江一边脱羽绒服一边走进来，把蹲在苏清肩膀上的猫拿到桌子上，转身的时候看到料理台上的砧板没洗顺便问，“要洗砧板吗？”
“做牛肉条。”苏清习惯他一出现就把猫拿走了，头也不回地道，“砧板不用洗，正好你这里也有妖兽牛肉，我们也做一些，以后出门不方便吃饭也可以吃牛肉条充饥。”
祁江嗯了一声，拿出乾坤袋里的一大块牛肉放到砧板上面切成小条，嗅着空气中的酱香味，有些馋，“我们做点辣的吧。”
“我不会做这个。”苏清吃不了辣，所以不会做。
“冬天吃点辣的比较暖和。”祁江利落地切着牛肉，“你现在身子大好，可以尝尝其他口味。”
苏清以前吃得很清淡，最重口味的只是酱香红烧这些，听到要吃辣，心里也有些期待：“那你做？我在旁边学。”
“行。”
苏清把手上的牛肉都煮好，祁江的牛肉也腌入味了，就和苏清换了地方，他来做牛肉条，苏清在旁边打下手。
辣椒入油锅的一瞬间，辣味霸道地占据整个厨房，苏清被呛得咳嗽几声，有些受不了地跑出去。
祁江有些担心，放下锅铲跟出去：“苏苏，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苏清捏着鼻子，有些怀疑地闻着空气中的辣味，“这么呛，好吃吗？”
“没事，只是油炸的时候味道一下子出来才闻着辣而已。”祁江肯定地笑着点头，“我没放太辣，微微辣的程度你应该可以接受。”
苏清半信半疑地点头，和祁江一起回厨房。
他吃不太住空气中的辣味，没多久又跑出来，祁江也跟着他一起出来，见他受不了就让他待在外面。
不过山山却适应良好，甚至还跳到桌子上催促祁江快一点。
厨房门关着，苏清端着水杯坐在沙发上听里面的动静，还是不太敢相信祁江嘴里说的好吃，看着将玻璃门都遮住的白烟，忍不住低喃：“真的好吃吗？”
苏清不在里面，祁江发现屋里烟有点大就把窗户推开。
冷风灌进来，里面的烟和辣味也顺着窗户跑出去，一座山之外的金蛋摇晃得更加厉害了。
咔嚓！
蛋壳上的裂缝变大，坐在客厅里的苏清把手上的杯子放到桌上，拿起墙上挂着的羽绒服：“江哥，金金要破壳了，我去看看！”
“什么？”
祁江没太注意听，打开厨房门想详细问清楚的时候，苏清已经飞出去了。
拿着锅铲的祁江皱眉，看了看锅里的半成品，干脆直接退火也穿上衣服跟着飞出去。
被落下的山山疑惑地歪头喵了一声，跑到门前看着已经飞远的两个家长，绿色的猫瞳中满是无语：“喵喵喵！”还有我呢！
此时，苏清已经来到了金金的洞穴前正努力地将封着洞口的大石头推掉，祁江随后赶到，见他动作艰难便把他拉到一边：“我来就行。”
洞穴中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和热气传到外面，祁江把门口的石头全部搬开，刚想抬脚走进去，一下子就被苏清拉开飞到一边。
嗷咕！
一头金色的巨大鸟兽喷着火从洞里飞出来，金色的翅膀在夕阳下熠熠生辉，脚下踩着火球，一看就是又没控制住体内的力量。
不过现在也没森林给他烧了，喷火就喷火吧。
“又错过了。”苏清微微叹气。
“也不算错过。”祁江笑着摇头，“他快控制好了。”
苏清勾起唇看向天上的金金，他脚上的火焰已经没了，嘴里喷火的频率也在降低。
这次他觉醒后的体型又大了一圈，但不像上次出壳那样夸张，只是大了三分之一左右，其他样子也没有变。
“家里的房间是真的塞不下了。”苏清轻声感慨，“除非把山山的房间搬走，再打通几个房间。”
小悬崖长一千米，宽五百米，后院再打通几个房间还是塞得下金金的，就是之前两孩子的房间安排得比较近，这次得让山山搬家。
“那我去弄？”祁江感觉这边也用不到他，“等我弄好再让他过去，时间也差不多。”
“行，等你弄好我再让他回去。”苏清感觉有点冷，搓搓手往洞穴里面走。
金金原来巢穴里的树枝很多，现在还没燃尽，洞里的温度比较高，进来后苏清就觉得没那么冷了。
祁江也进来看了一下，见树枝还能再烧一会儿便道：“冷的话记得加衣服。”
“嗯。”
祁江飞回家之后，金金在天上又喷了几分钟的火才控制住体内的力量，察觉到爸爸在自己家中，高兴地飞回洞穴里。
“嗷咕！”
金金飞到苏清面前，伸出翅膀拍了拍，像是炫耀自己变得更加金灿灿的羽毛。
火光之下，金金的羽毛看起来异常地漂亮，苏清笑着伸出手摸了一把，感觉金金的气息很稳定不用他再梳理一次，放下心来，抬头见孩子很期待地看着他，就很夸张地哇了一声，竖起大拇指。
“我家金金太好看了吧！刚刚飞得可真威风，果然是天空霸主！”
金金眼睛一亮，十分得意地挺起胸脯：“嗷咕！”
另一边，祁江已经打通了房间，然后回厨房里重新开火做他的零食。
风将味道送过来，勾起金金的馋虫，频频往小悬崖那边看。
苏清笑着摇头：“饿不饿？跟爸爸回家吃饭吧。”
金金忙不迭地点头，只看一眼已经无法拯救的巢穴，毫不留恋地跟着苏清飞回家了。
一人一鸟降落到院前，祁江看见，打开窗户朝外面喊：“金金，还记得以前你爸爸说的话吗？每次都要打到比上次大一倍的猎物才能回家住，都觉醒了，就别待家里啃老，去打猎吧。”
金金眼里像是画了几个问号：？？？
苏清也忘了这件事，犹豫几秒后觉得金金多熟悉体内的力量也是好的，转头鼓励道：“去吧，你可以的。”
金金有些不高兴地朝着祁江嗷咕一声，最后还是听爸爸的话出去打猎了。
苏清打开门进去脱掉雨衣，来到厨房门口，怕又被呛到就没打开门：“孩子刚破壳，怎么突然提这件事？”
“他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不用着急补充能量，既然一切恢复正常，又有能力打猎，也该自食其力。”祁江说完又看一眼桌上蹲着的猫，意有所指，“反正迟早都得出去住。”
山山呲牙冷笑：“喵~”
她可不像金金那个傻弟弟，才不会听恶毒叔叔忽悠，她就要待家里和爸爸贴贴，略略略。
第112章 雪季
祁江在厨房里做辣味牛肉条, 苏清觉得呛就没进去帮忙。
现在已经是傍晚，平时他们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去丰城基地上课，哪怕学生不一定会来, 他们也不会缺一个晚上。
他们昨晚和今天都听到了王者妖兽的叫声, 音波里的带着一股统领与威慑的意味，苏清心里猜测丰城现在应该已经跟妖兽大军交上手了，就想问问韩师长他们今天还要不要过去。
拿出通讯玉符, 苏清朝里面打入一道灵力：“韩师长, 我们今天需要去上课吗？”
过了半个小时，祁江已经做好了他的牛肉条，正在淘米煮饭, 韩师长的答复才到。
韩师长疲惫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沉沉的坚毅, 言简意赅道：“不必。”
背景音中，兽吼声, 尖叫声和怒喊声听起来离得很近，苏清放下通讯玉符, 没有再打扰他。
“交上手了？”祁江打开厨房门, 一股辣味飘出来。
“嗯，听起来正在打，应该还应付得了。”苏清轻轻点头, 还有些庆幸, “说实在的，还好我们清醒得早，不然现在也得在基地里厮杀, 想像昨晚那样在家安心睡觉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就是他们之前最担心的事情, 也是随波逐流的代价。
他们以前总是被各种变化打乱自己的计划和节奏, 如同现在的丰城基地那样, 总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活。
落后就要挨打，如果他们还把时间浪费在其他地方上，压根没有足够时间去成长去变强，就会像现在基地里的人一样，朝不保夕。
当然，他们应该不至于像太弱，但肯定没办法活得像现在这么惬意，也不会有自己的领地。
“一步落后，步步落后。”祁江摇头拿着菜刀回去切菜，“但他们还有机会，韩师长会让他们成长起来的。”
“但要想活得更惬意，就得更加心无旁骛。”
“这世道要活得惬意哪那么容易。”祁江忍不住笑，想到那头第一阶梯的妖兽，又叹气了，“之前知道丰外山的王者妖兽只是第二阶梯的时候还觉得我们也不算落后太多，结果又被教做人了。”
苏清沉默几秒，眸子里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些担忧：“音波传出那么远，我现在是第二阶梯，全力之下大概传将近两千公里，那头王者妖兽的血脉哪怕不是王者血脉，等级也不低。”
他们的血脉纯度算是最高的，也摸不准同等级血脉中差一点的程度是什么，但能感觉到那头王者妖兽不简单。
祁江切菜的动作慢下来：“都答应了，硬着头皮也得上，左右我们是两个人，血脉纯度也高，加起来倒也差不多。”
“还是不能懈怠啊，不加强实力，一旦落后，说不定哪天就死在藏在暗中的王者手中了，这次可不就突然就冒出个真的第一阶梯来了？”苏清长叹一声，见厨房的味道散得差不多，就进去帮忙打下手。
祁江也没有再聊这件事，但心里很是赞同。
落后就要挨打，成为强者至少能维持现在的生活质量，活得舒服一些，总不至于像以前那样没有安全感。
金金回来得比苏清二人想象中还要迟一些，但他猎到了两只妖兽。
左边爪子上抓着的是一只很小的黄毛怪鸟，差不多是以前的兔子两倍大，跟一只小猪差不多，飞回家的时候还淌着血。
右边爪子上抓着的是一只三米高的斑点鹿，头颅上有三个孔洞，和金金的爪子大小对应得上，伤口上的血迹已经被冰住，显然是先打的猎物。
他应该是在打猎途中意识到“大一倍”这三个字有多大的坑，这才又去打了个小的猎物。
金金飞到走廊下，把两只猎物都丢到地上，朝着屋里叫一声，特意用翅膀尖尖指了小的那只鸟。
正在里面炒菜的祁江看一眼，伸出手比了个OK的手势。
苏清将整个大门打开，金金个头很大，当他走进客厅的时候几乎把这里塞得满满当当，连桌上的一些摆件都被他挤到地上，苏清想要去帮他擦干净脚上的泥都没办法。
金金在这里面连翅膀都动不了，非常地不舒服，苏清见此只能无奈地道：“去后面吧，待会儿大家去后院吃。”
闻言，金金只能遗憾地一点点退出去，伸着头蹭了一下苏清的手才往后院飞。
苏清把猎物都收起来关上门，走进厨房里：“江哥，处理一下金金带回来的这只鸟，我来煮饭吧。”
这只黄毛鸟也不是很大的，祁江直接在厨房里料理了，里面的兽丹也拿出来冲洗放到一边：“金金那个大的猎物留在家里也不好，过两天让他带走吧。”
苏清自然不会贪图孩子这点吃的，但就是觉得猎物太大，金金带走可能等到腐烂都没能吃完。
他想着要不做个乾坤袋给孩子装猎物好了，但又觉得腐烂就腐烂，孩子多打猎对自己也有好处，不过乾坤袋也不是不能做。
“你要不研究一下乾坤袋怎么做？给两孩子一人做一个吧，这样兽丹就能自己收着，孩子大了也该攒点私房钱了。”
这是个大难题，但祁江也觉得爷爷留下来的这个乾坤袋的空间有点小了，便点头：“行，我研究一下。”
苏清笑着点头，把锅里的水煮牛肉盛出来，浇油的时候感觉辣味很冲，偏头打了个喷嚏，让开身子：“江哥，是这样做吗？”
祁江回头看了一眼，感觉跟以前自己吃的差不多就嗯了一声：“就是这样。”
“那就好。”苏清笑着把菜端出去，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会不会耽搁你研究新的罗盘？”
“您说的，一通百通。”祁江很有自信地笑了，“难道老师觉得，您教出来的徒弟学不到您的精髓？”
“不正经。”苏清啐了他一口，转身去准备炒火锅底料，他没吃过这个，所以步骤也得按照菜谱来。
菜谱自然是当初祁江收集的那些，苏清翻了好几个辣锅，越看眉头皱得越厉害，很不确定地问：“火锅也要辣的吗？”
“你第一次吃辣，咱们吃水煮牛肉试试口味就行。”祁江转身看他当前的这一页，然后又回头去砍骨头，“往前翻两页，吃那个菌菇的吧，咱们食材也够。”
“你还背下来了？”苏清失笑，一边翻书一边调侃着问，“什么时候背的？不会专挑我让你看书的时候背的吧？”
“这我哪敢啊老师。”祁江赶紧讨饶，“以前背的，肯定没占用学习时间。”
苏清轻哼一声，把菜谱上的要点记下来，然后开始准备食材，中途看到山山蹲在门口，怕金金无聊便让她去跟金金玩。
山山其实跟金金不太熟，但她看了一下某个不喜欢她跟爸爸贴贴的恶毒叔叔，想着自己在这里也没办法去让爸爸抱，喵了一声便往后院跑。
她要去看看那个傻弟弟，免得下次他又被恶毒叔叔忽悠了。
太阳下山得比较干脆，不像以前一样磨磨蹭蹭。
今天白天的温度在15度左右，可能是环境本身温度就比之前低很多，晚上的温度降得也比昨天快。
祁江把饭桌抬到后院，又把菜和火锅一起拿过去，苏清看着外面又刮起的冷风，打开窗户把温度计弄出去，看祁江东西快搬完了又拿回来。
“江哥，降到五六度了。”苏清有些惊讶，“这还不到七点吧。”
“别管这个了，先来吃饭。”祁江把温度计收好，拉着苏清去后院。
火锅的香气勾得金金从忍不住屋里伸头出来，山山也扒着桌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从走廊里出来的苏清看着这两个没出息的孩子，忍不住笑了。
“喵~”
“嗷咕！”
两孩子开始催促苏清快一点，后者听见下意识加快脚步：“来了来了。”
大家围着饭桌开整，火锅里的肉还要一会儿，他们就先从水煮牛肉和红烧黄毛鸟开始吃。
两孩子没办法自己夹只能靠苏清投喂，祁江吃了几口见苏清忙得自己都没能吃一口，直接接过喂孩子的工作，扯下一条鸟腿放到金金面前：“吃！”
“嗷咕！”金金嫌弃地撇开脸不吃。
“你爸爸光喂你们就够了。”祁江继续把鸟腿放到他嘴边，“你看你爸爸连一口饭都没吃呢。”
金金看了一眼苏清，见刚才祁江夹进去的菜真的一点没动过，这才扭扭捏捏地吃饭。
祁江冷呵：“惯的你。”
喂完小的，他又看向已经不知道何时窝在苏清腿上用前爪指挥的大闺女，眼里满是威胁。
几秒后，山山灰溜溜地爬下苏清的腿，坐到自己的凳子上吃祁江夹过来的一大块子肉。
不用喂孩子之后，苏清总算是解放了，看了眼没有一点辣椒的红烧鸟肉和一旁红彤彤的水煮牛肉，他犹豫了两秒，还是先吃一口鸟肉。
鸟肉很嫩，苏清有点惊喜：“鸟肉都这么好吃吗？上次的白毛鸟味道也很不错。”
“可能吧。”祁江夹了一块水煮牛肉，在旁边过了一遍水才给苏清，“你试试这个，要是不喜欢，咱们下次就不做了。”
他虽然口味比较重，但也不是非得吃辣，苏清要是不喜欢，他以后不做了就是。
苏清小心地尝了一口，眼睛又因为惊喜睁大了：“嗯？”
牛肉入口很香很嫩，嚼了几下觉得舌头有点点辣的感觉，但也不是很辣的那种，牛肉的味道反倒因为这点辣而显得更鲜了。
他感觉有点不可思议，没想到煮的时候那么呛，吃起来却那么鲜香。
“好吃吗？”祁江露出笑，“我准备的辣椒不辣，数量也不多。”
“好吃。”苏清又夹了一块，这次没过水直接吃进去，除了比刚才辣一点麻一点之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真的好吃！”
“喜欢吃就好。”祁江的笑意更深，“你要是能吃辣，以后我们可以尝试其他菜系，好多菜加了辣就有很不一样的感觉，咱们可以多试试。”
苏清忍不住期待，又清点了一下自己空间里的辣椒库存，瞬间感觉不够多。
“糟糕，我之前买的辣椒不多。”他有点后悔，“早知道专门买一些辣椒了。”
除了青椒之类不辣的菜椒之外，其他辣椒都是添头，虽然种类还算多，但每种的数量只有一点，多的十几斤，少的就那么一两斤，根本用不了几次。
“没关系。”祁江早有预感，“我买了，你看看之前的那些黑色的箱子，里面都是干辣椒。”
他早就知道苏清不会买这些，辣椒又不能直接吃，当初买的时候价格低到令人发指，他就让人家半卖半送，买了老些回来，就是为了等苏清身体好了，多尝尝其他口味。
哪怕知道世道不好，他也希望苏清能经历一些以前因身体原因而不能经历的事情，哪怕他能实现的不多，但只要有一样两样实现了，这些准备就不算亏。
苏清不知他心中所想，又吃了一些牛肉才感觉到辣，吃一口才要吃好几口饭。
察觉到他吃饭的速度变慢了，祁江盛一碗菌菇汤：“先喝点汤。”
苏清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被他嫌弃过的水煮牛肉，端起菌菇汤喝一口。
缓过来后，他的筷子又开始往水煮牛肉那边伸，祁江见状，笑着又给他夹一块已经烫好的牛肉：“好了，不吃辣了，万一胃不适应闹毛病就不好了。来试试火锅，要是喜欢，下一顿咱们吃羊肉火锅。”
“羊肉会不会膻？”苏清的筷子拐了个弯回到自己碗里，吃了一口牛肉，又被惊艳到。
“你闺女说不会膻。”祁江瞥一眼正在埋头吃饭的山山。
既然闺女说不会膻那就是好吃了，苏清笑着点头：“那明天咱们再吃羊肉吧，冬天吃羊肉汤最暖和了。”
祁江笑着说好，给两孩子又夹了几筷子水煮牛肉和火锅里的菜，顺便叮嘱金金：“吃饭斯文点，汤汁都飙到这边了。”
金金已经很收敛了，但看了一眼被他弄得到处都是汤点点的地板，又再度收敛自己的吃相。
“没关系。”苏清摇头，要不金金进去吃个半饱再出来吧，孩子刚破壳又去打猎了，应该是饿着了。
闻言，祁江只能点头，看金金一脸高兴地叼着一大盆肉进去，他有些无奈地起身把锅里烫熟的肉都捞出来，又转身端新的肉：“你就惯着他们吧。”
苏清趁着他转过身的时候偷偷撸一把猫，和山山对视一眼，两父女心照不宣地露出笑意。
察觉到他们的小动作，祁江转回身的动作又硬生生停下来，十分配合地挑选台上的肉延长时间。
等苏清坐正之后，他慢吞吞地重新转身把肉端过来放，看着暗自得意的山山，又看讨好地朝着他笑的苏清，轻轻叹一声气。
行吧，你们高兴就好。
他们在这边享受着晚饭时光，丰城基地那边却遭遇了大危机。
妖兽前三次攻城之中，每次都有一面的城墙防线被撕碎，妖兽进入城中大肆杀戮，大家都得顶着巨大的压力，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把城中的妖兽赶出去，或者抓机会杀死。
在下午大家抓紧时间吃饭的时候，妖兽第四次攻城，新出现的十头强大妖兽一下子就将四面防线全部撕碎，这种快速溃败的经历让他们的心里不可避免地涌起一股绝望。
但好在，檀一龙等人及时赶到，带领战斗团将这十头妖兽引走，丰城基地这才找回了一丝希望，在四个小时之后再次将妖兽赶出丰城基地。
远处传来阵阵兽吼声，妖兽大军退去之后，很久都没有再发起进攻。
妖兽正在关注头部强者的战斗，基地这边没办法看到那边的情况就抓紧时间恢复力气。
底下的人不清楚的战斗情况通过周琛的口传回主营帐之中。
“余蓬元牺牲。”
“胡璐牺牲。”
“周平粒重伤……周平粒牺牲。”
周琛的声音越来越低，念了十几个人的名字后带上了哭音：“师长，让我出去吧。”
“不行。”韩师长面无表情地抓着通讯玉符，“你不能动，必须等到……”
“黄麟牺牲。”躲在地洞里的周琛脸色苍白，再次请战，“师长，我想出去，黄麟牺牲，他们扛不住了。”
韩师长脸色大变，顿了一秒，终于松了口，闭上眼睛沉声道：“拖两个小时！”
“师长！”周团长站起来，表情紧张，“把苏顾问和祁顾问叫过来吧。”
“十头第二阶梯的妖兽的确不是我们现在能对付的。”秦部长也沉声道，“不能再拖了。”
“十头第二阶梯都打不过，还真是落后很多啊。”韩师长长叹一声，拿起无雪山脉的通讯玉符，打入一道灵气，“苏顾问，祁顾问，丰城有难，还请速速赶来！”
他说完就放下通讯玉符：“让大家加强警备，再坚持两个小时。”
周团长等人走出去，后勤部部长是最后离开的，看着一脸疲惫的长官，他轻声安慰：“师长，其实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一龙他们能拖住十头第二阶梯的妖兽。”
韩师长脸色稍缓，轻笑着点头：“嗯，培训还是有用的，你先去忙吧。”
等所有人都出去，他脸上的笑慢慢消失：“还是太慢了。”
听着城墙上训练有素的备战声，他又稍稍露出一丝笑：“罢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另一边，苏清和祁江吃完饭就开始收拾桌子，碗洗到一半，山山突然叼着玉符跑过来：“喵喵喵！”
苏清回头，看见通讯玉符放着微光，赶紧脱掉手套将地上的通讯玉符捡起来，打入一道灵力。
“苏顾问，祁顾问，丰城有难，还请速速赶来！”
韩师长焦急的声音从玉符中传出来，苏清进屋穿衣服：“江哥，丰城基地那边叫我们了。”
“我知道了。”祁江也放下手里的东西进去加衣服。
他们的动作很快，开门的时候山山也跑过来紧张地叫着，苏清明白她是不放心山图，但他也不放心山山，有些犹豫要不要带她。
祁江吹了个口哨将金金叫出来，把山山抱起来扔到上面：“你们自己去丰城，金金，看着你姐姐。”
“嗷咕！”
“喵！”
苏清和祁江飞得快，两人很快就飞走，顷刻间消失在视线之内。
山山抓着金金的颈毛，张开嘴巴举起一只抓抓催促道：“喵！”冲鸭！
金金嗷咕一声，飞出无雪山脉往丰城原址的方向飞，飞了一会儿，山山觉得路好像不太对，着急地指着另一个方向拼命蹦跶想要传达自己的意思：“喵喵喵！”
金金没去过丰城基地，闻言有些疑惑，最后还是在姐姐的“拳打脚踢”之下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身往丰城基地飞。
苏清观察着一路上各个山脉之间的距离，大概知道丰城基地和无雪山脉距离多远。
按照各个山脉之间的距离比例来算，应该如祁江所想，换季必有大动作，增加的距离不是之前的三百公里，而是直接翻倍，增加一千公里的距离。
苏清给韩师长回一声他们出发了之后，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四十多分钟，他们距离丰城基地只剩下最后三百公里。
他们距离丰城其实已经很近了，苏清听着远处传来的兽吼声，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又拿出通讯玉符重复听韩师长的话，感觉语气有些不太对。
“江哥，韩师长的语气怎么感觉有些失望？”
祁江没太注意，拿过来仔细听，声音里除了紧张之外，还真的有些失望的味道。
“应该是出意外了，可能没想过现在就请我们出手。”
苏清把通讯玉符拿过来收好：“王者妖兽的距离听着和之前差不多，应该不是它，难道是出现了第二阶梯妖兽？”
祁江感觉十分有可能，之前玉河瀑布下游都是第三阶梯，哪怕数量多了一点，檀一龙他们再加上战斗团也可以应付，只要王者妖兽不出，韩师长的练兵计划就能很好地实施。
都说危机最是锻炼人。
等过几天，经历了鲜血洗礼的丰城众人想必也能挖掘出自己的潜力，别说区区血脉能力了，能活下来的人想必都能实现华丽转身，不会再比同境界的妖兽差多少。
