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一日,嫁妆送往宫中晒嫁妆的日子;一早,国公府中门大开,七十父子几人都等在正堂,董鄂朋春也带着几个儿子过来。
经过些日子整理,给闺女的嫁妆董鄂七十夫妻终于准备妥当,加上内务府在初定礼和大定礼送过来的,满满装了一百二十八抬。
压箱底银子最后放了二十八万两,陪嫁的京城中两处宅子、十六个铺子、郊外四处庄子、京郊和盛京十六顷地等地契也都和这些银子装在一个箱子里。
因着毓媃不放心内务府备下的被子等贴身衣物,早叫家里针线房备好,三十八套被褥等专门放在大红包袱里,也要随嫁妆一起入宫。
毓媃自己经营下的几十个铺子和银票等都先送到一处陪嫁宅子里,等着搬入阿哥府再和其他嫁妆一起挪过去。
很快,前来接嫁妆的皇子们领着侍卫到了,领头的是诚郡王胤祉,他本来和胤禟关系不太亲近,可谁让他的福晋也是董鄂家的呢,就主动找了胤祺一起过来帮忙;胤祉后面跟着五贝勒胤祺、八贝勒胤禩、十二阿哥胤祹。
胤祺是亲兄长,是必然要来的,胤禩一直和胤禟亲近,即使最近有些疏远了,可他一向注意自己形象,这种时候怎能给别人留下话柄,也就找了胤祺一起过来;胤祹由苏麻喇姑抚养,和胤祺一起在宁寿宫长大,自然和胤祺亲近,自然一起过来了。
董鄂家的人一看来了四个皇阿哥接嫁妆,很是诧异,忙上前接待。
众人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叙话,便见梁九功领着几个小太监进来宣旨,众人上前接旨;原是康熙又给赐下两箱子珠宝做嫁妆,还有两柄纯金嵌和田玉的如意让摆在嫁妆前面。
等众人起来,梁九功和七十说了几句吉祥话就赶着回宫了,七十亲自给传旨众人递上红封,众人也一并说了吉祥话离开。
正堂里一下子陷入沉默,毕竟这是头一回,就是太子妃大婚前也没有接过这样的圣旨和御赐嫁妆,几个皇子互相看一眼,胤祺很快反应过来,也笑着夸赞镇国公府教女有方,竟得了汗阿玛赞赏云云,其余人也掩下各种思量说笑起来。
一刻钟后,众皇子起身,侍卫们进来抬着嫁妆出门;长长的队伍绵延出整条街,一时街上都被喜庆气氛笼罩。
胤禟早和胤俄等在阿哥所,等嫁妆送过来,还要摆在院子里晒,午后还要收拾起来,总不能明日摆宴席,院子里却堆满嫁妆。
几位皇子福晋也陆续过来,今日晒嫁妆,她们也是要过来的;又过了会儿,太子妃瓜尔佳氏也带着人过来,现在她主理后宫事物,少不得要过来看看。
嫁妆抬进阿哥所时,其他几个皇子也过来,一时,院子里都是人,热闹非凡。
等众人看到打头的两个金碧辉煌的嫁妆箱子,每个箱子上还摆着一柄被红绸系着的金嵌和田玉如意,都沉默下来,这一看便不是内务府准备的箱子,镇国公府也不可能愈制,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便是皇上赐下的!
众人表情来回变换,最后都直直看向胤禟,胤禟也很懵圈,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董鄂氏倒是和他说了家里给多备了不少嫁妆,怕越过了前面的几位嫂嫂,都提前送去嫁妆宅子里,可没提这两个箱子是怎么来的。
还是跟着嫁妆进来的三阿哥给众人说了是怎么回事,还重复了一遍圣旨内容,胤禟忙跪地叩谢圣恩。
这么一来,可真的是扎了不少人的心窝子,就连太子妃都忍不住捏紧手里的帕子,可她毕竟掌管宫务多年,早练出了万事不变色的本事,压下心里的不忿,指挥众侍卫如何摆放打开箱子;其他几个福晋也都面上不变,跟着上前帮忙。
郭络罗氏压了又压,还是压不下心里的恶气,忍不住道:“九弟倒是好福气,娶了这样一个福晋,得了汗阿玛两次明旨褒奖了吧?就是太子妃也没有这等福气,我们这些做嫂嫂的更是要退出一射之地了吧!”
胤禟皱眉,还没说什么,就看见自家额娘领着人进来,边走边道:“本宫的儿媳妇就是有福气!有一个好阿玛,给皇上献上那么大的功劳,皇上念着董鄂家功勋给了本宫儿媳妇这等荣耀,老八媳妇莫不是以为皇上这样厚待功勋之家竟是错了?”
