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7◎
顾秀派人去牙行打听了李建丰买房的消息, 得知对方转了一天看了四套院子,还没定下来。
于是第二日给继母请安后,顾秀提起了让李家兄弟去族学读书, 李家三姐妹与府里众姐妹一起读书作伴的事。
定国公府的族学一般,没出过人才,但读书认识不成问题。
倒是定国公府的小姐们接受精英教育,琴棋书画,女红管家皆有名师教导, 就连规矩都是请的出自宫中的嬷嬷教导。
别说李家如今已经败落了, 便是以前李家鼎盛的时候也没有这等优秀的教育资源。
因此顾秀主动提及这等好事, 着实让李姑姑诧异不已。
毕竟她自己都没想过这事。
提议是好提议, 李姑姑也很心动, 只是提出的人是顾秀, 这就让她怀疑顾秀是否不怀好心。
毕竟顾秀一直和她作对, 手段阴损, 怎么突然转性了?
之前提议让李建丰入族学教书, 就已经让她感到纳闷奇怪了。
如今竟然主动安排李家兄妹进定国公府读书, 如此用心着想, 能不让李姑姑心里发慌吗?
顾秀见李姑姑又喜又疑的神情,猜到了继母的顾虑。
她这可是阳谋, 不怕继母和李家不上钩。
能攀上定国公府,是她们的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顾秀轻轻一笑, 义正言辞道:“母亲, 你我虽非亲生母女,之前又有些误会。但到底是一家人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之前是我想岔了, 如今想做些补偿缓和一下母女之间的关系。当然我只是提议一下, 接不接受全凭母亲你的心意。”
见顾绣突然服软,李姑姑不禁蹙眉,这继女儿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和好?我信你的邪!
李姑姑不是天真不经事的人,她料理后院后院这么多年,府里姨娘丫鬟,小姐少爷是什么性子早就摸清楚了。
唯有顾秀让她打了眼。
何况早在顾秀插手后院扶持姨娘和李姑姑打擂台,阴谋设计夺走李姑姑管家权的时候,两人便撕破了脸皮。
渐渐从相敬如宾一步步走到了相恨相杀的地步。
李姑姑的提议,顾秀统统反对。顾秀的提议,李姑姑也竭力打压。
不同于李姑姑顾忌顾秀是定国公嫡长女,做事留一线,顾秀那是怎么让李姑姑痛苦怎么来。
顾秀说出自己的目的后,也没心情和李姑姑演母慈女孝,直接起身告辞。
待顾秀离开后,李姑姑左思右想,觉得利大于弊。
在定国公府读书能提高李家姑娘的身价,扩展姑娘们的人际关系,借助定国公府的人脉还能说个好人家,更何况名师可遇不可求,她还是忍不住心动了。
李姑姑自认和顾秀没有什么深仇大怨,李家更是路人,但凡顾秀有点良心,也不会对李家三姐妹下手。
等中午方婉来找李姑姑闲聊的时候,李姑姑便说及了此事,缓声道:“虽然我不放心继女,但是她出的意见的确不错。”
“你们现在客居定国公府,让孩子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继续读书。族学那我不敢打包票,但府里的女夫子还是很厉害的,让丫头们跟着学到一分本事也够用的。”
方婉一听顿时警醒,放下茶杯,故作思索状,沉默一会后摇了摇头,柔声婉拒道:
“人要有自知之明,虽然大小姐这么提议,但我们也不能得寸进尺。本来投奔定国公府,就给你们添了麻烦,不能再不知分寸。再则我们小门小户,虽然是为她们好,但孩子在这富贵窝里万一养成了富贵眼,日后眼高手低,到处攀比,哪天嫁的贫穷,难免有心理落差。”
李姑姑跟着方婉的话想了下去,顿时心头冒汗。
她光想了好处,却忘了凡事有利有弊。女孩子的才艺只是锦上添花,最重要的还是心性。
方婉继续说道:“小姑子你出嫁时,家里当官的爷爷还在,这才能嫁到高门大户。即使如此,也是给人当继室,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以咱家如今的家世背景,小婵这一辈的女孩子想嫁入高门,只能嫁给庶子或者做妾。我寻思与其攀高枝,还不如门当户对,只要她们平安幸福就好。”
李姑姑面露动容。
当初她嫁进来,前有完美的原配比着,后有各色美貌小妾挑衅,当时年轻没有经验着实吃了一些苦头。
“既然嫂子你不愿意,妹妹我也不能强求。”
姑嫂俩略过此事,转头说起上京的一些八卦。
等到中午,方婉告辞回万丰院陪孩子们一起吃饭,下午便在院子里给孩子做起新衣裳。
等下午李建丰回来,方婉让李婵守在院子里防止丫鬟们偷听,自己和李建丰在屋里说起这事。
李建丰下结论道:“这个重生女是迫不及待致我们于死地啊。”
这才进府三天,各种阴谋使来。
方婉道:“得趁早搬出去,不然还不知道她要使出什么手段呢。”
李建丰回道:“此时大魏太平百年,人口繁衍,上京的房价也一涨再涨,出租的多卖房的少。看来看去,还是第一天看的牙婆同巷里那套宅子比较合适。”
方婉道:“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定下来吧。若是住的不满意,日后重新买一套就是。”
夫妻说定,第二天一大早,李建丰便去找张牙婆买下被商户隔开的后院。
待过户办完了房契,李建丰从牙行雇人将房子好好打扫了一边,又定了一批现成的家具布置到各个房间。
等家具安置好,已经是傍晚。
李建丰感觉这一天也没干啥,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其中大部分时间都耗费在路上了。
看样子自己日后得买匹马了。
另一边,顾秀得知方婉竟然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脸都黑了。
早就知道这个舅妈是个无知妇人,可这也太无知了吧!