但现在也只是过去不到一天，这点时间，只怕不够丰城基地华丽蜕变的。
苏清也想到了这一点上：“那咱们过去的时候动静小一点，免得王者妖兽窜出来。”
“只怕来不及了。”
“嗯？”
苏清这个疑惑的“嗯？”字还没完全出来，听力比祁江差一点的他就听到了祁江提前听到的嘶叫音波。
音波里带着浓郁的警告意味。
似乎在说：你们最好站住！这是我的猎物！
就像是他们关注各个地方的王者妖兽一样，那头王者妖兽也在关注他们，当感觉到他们的气息出现在玉河瀑布附近并且快速靠近之后，王者妖兽就感觉到了危机，直接离开后方，气息快速逼近丰城基地。
苏清有些懊恼他怎么没有早点想到这回事，一直很平静的翅膀绽放出红蓝亮色的光芒，一边燃烧着火焰，一边浪花在翻滚，看起来如梦似幻。
“我先过去拖延时间。”
他的速度比祁江快，转眼就消失在远处，两人正在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往丰城基地。
但他们都没有直直往丰城基地飞，而是偏移了一些角度。
唳！
吼！
苏清和祁江邀战的音波传出去，防止王者妖兽直接进入丰城基地杀戮。
丰城基地，韩师长和周团长等人在城墙上巡视防线，听到王者妖兽的声音在快速靠近，众人脸色大变。
“不好！加强警备！”
“快，拉响警报！”
铛铛铛……
钟声还未完全响够九下，一道带着冰雪的龙卷风从远处吹来，里面似乎有一条不知道是蛟还是蛇的妖兽。
阵阵嘶叫声传来，王者妖兽来到妖兽大军后方，它的靠近让附近的温度直接降到零点。
妖兽大军让开一条路，寒冰龙卷风席卷而来，旁边的几千头妖兽身上覆满了寒霜，打着哆嗦跌在地上。
城墙上的人瞳孔紧缩，骤然下降的温度、王者妖兽近距离的威压和王者血脉的强大压制让他们动弹不得，甚至有种想要跪下的冲动。
远处，看着王者妖兽一路畅通无阻即将进入丰城基地，檀一龙强忍住要臣服的冲动大喊：“不要！”
唳！
苏清的唳叫音波终于传来，寒冰龙卷风骤然停在丰城基地前面，十米不到的距离让城墙上的众人看清了里面的双角白蛟。
吼！
祁江的音波紧随而至。
双角白蛟看向远方嘶叫一声，换了个方向，带着一股怒气直奔苏清的方向而去。
火堆让温度慢慢升高，韩师长猛地松一口气，脸上的白霜一点点化作水滴。
还好买了保险，不然就玩脱了。
第113章 雪季
咻！
伴随着浪花翻腾与火焰燃烧的声音, 如梦似幻的红蓝两色虚影快速从远方划过，一眨眼就消失在眼前。
韩师长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原来祁江他们是真的人到了而不是只有音波到达丰城基地。
这一刻，他心里是真的狠狠松一口气, 还有些不敢置信, 没想到他们来得那么快：“那是……苏顾问吗？”
他这句话还没问完，三支金红色的灵箭从远方飞来，划破了夜空, 犹如流星一般坠落大地。
咻！咻！咻！
轰！轰！轰！
檀一龙等人与第二阶梯妖兽的战场中, 三支灵箭分别射入三头妖兽体内，连惨叫声都没有听到一点，这三头妖兽就变成了燃料, 原地燃起熊熊大火。
同是第二阶梯, 这些妖兽却比金雕夫妇差了一筹，且苏清已经二次觉醒, 自然不会把它们放眼里。
他本人比灵箭飞得还要快，一箭毙命杀了王者妖兽三个部下, 让双角白蛟很是恼怒, 远处的嘶叫声听起来正在快速靠近，似乎是等不及苏清过去了。
但很快，它的声音就没有再靠近, 鹅毛大雪在黑夜中飘然落下, 冻结了双角白蛟附近的一小方天地，却停在了远处，想来是被苏清拦住了。
韩师长刚提起的心又落下来, 根据灵箭确定刚刚飞过去的是苏清, 笑着拍了拍胸脯, 刚想让大家放心, 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对了，祁顾问呢？”
旁边的周团长刚露出的笑容又因为他的问题而僵在脸上。
对啊，祁顾问呢？
祁顾问还在路上，苏清斩杀三头妖兽给大家缓解了极大的压力，战斗团总算是没有再出现有人牺牲的情况。
韩师长只知道苏清弄出了三个火堆，并不清楚还有三头妖兽被杀了。
等了两三分钟，见祁江没来，韩师长很紧张地拿出通讯玉符问祁江那边的情况，但玉符在苏清身上，他现在抽不出身来回应，导致韩师长越发紧张。
“师长，我们好像就买了一个保险。”周团长突然想起一件事。
韩师长沉默半秒，然后朝身边的一个速度变异人吩咐道：“去，让一龙他们再撑一段时间，支援很快就到。”
被叫到的人赶紧跑向城外，趁着妖兽大军还没反应过来，跑向檀一龙他们战斗的地方通风报信，韩师长也和周团长一起调兵遣将准备去支援。
王者级别的战斗不是他们可以担心的，韩师长选择相信苏清，只凝重地看向檀一龙他们那边：“千万要撑住啊。”
他们的人马刚点完，通风报信的人也刚到达战场，祁江就来到了丰城基地附近。
看到远处的三堆大火，祁江就知道苏清是想让他先解决这些第二阶梯妖兽。
他听着苏清那边情况还好，就收起手上的灯笼，召唤出龙角双刀挽了个刀花，飞到下面用刀掀翻一头妖兽，感觉这妖兽虽然境界比他高一阶梯，但实力也比他弱许多。
果然如苏清所说，王者血脉可以越一到两个等级挑战。
看着祁江轻而易举地杀了一头妖兽，刚到达战场的速度变异人又马不停蹄地赶紧跑回去，刚点完人马的韩师长等人在夜空中灯笼出现的一瞬间心里松一口气，但却加快了出城的速度。
因为在他们心里，祁江肯定是要去帮苏清的，他才不会管其他人死活。
再过三分钟，众人避过妖兽大军的眼线从侧门离开基地，和跑回来的速度变异人在路上相遇。
“师长，祁顾问到了，就在檀团长他们那边。”
韩师长和周团长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可思议：祁江居然不去帮苏清？
但很快，他们就又松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保险买得值。
有苏清的火堆在，祁江完全不用担心夜不能视这个弱点，他只花十分钟不到就将剩下七头妖兽全部杀了，随后去给苏清帮忙。
檀一龙和周琛对视一眼，两人从祁江出现之后就没帮上忙，就带着战斗团在一边围观，本以为会很久能让他们观战的时候得到一点高手的经验。
结果……不到十分钟？这能学到什么？学祁江怎么一脚踢飞一刀一个妖兽吗？这是他们能学的东西吗？
众人直到祁江离开之后都是懵逼的，却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过了几秒后，檀一龙猛松一口气：“快快快，回基地！”
周琛拿出手里的长.枪法器，刺入妖兽脑中：“别走，挖兽丹，不然师长就没钱付账了。”
其他人一脸迷茫：什么付账什么没钱？
他们不知道，檀一龙却清楚韩师长请祁江和苏清出手要花不少钱，现在基地还欠两位顾问好几笔账呢。
这十头妖兽的兽丹当然不可能是他们的，但要是差了一颗，估计韩师长会算在基地身上。
这可是第二阶梯的兽丹啊，实在是太贵了，他们基地赔不起。
心知韩师长当家难的檀一龙和周琛也不好解释，只能让大家先挖兽丹，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基地。
另一边，苏清一直带着双角白蛟兜圈子，他没敢跟它硬碰硬。
因为这头白蛟也是王者血脉，海陆双栖，苏清唯一占的便宜就是他血脉纯度高，所以他才能和它周旋，但却不敢进入它的寒冰领域之内。
双角白蛟也不太敢靠近他，因为苏清的速度太快了，如果没有足够的空间反应，很可能会导致它刚来到苏清面前，苏清就突然飞到后面偷袭。
两个王者血脉就这么僵持着。
十几分钟之后，祁江来到这边加入战场，双角白蛟终于有了撤退的意图。
它血脉是海龙，但血脉纯度只有三，而祁江却是九，哪怕双角白蛟高他两个境界，还是隐隐被他压制。苏清的血脉亦是海中王者，也能反压制住白蛟，并不会被它的威压所影响。
祁苏二人实力差一点，所以只有一个人在的时候，白蛟还会想着在僵持时找机会攻击，但如果两个人都来了，它就知道没什么机会了。
果然，祁江的龙鳞战甲覆盖全身之后，压根不怕冷，畅通无阻地进入寒冰领域和双角白蛟近战，有他牵制，苏清也能在远处轻轻松松找各种角度攻击，很快灵箭就射入双角白蛟体内。
虽然只进去一寸，但落入下风的双角白蛟也不敢继续拖延时间，寒冰龙卷风很快就呼啸着离开了，嘶叫音波中却带着许多不服。
“我们还得再努力才行。”把双角白蛟赶走的苏清看起来也不是很高兴。
祁江深深叹气：“它有本命法器，我能感觉到它有一颗龙珠。”
“我记得当初的第三个本命法器图案就是一颗珠子。”苏清想起这件事情，“我们本身的血脉就是王者血脉，它会不会原来并非王者血脉，因为天地赐福才蜕变了？不然血脉纯度怎么会这么低？要么它本来就是王者血脉，但错过了第一次赐福，是后来居上？”
“它现在既然是第一阶梯，那就没有后面这种可能了。”祁江看向双角白蛟离开的方向，“苏苏，丰城基地看起来也没什么特殊，你说它为何会来进攻这里？”
这件事就不得而知了。
妖兽大军没有退兵，显然双角白蛟也没有放弃这里，它虽然撤退了，但本命法器不出，也不过是暂避锋芒罢了，真要打起来还不知道鹿死谁手。
没了王者妖兽，丰城基地压力小了很多，基地中的韩师长松一口气：“还好有祁苏两位顾问。”
他的旁边坐着身受重伤的檀一龙等人，只要是出去的战斗团，就没有一个是不受伤的。
祁苏二人慢慢悠悠地飞回来，因为速度很慢，所以苏清的翅膀也没有放光，并没有任何人任何妖兽知道他回来了。
路过妖兽大军的时候，苏清扫视面前被包围的丰城基地，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江哥，你有看出丰城基地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祁江摇头：“看不出来，不过里面倒是有一个比较特殊的灵物，是因为这个吗？”
“那是土系吧，和冰系没什么关系。”
两人绕着妖兽大军飞了一圈，发现玉河瀑布这边还是有个缺口没办法围起来，祁江眼神微闪：“说起冰系，这附近倒是有个冰系灵脉。”
“嗯？”苏清不解，下一秒又想起来，“五十公里外那个山洞？”
“嗯，去看看？”
两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山洞里的灵物早就被挖完了，冰面全部被撬开，下面的水潭也干涸了，整个山洞光秃秃的。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祁江见没有东西就准备走了。
苏清点头点到一半，他体内的造化树就轻轻晃动提醒他先不要走。
“怎么了？”祁江走了两步发现苏清没跟上来，心里一动，面露期待，“是有什么发现吗？”
“造化树说……”苏清有些不敢置信，“水潭下面有个冰系灵物，可以让我拥有凝水成冰的能力。”
祁江眼睛一亮：“就跟造化树给你的木系能力一样？”
“是吧。”苏清点头，“灵物赋予的能力，应该都这样吧。”
既然对苏清有用，祁江就不客气了，直接拿出龙角双刀，按照苏清指的方向往下面挖。
大概挖了不到一百米，他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下意识将龙鳞战甲召唤出来，又继续往下面挖。
下面是一块蓝色的冰块，祁江微微眯起眼睛，发现最里面有一顶雕刻着花鸟和山峦的冰冠，山峦为底，花草装饰，一头冰鸟立于山巅引吭高歌。
苏清也看到了这个冰冠，捂着跳得很快的心脏站在上面往下看，感受着里面的寒意，有些担心：“你冷不冷？”
“不冷。”祁江摇头，用龙角双刀将冰块全都挖掉，小心地将里面的冰冠捧出来，笑着看苏清，“苏苏，你看。”
冰冠的寒气逼人，苏清刚伸手过去就覆上了一层白霜，吓得他后退三步。
祁江皱眉：“造化树没什么说的吗？这要怎么用？”
苏清和造化树沟通，三秒后恍然大悟地道：“这是个法器，戴到头上，经过考验就能让冰冠认主。”
祁江看着苏清手上的白霜，有些迟疑：“那你……”
“我要试一试。”苏清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但就是要花点时间，快的话大概半个时辰，慢的话要十天半个月，期间无法离开。”
这应该就是双角白蛟发兵攻击丰城基地的原因。
这个冰冠距离丰城基地这么近，五十公里本就在基地领地之内，而且苏清和祁江还经常与基地来往。
如果运气不好，说不定这个认主过程就会被打断，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如果祁苏二人也是孤身一人，他们也会选择先把所有障碍拔除再认主。
不过他们倒是能互相照应，倒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所以祁江担心的是苏清，但转念一想，机缘都出现了，要是不抓住，活该他们落后。
而且，如果能认主的话，苏清肯定就不会那么怕冷了，还能增加冰系手段。
想到这里，祁江轻轻点头将冰冠放到地上：“那你小心，龙魂，出来帮我护法。”
苏清发间飘出来一抹紫光没入祁江的龙角之中，祁江再次叮嘱一句，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等他离开，苏清最后一次问造化树：“直接戴上去就行了吗？”
造化树轻轻摇曳，苏清明白了它的意思，深吸一口气，也顾不得姿势好看不好看，直接蹲下来快速将冰冠拿起来戴到头上。
白霜快速从他的手蔓延到全身，寒气吹出洞外，祁江紧张地在外面朝里张望，眉头皱成了川字。
“龙魂，你说……”
哒哒哒！
脚步声传来，祁江的话一顿，有些疑惑地看着同样一脸疑惑从里面走出来的苏清：“苏苏，还没开始吗？”
苏清还有点懵，他蓝瞳的海蓝色已经覆上了一层很浅的冰蓝色，就连身后的蓝色翅膀也带上了冰霜，两边又各自多了一根尾羽，皮肤看起来比之前白了许多，像是在发光一样。
可是，直到现在，苏清都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就两三秒，冰冠就认主了，而且我三次觉醒了。”
苏清本来以为他会经历很多痛苦，比如冻成冰雕，冷到灵魂出窍那种。
结果这认主过程就像是儿戏一样，相当于就走个过场，快到他都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冰冠消失之后，苏清还以为是认主失败呢。
“不是说要半个时辰吗？”祁江走过来绕着苏清走了两圈，“你能不能把冰冠拿出来？”
冰冠出现在苏清的头顶上，雪肤异瞳配上他头上的冰冠，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出生在童话中冰雪王国的人一样。
他直接拿下来给祁江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不过我现在不怎么觉得冷了。”
龙魂也绕着冰冠飞来飞去，过了一会儿，它又回到祁江的龙角之中。
祁江过了一会儿才明白龙魂传达的意思：“龙魂说，冰冠应该是看上你体内的鸟类血脉了，而且你是水系，和冰系也有点关系。”
苏清恍然大悟，把冰冠重新收回去，终于露出笑：“那以后旱季我们就不怕热了。”
祁江也深以为然，这个旱季实在是太难熬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别说苏清他们没反应过来，远处暗中窥视丰城的双角白蛟也没反应过来。
苏清二人去丰城基地找韩师长的时候，妖兽大军也没有其他动作。
“它还没发现吗？”苏清小声问。
“可能需要特殊的手段才能感应到？”祁江也很小声，“如果不是造化树，我们也不知道那里有东西。”
这么一想好像也是。
丰城基地到处都是血迹，很多建筑也都被弄坏了，路灯失去了效果，仅靠路上的火堆照明。
路上坑坑洼洼，许多受伤的人脚步匆匆，还有许多医疗部的人抬着担架大喊着：“让开让开！”
苏清二人一路飞到管理区，打开办公室门往里面看，韩师长并不在里面，祁江拦住一个路过的人：“你好，韩师长在哪？”
“祁顾问，苏顾问！”被拦住的人表情激动地指了个方向，“师长在指挥处。”
祁江轻声道谢，和苏清一起往指挥处走，路上遇到许多人全都激动地向他们问好，像是看到救星一样。
不过，这样的眼神苏清他们以前已经见识过了，就跟狼来了一样，已经无法让他们心里有一丝波动。
韩师长正在指挥处这边跟人商量着什么，听到祁江他们过来了，赶紧让人出去。
周团长、檀一龙等人纷纷离开，出去的时候都眼睛发亮地跟二人打招呼：“祁顾问，苏顾问，晚上好。”
对他们，苏清二人态度好一些，脸上带着微笑点头回应。
众人离开前顺便把附近的人都带走了，清场的举动让祁江二人有些疑惑，但他们倒是不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直接走进去。
“韩师长。”祁江不用他招呼就和苏清一起坐下，一点也不客气。
债主的确是不需要客气，韩师长轻咳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兽皮袋：“两位顾问，这是你们打到的兽丹。”
祁江没有检查就收起来，见他不提妖兽尸体放在哪里便懂了：“韩师长是想买妖兽肉？”
韩师长的确是这么打算的，轻轻点头：“果然瞒不住祁顾问，妖兽我们运回来了，基地急缺粮食，所以您看什么价钱比较好？”
“就按照市价吧。”祁江懒得计较。
韩师长嗯了一声，然后看了眼苏清，有些尴尬：“那什么，两位顾问的出手费，我现在还给不出来。”
苏清笑了：“又要赊账是吧？”
“果然瞒不过苏顾问。”韩师长也很不好意思，但他现在脸皮比以前厚，所以只是干笑，连脸红都没了
苏清现在心情好，这个出手费继续欠就欠了，不过他也不会太惯着这个没脸没皮的小老头：“那气血丹这些钱总可以付吧？”
韩师长一愣，发现苏清居然没有以前单纯了，虽然他没准备继续欠这个钱，但心里总有些微妙：“那是当然。”
很快，后勤部部长就被韩师长叫进来，一脸肉疼地交了钱。
其实就是个条子，等待会儿他们离开的时候直接去仓库拿就行。
后勤部部长离开之后，韩师长脸色一凛，问了二人关于双角白蛟的事情。
苏清和祁江自然不会跟他说冰冠的事情，但也知道这件事在双角白蛟那边瞒不了太久。
现在冰冠在苏清手上，他又三次觉醒了，自然不怕双角白蛟，哪怕它有龙珠。
也就是说，只要韩师长点头，那他们就会把双角白蛟赶跑，兽潮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过，韩师长却不想太快结束：“这件事情，能不能拖几天？”
苏清有些不解：“韩师长，虽说这样练兵效果最好，但拖下去死的人会越来越多，你确定？”
“这才一天，不够他们蜕变啊，而且不继续打，那么多张嘴嗷嗷待哺，咱们基地也没粮食啊，至少得等囤够一个月的粮食吧。”韩师长愁眉苦脸地叹气，“不然难道还要大家在战后休养生息的时候去辛辛苦苦打猎吗？”
每次天地赐福之后，大家的饭量都会大增，本来可以撑到十月底的粮食，现在只剩下一点点，如果不是弹尽粮绝，韩师长也不想用这么偏激的办法练兵。
祁江和苏清自然不会干涉他的决定，怕双角白蛟偷袭，他们也不敢回家，苏清就留在丰城基地，而祁江则是按照他们之前的地图去挖灵脉。
外界扩张，地图的准确性差了一些，但也能通过扩张比例和一些标志性地点来确认灵脉的位置。
次日，双角白蛟终于发现法器不见了，苏清只和祁江说一声便去阻拦。
他已经三次觉醒，和双角白蛟境界相当，血脉又能压制它，自然不需要祁江帮忙了。
双角白蛟一看就知道法器是谁拿了，气得冰蓝色的眼睛都变成了红色，却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苏清并没有和双角白蛟拼命，依旧跟之前一样和它周旋，却再也不怕它的寒冰领域。
时间过去三天，双角白蛟每天都会过来号令兽群攻击丰城基地，这次却不是为了法器，单纯就是想出气。
韩师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之后，一直在外面不知道做什么的祁江终于出现在双角白蛟面前。
察觉到二人突然出现的杀气，双角白蛟嘶叫一声，嘴里吐出一颗寒冰龙珠挡住苏清的灵箭，转头就往海边跑。
它的速度也不慢，本身就是王者血脉，又有龙珠护体，祁江现在只是一次觉醒，和苏清合力还真的杀不了它。
两人追着它跑了上万公里，一直看着双角白蛟回到海里才离开。
在他们离开之后，双角白蛟从海中露头，眼里满是不甘，许久后才转身潜入海中。
远处，苏清回头，在天空中看着远去的白蛟，轻笑一声：“果然有时候野兽比人干脆得多。”
祁江也笑着摇头，拿出一个罗盘，仔细看，上面显示有一个蓝点。
如果镜头往上拉就能发现，罗盘上的蓝点正是双角白蛟的所在地，蓝点正在快速远离陆地。
显然，这头白蛟很清楚，如果它再继续在此逗留，等祁江二次觉醒，它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祁江看着罗盘上的蓝点：“灵气刚刚复苏，其他地方多得是机缘，的确没必要为此丢了自己的小命。”
血脉等级那么高，好好活下去，以后什么东西得不到？
“不过这到底是个仇家。”苏清脸色微冷，“希望它再聪明一点，别回来了。”
蓝点已经离开了罗盘的监测范围，祁江把罗盘收起来，脸上的笑慢慢消失，黑眸里隐隐带着一丝杀意。
“说起仇家，我们是不是该启程去高城了？”
苏清一顿，脸上冷意更甚：“是该去高城看看黄爷爷了。”
第114章 雪季
回到丰城基地, 妖兽大军已经退去，基地附近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妖兽践踏的痕迹。
本来建设得很好的基地也是如此, 如果要修缮回几天前的模样，想必也得花费一番心思。
韩师长他们正在统计战损和战获情况, 苏清二人就不准备过多打扰, 说了两天后如期考核的事情便去找家里的两个孩子。
山山依旧是跟山图一起合作守城，金金就比较自由，走到哪都像一架轰炸机似的, 轰轰轰的喷火，搅得妖兽大军人仰马翻, 要不是大军之中还有几只实力和他差不多的妖兽, 只怕他都不知道收敛为何物。
苏清去找山山的时候，小家伙并不打算跟他一起走, 而是想要留在基地里面, 他想着山山如今实力也不错，就没有一定让她跟着，只叮嘱她万事小心。
至于金金，他自然只有一个选择。
