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房门里传出几声啜泣,宁平阳撑着醉眼盯着那扇门看了好一会儿,才踉跄着起身,这、这好像是星阮的房间,他是不是又遇上邪事儿啦!

    “星、星阮啊,别怕……”腿撞在凳子上,他手扶着墙,整个人都趴在了门上。

    房间里的声音停了,一阵悉索声后,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在门后道:“我会照顾他,您别担心。”

    “哦,哦!”滑坐在地上,宁平阳混沌的脑转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说话的好像是……青玄道长啊!

    那没事了,青玄道长会照顾好那小子的。

    真是、真是又麻烦人家了。

    不过,青玄道长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啦?

    宁平阳打了个酒嗝,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便伸手扒拉了两下门。

    许久听见宁星阮哑着声音应了一句,他才放下心来,摇摇晃晃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床上睡了过去。

    房间里。

    被欺负的眼眶红红的青年还在不停抽泣,半露的肩头点缀着几朵红痕。

    柔顺微凉的头发散落下来,铺在枕上,苍白修长的手指勾着他被打湿的鬓发,俯身吻了吻。

    “难受……”

    宁星阮带着哭腔道,他头晕晕的,那口酒的辣意仿佛烧遍了全身,他热得不行。覆在身上的微微凉意让他忍不住主动轻轻贴着蹭,然而越蹭身上越热,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措地向人求助。

    “乖,就好了。”喑哑的声音藏着让宁星阮胆怯的情绪,他想挣扎,身上的重量却让他动弹不得。

    腰被禁锢着,他心慌意乱,手抓着垂下来蹭在脸上的头发,呼吸越发急促,异样的感觉慢慢在身上燃起,拉着他稍稍清醒的意识再次沉入攀升的热度中。

    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在房间里回荡,夹杂着偶尔的轻声求饶,直到月色深深,才慢慢平息下来。

    ——

    轻轻动了一下,腰上的酸疼让宁星阮瞬间清醒了。睁开眼睛,是熟悉的房间,身边躺着熟悉但与这间房格格不入的人。

    衣服不分彼此地纠缠着堆在床脚,宁星阮看着那堆衣服,有些臊的慌,然而再看两人的姿势,那衣服倒不算什么了。

    与前天早上一样,他枕着虞先生的手臂,手抓着一缕头发贴在虞先生胸口。被子下更是……更是不可细说。

    最要紧的是,衣服全都在床脚。

    但是没关系,这次不一样,他们现在的关系,这样是很正常的。

    宁星阮这么安慰自己,心跳却越来越快,慌得不行。

    这、这么快好像有点不太好?

    他默默往下缩了缩,目光触及手臂上的一枚红痕,顺着这枚痕迹往上看,从手腕处到肩头,深浅不一的淡红遍布整条手臂,他不用看也知道,在看不见的位置,肯定是同样的情况。

    慢慢拉开被角,果然,和他想的一样,除两处异样的红外,皮肤上和手臂一样,印满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他慌乱捂好被子,抬头便见虞先生正温柔地看着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宁星阮下意识地拉着被子把头埋进去,还没过两秒钟,又被揪了出来。

    虞先生侧身环抱着他,被子滑落,宁星阮手顺着滑到了他腰上……摸到了一层手感很不错的肌肉。

    不受控制地摸了两下,听到耳边一阵低沉的笑声,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脸上本就没有褪去的薄红瞬间加深了。

    虞先生把他整个抱在怀里,再翻身,宁星阮趴在了他身上,两人紧贴着,他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被抓着按在了虞先生的胸口。

    “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手捏着宁星阮的手指细细把玩,贴在他耳边低声道,“喜欢到无法自控,你会怪我吗?”

    宁星阮硬着头皮道:“不会,我们之间……你情我愿的事儿,说什么怪不怪谁。”

    “如果你能永远留在山上陪我……”虞先生喃喃道,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只轻轻亲了亲宁星阮的耳尖。

    宁星阮被亲的有点痒,耳朵动了动,有些不自在道:“只要有时间我就回来,我会努力工作的,等攒到钱了,就过来陪你。”

    “到时候,你愿意出去,我们就到各处转转,如果不喜欢,那就不出去。就是我现在不喜欢泗水村了,我们可不可以换个地方?”

    宁星阮说着漫无边际的计划,心里像是被填满了一样,只单单是想想,他就觉得开心。

    虽然他知道现在也只是说说,但话说出口的时候,他心里是认认真真的在盘算着。

    虞先生静静地看着他,表情变得有些奇异,原本温柔的神情逐渐平静无波,眼神带着诧异和审视。

    当宁星阮抬头看过来时,他仍然这么看着他,宁星阮见他这幅神情,心里一突,结结巴巴道:“你,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虞先生缓缓摇头,低声道:“不,我只是在考虑,或许该离开了。”

    “你要走?”宁星阮忐忑。

    虞先生笑了,他捧着宁星阮的脸,亲了一下道:“你不喜欢这里,我为什么要留下,万一哪天你连带着我也不喜欢了怎么办?”