她知不知道能和定国公府小姐一起读书是天大的好事?天降馅饼她竟然都能扔了,真是愚不可及!
等下人来报,说李建丰已经买好了房子,顾秀更气了。
气的她在屋里不停转圈,丫鬟彤儿见她暴躁的样子也不敢出声,站在边上努力降低存在感。
在顾秀走了十几圈后,终于冷静下来。
她复盘了今生前世的不同,将计谋失败归咎于继母地位的不同。
李姑姑是李家人的依靠和底气,她地位稳固,李家人自然胆大嚣张。
李姑姑地位岌岌可危,李家人便也胆小如鼠,不敢与她正面相抗。
让李家就这么平平安安的走出定国公府,顾秀不甘心。
既然李家注定要早早搬出去,那就让她们在留下个恶名吧,也算讨个利息。
作者有话说:
可能太久没写,情绪不对,感觉这篇写的太平淡了。
今天本想插播一个短篇回复一下写作激情,在电脑面前枯坐了两个小时,最后放弃了,还是把这篇写完吧。
第142章
◎8◎
却说李建丰每天忙于房屋一事, 买下房子又买家具买锅碗瓢盆被褥枕头柴米油盐,花费了四五天的功夫,总算将院子收拾整齐可以入住。
事情一毕, 李建丰便和方婉一起向李姑姑和定国公提了辞呈要搬出去。
定国公乍听还不敢相信。
他认定是李建丰一家是来打秋风的,之前李建丰说要买房搬走,他也不以为意,以为是拖延之词。
谁想李家穷的叮当响肯,竟然是有骨气的。
不过六七天的功夫, 竟然已经买好房子急急忙忙要搬出去了。寻常人见了定国公府的富贵, 总要千方百计多住段时日, 便是住上几年也是有的。
定国公原先已经有了李家会厚颜赖在府里的预想, 因此对李家不咸不谈的。
如今李家速度搬出, 定国公有惊有喜, 也高看了李建丰一眼, 再次对他改观。
想起自己以貌取人的心思, 定国公不禁有些愧疚, 倒是自己看低了这位大舅子。
定国公脸上笑容更和善了些, 客气道:“哥哥你怎的这么急?可是在妹夫这住的不开心了?”
“没有的事, 住的很好,可住的再好, 那也不是自己的家,始终没有自己的家来的踏实。”李建丰憨憨一笑, 说道:
“谢谢这段时日妹夫你和妹妹的招待, 等我们收拾好了,请你们过去吃酒, 你们可不要嫌弃屋舍简陋。”
“不会不会。”
见李建丰识趣, 定国公也不吝啬自己表现自己的亲近, 笑眯眯道:“哥哥你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千万不要客气。”
“好,那哥哥我先提前感谢妹夫了。”
李姑姑虽然眼睛微红,却没说什么挽留的话。
方婉昨天晚上已经提前和她通过气了,之前种种行为一直预告着,如今不过是尘埃落地。
尽管李姑姑不舍娘家人,但她如今人微言轻,府里看人下菜,对李家并不欢迎。
李家搬出去也好,免得被后宅隐私牵连。
李姑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离别之际,偷偷给了五百两银票给方婉以作支持。
方婉没有拒绝,心底打定主意,等搬出去将生意做起来,就将这笔钱双倍奉还。
当然,这点钱并不能解决李姑姑的困难,想要李姑姑和李家平安,必须解决顾秀。
只是暂时李家势弱,只能先忍着。
李家坚持要搬出去,妻子也没意见,定国公就更不会反对了。
除了让厨房晚上整一顿送别宴,定国公还让管家取了二百两银子资助李建丰。
这次晚宴,定国公所有的子女都出场了。
上一世李姑姑强势,庶子女们对李家人也和善,从未表露任何看不起的意思。
这一世有顾秀的宣传和作对,定国公的庶子女们都知道嫡母失势,李家寒酸,对李家人也大都瞧不起。
方婉知道人家瞧不上自家娃,因此也拘着孩子们,不许随意走动,免得冲撞了人家。
因此两家孩子并不熟络,可这次晚宴上,头一次出现的顾芙却对李家三姐妹表现的格外热情,露出自来熟的性格。
顾芙给长辈问安后,先是上前握住李婵的手,夸赞道:“你就是李家三妹妹吧?长的真标志,之前姐姐生病,一直没能见你们,今儿可算如愿了。”
李婵浅笑道:“想必你就是芙姐姐了。”
顾芙点头,空出一只手去握李二姐的手,笑道:“你是二姐姐吗?”