苏清他们还没准备回家，而是准备去把山山的那个木系大矿全都挖出来。
每个地方的扩张比例都不一样，大矿和基地的距离从之前的两千公里变成五千多公里，几乎翻了三倍。
来到这里之后, 周琛之前挖的通道已经不见了, 灵脉也深深埋入地底，祁江只能自己挖一个朝下的通道, 苏清帮不上忙就在上面等着。
金金对这里非常好奇, 等的时候觉得无聊便往其他地方去了。
今天太阳没有出来, 天空开始飘雪，苏清感觉有点冷，拿出温度计，过了一会儿才收起来。
“中午温度高一点，这都零下十度了。”苏清搓了搓手，拿出手套戴上，在祁江上来倒泥土的时候又给他一双，“江哥，戴一下。”
祁江现在习惯脖子以下都覆满龙鳞战甲，但为了方便工作，他会把手露出来，这会儿零下十度，他也觉得有点冷了，就接过手套，一边戴一边看附近荒无人烟的山岭。
因为才刚刚下雪，山上的草木灰和木炭还没被覆盖，看起来有点脏，祁江拿出一张毯子放到地上：“你先坐会儿，这山比之前难挖很多，还要一会儿。”
毯子都放地上了，既然弄脏了，苏清也就不浪费直接坐下：“用龙角刀也觉得难挖吗？”
祁江嗯了一声，戴好手套继续跳下去挖洞：“七叔那边有回应了吗？”
“说过几天就能到高城，他们之前还在半路上碰到从高城回来的勘察队了。”苏清一边加外套一边蹲在洞边往里看，“你冷不冷？加外套吗？”
“有龙鳞就还好。”祁江的声音从很深的洞里传来。
苏清微微叹气：“我都有冰冠了，怎么还没你能抗冻。”
祁江轻笑：“你之前十几度都觉得冷，现在零下十度才加一件外套，还不够吗？”
“没你的龙鳞好用。”苏清主要是羡慕这个。
“不好看。”祁江又爬出来倒泥土，“感觉和你一比，我真是越变越丑。”
苏清弯起唇笑，雪白的皮肤看起来比天空中飘下来的雪还要白，祁江帮他拍掉头上的雪，拿出一顶帽子戴上去。
“有点热。”苏清觉得摸了一下帽子，“你冷不冷？要不你戴吧。”
“我不冷。”祁江不让他摘下来，“待会儿进去温度高，雪化了会弄湿头发，感冒就不好了。”
苏清现在身子好了许多，但还是害怕生病，闻言便点头。
祁江花费了半个多小时才挖出一个通道来，苏清看他挖得那么艰难，也拿灵箭挑了点山石，感觉的确是比较硬。
“江哥，你前几天去挖灵脉也是这么难挖吗？”苏清有些好奇。
“嗯，现在不少石头都变硬了，但挖出去之后和以前差不多，我感觉应该是周围磁场的问题。”祁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还带着一些回音。
苏清看着被他倒在洞口的泥土，又用灵箭刺了刺，发现还真如祁江所说。
这世界日新月异，看来每次地震之后，都不能太过依赖以前的经验。
过了一会儿，祁江把最后一堆土运出来，然后递给苏清一块木灵矿：“灵矿也变硬了，而且比以前更加内敛了。”
如果不是知道灵脉的位置，现在就算他用新做的罗盘也无法感应到木灵气。
“那看来要给金金找个大型灵脉的事情没那么容易了。”苏清抛了下手里的木灵矿，“七叔那边还要点时间，我们趁这段时间把地图上的灵脉都挖了吧。”
“也行。”祁江点头，往里面放绳梯，自己先爬下去才伸出手，“手给我，你小心点。”
因为不好挖，所以他挖的通道不大，没办法直接飞出去，只能用爬的。
他自己倒是不用绳梯，但苏清身手没他好，祁江就有些担心他摔下去。
苏清看了眼深不见底的通道，轻轻摇头：“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见他坚持，祁江也就作罢，直接往里面跳，虽然这点高度祁江不会受伤，但还是看得苏清心惊肉跳。
苏清顺着绳梯爬到最底部，祁江已经钻入灵脉之中，隔一段路放有一个灯笼。
“我在这等你还是？”
“你进来吧，我把灵脉分成几份，你直接收进去。”通道里传来祁江的声音。
苏清嗯了一声，顺着通道爬进去，很快就来到祁江后面，跟着他来到当初白色木头所在的地方。
这里还是缺了一块灵矿，另一个方向还有一个通道，是之前祁江进来的地方。
周围还残存有一些白色木头的气息，闻起来非常清新。
祁江正在切割灵脉，苏清坐在原地等他，过了一会儿发现原来放置白色木头的正下方，和他隔着许多灵矿的泥土里有一根绿色的藤蔓，似乎还动了一下。
“江哥，下面是不是……”
一股巨力从腿上传来，苏清脚腕一疼，被拽得整个人都摔到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一根藤蔓不知道从何而来，苏清被拉着从早就挖好只是按照原样填回去的灵矿通道中往后面滑，麻痹感从脚腕往上传。
轰！
一团火焰从苏清身上燃起，脚腕上的藤蔓被烧到，发出一道刺耳的惨叫，立马松开苏清自己扭曲着往后退，但身上的火焰却如影随形，无论它如何拍打和翻滚都无法将火焰熄灭。
“苏苏！”祁江很快就追过来，皱眉抱着苏清往后退了几步，“你怎么样？”
火焰燃烧的速度很快，就像是烟花点燃时火线燃烧那样，前面的通道里留下了一条大拇指细的灰烬线路，通道尽头还有一道道惨叫声。
苏清用手按了一下脚腕，轻轻摇头：“其他没事，就是脚麻了。”
祁江将一把龙角刀留在他身边：“我去看看。”
“嗯。”
顺着通道往前走，来到山壁之中的一个洞穴里，山洞的温度很高，还隐隐能闻到一股被烧焦的味道，地面都是灰烬，山壁上还有很多被燃烧过痕迹，
这是祁江第一次见苏清用自己的火焰能力，看起来像是应激反应，但难缠的程度却不是谁都能承担得起的。
洞穴中心有一颗绿色的菱形水晶，气息和兽丹有点像却又不太像，看起来非常像水晶。
祁江在洞穴里检查了几分钟，见没有别的发现就拿着水晶回去。
“怎么样？”苏清一边揉着脚腕一边问。
“死了，本体很大，就是被烧完了，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模样。”祁江有些遗憾，把水晶给苏清，“这应该是它的兽丹。”
苏清看了两眼这个植物水晶，收起来后撑着通道壁站起来，祁江赶紧过来扶。
“这么看来，这个世界不是没有植物。”苏清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收获，“水晶的气息差不多是第二阶梯，想来是早就存在于此了，你上次来没有发现吗？”
祁江摇头：“没有。”
“难道是普通植物死完了，只剩下变异植物？”苏清一边走一边分析，“可按理说，植物变异的概率也不该那么小。”
“会不会是种子发育而来的？经过灵气灌输和天地赐福才成长得很快。”祁江扶着他来到宽敞的地方坐下，“就像是妖兽幼崽一样？”
“如果真是如此，那植物复苏的时间应该不远了。”
他指的是大规模复苏的时间。
“那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加危险。”祁江可不敢小看植物，“植物崛起的速度肯定不会慢。”
苏清深以为然地点头：“隐藏在暗中的变异植物肯定也不少。”
这里有第二阶梯，那其他地方有没有第一阶梯甚至更强大的植物呢？
“这么一算，暗中的威胁的确多了许多。”祁江想到了他发现的那个深渊，“深渊，海洋，丰外山，变异植物，这几样都是对我们有威胁的，只怕还有更多我们没发现的危险。”
这么算下来，方圆一万公里之内的危险还真的不少。
两人只觉得这世界对他们越发地不友好，但也只是感慨几句，很快又继续他们的工作。
两天后，考核时间已到，檀一龙等人一大早就紧张地在韩师长办公室外等着，周琛也在一旁想要看看大家的考核到底是什么。
天气越发冷了，战场早已打扫完毕，如今基地里走动的人比之前少了许多，一眼看过去，整个基地都空荡荡的。
除了冰系和火系变异人，其他人都穿着很厚的兽皮衣服，如果衣服有皮毛，那就能舒服一些，至少还能出去活动活动，如果没有那就过得艰难一些，甚至连屋子都出不去。
不过事情无绝对，至少苏清他们一路走来就看到不少人哪怕是冷得瑟瑟发抖也成群结队地离开基地，还在走动的时候尽量活动身子，让自己变得灵活一些。
因为太冷，所以他们很少说话，但苏清两人只是遇到的队伍多了，也能从各个队伍之间的交流中听出他们的目的。
大家准备出门去打猎，多准备一些兽皮过冬。
这么冷的天气，好多人连动作都很僵硬，妖兽又实力强大，出去打猎的危险很高，放在以前绝对不可能看到这么多人离开较为安全的基地，甚至连队伍都组不起来，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浩浩荡荡。
“精神面貌的确变了。”苏清由衷地道，“真是和以前大不一样。”
“要不怎么说华丽蜕变呢？”祁江笑了笑，“也不枉韩师长为他们打算那么多。”
他们聊了两句，很快就来到管理区，看到办公室外等着的人从原来的六人变成五人，黄麟真的不在了。
之前祁江去斩杀妖兽的时候就发现黄麟躺在地上，但他没过多注意，和苏清去主营帐的时候也没有发现黄麟，但还以为是受了重伤或者在其他地方。
如今仔细回想，当时黄麟就没气了，人是真的不在了。
这个世界总有许多意外，祁江和苏清对视一眼，没有多问什么，注意力重新回到今天的考核上。
这边地方不够大，祁江脚步一转：“去校场考。”
来到第一次考核的校场里，苏清拿出一张椅子坐在最靠边的地方，祁江拿出六张试卷依次发给大家：“虽然你们都已经觉醒血脉了，但后面事情太多，我就没调整培训方案，就还是按照以前的作业来进行考核，你们按照各自试卷上的题目去做，具体成绩如何，我们会按照情况打分。”
每个人的试卷都不一样，其实就是把以前布置的作业当做题目，让他们再当面做一遍。
祁江发了试卷之后，拿着凳子坐在苏清的对面，两个人坐在校场的对角遥遥相望，手上的本子里记录着以往大家完成作业时的表现。
檀一龙拿了试卷，确定这些题目他都会，有些不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其他人。
大家也觉得疑惑，但既然要考试了，自然不好交头接耳，所以五人很快就各自占据校场的一个区域开始操作。
周琛距离苏清比较近，大着胆子走过来，看到本子上写着几行字。
【檀一龙】
能力：飞行、化鹰爪、化鹰目、羽毛炸弹
武器：倒刺短刀
作业一：鹰爪分段显示
评分：操作成功，时间3分23秒，速度差，细化差，原功能保持度高，控制力一般。
下面的考核成绩一栏是空着的，作业二的评价角度也不一样，周琛看到这几个量化指标，大概明白为什么考核直接用作业题目来。
两位顾问要考的不是你能不能完成，而是完成得怎么样。
校场中一阵飞沙走石，每个人的题目都不一样，需要的空间也不同。
比如檀一龙，他更需要的是天空，其他人需要的是地面，地面四人的能力也各不相同，张卜凡的蛇尾很长，所以他需要的空间比较大，贺猫、林琪雪和孙妙妙三人需要的空间则小一些。
在大家考试的时候，周琛也有在仔细观察两位顾问的动作和表情，发现两人就跟看表演一样，压根不动笔，态度也显得漫不经心，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大概三个小时后，孙妙妙和林琪雪相继完成考试，再过十几分钟，张卜凡也收起蛇尾，两分钟后，檀一龙降落到地面，再过一分钟，贺猫也从阴影中走出来。
在他们全部结束之后，苏清和祁江才低头一一给他们打分，一边打分还一边站起来走到一起，也没有任何言语交流，就对视一眼又低头记录着什么。
苏清写完之后就把本子给祁江，站在旁边看他汇总成绩，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檀一龙不愧是韩师长选的接班人。
五人之中，原先檀一龙事情比较多，所以他的进度是最慢的，但九月下旬祁江说了考核一事之后，他虽然后面也没这么上课，但也一直在抓紧时间赶进度，平时碰到祁江或苏清都会过来问一些问题。
十来天时间过去，大家都没怎么上课，但檀一龙却抓住了这个机会把进度赶上来了。
在他们汇总的时候，韩师长也抽空过来看最后结果，等祁江停笔之后才从走廊那边走过来。
“祁顾问，苏顾问，大家成绩怎么样？”
“还行。”祁江很给面子地点头，走过去把大家的纸撕下来，依次发下去，顺便给檀一龙和周琛一人一张通讯玉符：“这两天可以想一下自己主要想学什么，选好之后可以去修炼部门找对应的资料看一看。”
“有个概念就行，不用跟着学，新教材过两天发，按照教材学，你们能学多少就看自己的本事，中间不会考核，十一月培训结束。”苏清在旁边补充。
本想让他们多收两人的韩师长闻言眼睛一亮：“苏顾问，新教材多少钱？”
祁江似笑非笑：“韩师长，你连心法都买不起，就别想这些新教材了。”
韩师长一噎，也不提买这个字，而是笑着道：“那能不能多加一个人？”
“没空。”祁江直接拒绝，顺便拿出一张纸交给周琛，“按照上面的学，先把进度追上来。”
说完，他就跟苏清离开了，韩师长跟着一起走。
“祁顾问，苏顾问，我想请教一件事。”韩师长走在二人身边低声道。
祁江转头：“你说。”
“战宠该如何培养？”韩师长话里有些羡慕，“你们培养的那头金雕，还有那只猫，有什么诀窍吗？”
“没什么诀窍。”祁江倒也不瞒他，“山山和金金的血脉等级本来就高，我们能给的帮助不大。”
韩师长仔细咀嚼“血脉等级”这几个字，若有所思。
离开战斗团，祁江二人准备离开，韩师长回神，想起自己跟上来的目的：“两位顾问，去办公室那边聊一聊？我有些事情想问二位。”
闻言，祁苏二人脚步一转，跟着他去办公室。
三人来到室内，韩师长关上门，请他们坐下后便问：“二位顾问，关于新心法，我有些问题想问。”
“我记得上次说过了，是适合当前环境的心法。”苏清有些疑惑地回答。
韩师长轻轻点头：“话虽如此，可自从大家都觉醒血脉之后，需要用心法引气入体继而认主法器这个过程就不需要了，除此之外，心法还有别的作用吗？二位的培训也很看重心法，但目前来说，心法也不是很必要，不知道是不是后面要用到？”
闻言，苏清摇头：“目前来看倒是用不到，我改心法只是为了更好地契合暗物质，未雨绸缪罢了。”
暗物质的谜团一直没有解开，韩师长想到修炼心法这事没法速成就有些纠结。
“那炼器这些，需要用心法吗？”韩师长侥幸地问。
苏清扬起一抹礼貌的微笑：“您说呢？”
祁江算是听明白韩师长纠结的点了：“目前来看，心法修炼和变异是两个不一样的体系，但又有所关联，韩师长如果想让檀一龙他们只学变异方面的事情也是可以的。”
“炼器这些，一个月能入门吗？”韩师长还是很纠结。
“不行，以檀一龙和周琛的天赋来说，他们做不到。”祁江直接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学变异体系吧。”韩师长终于做了决定，“我会和他们说的。”
老实说，苏清不太建议。
他以前说过了，运行心法的时候对梳理血脉能力也很有帮助，就像他不怎么用其他血脉能力，但也不会生疏一样。
而且，新的心法相当于给感应不到暗物质的人提供一个打开暗物质的大门，哪怕暗物质越来越难以感应，现在也还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的，但其必定非常重要，放弃修炼体系实在是很不明智。
但交钱的是韩师长，他们只是个培训老师，所以苏清也没有去干扰韩师长的决定。
离开丰城基地，等四下无人的时候苏清才小声道：“既然韩师长要放弃修炼体系，我们的教材是不是该改了？”
“改吧。”祁江点头，“这么算来，不到十一月份我们就没有东西教了。”
他们的计划里，很大一部分都是在教比较玄乎的修炼体系，既然要砍掉这个，那剩下的十天半个月就能教完，之后让檀一龙二人自己慢慢琢磨就行。
“那培训费也少收点吧。”苏清决定还是别占丰城基地的便宜，免得韩师长那小老头后面又没脸没皮地来跟他们讨价还价。
“左右我们也不用在修炼部门安插人马，就这样吧。”祁江揭过此事。
苏清也深以为然地点头：“这倒也是。”
他以前想在幕后掌控修炼部门是怕以后黄老找机会插手，但既然黄老必死，且如今心法越发鸡肋，修炼部门也烂泥扶不上墙，那他也不必维持原来的计划。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种事情，他们经历了太多次，揭过此事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的。
习惯就好。
回到家中，祁江去琢磨他的乾坤袋怎么做，苏清则是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修改新教材。
太阳慢慢西斜，外面的温度又再次下降，冷风从窗户吹进来，苏清打了个哆嗦，找了张薄毯子披到身上继续做事。
祁江从书房里走出来：“今晚吃什么？”
“吃羊排和羊肉汤吧，暖和。”苏清头也不抬地道，手上的笔还在不停地写字。
祁江过去把窗关了，回来伸手摸一下他的脸，见被风吹得有点凉，有些不赞同地说了一句：“身子刚好就开始作，下次不能一直开着窗了。”
苏清有些心虚地点头：“忘关了。”
鉴于他认错良好，祁江便没有追究，转身走进厨房，顺便问：“除了羊肉汤还想吃什么吗？水果吃桃子可以吗？”
“想吃西瓜。”苏清觉得西瓜最好吃。
“那羊排想吃什么口味，是蒜香还是……”
轰隆隆！
地面一阵摇晃，苏清和祁江下意识飞到熟悉的角落里，本以为是扩张的大地震，没想到他们刚蹲下来地震就停了。
过了一会儿，祁江反应过来，表情有些凝重地看着丰外山的方向：“是那边传来的震感吗？”
“是。”苏清有些惊疑不定，“这么大的动静，难道是山倒了吗？”
几次扩张之后，丰外山距离他们也有五六千公里，他们的视力自然看不到那么远，只能站在小悬崖看向那边的天空，但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祁江觉醒之后也对丰外山也很是忌惮，直觉告诉他，没事最好不要过去。
但出事了却不知道原因，他也放心不了：“要去看看吗？”
“去看看吧。”苏清不放心地点头。
两人一起飞过去，一共飞了六个小时才到达丰外山。
这边非常地平静，山上的妖兽都以为是扩张大地震，并没有意识到是丰外山本身在震动，等地震结束后都非常习惯地整理自己巢穴或者出去打猎。
所以，当苏清二人过来的时候，这边一切如常，并没有一丝异样。
“怎么这边这么安静？” 苏清百思不得其解。
祁江也很不解地摇头，怀疑是不是峡谷海岸或者丰城盆地传来的地震，但当他们去这两个地方看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他们偷偷借着夜色溜进丰外山逛了好几圈也没找到答案，整个丰外山都在告诉他们：无事发生，不必担心。
可当真如此吗？
第115章 雪季
呼呼呼~
风越来越大, 温度正在快速下降，鹅毛大雪在黑夜之中随着狂风落下，簌簌地落在地面上。
这些天的温度一直在降, 太阳出来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整个天都灰蒙蒙的, 白天下小雪晚上下大雪, 连地面都积了好几厘米的白雪。
风吹过来的时候，地上的雪也被卷起来飞到别的地方，刺骨的寒冷让出门在外的苏清又有些扛不住了, 加上羽绒服之后才觉得暖意回到身体里。
旁边的祁江倒是有龙鳞战甲，不太能感受冷热的变化, 但他的龙鳞最多只能覆盖到下颚, 所以脸是冷的，他也围上了围巾戴上了耳罩。
回到家中, 苏清把羽绒服脱下来抖了抖, 抖干净上面的雪就赶紧穿回去跑回暖和的屋子里。
祁江在后面进去，关上大门点上灯，苏清这会儿已经把衣服重新脱下来，挂到墙上的时候突然发现衣服上居然多了好几个口子，里面的羽绒飞出来，有几根还挂在口子上。
看到这些口子，苏清有些不确定地拿起羽绒服看向祁江：“这是风吹的吗？”
祁江下意识抬头, 看清楚之后微微皱眉看自己的衣服, 发现也是一样的情况，有些不敢相信：“外面的风那么厉害？”
苏清拿着衣服到外面挂了几分钟。
大雪纷飞, 寒风如刀。
之前衣服在他们自己身上穿着, 有他们的气场保护倒还好, 如今单独挂在外面，一下子就被刮了几个口子，羽绒跟雪一样被吹走，苏清拿回来之后，衣服都薄了不少。
确定真的是风刮坏的，祁江轻叹一声：“看来衣服也要改朝换代了。”
苏清看着也很心疼：“我记得出门前衣服还是好的，是现在风大了才会弄坏衣服？”
“应该是。”祁江搓了搓有点冷的脸，“我去煮饭。”
苏清有些可惜地拿针把两件衣服缝好，觉得这样的天气，穿着这些衣服出去暖和是暖和，但只怕暖不了太久。
变异能力让他们对飞行驾轻就熟，身上的气场也会融合空气中的风，比较玄乎的说法就是化作风的一份子，所以衣服穿在身上不至于一下子就破口，但他和祁江也就出去十一个小时，回来衣服就坏了，这不就相当于一天坏两件衣服？
今晚的风雪更加大了，苏清能感觉到明天的风雪也会变大，再这么下去，只怕过段时间不止晚上衣服会坏，他们白天出去衣服也会坏，而且会坏得越来越快。
想到这里，他觉得不行，从空间里拿出一张兽皮，闻着上面的血腥味又收回去，转身去找对应的书想要学学怎么在冬天硝制皮毛。
当看到需要烈日暴晒的条件之后，他又无奈地放弃。
过了一会儿，他又想了另一个办法，他炼器也入门了，虽说不如祁江，但处理一下兽皮却是不难。
“羊排想吃什么口味？蒜香还是酱香还是红烧？”
祁江拿着锅铲走出来，见客厅没人，轻咦一声又去房间看，见没人又去书房，这才找到在里面认真处理兽皮的苏清。
见此，祁江也就不打扰他，转身回厨房继续做饭。
外面天寒地冻，屋里温暖如春，祁江很快就做好了晚饭，端到餐桌上往书房里喊：“苏苏，出来吃饭了。”
苏清应了一声，走出来的时候拿着一张变得很软很干净的兽皮，随手放到沙发边的椅子里就去洗手。
祁江把围裙脱下来挂到墙上：“是想在衣服外面缝一层兽皮吗？”
“嗯，感觉这样好一点。”苏清点头，回头看见桌上放了好几盘牛排，有些惊讶，“两孩子都不在家，怎么做那么多？”
“不知道你今晚想吃什么口味，干脆就都做了，左右吃不完也能全都放到你空间里，也不会浪费。”祁江擦干净手走过来坐下，“你尝尝羊肉汤，我加了点胡椒，暖胃。”
苏清盛了两碗，拿勺子喝了一口，祁江笑着看他：“怎么样？”
“好喝。”
“好喝就多喝点。”祁江又起来给他盛饭，“今晚吃得晚了，明天想按时吃还是醒了再吃？”
“按时吃吧。”苏清喝了几口热汤，感觉胃暖洋洋的，很是享受地深吸一口气，“你厨艺越来越好了。”
“还是师父教得好。”祁江把饭放到他面前，“明天想吃什么？面还是？”
“带汤的吧。”苏清看着窗户外面的鹅毛大雪，舒服地轻叹一声，“这个旱季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冬天来了，总算是能舒服一点。”