宜妃不愧是宫斗高手,几句话就吓得郭络罗氏跪地请罪,她便是再骄横也不敢非议皇上!
宜妃冷哼了一声,懒得看这个本家侄女,便扶着丫头过去看嫁妆。
很快,嫁妆便摆满了院子,众人看着箱子里的东西乍舌,镇国公府怕不是把全部家当都给了这个女儿?只见每个箱子都塞得满满当当,很多东西并不愈制,却精美绝伦,便是他们这些人也不能拥有这么多。
再看最后一个箱子里满满的银票、地契、身契,众人心里暗道,董鄂七十这个老狐狸,虽说嫁妆箱子没有越过任何一个皇子福晋,可里面这些地契就够吓人。
胤俄悄悄问他九哥,知道他福晋到底有多少嫁妆吗?
胤禟压低声音说:“这些还只是明面上的,听董鄂氏说还有一半送去了嫁妆宅子里,约莫着得有一百多万两吧!”
胤俄半天都合不上嘴巴,暗自想着自己福晋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多嫁妆,听说郡主家也很有些家底。
宜妃大致看了一圈,又看到嫁妆箱子后面还有几十个红绸包袱,里面全都是被褥等贴身物品,暗自点头,想着自己这儿媳妇是个聪明的,知道内务府备下的不能轻易使用。
午后,众人离开胤禟的院子,胤祺和胤俄留下来帮忙归置,直忙碌到晚膳时才结束,几人离开,胤祺还特意交代自家闹心弟弟早点睡,明日流程可不少,别缺了精神。
胤禟虽然累了一天,躺在床上想着明日,心潮澎湃,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
后院几个侍妾格格没有资格去前院,可也听说了今日的事情,个个满腹心事都睡不着。
次日,胤禟早早起身,用过早膳,换上皇子蟒袍,先去宁寿宫给太后磕头行礼,然后又去了乾清宫给康熙磕头行礼,得了康熙几句嘱咐;此时康熙并没有再册立皇后,他又去了翊坤宫,给宜妃两跪六叩行礼。
宜妃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一身皇子蟒袍,神采奕奕,忍不住落泪:“额娘的小九终于长大成人了,今日大婚成了家,要好好和你福晋过日子,早日给额娘生个嫡孙,让额娘也抱抱金孙;去吧,去接你的福晋去。”
胤禟笑着应下,然后离开翊坤宫去了内务府,要和内务府的迎亲队伍一起出发。
国公府里,毓媃早早被墨梅叫醒,只吃了几个鸡蛋,换上内务府送来的大红喜服,这喜服她早细细检查过,并没有被动过手脚。
坐在凳子上由着全福嬷嬷开脸,她不喜欢时下的新娘妆容,早备了自己惯用的妆品,由墨梅上妆。
隔了一会儿,爱新觉罗氏领着裕亲王福晋进来,将由她在盘头发时念全福词;裕亲王是康熙的二哥,一直被重用,随康熙亲征过几次,乌兰布通大捷就由他缔造,现在管着宗人府,在皇家地位超然;他的福晋能来做全福人,看来应是康熙属意的。
全部收拾妥当后已经快到午时,爱新觉罗氏请裕亲王福晋出去用膳,毓媃则由四个大丫头陪着坐在床上等待接亲。
午后,接亲队伍终于到了国公府,胤禟意气风发骑在马上,到了府门口下马,拜见岳父,七十笑着叫起;他这岳父当的,只有这一次能接受女婿行礼,日后只有君臣之礼,想想就憋屈,心里越发心酸,担心女儿以后的日子,面上还得笑着接受别人的恭贺。
前院的动静传过来,全福嬷嬷给毓媃穿上外袍,盖上大红盖头,手里塞了一颗红艳艳的大苹果;片刻后,喧闹声传来,朱亮进来背着妹妹往前院而去,左右是富永和富鸣,身后还跟着十来岁的朱桂和寿善。
朱亮低声嘱咐道:“二妹以后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家里不用担心,我们会照顾好阿玛额娘,也不会乱来,大哥会看着的。”
毓媃低低应了一声,眼里含着泪不敢落下。
这样的父母家人,她真的舍不得,他们给了自己这么多,自己一定能保护好他们!
很快到了前院,拜别父母后,朱亮将妹妹送进八抬彩轿,全福嬷嬷上前放下轿帘。
迎亲总管喊着:“吉时到,起轿!”
迎亲的和送亲的一大群人井然有序出了大门,胤禟也翻身上马,意气风发打头向着宫里出发。
董鄂家的人则抬出一筐筐喜钱往府门前抛洒,庆贺自家格格高嫁,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一哄而上争抢。
七十压下心里的酸涩,回前院招待客人,爱新觉罗氏也擦干泪痕,回了后院继续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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