不等李二姐回答,她一手牵着一个,领着两人往酒席上比邻而坐,不时说些趣事,引得李二姐很快和她熟络起来。
这次宴席分男女两桌,中间还设了屏风。
女眷这边顾秀全程笑容如春,不时还给李姑姑敬酒说些恭维的话。
若非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她和李姑姑反目许久,只怕还以为两人是亲母女,母慈女孝呢。
待到宴散,醉醺醺的顾芙拉着李二姐,说相见恨晚要李二姐去她院子里,今晚抵足而眠。
方婉柔声劝顾芙松手,自去休息,可顾芙死不撒手。
李姑姑憋着怒气,让顾芙的丫鬟赶紧送顾芙回去休息。
也怪她没拦着,竟然让顾芙醉成这样,幸好在场都是一家人,要是有外人在,传出个爱吃酒的名声,还有什么好人家会求取。
丫鬟哄了几句,为难道:“太太,二小姐酒意上头,听不进去劝。不如就叫舅太太家的二小姐将小姐送回去吧,等小姐哄回去了,再送李二小姐回去。”
顾秀插话道:“瞧二妹脸红的,还是劳烦李二妹妹送一送了。”
李姑姑只得看向方婉道:“嫂子,就让如儿走一趟吧。”
李二姐单名如字。
众人开口,这点小事若是不答应倒显得方婉小气,若说答应吧,她又不放心。
这顾芙的生母周姨娘乃是顾秀生母的陪嫁,在顾秀生母怀孕时开脸给定国公做了姨娘。
剧情里顾芙上一世与顾秀别苗头,对顾秀冷嘲热讽无数次,顾芙重生后就先给了顾芙排头吃。
之后靠着给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的套路,在顾秀夺得管家权后,周姨娘就倒向了顾秀,顾芙也不得不向顾秀低头。
也就是说这个顾芙这会儿是顾秀的狗腿子呢。
方婉能不担心吗。
酒席上顾芙虽然多喝了几杯,可也没到醉了的地步。如今生拉硬拽要李二姐跟她走,方婉只觉得有诈。
方婉和李婵对视一眼,李婵主动开口道:“娘,我和姐姐一起扶着芙姐姐回去吧,回来的时候也好有个伴。”
顾秀嘴角微扬,对继母行了一礼,自顾回去了。
顾芙的丫鬟提着灯笼在前面走着,李婵和李二姐一左一右扶着顾芙往她的院子去。
一开始还好,顾芙自己走着,后面似乎困了,几乎将整个身体都挂在了两人身上。
她的院子又有些远,李婵姐妹年纪不大,也是身娇体弱的闺阁小姐,走到半路两人已经气喘吁吁,累的不行。
好不容易将人送到院子门口,李二姐便忍不住叫道:“快来人扶你们家小姐。”
院子里很快跑出一个婆子将顾芙接了过去。
进了院子,顾芙的大丫鬟忙端上早已经预备好的醒酒汤给顾芙灌下.
看丫鬟们手忙脚乱的,李婵摇头道:“你们照顾你们家小姐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大丫鬟忙拦道:“别急啊,你们也累了,先坐下歇歇再走吧。如意,还不给客人上茶。”
李婵还想推脱,没有危机感的李二姐已经一屁.股坐下,招呼她道:“喝口水再走吧。”
如意给两人倒了茶,笑道:“真是劳累两位小姐了。”
李二姐摆手道:“小事罢了。”
不等李二姐的茶喝完,顾芙走出内室,人看着清醒了许多,脸上露出羞愧的神情,说道:“都怪我糊涂,劳累了两位妹妹。”
李二姐笑道:“都说是小事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顾芙眉眼弯弯轻轻一笑,柔声道:“你们不当回事,我却不能没什么表示。”
顾芙说完拉着李二姐和李婵走进她的内室,让丫鬟取来自己的百宝箱,一边打开一边对两人说道:
“我们姐妹一见如故,可惜刚熟悉,你们却要走了。难得遇到相处得来的姐妹,你们从里面挑一件东西吧。”
精巧的百宝箱打开,一片珠光宝气。
仔细一瞧,里面全是各色首饰,金银玉石皆有,主要以玉饰、银饰为主,金饰少些。
李二姐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不行,我们不能要,你快收起来吧。”
“我可不是客气,是真的想交你们这对姐妹。”顾芙故作生气状,“还是说你们也看不起我是庶出?你们如果不选,那就是瞧不起我庶女的身份,不想跟我做姐妹。”
“我们哪里敢瞧不起妹妹你,你是国公府的庶女,再怎么样也比我们强。”李二姐羡慕的很,就算李家没被李建丰败光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多的首饰呀。
里面的首饰粗略一算起码价值千两,不愧是公侯之家,就是财大气粗。
顾芙道:“这些在我眼里就是小玩意而已,贵的头面都在另一个箱子里,基本都是长辈所赐,我也不敢随意处置。只能让你们从这里面挑些不值钱的。”