祁江笑着点头：“那咱们多做点吃的。”
“也得为下个季节做准备，还不知道下个季节是什么，能不能好好做饭呢。”苏清又有些发愁，“可别又像之前那样，开个火都能把人热死。”
“我们可以收集一些冰块，要是下个季节热的话可以用来降温，这段时间在家里也多做一些清补的吃食。”祁江顺着他的话说了几个建议。
苏清觉得这样也可以，笑着继续吃东西。
现在已经是凌晨二三点，他们天冷后作息又改回以前的早中晚三餐，距离明早吃早饭也只剩下四五个钟，苏清就只吃了一碗饭，菜也没吃太多。
“不吃了吗？”祁江放下筷子，摸了一下他的肚子，“还没饱呢。”
“四五分饱就好了。”苏清摇头，“我怕吃太饱睡不着。”
可能是变异方向不一样，祁江消化比较好，哪怕吃得再饱，过上十几二十分钟他就不会觉得难受，和苏清不太一样，所以不太担心会吃太饱的问题，每一餐都吃得很饱。
“那明天我早点起给你做饭。”祁江又继续低头吃东西，同时考虑要给苏清做什么早餐比较好。
晚饭吃完，还剩下不少东西，苏清习惯性拿出饭盒装进去，每一餐的剩菜收集起来，这样以后出门的时候也不用花时间去做饭。
祁江拿碗碟进去洗干净，苏清在外面收拾今天被地震震移位的家具，收拾到一半的时候，祁江也出来帮忙。
“江哥，你说丰外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苏清一边收拾一边琢磨。
“不知道，改天在家里加个法阵吧，我总觉得不太安全。”祁江微微叹气，“别想这种想不透的事情了，快去洗澡睡觉，我来收拾就好。”
苏清见也没剩下多少东西要收拾就点头进去洗澡，等他们全都躺在床上，外面的风雪也越发地大了。
北风呼呼地吹，大雪簌簌地下，屋里只点一盏灯笼，苏清躺在祁江怀里睡得十分舒服。
大雪一直下到第二天都没停，祁江早上八点多起来，外面的天还是黑的，雪依旧那么大。
他拿着灯笼放到窗前，挑亮灯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走廊外的四五级台阶已经被积雪埋在下面。
他们的屋子抬高了四五米，下面就是仓库，这会儿估计已经被埋了一米深，雪再继续下下去，只怕以后打猎回来没办法从仓库进屋了。
看清楚外面的情况，祁江放下灯笼做早餐。
外面太冷了，饶是他们的小悬崖保温能力比较强，屋里的温度也比昨晚低了不少，这会儿不出门，他干脆就在做早餐的时候顺便准备卤牛肉的材料。
上次打回来的那头牛实在是太大，每天吃那么三两斤还不知道吃到什么时候，而且还会吃腻，还不如陆陆续续卤了收起来，这样也能为下个季节做准备。
“做什么这么香？”苏清走进厨房，“准备卤肉吗？要不要也卤一些以前的牛肉？我感觉普通牛肉的口感比较嫩一点。”
“可以。”祁江指着另外一个灶，“反正都要做，干脆多做几锅。”
“我听说鸭脖也好吃。”苏清想起以前出门听到别人说的一些美食，“我们也做一些其他的吧。”
祁江自然是都顺着他，但没让他马上来帮忙，而是指着做早餐的锅：“米粉好了，先吃早餐。”
苏清拿碗装米线，顺手在旁边炒了点配菜放到碗里，里面的肉除了普通的肉类还有妖兽肉，这样就不怕吃不饱。
吃饭的时候，外面一点出太阳的倾向都没有，苏清看向角落里沙漏的刻度：“居然快九点了。”
“今天雪会停吗？”祁江挑了一筷子米线吃进去，里面夹着一些配菜，香得不得了，他眼睛微亮，“这配菜怎么做的？”
苏清轻笑：“明天我教你。”
祁江调侃地说了一句谢谢师父，然后又问了一句刚才的问题，苏清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今天的天气上，轻轻摇头：“雪不会停，也不会出太阳，我们要出门吗？”
“出吧，按照前面几个季节来推测，只怕以后雪会越来越大，趁着积雪不深，咱们去把那些灵脉都挖回来，不然以后想挖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以往他们把灵物挖了之后，原址还是会孕育出新的灵物，灵脉并不会因为灵物被他们挖了而消失，只是不会一下子孕育出很多。
但从龙魂这里，祁江还知道某些有成长性的灵脉会在下一次大地震后恢复原样甚至继续扩大，而且天道对灵脉的保护力度也会慢慢增强。
比如龙魂，上次经历大地震之后，它哪怕不在原来的地方了，体积也在增大，只是龙魂有灵，自身就有一个保护自己的空间，所以不外露罢了。
总之，他们现在去挖就相当于薅老天爷的羊毛，不然等下一次大地震，灵脉被天道保护起来后，这羊毛就薅不了了。
像是一些特殊灵物也是如此，龙魂的建议是他们能早点拿就早点拿，不然等天地继续完善，以后哪怕看到了这些特殊灵物，也不是想拿就能拿的。
苏清听着祁江的转述，轻轻点头：“这倒也是。”
吃完饭，他们开始做各种卤菜，前面一直都挺忙，大火转为小火的时候他们就解放了，只需要放一根耐烧的木头进去就不用操心。
两人回去补觉，中午起来的手外面的风雪小了一点，天终于不是黑的，但能见度也不高。
吃了饭，苏清穿上厚的衣服鞋子和祁江一起出门。
嗷咕~
远处一头金色大鸟飞过天空，金金抓着一只猎物回家，本想叫他一起出门的苏清干脆就打消了念头，让他好好在家里吃饭。
在努力薅老天爷羊毛的过程中，雪越下越大，太阳依旧没出来过，苏清和祁江在几天时间内把地图上的灵脉都挖了，中途也去给周琛和檀一龙二人上了几次课。
虽说他们学的都是变异体系，但教学过程中，苏清二人还是会掺杂一些修炼体系的知识，只是要求不再像以前那么严格罢了。
进阶课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天天去上课，一般只有周琛他们有问题了，苏清二人无法远程指导才会过去。
转眼时间已经过去七天，不用出门的苏清在家里改造羽绒服，早上打完猎回来的祁江在下面的仓库分解猎物。
积雪越发地深，如今已经铺到走廊上面，苏清弄好几件羽绒服便走到窗户边往外看，寻思着要怎么高效率地铲除积雪才好。
“在想什么？”祁江从楼梯口走出来，一边问一边关门。
“在想怎么铲雪比较高效。”苏清把衣服抖平。
“我待会儿弄就行。”祁江坐到沙发上帮忙叠衣服，“七叔那边到了吗？”
“好像还差一点。”苏清想起上次七叔传来的消息，“风雪太大了，他们现在不敢飞，走路的话可能要花点时间。”
“也不知道高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祁江感觉情况不太好，“风雪越发大了，只怕以后连出门都很难。”
“我准备等七叔那边传信来就去高城，我不能让黄波就这么一直逍遥下去，哪怕他罪不至死，我也要问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清皱眉，说出了自己早就做好的决定，“正好路上也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灵物，最好能让你再次觉醒。”
别人觉醒之后，法器都会提醒主人下次进阶需要什么灵物来辅助，但猎光弓和龙角刀都没有任何提示，他们也只能想办法找合适的特殊灵物。
“最好赶在下次大地震前吧。”祁江怕到时候再次扩张对赶路不好。
他们在这边打算去高城的事情，历经千辛万苦的李七叔也终于回到了高城。
高城比他上次离开的时候还要萧瑟许多，人也少了许多，李七叔找到留守高城的心腹阿九问了才知道，原来之前高城因为玉河出现了瘟疫，死了很多人。
后来，丰城勘察队来到高城，还带来了解药，这瘟疫才消失。
丰城的人离开没多久，高城又开始闹地下蠕虫危机。
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一些巨大的节肢类蠕虫，挖空了高城下方导致高城地陷，也有很多人死在蠕虫口中，要不是黄老出手，那些蠕虫早就把这里变成狩猎场了。
蠕虫危机结束没两天，又有一次大地震，大家本来还挺高兴自己实力又变强了，谁知道没两天又出现了兽潮。
因为之前的旱季太干旱了，所以妖兽和高城的人都在抢水，根本没有来得及准备过冬的物资，妖兽为了储存足够的能量，在王者妖兽的带领下进攻高城，吃了不少了人。
“因为黄老在蠕虫危机中救大家于水火之中，所以也是由他带领大家抵抗兽潮，虽说后来没能拿王者妖兽怎么样，但兽潮战利品也由黄派占了一半。”心腹阿九一五一十地将这些日子高城发生的事情告诉李七叔。
除了黄老带头赶跑蠕虫，抵抗兽潮的事情之外，阿九也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问题。
“副部，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以来，许多非黄派的人都失踪了，要么就是死于蠕虫和兽潮之中。”阿九语气凝重，“咱们派系里也有几个人出事了，后来我就借口担心您，派大家离开高城，悄悄转移到以前我们出来的那个防空洞里。”
听着心腹的描述，李七叔心里暗道不好，吩咐身后的几个属下：“你们先修整几天，好好装病，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等大家离开，李七叔才拍了拍阿九的肩膀：“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阿九笑着摇头，但还有些疑惑，“但是副部，如今黄老如日中天，您既然回来，为何要让大家装病？如今有您主持大局，我们也能想办法把以前的话语权拿回来。”
“你以为为什么是我去丰城而不是黄派的人去？”李七叔叹气，“黄波老奸巨猾，我被他赶出高城，早就输了。”
阿九皱眉：“那咱们……”
“如今他开始排除异己，我们暂避锋芒，韬光养晦就是。”李七叔给阿九一些通讯玉符，告诉他使用方法后道，“你派防空洞那边的人开采灵脉尽快提升实力。”
阿九惊奇地抓着通讯玉符，过了一会儿又意识到了什么，很是担心：“副部，怎么是我去安排？您要留在高城？那黄老那边……”
“我有一些事情要做，过几天再出城，这些天你先把我吩咐的事情安排好，尤其是灵脉开采方面绝对要抓紧。”
阿九点头，但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那咱们是提升变异方面还是提升修炼方面？”
“当然是齐头并进。”李七叔知道他担心什么，“你是不是觉得心法越发鸡肋，怕浪费资源？”
阿九点头，有些迟疑：“大家都很担心，如今也有不少被黄派压迫的人来投靠咱们，他们也有这些担忧。”
“我这次去丰城遇到了两位前辈，他们给了我一些新的心法，很是适合现在的环境。”李七叔看阿九瞪大眼睛，心知苏清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只道，“如今世道越发不好，实力才是根本，黄派的人想要把持高城就让他们把权就是，咱们不能把时间浪费在争权夺利上面。”
阿九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李七叔又仔细地吩咐他一些事情，除了防空洞那边，还有许多关于高城的布置。
他们虽然要暂避锋芒，但也得留下自己的眼线，免得哪天黄派的人坑了他们都不知道。
况且，李七叔还得打听清楚黄老到底有什么底牌呢，不仔细筹划可查不出来。
李派的主心骨回来了，所有安排都经过阿九的手快速安排下去，他们暗中转移的事情也没能瞒住黄派的人。
高城内城中心，黄家院落中，一个和黄波长得有三分像的中年男人急急忙忙来到主屋推开门走进去。
“父亲！”
屋里在蒲团上打坐的黄波略带不悦地睁开眼：“都四十几岁了，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真是比不上你大哥一点。”
黄许峰脸上的表情一僵，很快又弯腰拱手：“父亲，孩儿有事禀告。”
“嗯，说吧。”黄波满意地闭上眼睛。
“李家那老二回来了。”黄许峰扔下一个炸弹。
黄老刚闭上的眼睛刷地睁开，有些不能淡定，眼神像是能吃人：“李泽志还能回来？”
“父亲，千真万确，我们的人亲眼看见的。”黄许峰越说越生气，“这家伙实在是太狠了，咱们的人一个都没回来，他带回来的都是他自己的那些手下。”
黄波站起来在屋里踱步，不知道在想什么。
“父亲，他现在已经去找市长汇报工作了，咱们要不要也去办公室找市长？”黄许峰很是焦急。
黄波停下来，负手转身看向自己的儿子：“不急，你仔细说说他带了几个人回来，情况如何。”
黄许峰仔细说了，比如李派的人似乎都病了，再比如阿九似乎在秘密转移李派的人出城。
“查出他们城外的据点了吗？” 黄波突然问。
“还未。”黄许峰有些心虚，似乎是怕被责怪，又发誓道，“您放心，再给儿子两天时间……”
“不必了，阿九办事向来稳妥。”黄波可不指望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想到逝去的大儿子又看看这个一事无成的二儿子，嫌弃地坐到蒲团上闭上眼睛，“李泽志既然回来了，想必也轻易查不出来了，办公室也不用去了。”
黄许峰不解：“那咱们就什么都不做？”
“我自有安排，你下去吧。”黄老挥手赶人。
黄许峰有些不甘地离开，几分钟后，又有一个气质阴郁的瘦高个中年男人悄悄打开门走进来，低头轻声道：“师父。”
黄波睁开眼，脸上一些笑意：“宇儿来了，嗜血藤那边如何？”
瘦高个面露惭愧：“还未有蜕变的迹象。”
“吃了那么多人都没蜕变？”黄波皱眉，“难道是普通人质量不好？”
瘦高个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黄波又问：“之前送去的那些修士可有用？”
“有点反应。”
黄波松一口气：“有反应就好，正好李泽志回来了，他们正在转移，你派人暗中找出他们的据点，把嗜血藤放出去，别让人逃了。”
瘦高个点头应是，退出去的时候，黄波突然又道：“把去过丰城的人留下来，小心李泽志和阿九。”
“师父是担心李泽志是您的死劫？”瘦高个依旧恭敬地低着头，有些疑惑，“可您之前不是说您的死劫在丰城？”
“他既然能从丰城回来，想必就是他了。”黄波脸上闪过一丝残忍，“如果不是他，那就是我那好侄孙苏清了，若是他没死，想必会有一番机缘的。”
听到苏清这两个字，瘦高个垂在腿侧的手微微一颤，很快又把头往下再低一些掩去脸上的情绪，等黄波让他出去就顺从地离开。
一路离开黄家院落，他回到自己家中，脸上的恭敬里快速消失，坐在床上好久才下定决心，小心地写好一张纸条，在窗边按照某种规律敲了几下。
窗户吱呀一声被打开，外面伸进来一只满是风霜的手，瘦高个把纸条放到这只手中。
“想办法送到李泽志手上，约他今夜子时在城外悬崖见面。”
第116章 雪季
七叔那边的进展比苏清想象中要快得多。
昨天刚跟苏清传讯说他们到高城了, 苏清还以为他们要修整几天，今天早上七叔就传讯说他们可以去高城了。
温暖的室内，桌上的饭菜散发着热气, 苏清听着通讯玉符中七叔的声音，突然发现或许连爷爷都不了解黄波这个人。
爷爷临终前未让他远离黄波，想必是觉得这个人还有救。
苏清回想起小时候那个慈祥的老爷爷, 突然发现记忆中那个老人的形象变得越发违和。
其实他一直都有一种直觉, 爷爷应该是黄波害死的，所以他在上次七叔说出部分内情之后就对黄波起了杀意。
但他说收集到信息里有很多违和的地方, 好多消息都告诉他黄波罪不至死, 甚至有可能是他冤枉了黄波, 所以他还存着想听黄波解释的心思。
虽说心中愤怒, 但他也不是滥杀之人, 苏清最想要的就是问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弄清楚爷爷到底为什么死。
如果黄波罪不至死，苏清也不会真的杀了他, 毕竟也不是谁都想自己手上沾血。
可如今看, 黄波比他们所有人想象中还要可怕得多。
“我怎么都没想到高城的蠕虫危机居然是因为他跟深渊里的蠕虫做了交易。”那边的李七叔压抑着怒气，“仅仅为了让那个嗜血藤蜕变成什么王者血脉, 他居然还用活人去喂嗜血藤！”
李七叔还说了许多，都是他从彭成宇那边听来并经过一晚上全都证实的消息。
说到最后, 他语气沉重：“苏苏，彭成宇知道一些苏伯伯受伤的内情, 他说他当年并没有跟着进入遗迹，只是等在外面, 亲眼看到重伤的苏伯伯被施老背出来。”
彭成宇是黄波的大弟子, 除黄波的大儿子外, 最得黄波重视的便是他。
一直沉默的苏清收回自己有些飘散的注意力：“他还说了什么？”
李七叔顿了顿，带着一些伤感：“他说，当初情况复杂，黄波到底是不是故意隐瞒了守门兽的存在就连施老他们也不清楚，但几月前黄波大儿子意外去世后，他几乎全权接手黄派的事务，无意间在黄波那里发现了一些东西，他说想当面告诉你。”
看这意思，黄波是不是故意的已经很明朗了，缺的只是详细的经过罢了。
“守门兽是什么？”苏清又问。
“彭成宇没说。”李七叔摇头。
苏清心情有些复杂：“我知道了，麻烦七叔等我几天，我明天就出发。”
双方挂掉通讯玉符，过了一会儿，祁江夹一块椒盐排骨放到苏清碗里：“苏苏，先吃饭吧。”
苏清嗯了一声，收拾好自己略有些复杂的心情，端起碗继续吃饭。
吃完饭，他们收拾收拾东西，也差不多到了中午。
祁江检查好家里的门窗，确定不会被风雪吹开就来到客厅准备出发，却看到本来刚刚说好了要准备外出衣服的苏清拿着两个耳罩坐在沙发上发呆。
“苏苏，可以出门了。”
祁江的声音让苏清回过神来，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耳罩，赶紧从空间里拿了两件羽绒服出来，有些拿不定主意地问：“这个厚度可以吗？”
“薄了点，现在天气越发地冷，我们晚上也得赶路，最好拿厚一点的衣服，你不是买有极地羽绒服？就那个吧。”祁江把他们这几日用惯的手套和围巾也拿出来。
苏清把衣服拿出来，正好是他改造过的，不用怕翅膀弄坏，就是外面没有缝兽皮。
见此，他又拿了两套备用的兽皮斗篷出来，见有点短又换成披风，检查好后才满意地点头：“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要带山山去吗？”祁江一边换衣服一边问，说带山山，其实还是想要照顾苏清的情绪，“正好带她出去见识见识？”
“算了。”苏清没想过要带两孩子去，“又不是旅游，不带了。”
祁江欲言又止，苏清对黄老其实还有点感情，毕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他怀疑苏清最后下不了手。
只是转念一想，爷爷在苏清心里更加重要，祁江也没想过要让苏清手里沾血，只要苏苏下定决心，这种事情他来做或者交给别人做就是。
想到这里，祁江也就没说什么，等苏清也换好衣服后便道：“走吧，去后院。”
“嗯。”
他们从背风的后院出门，这会儿是中午，风雪稍小，远处的金金嗷咕地叫着从外面飞回来，爪子上抓着一只比较大的猎物。
苏清的注意力跑到孩子上面去：“金金这几天一直在打猎，他那洞穴里装得下那么多猎物吗？”
之前金金都是早上出去打猎，打一次猎就在家里蹲几天，后来白天风雪变大，他就趁着中午比较平静的这段时间出门，因为平静的时间短，他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打到猎物。
祁江算了一下，估计过几天就装不下了，轻轻摇头：“乾坤袋的制作有点头绪了，等我们从高城回来就给两个孩子做一个。”
苏清往玉河边飞，眼睛很亮：“那么快就有头绪了？”
“嗯，可能一开始空间不够大。”祁江点头，“到时候咱们把空间小的卖给韩师长几个，他应该会很喜……算了，他没钱。”
苏清失笑着摇头：“可以送他一个。”
“怕就怕这小老头得寸进尺。”祁江无奈地叹气，一边摇头一边道，“还是送檀一龙和周琛吧，顺便给张队长一个，再让他们转送给这小老头。”
张队长不来上课之后，祁江的称呼也改了，苏清也是如此，他们还是比较习惯叫张队长，而不是直呼他姓名。
这或许也是为了记住以前的情谊，毕竟以前的熟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上次妖兽围城，钱哥也去了，就剩下钱铜一个人。
“也给钱铜一个吧。”苏清想起这个孩子现在已经进入巡逻队，也想再拉一把，又想到了山山一直跟着山图，便给他也争取一个，“山图那边也给一个吧。”
乾坤袋这种法器比较复杂，能做出来是一回事，空间够不够又是另一回事，有没有保鲜功能或者其他附加功能又是另一回事。
祁江现在不求附加功能，只想要空间大一点，但要做出让他满意的空间大小必定要花费不少时间，期间空间不够的乾坤袋他们也用不到，送出去也没什么，所以哪怕现在预留了六个名额也没有任何压力。
但这样，苏清又想到了远在高城的七叔：“你说我们怎么给七叔送过去呢？”
祁江知道他和七叔感情深厚：“等做了大空间的就给七叔送去，左右也才三万多公里，来回不到七天时间罢了。”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鹅毛大雪密集地从天空落下，世界只剩下一片白色。
白天过去之后，风雪突然加大，能见度变得非常地差，如果是在无雪山脉方圆一万公里之内，祁江和苏清自然知道应该保持怎么样的高度能让自己一路畅通无阻。
但离开他们熟悉的地方之后，祁江和苏清哪怕飞得再高也不敢飞得太快，生怕一不小心就撞到山体，以他们的速度，撞上去只怕半条命就没了。
雪季的天黑得很快，祁江提着最亮的灯笼也没办法坚持太久，当来不及反应看清前方的路之后，他开始放慢速度：“苏苏，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吧。”
为了找到一个能安全度过晚上风雪最大的那段时间的地方，他们不得不再降低速度和高度，紧挨着下面的山脉寻找合适的避风点。
轰隆隆！
远方传来打雷的声音，隐约有一些电光划过漆黑的夜空，祁江感觉到危险，靠近苏清提醒道：“苏苏，别靠近打雷的地方。”
“嗯。”
苏清跟着祁江往反方向走，二人找了半个小时才找到一个合适的避风处，再过半小时才挖好一个比较深的山洞用来躲避风雪。
外面不比家里，洞里风虽然不大，却很冷，猛烈的风掺杂着雪花不停地从洞口那边吹进来，祁江正在想办法要怎么堵住洞口又能让空气正常流通。
苏清在洞里面铺好地毯，再铺好他们睡觉的床铺，等风变小后苏清才开始在一旁生火烧炭。