    宁星阮小声嘟囔道:“怎么可能!你又乱说。”

    “陪我上山两天,好不好?”虞先生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轻碰着他的嘴唇,轻声哄道。

    宁星阮想了想,自然舍不得拒绝。

    两人亲昵了好一会儿,等听见外面的声响,宁星阮才惊觉这是他自己的房间,不是在山上,叔叔可也在这里呢。

    果然,不等他做出反应,房间门就被敲响,宁平阳喊了一声,问他:“星阮啊,虞先生昨天晚上是不是在照顾你啊?”

    宁星阮心脏简直要跳出来了,他赶紧翻身从虞先生身上下来,探头道:“叔,我这就起来,虞先生他、他昨天晚上照顾我太晚,在这睡下啦。”

    说着就伸手去拿床脚的衣服,他半个身子从被子中出来,白皙的皮肤晃得虞先生微眯起了眼睛。见人差点要滑到床底下去,虞先生无奈地把人捞了回来,把衣服捡起送到他手里。

    匆忙穿好衣服,宁星阮让虞先生仔细帮他遮好颈上的痕迹,再三确认不会被看到,才松了口气。

    出来时宁平阳刚好把买来的早饭摆好,看见二人,宁平阳先是一愣,然后才笑着招呼他们赶紧吃饭。

    “不知道虞先生的口味,我就寻思着去买点儿回来。”

    虞先生微微点头道谢,随宁星阮坐下了。宁星阮知道他的习惯,便只拿了份粥放在他面前,便见虞先生朝他笑了笑,饭桌下的手也被拉着捏了捏。

    吃过饭,宁星阮帮着收拾了桌子,才跟宁平阳说了想上山再陪虞先生住两天的事儿。宁平阳想了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人家虞先生都提出来了,也不好拒绝。

    只是还是问了句:“不耽误你学校的事儿吧?”

    宁星阮笑着摇头:“没有,我只等下个月回去答辩就行了,学校没什么事儿。”

    “那行,不过也早点回来,总住人家家里,也不好……”宁平阳不会干涉宁星阮和朋友之间的交际,更何况虞先生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人又热心,和他交朋友,怎么也吃不了亏吧?

    宁星阮也没打算留多久,便简单收拾了一套衣服和一些个人用品。他的手机上山守庙时就扔家里了,直到昨天才充上电。

    只是昨天一通闹腾,也没来得及看。

    打开手机,除了各种群,也就寝室的人在群里找他,回了消息报平安后,他往下滑,看见宁星磊还有宁泽文也各自发了消息。

    宁星磊在祭祀那天早上给他打了两次语音电话,后面就是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回信他便每天发消息问一句回来没。

    而宁泽文的消息,却让宁星阮看得十分疑惑。

    宁泽文只在祭祀后的第二天给他发了两次消息,一次很伤心的说他爷爷没了,另一次则是问宁星阮,问他还活着吗。

    宁泽文的爷爷……

    好像就在那天晚上上山祭祀的人中,可是那些人不都活着吗?

    宁星阮有些摸不着头脑,想回消息问清楚,发出去却看到了红色的感叹号。

    他一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宁泽文上次那么害怕,还要带着他逃出去,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孩。

    所以到底怎么了?

    询问了宁平阳,确认宁泽文的爷爷确实还活着,宁星阮越发的迷惑,宁泽文再怎么也不可能拿这种话来诅咒自己的爷爷。

    他想去找宁泽文问清楚,却听宁平阳道:“那小孩啊,前天跟他妈妈走了吧?现在就他哥跟他爸在家陪着老人。”

    “这样啊……”宁星阮有些失落,等以后有机会吧,有机会再联系。

    收拾好后,他便随虞先生出了门。

    宁平阳站在门口,又嘱咐了几句,目送他们离开。

    看着二人的背影,他心里空落落的,不知怎么就生出一股子忧愁来,轻叹了口气,他转身回院子了。

    走在路上,除了少数几个老人,其余的人对宁星阮的态度倒是没什么异常,遇见与宁平阳关系不错的,还笑着跟他打了招呼。倒是虞先生的穿着和长发,还有极为出众的容貌,让他成了不少人的关注点。

    快要出村子时,宁星阮看到宁星磊竟然和宁泽涛站在路口张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看见他,宁星磊脸上先是一喜,随即表情又变得有些僵硬,他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宁星阮笑着走上前去,便见他眉眼间隐隐有些害怕,然后匆匆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转身离开了。

    宁泽涛从头到尾都没有朝这边看,只在宁星磊走到他身边时,快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追着一样,埋头跑开了。

    宁星阮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看着两人的背影表情就这么僵住。

    他摊开手,躺在掌心的,是一个符纸折成的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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