这一见面就送金送银,谁能顶得住呀。
见李二姐似乎有心动的念头,李婵及时说道:“芙姐姐,谢谢你的好意,可我们没母亲的同意,是决不能收外人的东西的,还请姐姐收起来的。”
想起方婉,李二姐动摇的心思顿时收紧。虽然不打算收下东西,但李二姐已经认了顾芙这个姐妹。
这会要是有人说顾芙不好,她都得跟人家急。
顾芙拿起一只玉兰簪别进李二姐的鬓发里,拍手道:“挺配你的,这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不许拒绝。”
李婵还想拒绝,顾芙不高兴道:“都说了是见面礼,母亲和姐姐给你们的你们都收了,唯独拒绝了我,还说不是看不起我。”
盛情难却,李二姐不好再拒绝,不好意思道:“那也应该是我先给你。”
“我收到姐姐你的见面礼了,在你们来的第二天我就收到了。是母亲身边的珍珠送来的,是一套颜料。”顾芙笑眯眯道。
听到这儿,姐妹俩才知道李姑姑替他们周全了见面礼一事,心中感激。
她们手头窘迫,都没想起来这回事。
顾芙给李婵的发髻插上一根蝴蝶簪,说道:“这簪子用的玉一般般,唯一值得称道的是雕刻的蝴蝶栩栩如生,希望妹妹你不要嫌弃。”
李婵忙回道:“妹妹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三人继续闲聊了一会,李婵看天色很晚了,起身告辞道:“姐姐,天色已晚,我们得回去了。”
“妹妹日后有空常来玩。”
回到院子,方婉得知顾芙送两人玉簪,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赞了几句,让两人日后准备礼物送回去,然后便催促下两人抓紧洗嗽上.床。
这晚李二姐要和李婵睡在一张床上,李婵知道她有话说,并未拒绝。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李二姐满嘴都是对顾芙的赞美。
什么顾芙人美心善,不像顾秀那么难以接近,瞧不起我们
说了一大堆,话里都是对顾芙的喜爱和认可。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这才认识一晚上,李二姐已经让顾芙给收买成功了。
尽管李婵心底怀疑顾芙不怀好意,但论迹不论心,接触下来,对方和善可亲,她也不好在李二姐面前说顾芙的不好。
李婵是在李二姐的呱噪中睡着的,而李二姐也是说着说着自己便睡着了。
只是梦里她结交了国公府的小姐做姐妹,成亲后依旧来往,见识了许多贵妇,让夫君和婆婆对她十分敬重,邻居也羡慕她
第143章
◎9◎
第二日李家便要搬走, 一家人早早醒来收拾自己的行李。
正用着早餐,顾芙的大丫鬟如意便上门热情邀请李二姐和李婵姐妹过去说话,借口便是昨夜醉酒失礼, 向两人道歉。
李二姐笑着开玩笑道:“你们家小姐也太客气了,都已经感激过了,怎么又要道歉?你们没和她说昨夜的事吗?我们可是收了她的‘歉礼’呢。”
如意笑吟吟道:“小姐说与你们投缘,你们这一搬出去就再难轻易相见,想趁着还在府里多相处一会。”
李婵心里有预感对方不安好心, 婉拒道:“我们日后会常随母亲进府看望姑姑的, 日后在一起顽的机会多的是。”
“再则我们家今儿搬家, 没带什么大件, 零零碎碎的却不少, 收拾的手忙脚乱, 实在不好去给你家小姐添乱。”
来之前顾芙让她务必请人过去的理由, 见李婵婉拒, 如意不得不陪笑道:“好小姐, 你们就走一趟吧, 若实在忙不过来, 去坐会就回来吧。”
顾芙是定国公府里处李姑姑外第一个对李二姐释放亲近之意的主子,她想到昨夜热情可亲的顾芙, 不想让她难过,不等李婵再拒, 抢先出声道:“好, 那我们就走一趟。”
李二姐看向方婉,欢笑道:“娘, 芙妹妹一大早就派人来请, 总得给她给面子, 就让我和妹妹去一趟吧。”
这个憨憨!方婉料想顾秀不会安分,这顾芙可能就是顾秀的打手,如此急切想必手段就在今日。
方婉面露难色,正想拒绝。
李婵主动开口道:“娘,那我和姐姐就去一趟吧。”
若顾芙是顾秀阴谋的触手,想必她和姐姐不去,对方也有别的手段诬陷。
再则见李二姐才接触一次就将对方视作知己姐妹,实在是天真了些,叫她吃个教训也好。
李婵对方婉使了个眼色,方婉了然,改口道:“那你们早去早回。”
去的路上,李婵慢悠悠的走着,甚至有闲情欣赏路边的花儿草儿,李二姐再三催促李婵快点,免得顾芙等急了。
李婵望她焦急的模样,噗嗤一笑,加快了步伐。
谁想姐妹俩到了顾芙的院子,顾芙的丫鬟却说顾芙先去给嫡母请安了,让姐妹俩喝盏茶稍等片刻。
如意让小丫鬟们自去忙去,便站在一旁陪两人说话。