过了一会儿，祁江从外面走进来，龙角双刀已经收起来，手上的龙爪变成了手伸过来摸苏清的脸，感觉到挺暖和又去摸手。
苏清的手有点冰，祁江微微皱眉，用自己暖呼呼的手搓了搓，把他的手搓暖了才放开。
洞穴里的温度很难升起来，旁边放了几个炭盆，烧了好一会儿也没觉得暖多少。
他们的脸上还沾着一些雪花，苏清从空间里拿两条热毛巾出来：“擦一下脸吧，舒服一点。”
“下次记得给自己暖暖手。”祁江一边擦脸一边道。
“我都习惯了，给我用没两天就没了。”苏清摇头。
“那也要用，再热就是。”祁江不赞同地道。
苏清笑着应一声好，擦完脸后有些贪恋地按着毛巾，轻叹一声，“好舒服。”
祁江轻笑，看一眼有点脏的毛巾，打消了给苏清用的念头，瞧见一旁炭盆上的水有点热了，就把毛巾放进去洗。
苏清见状，也放进去让祁江帮忙，自己在旁边拿出一些吃食来：“吃饭吧，明天还要赶路。”
天气比较冷，热饭菜刚拿出来没多久就浮着一层油，两人见状又转移到炭盆那边吃饭，吃完又擦了手和脸就上床睡觉。
好几个月都睡在舒服的小悬崖里，好久都没和衣而睡的苏清有些不太适应，听着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雷声，一边打哈欠一边睁着眼，怎么都睡不着。
祁江倒是睡得很好，但他哪怕睡着了也一直关注苏清，察觉到苏清睡不着之后他也慢慢醒了，在昏暗的洞穴里沙哑着声音问：“睡不着？”
“衣服太厚了，有点不习惯。”苏清转身窝在祁江怀里，“过一会儿就好了。”
祁江起来点灯在洞穴的不同高处都凿了好几个小洞把新点的炭盆塞进去，感觉洞穴里暖和一点之后，再拿出两床被子来。
“苏苏，起来我再铺一床被子，这样暖一点。”
苏清站到一边，看着他忙活，感觉自己也不能光靠祁江照顾，就去给炭盆里加了一些碳，又往上面加了几个炉子，灌了一些热水袋。
铺好床之后，祁江脱掉外套躺进去，感觉这样舒服一点便点头：“苏苏，进来吧。”
没有穿着厚厚的外套睡觉，苏清总算是能好好地睡一觉。
过了晚上，外面的风雪又小了点，苏清他们离开洞穴的时候，远处的雷声听起来比昨晚还要清晰一点。
打雷的地方并不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但距离玉河岸边也不是很远，随着他们的前行，雷声也越来越近。
路过那边，苏清有些好奇地看着一二百公里外的那片雷海：“我昨晚还以为是打雷天气，没想到是和雷峰山差不多的地方。”
祁江对雷电比较敏感，这会儿也有些疑惑地看向那边：“昨晚我感觉那边有点危险，但今天却觉得那边很温和没什么威胁感。”
苏清顿了一下，因为祁江没停，一下子就超过他，过了两秒祁江才在前面停下来：“怎么了？”
“我们要不要去那边看看？左右也不远。”苏清有些跃跃欲试，“或许是特殊灵物也不一定。”
祁江也有些意动，点头后和苏清一起飞过去。
雷海不大，也就一二公里大小，地面的物体被雷霆打得支离破碎，地面也是一片焦黑，中心是一个干涸的和河谷，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存在。
祁江的双角在隐隐发亮，龙魂也跑出来有些激动地在空中转圈。
见此，苏清心里有了计较：“龙魂，这个雷海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龙魂上下蹦了蹦当做点头，苏清眼睛一亮，又问它那东西在哪里，但这个问题龙魂就不好回答了。
想了想，龙魂飞回祁江的龙角上，过了一会儿，祁江转述：“龙魂说，里面的确有东西，可以让我二次觉醒。”
苏清眼神微闪，二次觉醒算什么？他最想要的就是让龙魂认主，这样祁江肯定能直接筑基。
“那对龙魂有用吗？”
祁江明白苏清的意思，笑着摇头：“没用。”
“看得见吃不着真是让人抓心挠肝。”苏清感慨着伸出手摸了一把祁江发着淡淡紫光的龙角。
祁江眼神微变，很是无奈地把苏清的手拉下来，声音低沉：“你就趁着在外面不方便招我吧。”
“你怎么什么都能想歪，我在跟龙魂说话呢又没招你。”苏清啐他一口，把自己的手拿回来，“这灵物要怎么拿？”
祁江抬手弹了一下自己的龙角把龙魂弹出去：“你不看看你摸的是谁。”
苏清哑口无言，虽说龙魂看起来是寄居在龙角里，实际上是没办法碰到它的，伸手去摸，的确摸的是祁江。
“这灵物怎么拿？”他赶紧转移话题。
祁江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耳垂，过了一会儿才把飞在空中的龙魂抓到手里，转述它说的方法。
方法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算难。
直接进入雷海之中，要是有缘分，灵物总会现身的。但还有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祁江能承受得住几道雷劈？
闻言，苏清有些担心：“你现在还有头没办法覆盖龙鳞，这样进去未免太危险了。”
祁江摸了一下自己的龙角，沉吟片刻后道：“我感觉应该可以试一试。”
“这样不稳妥吧。”
祁江想说富贵险中求，但转念一想，万一真的被劈死了，要这富贵也没用，还是跟老婆多快活几年来得划算。
“我伸手进去试试。”他决定还是别太冒进。
见他心里有了计较，苏清也就点头同意，翅膀放光，随时准备把祁江拉出来。
祁江试探性地来到雷海附近，苏清亦步亦趋，看着他慢慢伸手进入雷海之中，紧张地心跳加速，感觉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
滋滋滋！
轰隆隆的雷声之中，还有一些电球在四处跳跃，手腕粗的雷霆密集地劈下来，几乎没有一点空隙。
祁江刚把手伸进去就被劈了一下，整个人被电得后退几步撞到苏清身上，头上的双角闪过几道电弧，那种全身过电的感觉有点酸爽。
苏清被撞得踉跄几步，还不忘在一旁紧张地问：“怎么样？”
祁江吐出一口浊气，伸出一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可以，这次直接把小臂伸进去。
雷霆看着恐怖，实际上对祁江来说还算温和，虽然一开始被电得有点酸爽，但习惯之后也没觉得会怎么样，并没有什么疼痛感，就是过电的时候有点点麻而已。
被雷劈的同时，他的龙角像是在充电一样闪着电弧，苏清看着他慢慢地从伸小臂到把整个手臂都伸进去，紧皱着眉头很想把他拉出来。
但祁江并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甚至开始尝试把半个身子都移进去，也就是说，这次会劈到头。
苏清张了张嘴，怕影响到他让他分心，又什么都没说。
过了一会儿，心里有底的祁江真的进去了半个身子，原本该劈到头顶的雷电全都被龙角吸引过去。
苏清松一口气，祁江发现没事后也放心地直接走进去，过了几分钟见真的没有什么不适之后，转身朝苏清笑了一下。
“我先进去了。”祁江指着雷海中心的河谷。
“嗯，你小心。”苏清轻轻点头。
祁江转身走进去，大概过了三分钟，他还没走到河谷那边，雷海突然不打雷了，就连里面四处乱窜的电球也掉到地里消失不见。
几乎同时，祁江感觉到危险，下意识刷地飞出来，然而速度却没有河谷中心飞出来的一个紫色石制圆球快。
轰隆隆！
噼里啪啦！
雷海再现，石球带着雷电轰隆隆地劈向祁江，密集的雷电都被龙角吸收，并未伤到他丝毫，然而强大的雷电之力却将他定在原地。
祁江惊恐地对着苏清喊：“苏苏快跑！”
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双方速度太快，本来就离雷海不远的苏清一下子就进入雷海两公里范围之内，哪怕雷霆都往祁江那边劈，在祁江开始喊的时候，剩下那些电球也跑到了苏清附近。
嗡！
看着一堆电球往自己跳来，苏清瞳孔微缩，下意识用翅膀把自己包起来，猎光弓也自动跑出来护主，造化树摇曳为苏清撑起一个淡绿色的护罩，电球撞在上面滋滋滋地响，散发出一缕缕黑烟。
祁江那边也没有坐以待毙，还没喊完见苏清被电了，立马选择最快的方式，直接咬破舌尖吐了一口血喷到石球上。
十秒后，石球认主，雷霆消失，祁江成功二次觉醒，双角的分杈长了一厘米。
这边，苏清苍白着脸跌坐在地，祁江没心思查看自己的变化，第一时间跑过来紧张地把他抱到怀里。
他没经历什么痛苦，但把苏清给坑了却把自己吓得够呛，人腿软地坐在地上：“苏苏，怎么样？哪里疼？”
苏清紧皱着眉，难受地把面罩拉下来露出自己的嘴巴和鼻子，摆手咳了几下，把嘴里的黑烟咳出去，祁江看得更加紧张，却没发现他哪里受了伤：“是内伤吗？”
“不是。”苏清又咳了一下，“呛到了。”
这点电球还伤不到苏清，但他一开始被吓到了，电球碰到防护罩上的黑烟又呛，他不小心吸进去就呛到了。
祁江猛地松一口气，一边帮他顺气一边不放心地检查一遍，见他真的没事才真的放下心来：“还好没事。”
过了一会儿，苏清总算是没有那么难受，祁江一直帮他挡着风雪，等他呼吸平缓之后又帮他把保暖面罩拉到鼻子上面。
“好多了吗？”他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还有些心虚和懊恼。
苏清轻笑着点头：“好多了。”
心心念念的二次觉醒终于完成，但祁江却没有想象中高兴，心疼地帮苏清擦掉额头上变成冰粒的冷汗：“苏苏，抱歉。”
“抱歉什么？”苏清抬眼，“你是不是又把我当瓷娃娃了？”
“不当瓷娃娃也不该坑你。”祁江恨不得穿越回去抽死那个逃跑的自己，早知道还不如留在原地。
“是我反应不够快。”苏清从不怪他，“而且你做得没错，遇到危险就是要跑，你要是哪天不跑，我才要真的怪你。”
祁江欲言又止，过了几分钟，有些后怕地把苏清抱在怀里：“我就是害怕失去你。”
“就这点小电球就能杀了我，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弱了点？”苏清故作生气地把祁江推开，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雪，“好了，我们赶紧赶路吧，还得去高城呢。”
“好。”祁江亦步亦趋地跟着苏清。
因为刚才的事情是真的把他给吓着了，接下来的路程他连苏清离开视线几秒中都觉得心惊胆战的，所以一直飞在苏清后面，就连晚上找地方休息的时候都得一直看着。
他们的赶路时间再次缩短，第二天一大早，二人来到了高城原址所在地，这里空无一人，但路上却有一些路牌指向北方。
【新高城基地：往北直走五百公里】
第117章 雪季
【新高城基地：往北直走五百公里】
十几米高的路牌已经被雪埋了六七米, 上面的数字被改了几次，一开始是和“新高城基地：往北直走”这几个字一样的字体，距离是五十公里, 后来划掉改成一百公里，又划掉改成两百公里、三百公里和五百公里。
因为空间不够，所以后来的字体越变越小, 颜色也不太一样。
“看来我们选错分岔路了。”
但苏清也没想到, 他们从选错的这条河道通向的居然是旧高城。
一眼看过去，这里满是积雪, 一片平坦, 没有一点城市建筑的痕迹。
如果不是屹立在路边的路牌, 引气入体后, 因为身体好转, 被爷爷带着来过几次黄波家，对这里不算陌生的苏清都不敢认这是高城。
一条横跨高城的巨大峡谷像一张深渊巨嘴，把高城分成两半, 但里面死气不重, 想来当初这条峡谷的出现并没有给高城造成很大的伤亡，不像丰城那样凄惨, 如今哪怕隔得很远都能看到那边几乎凝成实质的黑色死气。
能留下路牌，而且还能回来改几次, 高城的搬家和后续的发展应该是比较顺利的，所以这里日后只会成为一个城市遗址, 而不是像丰城那样哪怕有海沟中的医生鱼在抑制死气，还是一直在往死地发展。
高城的高楼全都不见了, 想来应该是跟丰城一样, 被当初的龙卷风和沙尘暴给霍霍完了。
苏清和祁江在高城里找了几个地方挖开上面的雪, 发现一些路基、楼盘等地都被黄沙掩盖，唯有一些山河湖泊还留在原地并未消失，只是这些地形要么已经大变样，要么已经因为地势低矮而被黄沙盖住大半。
这里荒无人烟，但生活着许多土系和沙系妖兽，被雪掩盖的黄沙下面藏着许多危险，峡谷里面也有许多妖兽在冬眠。
苏清按照记忆来到当初的黄家旧址，他也不太确定是不是这里，只是他刚才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才想故地重游，想要依靠熟悉感从一些他遗忘的记忆里找到一些答案。
“怎么了？”祁江不明白他为何来这里。
“我在想，我引气入体之后爷爷就让我谁都不许说，但带我去李家的时候，他与李楠婆婆谈的却是修炼和闯荡遗迹的事情，而去黄家的时候，他与黄波谈的却只是家里的生意和人脉。”苏清又想起这些事，越说越觉得他真的忽略了好多细节，“如今想，爷爷和李楠婆婆只是心照不宣，他想瞒着的只有黄波一个人。”
祁江皱眉：“你是说，很久之前爷爷就对黄波起了戒心？”
“应该是这样。”苏清一边回忆一边慢慢点头。
他仔细回想以前爷爷对黄波的态度，发现爷爷的确跟黄波很是亲近，但对比李楠婆婆，这个关系却又没有那么亲密，但要说演戏也不至于，毕竟很多时候爷爷都很是关心黄家的事情。
就像是……心里起了芥蒂，却又像他一样，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也不好直接和黄家生分了。
但爷爷明显做得比他好，苏清是直接称病不出门，而爷爷则是还维持着以前的态度，只是很多时候瞒得住外人，却在苏清面前露了马脚。
想到这里，苏清心情低落：“爷爷在我的事情上不会冒一点风险，如果不是起了疑心，应该不会这么帮我严防死守。”
可惜，爷爷替他防住了黄波，自己却防不住。
“是黄波隐藏得太好。”祁江轻声安慰，“连爷爷都没发现，你又如何发现得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苏清却无法控制自己心里的愧疚：“要是我能早点发现，一定不会让爷爷再和黄波往来。”
“别钻这种牛角尖。”祁江在一旁加重语气，“人有亲疏远近，就算你发现了，以当时爷爷和黄波的关系，你也不会想到他会害爷爷。”
苏清敛眸，哪怕他现在再自责也无法反驳祁江的话。
如果不是爷爷当初病重对黄波避而不谈，黄波也只是上门一次，对爷爷的关心不复以往，他也不会意识到原来中部三杰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以前爷爷说过，他和黄波、李楠都有过命的交情，以后他要是不在了，苏清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这两个长辈。
就好像有些事情一开始就变了，一开始又没变一样。
“的确是我钻牛角尖了。”苏清心情复杂，知道自己再分析以前的事情都无济于事，唯有找到黄波问清楚，他才知道爷爷到底是毒发身亡还是被黄波暗算了。
这对他来说，很重要。
见他想清楚了，祁江才放心道：“先去高城吧。”
两人按照路牌的指示飞向高城，飞着飞着就发现好些路牌都被吹断了，有些只留下一个杆子，有些只留下半截牌子，可能还有些倒在了地上被积雪盖住了。
飞到五百公里外，二人也碰到了不少路牌，但唯一完好无缺的路牌就只要高城周围的那些。
新高城基地并不在距离旧高城五百公里处，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地方，苏清明白了：“看来上次大地震之后，高城就没有精力来维护路牌了。”
高城那些路牌为何没坏？那是因为那里地势低洼，三面环山，风没有外面大才能让所有路牌幸存下来。
“毕竟也经历了那么多，路程遥远，也不是想来就能来的。”祁江想到七叔说的蠕虫危机和兽潮，倒也理解。
这个世道，除了勘察队之类的队伍也不会有人来高城，路牌的意义是有，但也不是必需品，花费的精力太大就得不偿失了。
一路向北，他们大概又飞了五百公里才看到一个比丰城基地还要大上十几倍的大基地，但这个基地却显得比较空，路上还有一些陷洞，有些房子被弄坏了也没修缮，但里面也没人住。
高城原来大概有一千五百万人口，只是丰城的一半，七叔说过，当初搬家的时候，高城损失并不是很大，比现在的丰城基地还要多五六百万人。
但等他再次回来，高城的人口就锐减了三分之一，其中一半死在瘟疫之中，剩下一半则是死在蠕虫危机和兽潮之中。
李七叔见识过之前的丰城，之前和苏清通讯的时候就说现在高城的情况和之前的丰城差不多。
苏清隐在风雪之中观察着不远处的高城，有些吃惊：“我还以为是七叔说得比较严重，没想到他竟是客观评价。”
“丰城基地也是经历了好几次磨难才真的破茧成蝶。”祁江看向内城的方向，又看向远处王者妖兽的气息所在，“哪怕前面再顺利，心态蜕变这种事情，高城也躲不过。”
高城没有像丰城那样被磋磨得不成人样，实力也普遍高于丰城，只是现在心气折了，需要重新振作起来罢了。
丰城是在最后关头破茧成蝶，而高城现在的情况哪怕是失去一两次机会，情况也不会太遭，这里的人可比丰城人幸运太多了。
两人在这里观察了一两个小时，大概把情况和七叔说的对应上，心里有了点谱之后才飞向七叔给的地址。
高城基地以东三百公里，一处矮山下的防空洞中，李七叔和阿九二人为大家分发今日的灵矿份额。
还没发完，李七叔怀里的通讯玉符就微微震动亮起白色微光，他心里一震，赶紧把手里的灵矿放到一旁，朝那边一个坐在楼梯上做木雕的光头男人喊。
“大勇，过来发灵矿，阿九，跟我走。”
下面的三十来个修士有些疑惑地看着匆匆忙忙离开的李七叔，同时还有些不安，好在李七叔没忘记安抚他们，出去的时候还不忘留下一句：“别担心，是有客人来了，没有危险。”
大家松一口气，阿九把灵矿交给从楼梯走过来的阿勇手里，面色镇定地跟着李七叔离开，走出大家的视线后有些疑惑地低声问：“七叔，是什么客人造访？”
“两位前辈。”李七叔面露喜色，一边加快脚步一边道，“是苏老的孙子和他的道侣。”
阿九脸上微变：“您是说小苏少他……”
话未说完，他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七叔一回来就为了丰城的两位前辈筹谋策划，还冒险去见黄派的彭成宇想跟他联手对付黄老。
原来是小苏少没有死。
阿九当初也是跟李七叔一起接的单子，又和他一起困在了山里。
能与李七叔走南闯北，自然是因为阿九从小在李家长大，也是李七叔的左膀右臂，所以他也知道李苏两家关系有多好。
而且，他与苏清也是打过几次照面的，虽然是在视频里。
想到来者是故人，阿九有些拿不定主意：“那七叔，我是称呼苏前辈还是像以前一样叫小苏少？”
“跟以前一样称呼就行。”李七叔笑容变深，“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到了，看来实力又有精进。”
阿九由衷地为小苏少高兴，但想到他还找了伴侣，面色一肃：“那小苏少的道侣如何称呼？”
“叫祁前辈吧，不过在咱们的计划完成之前，为防万一，你要叫清前辈和江前辈。”
说着，他们已经来到防空洞的出口，门口站岗的两位修士看见二人到来，立马伸手准备开门：“七叔，阿九哥，是准备出去吗？”
“是，去接两个故人。”李七叔笑着点头，看起来心情很好。
旁边的阿九正在整理自己的着装，看起来也非常地严肃，守门的也是李派的人，并非是其他投靠者，与二人关系亲近，便好奇地问：“七叔，什么事这么高兴？”
李七叔瞥他们一眼：“当然是好事，等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快开门让我们出去。”
闻言，二人也就没有再问，笑嘻嘻地打开小门，等二人离开之后又收敛笑容，表情恢复刚才的严肃。
门外，李七叔带着阿九顶着狂风和大雪来到避风处，见四下无人才接听苏清的通讯玉符。
“七叔，我们已经到了，该如何走？”
苏清的声音传出来，阿九突然轻咦一声：“七叔，怎么小苏少的声音和以前不一样了？是变异原因吗？”
“是，他模样也变了不少。”李七叔笑着点头，“我之前去丰城的时候，第一次见还不太敢认。”
他那会儿想这声音和模样都和苏清不太像，所以一开始还很迟疑，要不是经过旁人佐证，他说不定最后也不会和苏清相认，就像苏清也认不得变了样貌的他一样。
“小苏少是狐类变异人吗？声音听起来有点……”撩人。
“不是，是鸟类。”李七叔摆手，举起通讯玉符跟苏清道，“苏苏，我和阿九已经在外面了，你和祁江飞一圈就能看见咱们了。”
等他说完，阿九才接着道：“怪不得声音听起来那么好听。”
鸟类嘛，那嗓子跟人不一样也很正常。
早已发现他们二人的苏清飞到上空，听到两人的对话，有些疑惑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和喉咙。
仔细想想，好像七叔说得没错，他的确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苏清再看向祁江，回想去年祁江未变异前的模样，发现祁江的五官也变了不少。
五官更加深邃了，就像一把隐藏起来的凶兵，唯有眼神透着一股锐利。
他以前是五官都比较温和，但眼神压迫感很足，现在五官的温和早已没了，眼神的压迫感却比以前强。
外人一看他就觉得不好惹，自己人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苏清在对比祁江样貌变化的时候，祁江也在用视线描绘他的五官。
苏清的嗓音变化当然跟狐类没关系，也跟鸟类没什么关系，甚至跟他以前猜测的鲛人也没什么关系，这只是他这个血脉自带的一种技能，只是看起来和鲛人有点像罢了。
他以前以为自己的技能是什么潮汐织纱，泣泪成珠和鲛人泣歌，实则完全理解错了，第一个其实就是用潮水成笼困杀敌人，第二个是排毒，第三个是利用音波达成交流、定位、压制敌人等目的，压根和鲛人的那些唯美平和的技能挨不上边。
唯一可能唯美一点的就是，他的嗓音的确发生了变化，的确更好听了些，但因为是一点点改变的，所以祁江跟他都只是一开始有点察觉，后来就没怎么关注了。
就像两人的脸一样，他们一直都以为苏清只是眼睛和耳朵发生改变，而祁江则是眼睛和头上的角发生改变，实际上除了这些比较明显的变化，他们二人的其他五官都有一些变动。
这些都是朝夕相处之中难以发现的细节，哪怕是韩师长他们也只是感慨苏清二人实力增强得快。
但七叔许久不见苏清，自然一眼就发现了这个情况，只是如今大家样貌改变的情况过于常见，如果不是刚好聊到，七叔也不会特地拎出来聊。