姐妹俩坐在客厅等着,时不时和如意闲聊两句,忽的有丫鬟来找如意,说是府里得了几瓶玫瑰香露,需得大丫鬟去取。
如意面露歉意,说要离开片刻。
如意一走,那丫鬟也跟着走了,房里里只剩姐妹两人,屋里静谧无声。
顾芙住的正房分为两间,一间为客厅,一间为内室。中间连通的门大开,李婵一眼就能望见内室里的摆饰床铺。
其中昨夜顾芙拿出来的百宝箱便明晃晃地放在梳妆台上处于打开的状态,露出里面的金银玉石。
这乍一看好像顾芙早上上妆,选择今天用的饰品后忘记收起来。
平时那么多丫鬟婆子守着院子,今儿却房间里一个人都没留,还有值钱的东西随意放着,独留下姐妹俩。
想想就知道要出事。
李婵心中有所猜测。
“二姐,我们也出去吧,屋里没人待着也没意思。”李婵放下茶盏,招呼李二姐出去走走。
“这才坐下一会,再等等呗。”李二姐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其中的不妥。
李婵伸手拉着李二姐起身往外走,只好声音柔柔地直白道:“屋里没人,瓜田李下的,我们还是出去找人聊聊天吧。”
“妹妹你多虑了,咱们只是坐坐罢了。”听李婵话里有话,李二姐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对劲,想了想又觉得李婵多心了。
嘴上这么说,李二姐还是顺从地和李婵出了门。
院子门口站了个婆子守着,还有两个年纪小些的丫鬟在偏房屋檐下玩翻绳。
见姐妹俩出来,婆子厉色呵斥两个小丫头道:“你们两个还不快去给客人添茶。”
说罢,婆子面露讨好笑容,招呼姐妹俩道:“两位小姐,外面日头大,你们快进去歇着吧,二小姐马上就回来了。”
李婵柔声细语道:“屋里坐着有些闷,出来走走。”
说完她扭头看向两个小丫头,说道:“好久没玩翻绳了,我和你们一起玩玩吧。”
李二姐取笑道:“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个。”
李婵理直气壮道:“人家还是个孩子呢。”
才13岁,可不是孩子么。
李婵一边和两个丫鬟比拼谁的翻绳花样更多,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起顾芙院子里的丫鬟都去哪儿了。
婆子和这两个小丫头显然不知道主子们的计谋,小丫头天真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顾芙院子里有两个贴身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两个小丫鬟和两个婆子,合计八个下人。
有个婆子前两天提水桶的时候扭到了腰回家修养了,顾芙请安时带了一个大丫鬟和一个二等丫鬟走,刚刚另一个二等丫鬟不知何事又叫走了大丫鬟如意。
李婵笑吟吟地听着,一面通过空间沟通李建丰和方婉,让两人看看自家的包袱里有没有多些东西。
方婉得了消息,打量着边上帮忙整理的翠翠和小红,开口道:“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你们去歇着吧。”
万丰院原有两个丫鬟,之后顾秀又让人送了两个丫鬟来。但是李姑姑不放心顾秀后送来的丫鬟,便寻了理由将两人打发到空置的院子去,因此院子里还是只有小红和翠翠两个丫鬟伺候。
“让我们帮你整理完吧。”翠翠手中不停的折叠衣物。
虽然来的日子短,但李家着实多了不少衣物。基本都是李姑姑送,不少是新做的衣裳,也有主子们穿了一两次或是没穿过的旧衣,还有五六匹花色不同的布料。
小红也开口道:“没错,让我们给你收拾完吧。”
两人坚持要帮忙,方婉没再多说。只是放慢了手中的动作,眼角余光不时观察着两人的动作。
待衣物叠好装箱,方婉对李建丰说道:“相公,你将东西检查一下有无遗漏,没有就往马车上搬吧。”
李建丰光明正大一一检查,免得里面夹杂了不该有的东西。
小红见李建丰检查的这么仔细,心头暗自庆幸自己还未来得及将大小姐交给她的东西放进去。
有心算无心,机会多的是,等东西都搬上车她再塞进去也不迟。
另一边,李婵和两个小丫鬟玩了好一会翻绳,不久就败下阵来,诚恳地夸赞两人会的花样多。
虽然只是玩意上的肯定,也叫两个地位地下,少得夸赞的丫鬟喜笑颜开,争相热情地指导李婵怎么翻出新花样。
李二姐自持自己长大,不肯参与这等幼稚的游戏,却在边上看的津津有味。不时惊讶还能这样翻绳,感叹还是上京的孩子会玩,暗自将小丫鬟教的新花样都学了去。
正在两人学着翻绳绝技时,顾芙人未到声先到,“我回来啦!”