苏清和祁江都挺喜欢这个小发现的，就像是一个小惊喜一样，两人都很喜欢他们的变化。
怕下面的七叔等太久，苏清很快就收敛脸上的欣喜，不再盯着祁江看：“下去吧。”
祁江暗叹要是在家里早发现就好了，在外面实在是不方便。
“七叔！”
苏清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七叔和阿九刚下意识抬头，他人已经飞到二人面前，并将身后的翅膀收起来，祁江依旧是跟在他身后，始终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苏苏来了。”李七叔搓了搓有点冷的手和阿九站起来，刚打了个招呼，看到苏清身后的“盯夫狂魔”祁江，暗道他怎么比之前还粘人。
心里腹诽，他也跟祁江打了招呼，顺便跟二人介绍阿九，主要还是向某位实力高强又黏老婆的人介绍。
苏清记得阿九，轻笑着点头：“阿九哥，好久不见。”
祁江分了一半注意力出来，也跟着叫阿九哥，叫得阿九有些发虚，拱手向二人行礼：“小苏少，祁前辈。”
这场面似曾相识，这次祁江没有回礼，而是面无表情地轻轻点头，但看起来倒是比之前亲近一点点。
“外面冷，先进去吧。”李七叔又搓了搓手，“我跟大家说你们是故人，先别暴露身份，我怕有内鬼。”
苏清一边疑惑老巢里怎么会有内鬼一边和七叔一起往入口那边走，听了一会儿才知道缘由。
原来有几个受黄派压迫的修士来投靠李派，李七叔怕他们遭遇不测，就也带他们一起了防空洞这边。
当然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该有的防范还是要有，所以苏清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节外生枝。
防空洞的位置非常隐蔽，在世界疯狂扩张的时候能完整地保留下来可以说是非常幸运。
李七叔走到门前一边敲门一边跟苏清二人介绍敲击规律代表的是什么意思，还没解释完门就打开了。
里面很是暖和，苏清进来之后感觉有点热，但还在承受范围之内，一旁的祁江却不太受得住这个温度，快速把自己的手套和围巾之类的东西脱下来才悄悄松一口气、
守门的两个修士见是生面孔，都好奇地看向祁苏二人，李七叔故意虎着脸，轻咳一声提醒他们规矩点：“这是我的故交，你们称呼清前辈和江前辈就行。”
二人一听是前辈，立马规矩地站好：“清前辈好，江前辈好。”
“嗯。”苏清和祁江冷淡地点头。
四人一路往里面走，因为今天的灵矿都发完了，大家已经各自散开去做自己的事情，所以苏清二人的存在也瞒不了人，但李七叔也不怕会有人把苏清认出来。
他之前都差点不敢认，更别说以前压根没怎么关注过苏清的其他人了。
防空洞很大，地方足够多，李七叔在他们出发那天就收拾好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床铺加上了，房门也给他们收拾好了。
“这里条件比较艰苦，知道你们会自己带被子，我就没自作主张给你们拿兽皮被子过来。”李七叔打开房门让他们看房间。
“七叔费心了。”苏清觉得出门在外有个独立的空间已经很好了。
白天时间有限，七叔还得派人去通知彭飞宇，就没有跟他们聊太多，再与二人寒暄两句，最后再说一句有事喊阿九就带着阿九出去了。
防空洞的温度在零上十几度，祁江受不了热，之前脱掉了围巾手套也才让他缓一缓，从门口走到房间用了十来分钟，穿着极地羽绒服的祁江已经开始出汗，等到七叔走了之后，他才着急地拉来拉链把外套脱下来放到一边。
脱掉外套之后，顿时感觉舒服很多，也不觉得热了。
苏清瞧见，失笑着拿冰毛巾给他擦汗：“干嘛这么见外，刚刚直接脱就是了。”
“出门在外，总得有点礼数，这又不是家里。”祁江拿过毛巾自己擦汗，看苏清一点汗都不出，有些羡慕，“你比以前更耐热了。”
苏清弯起眉笑着点头：“嗯，但还是不太受得住冷。”
祁江的龙鳞战甲能让他不怕冷，但却怕热，就像他之前从大型木灵脉赶回家那样，被龙鳞覆盖的地方虽然不会晒伤，但该热还是热，他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和自己原来怕热的体质有影响。
但仔细一想，对比其他人他也不算怕热，就跟常人差不多，只是和耐热的苏清对比比较惨烈罢了。
苏清也脱掉外套挂在墙上，拿出被褥放到床上，差不多整理好房间之后才有心思观察这个防空洞。
“我还以为以前的建筑都没办法顶住现在的寒暑呢，原来只要不暴露在外被风摧残，原本的功能并不会失去。”
“这倒是个风水宝地。”祁江感觉这也是个冬暖夏凉的地方，甚至比小悬崖好。
毕竟小悬崖还得烧炕才能把屋子暖起来，防空洞纯粹是本身温度变化就不大。
他们在房间里休息了两小时之后就出去逛了逛这个防空洞，因为里面才三十来号人，加上轮值去开采灵脉的人也才不到八十号人，所以防空洞显得非常空旷，只有前半部分在用，里面的部分根本没人住。
因为这里的人都是修行界的，虽说以前苏清很低调，甚至算是半隐形人，但也拿不准真的没有人认出他来。
七叔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想去找黄波之前就被黄波找上门来的苏清没也去人多的地方乱晃，而是和祁江在后面没人的地方四处看。
他们之前还以为这个防空洞被完好地保存下来，但大概逛了十分钟之后就发现后半截的墙壁上开始有裂缝出现，并且越往后面越多，保温功能也变得越来越差。
当他们来到最后面被山石泥土堵住的通道时，又无聊地走了回去。
本意只是为了踩熟地皮以免发生意外不知道怎么跑的苏清和祁江怎么都没想到，他们来的时候无事发生，回去的路上却有一个意外惊喜。
“你确定？当真有两个生面孔进来了？以前高城没见过的同行？”
前面拐角处，一个特意压低的粗狂声音响起。
祁江下意识把灯笼收到乾坤袋里，和苏清站在黑暗中收敛气息仔细听。
被问话的另一个人声音听起来比较年轻，清朗的声音听起来很有辨识度，哪怕特意压低也很悦耳，但语气里的急切和阴险却破坏了那点美好：“呵，我还诓你不成？是李泽志亲自带进来的，说是什么清前辈和江前辈，我行礼的时候仔细观察过，两人年纪都不大，态度亲密，高城里从来没出现过这样两号人，也不知道是哪冒出来的。”
“前辈？”粗狂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懊恼，“他们长什么样？”
“很好认，一个长着异瞳，一个长着分杈的双角，总之你就认准最好看的那两个就行，总不会认错。”
粗狂男人沉默两秒：“你可知他们的修为多少？我有点怕贴定位符的时候会被发现。”
“这就不知道了，但既然叫前辈，这两人的修为肯定比李泽志高，说不定李派就要开始动手了。”
因为防空洞看守严密，他们一直不能回去报信，如今就到紧要关头，粗狂男人只能冒险。
因为他今天刚去挖了灵矿，所以明天只能由队友回去报信。
他想出了个法子，让队友明天换班去开采灵脉的时候弄点意外让自己“失踪”，这样就可以悄无声息地回高城通风报信。
二人嘀嘀咕咕地聊了好几分钟，最后确定行动没什么纰漏之后就特意分先后离开，粗狂男人走了十分钟，另一个人才出去。
又二十分钟后，祁江把灯笼重新拿出来，另一只手举起自己的录音石看向苏清，压低声音问：“你录了吗？”
苏清也拿起自己的录音石，挑眉点头：“当然。”
两人对视一眼，又笑着把录音石收好，慢悠悠地逛回房间里。
傍晚，阿九悄悄来到二人门前轻轻敲门：“两位前辈，姓彭的来了，就在外面，你们快随我出去。”
第118章 雪季
祁江打开门, 门外的阿九下意识往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江前辈，清前辈，这边来。”
苏清就在祁江的身后旁边，两人离开房间, 和阿九往后面走。
他们没有从前门出去, 而是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裂缝前面。
这里还守着一个人, 正是之前和李七叔一起去丰城的人, 看见祁苏二人便弯腰拱手无声地行礼。
阿九走进裂缝之中, 大概在山壁之间走了十来米来到了一个石板前面。
石板被拿开，前面有一阵阵的风吹过来, 再拐了几个弯, 几人从缝隙离开了这座山, 来到了外面白雪皑皑的世界里。
阿九认准一个方向小声道：“这边走。”
积雪很深，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很深的洞, 走路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能飞的祁苏二人走了一两米后直接飞起来，只离雪面几厘米。
阿九投来羡慕的目光，但他本身也不差，提气走在雪地里并没有花费太大的力气，脚尖只是点一点雪面留下一个很浅的坑洞，几乎做到了踏雪无痕的地步。
傍晚的天几乎全黑了, 风雪正在加大，走了一段路，祁江觉得不太好看路就拿出灯笼点燃蜡烛，因里面加了兽油之类的东西, 所以光照很强, 像以前的强光灯一样照亮了附近的一小方天地。
阿九有些好奇地回头看这灯笼一眼, 又小心翼翼地瞄一眼祁江，似乎疑惑他为什么不能夜视。
毕竟长翅膀的视力都很好，一般都会有夜视能力。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回到灯笼上面，小声讨好地问着祁江面前半步远的苏清：“小苏少，你们这灯笼怎么做的？能不能教教我？方法价钱几何？”
这点小东西，苏清自然不会收他钱：“就用炼丹或者炼器手法处理一下妖兽油脂，把蜡烛放进去泡上几天，拿出来就能用了，半妖兽效果差一点。”
说着简单，这时候谁还能炼器炼丹？
以前大家学的最多的傍身手段就是画点灵符，毕竟符纸和符笔成本小，天赋再差也损失不了几个钱，而炼器炼丹都要砸很多灵物，就不是寻常人能学的，本来学这些的人就少，现在效果降低失败率还大大提升，哪那么容易炼制出来？
但阿九还是记下了这个法子，毕竟只是妖兽油脂，哪怕炼制失败率很高他们也承担得起。
众人在冰天雪地中前行，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
阿九带祁苏二人来到了一座山上，随着海拔的上升，他们慢慢看到了一处悬崖，还有上面站着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苏清都很熟悉，一个是李七叔，一个是以前逢年过节都会来苏家拜访爷爷的彭天宇。
“苏苏，祁江，你们来了？”李七叔露出笑，头上的帽子沾着白雪，像是一头白发，露在外面的睫毛也变成了白色。
“小苏少。”彭天宇抱拳行礼，又看向一旁的祁江，“祁前辈。”
苏清态度有些许冷淡，眼睛探究地看着彭飞，不确定这人说要帮他是真情还是假意，但还像以前那样叫他：“彭叔。”
一旁的祁江见状，只轻轻点头并未跟着叫人，也在观望之中。
“苏伯去后，我们也多年没见了。”彭飞宇语气感慨，阴郁的脸庞上带着一些回忆的情绪，“你如今身子大好，苏伯泉下有知想必也能安心。”
苏清敛眸，感受着悬崖上猛烈的风雪，意识到很快就会有一场暴风雪到达，便不与他多寒暄。
“彭叔，七叔说您要亲口跟我说当年遗迹的事情，不知道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彭飞宇从记忆里回神，看向其他人示意他们离开，苏清见状轻轻摇头：“彭叔，大家都不是外人，您尽管直说就是。”
也罢，彭飞宇没有坚持，而是问苏清：“想必李泽志也跟你说了嗜血藤的事情。”
苏清点头，有些不解：“这和嗜血藤有什么关系？”
彭飞宇看着苏清，眼神里带着一丝慈祥，很有耐心地跟他解释，但耐心之中却又带着一丝萧瑟：“如今植物死绝，能活下来的自然都有些本事，我与你说嗜血藤，自然是因为黄波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鬼玩意儿。”
众人脸色大变，没想到嗜血藤居然是以前留下来的。
苏清和祁江对视一眼，他们其实已经发现过变异植物，所以先入为主以为嗜血藤也是后来出现的，如今看竟然是古代的异种。
“还请彭叔细说。”苏清不由催促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也是在黄许盛去世之后，接手他负责的一些事务才在无意间得知其中内情……”
彭飞宇把他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白雪纷飞，似乎也将他们的记忆带回了几十年前。
当年，中部三杰情深义重，一路走南闯北，在道上闯下了赫赫威名，也奠定了后来的地位。
苏家没落，黄波出身散修，李家家大业大，所以凡事皆为大姐李楠做主，黄家也在李家和苏家拉拔下成为修行界新贵。
后来，苏家独孙出世，因其天生不足之症难以继承家业，苏海便回到家中自己照顾孙子，很少在外活动，李楠和黄波也将重心转移到自家家业上，也就免不了单独接单。
嗜血藤种子，就是那时候黄波在完成一个单子时无意得到的。
“黄波何时变了我不知道，但他第一次动手，恰巧是在你四岁那年，也就是中部三杰第二次去为你寻药的时候……”
那是黄波第一次对苏海下手，结果他们自然也知道，他并未得逞，后来他也从不露出丝毫异样，一直维持了十几年。
“第二次对苏伯出手是在当年的昆夷遗迹。”彭成宇重重叹气，“我当年知道的事情也与你们差不多，当时苏伯重伤，李姑母等人对黄波起了疑心，我还以为是误会……直到近日我才得知，原来他当真瞒下了守门兽的存在。”
这个遗迹其实黄波早就来过，并且对这里面了如指掌。
黄波太了解苏海了，他知道苏海最想要的是什么，那时候施家继承人被困一个险地之中，承蒙苏海出手相救便放言一定会帮苏海找到医治苏清的办法。
黄波见状就收买了施老的弟子在古籍中作假，将苏海引到昆夷遗迹之中。
期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彭成宇不得而知，但苏海的确是伤于守门兽之手，而黄波的计划就是利用守门兽杀了苏海。
彭成宇说到这里，有些难过：“他想要的其实是苏伯那一身灵血浇灌嗜血藤，让其发芽。”
世家得先祖荫护，血脉经历那么多代的洗礼，哪怕天资再差也比散修高，只要引气入体，全身血液便可蜕变成灵血，虽然没有生死人肉白骨那么夸张，但在某些地方的确多有妙用。
对于嗜血藤这种异种来说，用灵血浇灌最是合适不过。
可惜，黄波最终还是失败了，苏海并未被杀死而是受伤，没等到黄波找机会杀了他就全身毒素爆发，废了那一身灵血。
苏清后背发凉，咽了咽口水，没想到黄波当真多年前就在计划要杀了他爷爷：“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彭飞宇深深看苏清一眼：“他早已知道你成功引气入体的事情，也知道你对他有戒心，你大学时，他曾让黄许盛监视过你，但我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上面画了一个叉，不知他为何改变了主意。”
大家纷纷看向苏清，祁江紧张地抓着苏清的手，眼里藏着杀气。
苏清用力回握祁江的手，又沉声问：“我曾听我爷爷说过，这些年也有一些修士无故失踪，是不是他下的手？”
彭飞宇没有迟疑地点头：“的确是他让黄许盛做的。”
身为中部三杰之一，黄波地位尊崇，要悄无声息掳走几个散修修士太容易不过了，要不是现代社会法律森严还有许多摄像头，他甚至会做得更加猖狂。
苏清仔细捋时间线，发现黄波变得实在是太快，要么是他本性如此，要么是他受了嗜血藤的影响。
虽说不想为这个杀人狂魔开脱，但苏清也相信爷爷和李楠婆婆的眼光，如果黄波当真本性如此，他们肯定不会与他结拜。
想到这里，苏清睫毛抖了抖，心情很是复杂：“嗜血藤能影响人的心智，这株异种决不能留！还有黄波……他也必须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彭飞宇重重叹气：“我会帮你的。”
祁江没想到黄波这个人当真如此心狠手辣，看苏清心情有些难以平复，便拍了拍他的手，过了一会儿等苏清稍稍平静下来，他才打破现场的沉默。
“你为何帮我们？”祁江问出了他一直以来的疑惑，“你与你师父情谊深厚，为何背叛他。”
“一是为了自保，灵气复苏以后，嗜血藤发芽，他将嗜血藤交给黄许盛保管，做下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最近蠕虫危机……”彭飞宇没有赘述，“他为了让嗜血藤蜕变成王者血脉，变得越发疯魔，我怕有一天我也得去喂那株异种。”
众人对视一眼，倒是能够理解他这种心情，有这么一位师父，再受重视也没有安全感。
“二是以前苏伯对我有大恩，以前去探险时，苏伯救过我几次。”彭飞宇看向苏清，“三是黄波与我有血海深仇，我一直以为我女儿是……”
他突然哽咽，眼角的泪变成冰粒落下，深吸一口气，惨笑着摇头：“我本来打算自己带几个人偷偷离开高城这个是非之地，但上次他提到了小苏少……”
大概是因为心里难过，他后面几句话说得比较乱，总的来说就是黄波早就算到自己的死劫来自丰城，正巧李七叔从丰城回来，便怀疑死劫是他，但也没有忘记苏清这一号人物。
彭飞宇被苏老救过，自然不想苏清出事，便冒险和李七叔见面打听苏清的下落。
过了一会儿，彭飞宇终于在冷风中冷静下来，话语不再凌乱，表情也慢慢变冷：“我一直都想为我女儿报仇，但我实力不济，只能先韬光养晦，如今既然你们准备对黄波动手，那也是我的一个机会。”
苏清等人都没想到，黄波居然这么丧心病狂，还对一个小女孩下手。
当年，彭飞宇的女儿出去旅游的时候失踪，大家都以为是意外，没想到居然是黄波派人下的手。
“多行不义必自毙。”苏清冷呵一声，能逼得自己的大弟子与自己反目，黄波也是个人才。
天越发黑了，风雪也越发大，苏清怕彭飞宇无法在暴风雪来临前回到高城，便让大家快点商量好初步的计划，几人在这里聊了大概半个多钟才分来。
大家还是从裂缝悄悄回去，阿九先进去，之后是一路上都陷入自己思绪的苏清。
祁江是最后一个，进去的时候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味道，回头看了眼身后飘着大雪的黑暗，很快就熄灭灯笼进入山缝里面。
山缝陷入黑暗的一刻，苏清回过神来，表情有些紧绷，等进入防空洞之后才问最后进来的祁江：“是有什么发现吗？”
“感觉有什么东西来过附近。”祁江皱眉，拿出一瓶他自己炼制的除味剂交给阿九，“除掉山缝里的味道，最好把山缝封起来，派人好好看守。”
阿九心里一惊，赶紧跟看守裂缝的同伴去办，李七叔心知连祁江都无法找出来的东西有多可怕，立马道：“我今晚在这里守着。”
苏清见状，也拿出两个法阵交给七叔：“这是防护阵和警戒阵，应该也能拦一拦，可以放在前门那边。”
守门的道友实力差一点，有法阵比较安全，李七叔就不用了……主要苏清就带了两个来，还是布置家里剩下的。
李七叔嗯了一声，立马拿着阵盘去安排，苏清和祁江自己回房间，确定周围没人偷听，苏清才小声道：“能感应到那东西什么等级吗？”
祁江摇头：“气味很淡，应该离开一会儿了。”
苏清皱眉，心里起了警惕心，按照他们的血脉等级，哪怕气味再淡也该知道一些信息，比如对方大概的境界，血脉等级等。
既然不知道，那想必是很特殊的生物。
特殊两个字放在妖兽上面，很多时候就代表了危险。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东西实力超出太多，这才能躲过他们的查探，虽说他们的实力放现在算很高了，但也不能说没有很强的妖兽存在。
无论如何，来者不善。
“今晚别睡太死。”苏清抖掉衣服上的雪又穿回去，“今晚还有暴风雪，希望这东西别太棘手。”
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二人看向外面，房门很快被敲响，阿九的声音传来：“清前辈，江前辈，食堂那边开饭了，二位是过去吃还是在房间里吃？”
“我们自己吃就好，不用准备我们的饭菜。”祁江应道。
阿九说是，然后又恭敬地问：“那二位前辈可要洗漱？我派人送热水来？”
“不用了，没事别来打扰。”
“是。”
阿九很快离开，回到食堂那边的时候，严肃地叮嘱大家前辈不喜被人打扰，让大家没事别过去，不然绝不姑息之类的话。
午夜，一场很大的暴风雪席卷附近万里区域，温度快速下降，就连一直比较温暖的防空洞也变得有点冷，房间里休息的众人纷纷起来加被子加炭盆。
外面呼呼的风声慢慢变得诡异起来，狂风怒吼，黑暗中出现了一些或高大或矮小的白色生物。
防空洞对比外面很温暖，也很安全，众人起来没多久又睡回去，还以为外面跟这段时间一样，只是风雪又加大了而已，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被封起来的山缝前，李七叔闭着眼睛盘膝坐在地上，腿上放着他的灵剑。
咔嚓咔嚓！
附近的风声似乎更大一点，怒吼的风雪声掩盖了很多东西，隐隐约约的挖土声传来，李七叔刷地睁开眼睛，紧盯着面前的山缝。
不，外面怒吼的不是风声，而是一种很像狂风怒吼的兽吼声。
他心里一惊，不敢打草惊蛇，只捏住通讯玉符打入一道灵力，什么话都没说就收起来。
另一边，一直没敢睡的阿九从床上坐起来，拿着通讯玉符贴在耳边，虽听不到七叔的声音却也知道该把大家叫起来了。
他也明白李七叔的意思，不敢打草惊蛇，而是一个个去把人叫起来，不让人出声，只让大家警戒。
很快，防空洞里的人都醒了，一开始大家并不知道阿九为什么叫他们起来，他们下意识猜测是不是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附近，纷纷打起精神，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终于听出隐藏在风声中那种兽吼声。
实在是太像风声了！
若不是阿九哥来叫，他们说不定等那东西进来了都没发现。
大家惊出了一身冷汗，纷纷收敛气息，拿出自己的法器，训练有素地来到出口中盯着大门。
雪中的生物并没有从门口进攻，阿九只安排几个信得过的人在这边看着阵法，然后带着其他人去大家并不知道的那个山缝。
在大家的关注之下，这里的挖掘声变得很是明显，李七叔见人差不多到齐了，打了个手势让大家躲在附近。
很快，山缝前再也没有站着任何人。
嚓！
几分钟后，一只布满白毛的小巧爪子从山缝中伸出来，挖掉填满山缝的泥土，慢慢伸出来一个分不清前后，全都是白毛的头颅。
这个头颅对比爪子实在是太大了，和人的脑袋差不多大，暗中的人看向七叔，没得到他的指示便继续按兵不动。
外面还有不少只这种妖兽……
白毛头颅微微转动，头上的长白毛因这个动作滑落到两边，露出一张诡异的扭曲人脸。
这真的是妖兽吗？怎么会长着人脸？
没见过这种诡异东西的众人一阵恶寒，有几人的气息不免乱了点。
刷！
白毛头颅绿油油的眼睛立马直勾勾地看着众人躲藏起来的转角处，发出一道诡笑，山缝中又刷刷伸出几个脑袋叫起来，因为山缝被封住，空间太小，所以它们没有马上出来，而是一边诡笑一边用爪子继续挖泥。
李七叔暗道不好：“动手！”
飞剑化作残影欲要将其中一个白毛头颅斩落，然而他无往不利的飞剑砍到白毛头颅上面只发出叮的一声，火花四溅，只稍稍斩落几根白毛。
“啊！”
所有白毛头颅都发出尖叫声，一种很奇特的音波在密封的防空洞里传播，诡异的尖叫声让李七叔忍不住一阵眩晕，踉跄一步差点吐出来。
咻！
一道金光飞来，几个白毛头颅的音波攻击骤然停止，只剩下纯粹的惨叫，熊熊烈火燃烧，几秒后只留下几摊连起来的水渍。
是的，水，不是灰烬。
苏清皱眉走过来，扫一眼地上的水渍，抬头看向山缝，眼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唳！
苏清的唳叫让众人清醒过来，大家紧张地走到他身边，李七叔紧皱眉头看着地上的水渍：“怎么会是水？”
“是雪族。”苏清依旧看着山缝，手里的猎光弓燃起火焰，照亮了还隐藏在山缝深处的几双绿油油的眼睛。
苏清猜出了这些东西的来历。
雪族又称雪中精灵，风暴之子，随风暴而生，唯有其中的王族才有实体，其他子民仅有在雪天才能出现，只要王族不死，在有充足的能量的前提下，雪族哪怕今年死了明年也能复活，可以说是一种源源不尽，不死不灭，杀不尽的种族。
其中，雪族分两支，一支餐风饮露避世不出，一支食血肉修肉身，故称雪怪。
因为不怕死还刀枪不入，所以雪怪一出必定生灵涂炭，如果苏清不是王者血脉，山缝里这些雪怪只怕早就不管不顾地冲过来了。
但苏清对雪怪的威慑力也不大，不然它们早就退走了。
李七叔出身世家，自然也读过家中的一些游记散记，闻言倒吸一口冷气：“我们遇到食血肉的那支雪怪了？”
听到食血肉三字，阿九等人打了个冷战，抓紧手里的武器看向新的主心骨苏清。
哇呼~
山缝里传来几道风声，是雪怪在试探，苏清往前踏一步，恐怖的火焰气息让对方又畏瑟地后退一步。
李七叔突然发现祁江不在：“江前辈呢？”
“他从前门出去找这支雪怪的王族了。”
苏清能感觉到外面有无数只雪怪的气息，这种情况必定是因为有王族需要大量血肉晋级，除非王族有命令，否则雪怪绝不会离开。
雪怪也分很多氏族，只要杀了当前氏族的王族，这些雪怪也就不足为惧，不然以雪怪的习性必定会天天来骚扰他们，直到将他们屠杀殆尽。
这就是祁江去找王族雪怪的原因。
“可是江前辈不是晚上看不见吗？”阿九惊讶，“不会出事吗？”
苏清摇头，他家江哥晚上捕猎可不靠眼睛，也就飞的时候速度太快需要光照罢了。
李七叔看向苏清，刚才他一剑只砍了几根雪怪的毛，其他人的实力比不过他，只怕连一根毛都砍不掉。
想到这里，七叔表情很是凝重：“我们要如何做？”
苏清从身后的箭筒里把所有火系的灵箭拿出来，见数量不够，又从空间里拿了一些出来交给七叔：“我等江哥的信号，到时候我会出去协助他，你们自己守家。”
火焰灵箭呈金红色，离开苏清的手就变得滚烫，李七叔心里一定，赶紧分给大家。
大家又把自己的法器收起来，捏紧了手上滚烫的细箭，在现在这可是保命利器，唯有这个能伤得了雪怪了。
李七叔告诉大家怎么做，众人虽说心里慌张，动作却不慌，全都按照李七叔的吩咐做好准备。
“啊！”
凛冽的风声之中，远处传来一道清晰的诡异惨叫声，山缝中的雪怪眼睛变成红色，却不是回去回护王族，而是狂躁地冲进来想要为它们的王族汲取血食增强实力。
苏清冷哼一声，张开双翅飞出去，猎光弓上燃起火焰，直接撞到雪怪上面，留下一滩滩水渍。
山缝里的雪怪全部死亡，而山缝之外，入目之内皆是雪怪。
无数雪怪在雪地中整齐列阵，红彤彤的眼睛在黑夜中无比渗人，风雪将无数诡异头颅上的白毛吹开，到处都是扭曲的人脸或者兽脸，如同魔兵一般。
雪怪大军的先头部队个头较小，这些是初生雪怪，实力低微，简称跑回。后面的雪怪如小山一样大，这些乃是将领。
绝大部分雪怪在雪中狂奔前往高城，有一些队伍去往不同方向寻找血食，进攻防空洞的就是后者的其中一支小队伍。
唳！
飞出山缝的苏清身上燃起火焰，犹如一头火鸟将附近的雪怪燃烧殆尽，音波中带着一丝火气，音波传播途径上的雪怪气息或多或少都会萎靡三四分。
吼！
咔嚓！
祁江在回应苏清，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为他指路。
苏清眼睛一亮，带着火焰飞过去，所过之处留下一块块冰块，就连高大的雪怪也无法幸免于难。
水渍尚未落到地上就被冻成冰块，咔嚓几声摔到雪地里。
哪怕无数同伴死于非命，雪怪的脚步也没有停顿，王者血脉的离去让它们更加猖狂。
山缝中消失的眼睛重新出现，李七叔暗道来了，大喊一声。
“诸位道友，列杀阵！”
第119章 雪季
咻！
火焰灵箭从远处飞来, 一剑刺入黑暗中一只白毛雪怪之中，火焰燃起，将伤口周围的白毛烧成焦黑色。
“啊！”
白毛雪怪连声惨叫，红彤彤的眼睛看向天空中正在拉弓的苏清, 化作一道白影跳到空中, 明明没有翅膀也没有飞行能力, 却凭借着强大的跳跃能力一跃几千米。
砰！
两道寒光闪过, 白毛雪怪被巨力砍落在地, 祁江手持双刀挡在半空中，精准地在黑暗中锁定白毛雪怪的位置, 又飞下去挥刀继续砍。
王族雪怪不像普通雪怪那样脆弱, 别看它喊得那么凄惨, 实际上祁江的双刀也只是给他划了几道很浅的口子，苏清无往不利的灵箭也只是燃烧几秒就熄灭了。
这头白毛雪怪的实力一般, 也不过是一次觉醒罢了, 但防御很强，就跟穿了钢板一样，一身防御固若金汤，苏清和祁江找了许多机会都没有找到它的弱点是什么。
夜色更加深了，狂暴的风雪形成一阵阵风暴，密集的雪花遮挡住苏清的视线, 他只能依靠雪怪的气息攻击，祁江并未受到视线上的太大阻碍，但风却吹得他难以移动。
暴风雪太恐怖了，风大雪更大, 极低的温度让祁江和苏清在风中都有些撑不住, 白毛雪怪却如鱼得水, 一直处于上风的他们慢慢落入下风。
突然，白毛雪怪停下攻击的动作在雪中长啸，身上亮起红光。
苏清皱眉：“江哥，雪怪大军为它找到血食了！”
“肯定是雪怪大军到高城了，别管风了，别让它晋级！”祁江双角闪过电光，轰隆隆好几道青雷从天空落下劈到雪怪身上。
苏清闻言，放开手脚，翅膀一震，一道火柱从右边翅膀中冲出打在雪怪身上，他唳叫一声，附近的所有风吹到火柱上面助长火势。
这一次，白毛雪怪终于感觉到真正的痛意，发出更加凄惨的叫声。
祁江双脚踩在雪里，被狂风一点点吹离战场，在地上的积雪里留下一道道沟壑，又很快被暴风雪填平。
五分钟后，雷声停止，祁江被风卷向远处，苏清有些着急地看他一眼，没坚持多久也被风吹走。
他们的实力还无法抗衡这样强大的天灾，放开手脚后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稳住自己的身形，平衡一旦打破，只能无力地被吹走。
他们消失后，在暴风雪中的白毛雪怪变成了秃毛雪怪，身上的红光闪烁无力几下就消失了，焦黑的皮肤上坑坑洼洼，少许蓝色的血液从伤口中流出来，还未滴到雪地里就被冻在皮肤上，显得皮肤黑一块蓝一块。
白毛雪怪低头看着自己的惨状。诡异的人脸变得十分狰狞，红彤彤的眼睛散发着扭曲的恨意和不甘。
它的晋级被打断了，只能重新积攒能量。
“啊！”
白毛雪怪在暴风雪中不甘地怒吼，看向祁苏二人被吹走的方向，眼里红光闪烁不停，最终理智占了上风。
天快亮了，暴风雪即将结束，它这一身最出色的防御已破，万一追上去被缠住了，等暴风雪一停，它最大的加持消失，很容易就会死。
想到这里，雪怪狰狞地低吼，雪怪大军有所感应，回头看向它们王族的方向，如潮水般撤退。
一小时后，暴风雪停歇，天地罕见地恢复平静，雪怪大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望无际的雪地里，一只苍白的手从积雪中伸出来，苏清狼狈地爬出来，对着雪地呸呸呸几声吐掉嘴里的雪，身后的翅膀无力地耸拉着。
簌簌！
苏清抖了抖翅膀，看向空无一人的世界，微微抿唇，异瞳散发光芒，猎光弓咻地从远处飞来落入他手中。
咻！
几支灵箭飞向上空，苏清朝着广阔的雪地不停唳叫，同时拼命嗅闻雪地中的味道想要找到祁江的位置。
几分钟后，远处就传来熟悉的龙吟音波。
吼！
苏清大喜过望，扇动翅膀飞过去，看到刚从雪里爬出来的祁江，高兴地扑到他怀里：“祁江！”
黑暗中，祁江下意识伸出手揽住苏清，黑眸里泛起笑，把脸贴到苏清脸上：“身上有受伤吗？”
苏清摇头，反问祁江，听到他也说没有终于松一口气：“还好我们离得不远，我还以为我要找很久。”
祁江一边把灯笼拿出来照明一边笑着调侃：“是不远，两百公里而已，我要飞过去要很久而已。”
“又不是没觉醒之前，不就几分钟的事情吗？”苏清笑着啐他一口，推开他看着附近陌生的几座山，确定自己没来过，“也不知道我们被吹了多远。”
“在附近找一找总能找到防空洞。”祁江倒是不担心这个，反倒更担心那个雪怪，“昨晚没能杀了它，放虎归山可不妙。”
雪怪性情暴戾，又在晋升关键时刻被他们打断，这个仇太大了，比当初夺白蛟冰冠的仇还要大。
至少灵物再强也不过是辅助手段，能者居之，这次没得到再去找新的就是，但打断晋升却是断人前程。
如今这世道，一步落后步步落后，那只白毛雪怪只怕都想活撕了他们。
苏清蹙起眉头：“等高城的事情结束，顺着暴风雪的痕迹找一找吧，要是留下这个祸患害了七叔，我哪怕去李楠婆婆面前自杀谢罪也无法原谅自己。”
雪怪乃是风暴之子，天地孕养，一般都会在暴风雪区域出没，找一找总能找到。
但祁江觉得没那么简单：“它受伤了不一定会出来，只怕会蛰伏一段时间，书里可有说雪怪的族地都会选在什么地方？”
苏清眼睛一亮：“极寒之地。”
极寒之地？
祁江沉吟片刻后道：“雪山？但现在到处都是雪，要找到真正的雪山还得问七叔他们。”-
“七叔，风雪停了，两位前辈怎么还没回来？”阿九一边帮大家包扎伤口一边问重新封锁山缝的李七叔。
其他人也纷纷看过来，一边面露痛苦地上药一边关切地问李七叔要不要出去找找。
经历好几个小时的战斗，灵箭又不顺手，虽然没有出现死亡，但大家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李七叔让大家稍安勿躁：“两位前辈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还好清前辈他们把雪怪赶走了，不然咱们还真的撑不住。”有人忍不住感慨，脸上的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也不知道两位前辈受伤没有。”有人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七叔，您跟两位前辈比较熟，帮我送给两位前辈吧，这是以前的丹药，要是受了伤应该有点用处。”
“要送自己去送，我可不会帮别人收礼。” 李七叔露出笑，“先疗伤吧，这个事情以后再说。”
大家又安静下来，包扎好的打坐疗伤，没包扎好地皱着脸上药。
半小时后……
叩叩叩！
大门那边传来熟悉的敲门声，听规律就知道是他们自己人，而在外的只有两位前辈了。
“我去开门！”大勇立马站起来，口袋里的他平时最爱的人形木雕不小心掉出来咔嚓一声摔断了一只手，他只是看一眼就单脚蹦着往外跑。
“行了，好好待着。”李七叔没好气地把他按到地上，“都受伤了还不安分。”
说完他去开门，门外果然是苏清二人，看起来状态很好，只有衣服乱一点而已。
李七叔带着二人进来，他还记得之前风雪中很明显的打雷声，还以为他们杀疯了：“怎么回来这么晚？你们是追着雪怪跑远了吗？”
苏清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汗颜。
“不是，我们是被暴风雪吹远了。”苏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摇头。
李七叔吓了一跳，转头下意识问：“没受伤吧？”
二人齐摇头：“没有。”
李七叔松一口气，庆幸地拍着胸口：“没受伤就好。”
之后，他又说大家就在山缝那边疗伤，问他们要不要去看看大家。
苏清想着见都见过了，那两个内鬼也抓出来了，去见见也没关系。
脚步声在通道声中响起，距离正在重新封填起来的山缝越来越近，已经全都包扎好，正在打坐疗伤的众人期待地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苏清他们走出来，只看到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们，李七叔笑着道：“诸位，今天还有一半人因白天去开采灵脉还未没正式认识两位前辈，我就厚着脸皮为大家再次介绍。”
大家都强撑着站起来，苏清见状，伸出手：“坐着吧，别又伤了。”
众人又感激地坐下来，看得苏清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感激的。
李七叔又给大家一一介绍苏清和祁江，介绍完看向二人，见他们不打算说话便轻咳一声暖场子：“两位前辈，这次承蒙二位出手救我们于水火之中，以后有用得上咱们的尽管开口，我们一定为前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大家说是不是？”
“那是自然。”
“要不是两位前辈，咱们这里的人必定凶多吉少，日后两位前辈有吩咐尽管吩咐就是。”
“我师父说过，救命之恩当以身想报，日后我这条命就是前辈们的了。”
大家纷纷拍着胸脯保证，有人正好伤到胸口，拍到伤口的时候小声哎哟一声倒吸一口冷气。
苏清眼里闪过笑意，也不知道是李苏两家的关系导致的滤镜还是因为被他们感动了，他的确觉得大家比丰城基地的修炼部门纯粹得多。
同样是感激，他就是有一种大家会说到做到，不会背刺他的感觉。
祁江也有这种感觉，又正好他们都是七叔的人，便拿出几瓶伤药交给七叔：“赴汤蹈火就不必了，让大家先疗伤吧。”
他们很快就离开，李七叔把伤药分发下去，发完自己手上也留了小半瓶，有些好奇地闻了闻。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脑子一下子就清醒许多，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大路货色。
李七叔面色一凛，叮嘱大家小心收好伤药，免得弄丢了这等好药。
次日，外面只刮风不下雪，虽不见太阳的踪影，但却有阳光出现，天气暖和许多，只有零下几度。
防空洞里的众人高兴地哪怕受着伤也要出来晒太阳，纷纷感慨总算是不用担心出门会被冷死。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经历了一场暴风雪，外面的积雪有将近十五米，人踩上去一下子就会陷进雪里，很难再爬出来，所以大家都是踩着自制滑雪板在雪上滑行，不敢真的上脚踩。
李七叔他们高兴地在外面放了一会儿风之后便回去清理门口的积雪，苏清则是第一次在雪地里收起他的翅膀，在祁江的帮助下学习怎么用滑雪板走路。
苏清学得很快，不到五分钟就掌握了这门技巧，跟着祁江在雪地里散步，等差不多之后，祁江就带着他去高处玩空中技巧。
“哇！清前辈可以啊，今天刚学吧。”有人抬头看见那边山上有个人踩着滑雪板从悬崖上飞出来空翻好几下，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这也太帅了吧。”
清理积雪的众人纷纷抬头，看到祁苏二人在高山上滑雪，跃出雪面的时候做着各种高难度的空中动作，看起来玩得不亦乐乎。
“滑雪那么简单吗？”有人忍不住问。
“挺简单的。”阿九在一旁似笑非笑，“有翅膀不怕摔就行。”
“不，是不怕摔死就行。”一旁有个鸟类变异人摇头苦笑，“上次我自己试，要不是我反应快滑翔着摔到雪里，说不定这条命就没了。”
积雪可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松软，平时陷进去感觉很软的样子，实际上只有上面软，下面的积雪硬得很，从高处摔进去，连变异人都扛不住这样的冲击。
“你那反应速度自然比不上两位前辈。”李七叔在一旁拿着铲子，一边铲雪一边道，“他们一小时可是能飞好几千公里的，你飞一天都不一定能飞一千公里，能跟人家一样想玩啥就玩啥吗？”
其他人惊讶地瞪大眼睛：“多少公里？”
李七叔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头：“行了，好好工作，这积雪可不好弄。”
大家认真工作，不再关心那边高山上的二人又在玩什么滑雪技巧，也就没人发现他们突然不见了。
“江哥，抓到了吗？”苏清趴在一个雪堆旁边，眼睛看向不远处一棵倒塌的木炭树底下。
树下，祁江正拿着龙角刀挖雪，人已经进入雪中，在上面已经看不到他的人了。
过了一会儿，祁江抓着一只雪白兔子的耳朵跳出雪坑，滑翔飞到苏清旁边，手里的兔子还在拼命挣扎。
“抓到了，去烤肉尝尝味道。”祁江轻描淡写地用手把兔子敲晕，然后放到苏清手上，“拎起来还挺有份量，应该够吃了。”
这兔子和以前的兔子差不多大，并且没有钢牙也没有利爪，看起来和以前的兔子差不多，雪白可爱的模样实在犯规。
当然，苏清可不会心软。
雪山上地势陡峭，蜿蜒不绝，并不是每个地方的积雪厚度都一样，有些还会露出底下的地面。
苏清很快就找到了这样的地方，扫开为数不多的雪升起火，另一边的祁江已经在雪地里料理好那头兔子，内脏什么的都埋在雪里，皮毛则是收好了，用一根棍子穿好兔子走过来放到架子上。
香味很快传出，兔子肉滋滋地冒着油，苏清一边撒调料一边用刀在肉上划口子，让烤肉更加入味。
“差不多了吧？”祁江也拿出刀，片了一片放进嘴里，嫩滑鲜咸的味道让他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嗯！好吃，你快尝尝。”
苏清也片了一片尝味道，笑着点头：“这兔子的确很不错。”
他以前烤肉都是放进烤箱里，后来没电之后都是用锡纸包着放到灶膛里，哪里真的自己烤过？
他很清楚自己的烤肉技巧是什么样，最多无功无过，能这么好吃肯定是原材料的功劳。
祁江一边吃一边竖起耳朵听雪下的动静，勾起唇：“数量还挺多，可以抓几只回去，免得过几天回家你闺女有意见。”
“别厚此薄彼，金金那边也得备几只。”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天，很快就干掉了一只兔子，苏清吃得很饱，高兴地用热水洗手，偶尔抬头看不远处的祁江抓了几只兔子。
傍晚，为数不多的阳光消失，天气又开始变冷，在外面玩了一天的二人终于舍得回去。
防空洞门口的积雪清理得差不多了，两人进去之后也闻到了一股肉香味，进去后发现原来大家正在吃饭。
“清前辈，江前辈，要不要坐下一起吃？”阿九放下碗筷走过来。
“我们吃过了。”祁江把手上的兔子递过去，“正好抓了只兔子，味道不错，明天给大家加加餐。”
“是雪兔啊。”阿九笑着接过来，一点也不客气，“咱们上次抓到可费了不少力气，那会儿积雪才一两米深呢，没想到还能再吃到这个美味。”
苏清知道他是故意说得这么夸张逗他们开心呢，无奈地瞥他一眼，扫了一圈没见七叔：“七叔呢？”
“去高城了。”
苏清和祁江对视一眼，让阿九回去吃饭便离开了。
当天晚上，七叔一直没回来，大家怕出事就去问阿九，知道七叔没事才真的放心了。
次日傍晚，苏清和祁江吃了饭便离开防空洞，阿九要在这边主持大局，没有跟着他们离开，而是给了他们一个地点。
来到高城，这里的城墙已经塌了一段，虽然雪怪大军进攻的时间不长，但高城这边却损失惨重，城墙上都是被冰冻的血迹，堆积在城外的雪堆里也能看到一些红色。
两人从侧门进去，守门的变异人刚伸手拦想说什么，看到他们拿出来的令牌又站回去，就跟看不到二人一样，目不斜视地继续站岗。
城中的积雪被清理过，道路两边都是厚厚的冰雪，房子也埋在积雪中，只有通向外面的地方弄出了一条路。
十几米高的积雪的确很难完全清理干净，哪怕只是弄出能走路的道也花费了高城不少力气，很多地方都一片雪白，连道路都没有，那些都是没人住的地方，主人死了，也免了清理道路的工作。
地上残留的一点点积雪被冻成冰，地面很滑，两人小心地走在上面，按照门牌号来到一间黑色的小屋子里。
打开门进去，李七叔一个人独自在屋中烤火，瞧见二人进来，嘴里一边喷气一边说话，顺便还给他们倒水：“冷吧？快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冷，哪怕不下雪也有零下二十几度，这里不比防空洞，哪怕是生着火也觉得很冷，就连苏清二人也得穿着羽绒服。
祁江把门关上，和苏清坐在火边烤火，接过七叔递来的热水喝了两口。
热水进肚，苏清感觉舒服许多：“七叔，彭叔那边怎么说？”
“黄派那边找到了几个道友的踪迹，今晚黄波会带着嗜血藤出去，这是咱们的机会。”李七叔压低声音。
在城中动手容易引起恐慌，对他们不利，唯有等到黄波离开才好下手。
“他之前不是都让彭叔带人去抓吗？怎么这次就亲自出手了？”苏清皱眉，感觉不太对。
“彭飞宇昨晚的确带人去抓了。”李七叔意味深长地道。
苏清恍然大悟，彭飞宇抓人肯定失败了，肯定还受伤了。
“他受伤了？”祁江在一旁问，“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
“真受伤，不然可瞒不住黄波那老狐狸。”李七叔点头，“他故意露出了破绽，不过对方下手挺狠，他现在肩膀上剌了好大一道口子。”
并非所有被黄派压迫的人都去投靠李派了，还有一些人不想掺和两派之争所以在外躲藏，也就成了黄派率先铲除的目标。