李二姐学翻绳的心思顿时消失,小跑上前道:“妹妹,你可算回来了。”
顾芙浅笑道:“给母亲请安后,我和大姐姐说了会话,约她一会下棋。”
李二姐闻言笑道:“可惜姐姐我不善棋艺,不能陪妹妹玩两局。”
李家姐妹们只跟着李建丰学了些字可以看懂账本罢了,又跟方婉学了些女红管家,琴棋书画和她们是不沾边的。
李二姐还是很羡慕定国公府小姐们的多才多艺的,这很符合她对高门大户的想象。
顾芙牵着李二姐的手往屋里走,嘴上说道:“日后姐姐有空来寻我,我来教你。”
李二姐闻言心中感动,更觉这个妹妹贴心了。
李婵跟在后面冷眼看着并不参与进去,只顾芙问起她,她便答上一两句。
顾芙见她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便也不再特意搭理她。
“姐姐,你们今儿正忙,妹妹请你们过来闲聊一会,却不敢耽误你们太久时间。等下次见面,我们多聊聊。”闲聊一会后,顾芙端茶送客。
李二姐虽然还想再聊,也只能依依不舍地告辞。
两人离开后没一会,如意领着玫瑰露回来了,先问了两个小丫鬟在她走后有没有去给客人换水。
小丫鬟回道:“如意姐姐你出门后,客人后脚就出来和我们玩翻绳了。”
如意闻言不禁蹙眉追问道:“她们在我之后立刻就出来了?一点也没耽误?”
小丫鬟点头。
如意白了两人一眼,旋即进屋。
顾芙让另一个大丫鬟在门口守着,低声问如意道:“她们有独自在屋子里待着吗?”
如意压低声线道:“有,不过只一会就出来了。”
顾芙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如意忙安抚道:“虽然时间短,但足够她们‘盗窃’财物了。”
顾芙这才脸色转好,吩咐如意道:“你去找大姐姐吧,就说我邀请她来下棋。”
顾秀带着丫鬟来到顾芙处,顾芙已经摆好了棋盘,但两人都没什么心情下棋。
只是往棋盘前坐下,如意便高声从内室疾步道:“不好了小姐,百宝箱里一串红宝石手串不见了。”
如意一番唱念做打,直接将盗宝的罪名安在了李婵姐妹身上,于是一群人来势汹汹地往万丰院去。
回去的路上,李婵忽的开口道:“姐姐,待会姑姑应该会为我们送别,不如我们和姑姑一起回去吧。”
李二姐想到姑姑对自己的疼爱,没有反对,点头道:“好。”
于是两人换了个方向,去了李姑姑的千秋院。
第144章
◎10◎
万丰院。
李家的行李说多不多, 说少不少,正好装了一马车。
东西全部搬上车后,方婉让两个年纪小的孩子在自己的床上睡一会补眠。
至于李大哥, 这些天被拘束着哪儿也不能去,早就迫不及待想要搬出去,已经跑马车上等着了。
方婉拿出两个荷包温柔地塞进翠翠和小红的手里,感谢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银子不多, 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翠翠捏了捏荷包, 里面是个不大的不规则的小石头形状, 她轻轻颠了颠, 差不多有二两重。
这封赏很丰厚了。
翠翠拿的是二等丫鬟的月例一个月五百个铜子, 像小红一个月才两百个铜子。
一千两百铜子才兑一两银子, 二两银子差不多是她的五个月的月例。
她们总共伺候了七天罢了。
翠翠终于体会到那些伺候在得脸主子面前的大丫鬟的感受了, 打赏真的丰厚啊。
翠翠笑容灿烂地行礼感激道:“多谢舅太太的赏。”
小红的赏银是一两, 也是五个月的工资, 小红也很高兴, 跟着行礼道:“谢舅太太的赏。”
当然高兴归高兴, 小红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该下手的时候不会有分毫迟疑。
如今便到了她下手的时候。
“事情已经忙完了, 坐下陪我喝杯茶吧。”
小红主动道:“翠翠姐你先坐吧,我去倒茶来。”
方婉点头道:“去吧。”
小红转身去偏房倒水, 顺便扫了眼院子里的马车, 这一瞧她顿时傻眼了。
马车上的箱子摆放的格外整齐,这很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是所有箱子统一正面朝内, 正正相对。
也就是说想要打开, 必须将箱子整个调转方向挪动,从外面根本没法打开。
而且由于箱子排列整齐,箱子和箱子之间也严丝合缝,她想悄咪.咪地打开往里面塞东西,压根不可能。
至于不好装箱的东西,譬如布匹,都被李建丰放在了箱子中间,被箱子围了起来。
顾秀可是让小红在李家姐妹回来前就将东西放进行李中的,之前小红不慌不忙,现在一看天色,估摸着两姐妹快回来了,顿时急眼了。
这李家咋回事,搬个家而已,整的这么严格防备谁偷呢。
气死了。
小红看着眼前滚开的热水,想着不能放行李里,那放进人坐的马车里也行。
小红取了炉子上的热水泡茶,先倒了六杯茶,想了想又倒了一杯,端着七杯茶出去。
她先给方婉翠翠送去,一口气放下了四杯茶水,端着剩下的三杯笑着说道:“我看舅老爷累坏了,给他们也倒了杯茶。”
方婉盯着桌面上多余的那杯,头也不抬道:“应该的,去吧。”
小红出门招呼李建丰和马夫道:“舅老爷,你们也喝杯茶歇歇吧。”
不提也罢,一提茶水,李建丰还真感觉渴了,于是招呼马夫们一起去客厅喝点水解解渴。
小红见调虎离山计成功,心中雀跃,出了客厅便往马车去,靠近后出声道:“定才少爷,下来喝杯茶吧。”
李定才被吵醒,起身掀开车帘,揉着眼睛摆手道:“我不喝。”
小红还想劝说,背后却传来方婉的声音:“小红你别管他,回来吧。”
小红一回头,发现方婉站在门前直直的望着她。
心里有鬼的小红本就心虚,被方婉这么一盯,只得放弃进去催促李定才出来,顺便将东西藏在马车里的念头。
方婉见她身子不动,再次唤道:“小红,回来。”
小红有些丧气地回转了身子。
就差一点点呐。
等小红进了屋,方婉笑道:“我看你上了四杯茶,除了你自己那杯,还有一杯,忽的想到了定才。难为你惦记他,不过他安分了这么久,我估计他已经睡着了,便让他继续睡吧。”
小红只能感叹她实在机敏,又躲了过去。
小红没滋没味地喝完自己的那杯茶,忽的想到还有个机会,随即望着方婉的床上。
床上除了睡着的两个孩子,还有一只小些的箱子,那是方婉存放银钱首饰的钱箱。
这个箱子没有搬上货车,显然是打算临走前再提到人坐的马车上去。
屋里人太多,小红按捺下自己急切的心情,陪着两人说话……
另一边李婵和李二姐来到千秋院,正巧李姑姑也准备出门,于是一起出发往万丰院去。
顾秀呢,带着人来万丰院这边,压根没想过李婵她们告辞后竟然半路改道去了继母的院子。
在她的设想中,李家这天搬家肯定手忙脚乱,李婵两人抽空去顾芙那,聊完肯定是直接回万丰院。
而有心算无心,人多眼杂,小红想塞东西进去,肯定轻而易举。
她没想靠着一串宝石手串就将李家一举打趴,只是想破坏李氏姐妹的名声。
这世道,名声对于一个未婚闺阁小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李婵相信有父母在,别人想陷害自己不容易。想想李家在中午离开,顾秀肯定会急冲冲地去捉脏,因此也不急着回去,反而放慢了脚程。
一方迫不及待,一方慢悠悠。
于是很尴尬的一幕出现了,主角竟然有一方不在场。
“舅太太在吗?”顾秀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涌进万丰院,高声呼唤方婉出来问话。
一听外面的动静,小红傻眼了。
东西她还没塞进去呢,人家已经来捉赃了。
小红心底发慌,急的额头冒汗,心里后悔不该接这差事。
李家实在太谨慎了。
“舅太太,外面有人找你呢。”小红一面催促方婉出去,一面目光止不住地瞥向钱箱。
只要方婉出去,她就会立刻将东西放进钱箱里。
方婉起身,吩咐道:“翠翠你帮我看一下孩子,小红你和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吧。”
小红却摇头道:“让翠翠姐和你出去吧,我害怕大小姐,还是让我看孩子吧。”
“你每天那么积极地将万丰院的消息往你主子那儿送,分明大小姐最衷心的一条狗。如今主子来了,我看你该高兴的说不出话才是。”方婉勾了勾唇,直接挑破了小红的身份。
一听自己的身份被方婉察觉,她的行为一直被看在眼里,小红顿时瘫在椅子上,脸色煞白。
方婉起身,吩咐翠翠道:“翠翠,麻烦你扶着小红出来。”
至于小红惦记的那只‘钱箱’,里面其实是空的,箱子也只是普通小箱子。
李家就四两银子,首饰是最后的脸面,都戴在了头上,压根没有钱箱这个东西。
就算有,方婉有怎么会将自家值钱的钱财放在箱子里呢,万一被偷了怎么办,自然是放在空间里才放心。
翠翠目露慎重,知道自己扯到了后宅阴私里,心中庆幸自己从来不参与这些。
外面李建丰已经迎了上去问什么事。
顾秀下巴高高抬起,目露不屑高声道:“舅老爷,麻烦叫你家二姐三姐出来一下。我妹妹刚刚丢了一只红宝石手串,有丫鬟说是被你家姐儿拿去了。”
李建丰决然否认道:“不可能,我家姐儿最老实了。”
方婉走出来,高声叫道:“大小姐,你可不要青口白牙污人清白!”
顾秀冷哼一声,“你要证据是吧,顾芙!”
顾芙站了出来,柔声道:“舅太太,你别急,我们不是来找事的。”
顾芙茶言茶语道:“只是一只手串罢了,算不得什么,只是那一串是外婆留给我的念想,想求妹妹和我换一换。”
说着伸出手摊开,露出手里的一只白玉手串。
李定才下了马车,闻言冷哼一声,站到父亲的身后。
方婉道:“我且问你,你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丢的?可别早丢了赖我女儿。”
顾芙的丫鬟如意站出来回道:“就是表小姐们走的时候。那手串早上梳妆的时候还在百宝箱里呢,我看的真真切切。”
“二小姐,这丫鬟说的都对吗?你早上亲眼看到那手串,然后在我女儿走后就没找到?”方婉冷脸质问。
顾芙为难道:“舅太太,叫姐姐和妹妹出来吧,躲在屋里也无济于事。我不想将事情闹大。”
方婉再次冷声道:“二小姐,你就说你认不认这话?”