现在已经是傍晚，天黑得很快，他们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之后，李七叔的通讯玉符便得了消息。
黄波已经离开高城了。
再过十分钟，彭飞宇带着自己的两个心腹来到黑色小屋中，给苏清二人介绍：“小苏少，祁前辈，这是我的两位手下，玉婆子和狼滕，。”
玉婆子是一个佝偻老妪，白发苍苍，低垂着眼的时候和普通老人差不多，在道上也小有名气。
狼滕则很年轻，看起来二十几岁，头发微微犯青，眼型和人不像，反倒是像狼的眼睛，应该和他的变异方向有关系。
一老一少弯腰行礼，异口同声：“见过小苏少和祁前辈。”
苏清和祁江轻轻点头，然后再跟彭飞宇那边对了一点资讯。
彭飞宇身上喷了除味剂，说话的时候，祁江隐隐闻到了一点点血腥味，虽说这点味道可能黄波他们发现不了，但嗜血藤却对血液很是敏感，说不定会被发现。
“再撒点除味剂。”祁江把自己炼制的除味剂递给彭飞宇。
“多谢。”
等他喷好之后，大家没多久便在夜色中离开高城。
除了祁江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夜视能力，甭管视野里展现出来的是什么，终归是能在黑夜中走路，不需要依赖照明物，所以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要用灯笼。
祁江怕打草惊蛇，也没有提这件事情。
黑夜是最好的遮掩物，六人在黑夜中快速前行，约莫过了一个小时，祁江伸出手：“前面有人。”
众人停下来，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靠近前方躲在雪中警备的两人，祁江几人没有出手，而是想要看看彭飞宇带来的这两人身手如何。
玉婆子动作利索，一点也不像一个老年人，和狼滕一起捂住雪里的人的嘴巴，怕嗜血藤发现，所以他们没有结果了这两人，而是用手刀敲晕。
越过岗哨，他们来到了一处几乎被雪掩埋的小山谷外面，山中有个山洞，手上缠着一根长着倒刺的黑红色藤蔓的黄波负手而立站在洞口前。
他的前方，十几个变异人围攻三男一女一童。
被三个男人保护在内的中年妇女抱着一个婴孩，脖子上有一条很深的血痕，半个身子都染了血，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止住的血。
她怀里的婴儿扯着嗓子大哭，三个男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伤，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中年妇女红着眼睛：“黄波，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黄波冷笑：“周桂芳，这又不是演电视剧，狠话就别放了，给我杀！”
黄派的人攻击更加猛烈，躲在山谷附近的六人在夜色中对视一眼，眼看真的要遭，也顾不上躲了，赶紧出手救人。
李七叔故意大喊：“黄波，纳命来！”
黄派的人很是熟悉他的声音，闻言动作一顿，三个男人中，穿着黄色兽皮衣的男人趁此机会，大喊一声将刺入胸口的弯刀拔.出来，捡回了一条命。
“李泽志！”黄波抬头看向黑夜中跑来的六人，很快又被冲入人群中的祁苏二人吸引了注意力。
或者说，是被苏清这张脸吸引了注意力。
围攻周桂芳他们的黄派之人就祁江一脚一个踢飞，苏清把那抱着孩子的女人护在身后，看向黄波时就知道他认出自己了：“黄爷爷，好久不见。”
盯着苏清这张发生了不少变化的脸，黄波眼里闪烁着不明的光，似乎有些失望，又有些痛苦。
“苏苏，你不该来高城的。”他轻叹一声摇头，手臂上缠着的嗜血藤像蛇一样扭动起来，“你来了，黄爷爷就得杀你了。”
第120章 雪季
“你来了, 黄爷爷就得杀你了。”
呼呼的风声之中，黄波的这句话里蕴含的情绪很复杂, 苏清想起记忆中他慈祥的的面容, 听着心里有些发酸，但并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黄爷爷，我想问你一件事。”
“是你爷爷的事吧？”黄波往前一步，手上的嗜血藤像蛇一样立起来, 他的声音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既然来了, 想必是有了答案, 又何必问？”
猎光弓出现在手中, 苏清紧握着弓身，目光中闪着戾气：“您说得对，血亲之仇不共戴天，既如此, 那就刀兵相见吧。”
黄波突然笑了，似是有些欣慰：“你做得对, 别学你爷爷，情深义重有时候会害了自己。”
苏清皱眉, 不喜欢他这种劝导的语气，看一眼祁江：“江哥，动手！”
祁江像是闪现一样来到黄波面前，后者却不慌不忙地伸出手臂, 当的一声用藤蔓形成的盾牌挡住龙角刀，在藤蔓盾牌被劈成两半, 龙角刀即将砍到手上时顺着力道往后滑, 同时身后长出无数条藤蔓, 如同蜘蛛一样倒着爬上山壁，倒挂在山壁上看着祁江。
藤蔓盾牌掉落在地，紫红色的汁液流出来，凌冽的寒风罕见地没有成功将嗜血藤的腥臭汁液冰冻起来。
咻！
一支灵箭飞来，黄波身后的藤蔓伸长形成新的盾牌挡在前方，咔咔几声被烧焦断裂掉到地上。
“不错，有点你爷爷的风范。”他轻笑一声，看着下方已经落入下风的属下，视线触及到彭飞宇身上，声音慢慢变冷，“我可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啊，连大弟子都背叛我。”
祁江再次靠近，黄波不慌不忙地用手臂上再次长出来的嗜血藤挡住龙角双刀，又躲开苏清的灵箭。
他的动作很快，已经化成残影，人在山壁上如同蜘蛛一样快速爬行，虽说断裂的嗜血藤散落一地，他本人却没有真正被伤到丝毫。
苏清和祁江觉得不对劲，这个藤蔓怎么跟源源不断一样？难道就一点也没有损耗吗？
“江哥，藤蔓本体不在他身上！”苏清突然大喊，同时还朝着黄波一直没有离开的山壁上射入了好几支灵箭。
“真是聪明的孩子。”黄波先是笑着感叹一声，然后很好奇地看着祁江这个生面孔：“你又是谁？说吧，我还杀了你家哪个人？”
祁江不跟他废话，转攻为守一边挡住他的攻击一边在山壁上寻找嗜血藤的本体。
黄波没得到答案也不失望，转而看向自己的大弟子，却没有问原因，因为他心里清楚彭飞宇为何背叛他。
苏清本以为黄波一直不离开山壁，嗜血藤本体肯定在那里，没想到一直都没发现异样。
遍寻不得，他开始将目光转移在山谷之中，灵箭尝试射入地面，就在这时，黄波脸色微变：“唉，算了，不跟你们这些小娃娃玩了。”
轰隆隆！
地面剧烈晃动起来，祁江感觉到危险，皱眉飞到空中和苏清站在一起，李七叔等人也立马在雪地中狂奔想要离开。
他们速度很快，顷刻间就走到了地震边缘，黄波冷笑：“走得了吗？”
咻咻咻！
数十根大腿般粗的嗜血藤从雪中冲出在黑色中挥舞，李七叔等人快速躲开，藤蔓只抓住了之前被围攻的那几人和没想过要逃走的黄派弟子。
前者面色灰败，后者感觉到不对劲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和惨叫声传来，苏清和祁江只来得及将抱着孩子的周桂芳和一个男人救出来，等他们再回去想救人的时候，大地坍塌，贪婪的嗜血藤合拢，连血腥味都没留下一点。
“黄波，你疯了吗？”苏清不敢置信，“这么多人，还有很多是你的记名弟子！”
“我早就知道宇儿有一天会背叛我，所以我从不告诉他嗜血藤本体和分体的秘密，我也知道他和李泽志有所接触。”黄波轻轻叹气，“只是我没想到，今天我请君入瓮，请的不是李泽志，居然是你。”
苏清皱眉，他早就猜到计划有纰漏有可能会被发现，但他的目的就是让黄波离开高城，所以其他都是细枝末节，他并不在乎。
但他没想到，黄波居然这么狠心，连自己的人都杀。
“小苏少，黄波在拖延时间，嗜血藤吃了这么多人，别给它时间消化！”彭飞宇突然在下面大喊。
一根藤蔓从地上突然刺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彭飞宇绑起来，还没来得及杀了他，苏清的灵箭已经三箭齐发射出去。
藤蔓被烧断，彭飞宇掉到地上，身上却多了好几道血口子，连昨夜的伤口也开始渗血。
“真是多嘴。”黄波冷哼一声，操纵更多嗜血藤追杀地上的众人。
苏清和祁江对视一眼，没再去帮他们，而是专心攻击操纵嗜血藤的黄波。
轰隆隆！
青雷落下的同时，一道火柱冲向黄波。
“啊！”
地下的嗜血藤本体被青雷劈打发出诡异的惨叫声，藤蔓在空中扭曲乱舞，缠着黄波的藤蔓迅速被火烧断，却没有新的藤蔓上来接他。
黄波摔在地上闷哼一声，还未爬起来就被两支灵箭刺入肩膀钉在原地，祁江也飞下来用双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嗜血藤自身难保，惨叫声越来越微弱，几分钟后，青雷停歇，嗜血藤的惨叫声消失，黄波被反噬，噗地吐出一口血。
苏清飞下来，走到他的旁边，目光森冷地从身后的箭筒中抽出一根灵箭。
“苏苏，我来就行。”祁江不想让他手上沾血。
“这是我自己的仇。”苏清将灵箭抵在黄波的喉咙上，“黄波，我问你，你是为了嗜血藤，还是恨我爷爷？”
“这世上，最信任我的就是苏海和李楠，而苏家没落，哪怕是我杀了苏海，你知道了也没办法报仇，无关仇恨。” 黄波表情平静，垂眸看着灵箭，抬起手抓住箭身，手指微曲，中指上的戒指抵在箭身上，“果然如我所想，当初苏海去世，你对我起了戒心便很少来找我，这么多年了，始终被身子拖累，压根没能腾出手来查，更妄论报仇。”
“就为了个嗜血藤，你就要杀我爷爷？”苏清很失望，带着一点很不明显的哭音，“我爷爷对你不薄，从未有哪点对不起你！”
黄波视线转移到苏清脸上，露出不屑的笑，轻声问：“当真没有吗？”
“没有！”苏清厉声反驳，“我爷爷一生光风霁月，绝不亏欠任何人！”
黄波的记忆回到四十几年前，当年蜂鸟湖边结拜的场景一闪而过，那一天，师姐就在身后看着，然而第二年她却和苏海结婚了。
他轻轻一笑：“是没有亏欠过我。”
他深深看一眼苏清这张哪怕变异了发生了变化，也依旧和记忆深处那张脸长得有三分相像的脸庞，抓着箭身的手突然松开，手臂摔到地上，声音疲惫：“罢了，动手吧，别再让我后悔放过你。”
苏清不想再问他前尘往事，不想问他为何，只想杀了这个仇人，可拿着灵箭的手却有些发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害怕，下不去手。
过了一会儿，黄波轻叹一声，闭上眼睛：“苏苏啊，黄爷爷再教你最后一件事，杀人不过点头地，过了那个坎就好了，别怕，动作干脆些，不要再给敌人可乘之机了。”——
“清前辈，江前辈，七叔，你们回来了？”守门的人笑着打招呼。
之前会点头回应的苏清表情很冷，像是没听到一样，一旁的祁江表情则很平静，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却压根没心思去关注其他人。
守门人挠挠头看向李七叔，后者情绪也不高，摆摆手让他们别多问便也跟着进去。
一路回到房间里，路上遇到其他人也都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但祁苏二人都没有任何回应。
“是高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出门一趟两位前辈表情变得这么吓人？”
刚有人小声讨论，阿九就走过来，板着脸呵斥：“前辈的事别乱打听。”
大家赶紧闭嘴，纷纷散了，没敢再讨论。
另一边，苏清一言不发回到房间，李七叔大着胆子拉住也跟着进去的祁江，小声问：“要不要从厨房那边拿点吃的来？”
“不必了。”祁江摇头，伸手准备关门，“我们要休息了，七叔你也回去吧。”
李七叔有些担心地看一眼里面正在铺床的苏清，轻声让他们好好休息就走了。
关上房门，祁江接过铺床的工作，像往常一样笑着道：“苏苏，我来就行，你去倒点热水洗澡，咱们早点洗漱早点休息。”
苏清又一言不发地去倒热水，拿好毛巾去隔间里洗澡。
水声传来，祁江有些紧张地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没听到什么哭声之类的声音才继续手上的动作。
两人洗漱完躺到床上睡觉，苏清闭着眼睛趴在祁江怀里，呼吸轻缓，过了大概五分钟，他突然小声道：“不用担心我，睡吧。”
一直没敢闭眼的祁江嗯了一声，揽着苏清睡了，但也没敢睡熟。
夜深了，外面慢慢落下白雪，雪不大，温度却急速下降，很快就降到了零下三四十度。
屋里，睡了几个小时的苏清眉头紧锁，一抹血色在梦中闪过，他突然惊醒，呼吸急促地坐起来，慌张地下床跑到垃圾桶那边呕吐起来。
祁江刷地睁开眼睛，点亮灯笼走过去，小心地拍着他的后背，无声地陪着他。
过了几分钟，苏清无力地坐在地上，拿过祁江递来的纸巾擦干净嘴边的胃液，又拿过他递过来的水杯漱口吐到垃圾桶里。
“我拿去倒掉。”祁江拿着纸巾帮他擦干净嘴边的水渍，怕他闻到味道恶心又把垃圾桶拿走。
回来的时候，苏清已经躺回床上睡着了，祁江轻叹一声，回到床上继续陪着他。
这一晚上，两人都没睡好。
次日一早，李七叔顶着一头白雪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抓着一只雪兔。
“七叔，这是给咱们加餐的？”守门的人笑着伸手想去摸。
李七叔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去去去，想得倒是美，平时也没短你吃喝，怎么馋成这样。”
他到一旁拍了拍身上的雪，赶紧拿着雪兔去厨房，敲开门：“吽娘，帮我杀一下兔子，做点玉米兔子肉饼。”
一个身材健壮，全身都是肌肉，头上长着牛角的女人拿着菜刀走出来：“七叔，我们哪来的玉米啊。”
“我待会儿给你拿罐头来。”李七叔放下兔子，“可别让那帮家伙给我霍霍了啊。”
不大一会儿，他把罐头拿到厨房，又去苏清他们的门前轻轻敲门。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祁江走出来：“七叔？怎么了？”
“我让厨房做了玉米兔子肉饼，要不要让苏苏去吃一点东西？”李七叔悄声道。
祁江回头看一眼还在睡的苏清，知道李七叔是担心苏清吃不下饭才特意拿玉米罐头来做饭。
“蔬菜珍贵，七叔就别破费了，我待会儿给他煮点粥。”祁江语气缓和。
“没啥珍贵的，不都是人吃的嘛。”李七叔摆手，“不吃点肉吃不饱，但你现在也不好当着苏苏的面杀生，我干脆就让人帮你们做饭了，加了苏苏爱吃的玉米，他胃口应该能好一点。”
其实他们有现成的饭菜，但七叔都这么说了，祁江也不好拒绝，便接受了他的好意。
约莫一个小时后，玉米饼被送来，祁江打开门轻声说谢谢，然后把玉米饼收起来。
他的动作很轻，本以为不会打扰到苏清休息，结果刚转身回到床上，苏清就慢慢睁开眼睛，鼻子嗅着空气中的玉米香味，声音里带着些困倦：“早餐有玉米吗？”
“嗯，七叔送来的玉米饼，要试试吗？”祁江又从床上下来，扶着他坐起来，“还是烫的，要不要尝一尝？”
昨晚吐了好几次，又做了好几场噩梦，苏清的确又饿又累：“让七叔担心了，我吃几个吧，有肉吗？”
“嗯，雪兔肉。”
“我尝尝。”苏清一边打哈欠一边下床，“我先去洗漱。”
祁江本来担心他会吃不下饭，比如看到肉恶心之类的，但睡了一晚上的苏清其实已经缓过来了，并没有露出什么不适，反倒因为饼子里加了玉米吃得比平时还要香。
看祁江不吃，苏清抬眼，咽下嘴里的饼：“你要吃咱们的饭菜吗？”
“吃这个就好。”祁江拿了个玉米饼放到嘴里，吃了几口悄悄瞄一眼苏清，见他真的没事，终于放下心来。
苏清一连吃了好几个饼子，因为有点困，所以吃的时候还在打哈欠，吃饱了才精神。
听着外面刮风下雪的声音，他在一旁换上外出的衣服，眼神微沉：“我们今天先去附近的雪山找找雪怪的踪迹吧，趁他病要他命，免得夜长梦多。”
他的眼神彻底变了，抛却了以前残存的软弱，眼底藏着一丝狠色，就连语气听起来都不太一样。
但说实话，祁江其实是比较乐意见到苏清这样的变化的，至少适合现在的世道。
他加快动作吃完剩下的玉米饼，也换上外出的衣服。
天还未亮，二人离开房间，李七叔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厅里，时不时瞄一眼他们房间的方向。
看到二人出来，他略有些紧张地看着苏清：“送去的饼子怎么样？还合胃口吗？”
“很合胃口。”苏清对着七叔的时候，笑容还和以前一样温和，“七叔，我和江哥准备去找雪怪，你知道附近哪里有雪山吗？”
“这就要出门了？”七叔这才发现他们衣服都换了，眼神微变，“要不要再休息一天？”
“七叔不必担心。”苏清哭笑不得，“我没那么脆弱，睡一觉已经好多了。”
李七叔看一眼祁江，见他表情轻松地点头，也算是放心了，仔细跟他们说了附近几个雪山的位置。
他们记下位置后便离开防空洞，李七叔送他们出去，等过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
苏苏，好像是不一样了啊。
苏清和祁江的飞行速度太快了，二人分开搜索，又知道附近雪山的位置，也不过才一天就找到了雪怪族地的位置。
距离防空洞极远之处，一道道青雷从天空落下，火柱燃烧雪山之巅。
苏清和祁江当天晚上回到防空洞时面色无常，阿九知道他们今天出去干什么，听到别人说他们回来了，出去看的时候，也没看出来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但也不好问。
李七叔正在高城处理黄波逝去的后续事宜，这件事对高城来说不是一件小事，但有他和彭飞宇在，想要把这件事的影响降低也不是一件难事，就是麻烦了一点。
在他待在高城的这段时间里，苏清和祁江便在防空洞里跟大家就两大体系进行一场交流会。
虽说大家实力差一些，但他们年纪摆在那里，阅历也很足，人数一多，各种想法一碰撞总能有新的火花，哪怕是苏清他们也有很大的收获。
李派的人比较关注个人实力，性格纯粹，这两天常常为了一个修炼上的问题争论不休，有时候吵得脸红脖子粗，好久才想起祁苏二人还在现场。
难得的是，他们吵完就算，完全不会真的生气。
两天时间下来，众人各有所得，李七叔听到他们还在防空洞这边开什么交流会，处理完高城的事情就急急忙忙地赶回来。
苏清本来是准备等他回来就辞行的，但最后还是被七叔抓着又把交流会的时间延长一天。
在这一天里，大家也终于知道苏清真正的身份，也知道他们来做什么，除了一开始那几分钟有点震惊，很快又在七叔的引导下重新投入到交流会之中。
祁苏二人离开丰城的第十天早上，两人想着出来已经很久了，加上通讯玉符里檀一龙和周琛又有许多问题等着他们回去解答，哪怕是李七叔再挽留，他们也得告辞了。
临行前，七叔和阿九送他们出来。
四人在雪地里走了一段距离，感觉距离够远，苏清转身把一枚戒指放到七叔手心里，这是黄波身上的品级法器，哪怕是在现在也有不小威力，可以让七叔的实力再增强三分。
发现这是一枚法器，他们才知道黄波当时抓住灵箭是想要偷袭的，虽然他最后没有出手攻击，但苏清并不觉得庆幸，也没觉得有什么高兴的。
他的感觉依旧很复杂，心中也有一些感慨，但从没有出现过哪怕一点点后悔。
“七叔，彭成宇此人虽然尚有良知，但他手中沾的人命也不少，你日后要多小心，别着了他的道。”苏清沉声叮嘱，“你也多看着他，可别让他成为第二个黄波。”
李七叔知道变异植物的事情，这世上有一株嗜血藤，难保不会有第二株，这世道实力与安全挂钩，哪天彭成宇为了实力不折手段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你回去也多小心。”七叔轻轻点头，没有拒绝这个法器，“虽说你们的实力很高，但也莫要懈怠。”
两人轻声应好，李七叔又看向祁江：“祁江，苏苏就拜托你照顾了。以后世界继续扩张，七叔也不一定有机会再去丰城，你们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别逞能，直接往高城撤，七叔手底下还有不少人，以后我一定敦促大家修炼，绝对不给你们拖后腿。”
苏清心里暖洋洋的，又看向七叔身后的阿九，他身上也没什么东西给他的，便把从雪怪族地得来的那一枚玉石放到他手中。
“阿九，七叔这边就麻烦你多费心了，这玉石正好适合你的灵根，我和江哥也没研究过，要如何用，你自己想办法吧。”
阿九惊喜地抓着手里冰凉的玉石：“小苏少，您放心，只要有我阿九在一天，七叔绝对不会有事，就算有事，也是我死在前头！”
苏清相信他和七叔的情谊，但却不是为了他这句承诺：“别说什么死不死的，咱们大家都要好好地在这世道活下去。”
李七叔也哭笑不得地给了阿九一肘子：“赶紧呸呸呸！”
旁边的阿九呸呸呸几声，李七叔心里又感动又惭愧：“我作为长辈，现在反倒是要让你照顾。”
“这有什么的。”苏清很珍惜为数不多的故人，尤其是七叔与他关系不一般，他更加珍惜。
听他这么说，李七叔心里越发惭愧：“等你下次过来，七叔一定给你备上一份好礼。”
苏清有些无奈地劝了几句，七叔还是面露惭愧，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看向祁江。
“七叔要给你，你就接着吧。”祁江反倒是劝苏清去了，“都是一家人，别算得太清楚。”
苏清和七叔一想也是，都是一家人，为对方好是应该的。
祁江一句话成功让两人释然，时候也不早了，苏清不舍地抱了抱七叔：“那我们先回去了，咱们电话联络。”
李七叔爽朗一笑，拍了拍胸口的通讯玉符：“行，电话联络。”
祁苏二人张开翅膀，转身看一眼七叔阿九，双翅一振，化作两道红蓝光影和黑色光影，飞上高空云层中消失不见。
李七叔在远处站了许久，直到风雪加大，才微微叹气：“这一别，也不知何时还能再见了。”
阿九在一旁宽慰道：“小苏少和祁前辈飞得那么快，说不定下个月就来看您了，七叔不必难过。”
“这种事情又哪里说得准啊。”七叔有些失落，“世道艰难，谁知道下一秒这世界又变成什么样子？”
这该死的新世界，可不会让他们活得太容易，说不定下一次灾难就……
“罢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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