顾芙叹息道:“如意说的没错。”
顾秀冷笑道:“她们可没脸出来见你这个正主,人还没走,肯定还在这个院子里。咱们直接进去搜。”
“你说搜就搜啊!我还说你故意诬陷呢!说不准东西就在你们谁身上,准备栽赃陷害呢。”
顾芙善解人意道:“那不如找嫡母派人来搜吧。”
听着屋外激烈的争吵,翠翠强行拉了小红出去。
顾秀一眼瞧见小红那慌张无助的脸,目光霎时变得锐利起来。
小红摇了摇头,便见顾秀目露寒光,杀意一闪而过,顿时身子彻底软在了翠翠身上。
她完了!
如意不知道情况发生了转变,言辞凿凿道:“东西就是表小姐拿的!今儿表小姐们来的时候,小姐去给夫人请安了。我给表小姐上了茶,后面有事出”
“你先闭嘴。”方婉打断如意的话,看向她们的身后,说道:“我女儿正好回来了,我要问问她。”
众人回头,透过大开的院门,可见李家两姐妹站在李姑姑两侧,言笑晏晏,正往这里走来。
顾秀惊呆了,这两人怎么和李姑姑在外面回来了?
顾秀唇梢往下沉了沉,看向方婉,不禁问道:“她们不是早就回来了吗?”
方婉讽刺一笑,心情很好地回道:“没呀,我还以为她们一直在二小姐那儿呢,还打算叫人去催她们回来呢,原来是去她们姑姑那儿了。”
顾秀终于维持不住脸上的自信,好像被人骗了一百万,表情巨臭,拉着顾芙转身就要走。
方婉立刻拦住,怒喝道:“不许走,给我女儿泼了盆脏水就想走,想得美,今儿要不把事情给我解释清楚了,信不信我豁出去去衙门告状!”
顾秀脚步一停,神色阴狠道:“你赢了!”
从两人的神情话语中,顾芙听多了其中的意味,表情也阴沉下来。
顾秀这个贱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怎么会认同了顾秀的鬼主意。
李姑姑远远望见一群女人聚在万丰院,气氛也不太好,顿时收敛了笑容,疾步而行,上前问道:“怎么了?”
方婉立刻上前告状:“大小姐二小姐组团来找我们算账呢,说我们家二姐三姐偷了二小姐的红宝石手串。”
李二姐看向顾芙,焦急地解释道:“我没有!芙妹妹你要相信我呀。”
“姐姐快闭嘴。”李婵掐了下她的胳膊,让她安静。
李姑姑闻言眉头紧皱,目光不善地看向顾秀,问道:“你们可有证据?”
顾芙摇头道:“是舅太太误会了,我们只是来问一问。”
方婉气哼哼道:“刚刚你们可是认定就是我女儿偷的,还说有人证,要搜屋呢。”
“荒唐!”李姑姑气极,怒喝道:“你真丢了东西也该先向我禀告,由我来查,怎么能如此莽撞的冲突客人!”
“不止呢,院子里的小红今儿心神不宁,东张西望,打量我们的行李。”方婉说着扯下小红腰间的荷包,从中倒出一条红宝石手串。
见过的人一眼认出了这就是顾芙丢失的那只手串。
顾芙顾秀等人安静如鸡,不复初来的嚣张。
方婉讽刺一笑,继续说道:“我们家姐儿出去还没回来呢,这赃物倒是先进了院子。要不是我问了,芙小姐和她的丫鬟信誓旦旦的说今早还见到了这条手串,我还以为这东西昨晚就进了这院子呢!”
李姑姑瞪了眼顾秀,应和道:“二姐儿和三姐儿出了芙儿的院子便去了我那儿,之后一直和我在一起,中间有不少下人都看到了。”
说到这里,在场众人心里都有数了。
顾秀抢声嚷道:“原来是小红这贱奴偷的,造成这等误会,真该打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顾秀丢尽了脸,彻底恨上方婉和小红。
小红知道自己的下场好不了,但她是奴隶,卖身契还在顾秀手里呢。
她不敢攀扯主子,只得认了这罪名,为求顾秀减轻惩罚,她滑跪在地,不停用力磕头求饶:“大小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很快额头便磕出了血迹。
顾秀这方的人闻言神色各异,不少已经羞红了脸,被顾秀的无耻臊的。
顾芙忙低头服软道:“舅太太,都怪我失察,冤枉了姐姐和妹妹。待会便送歉礼过来向姐姐妹妹道歉,请舅老爷一家原谅我吧。”
第145章
◎11◎
见顾芙不经自己同意就低头认错, 顾秀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妹妹,这又不是你的错, 小红是舅太太院子伺候的,东西是小红偷的,我们来找她也不算错。”
李姑姑大声呵斥顾秀道:“强词夺理!”
方婉怒斥道:“大小姐,谁是谁非大家心里有数。小红只是伺候了我们几天,可不是送给了我们。你们府里的奴才教养了十几年, 难不成还要怪我们这借住几天的客人吗?”
“你要非攀扯上我们, 那我得去外面和大家评评理!”
顾秀还想说话, 顾芙红着眼圈拦住了她, 目光哀怨道:“大姐姐, 求你别计较了。”
东西是她的, 表面上也是她告状, 才有问责的事, 她是事件中心人物。
若是传出去, 对顾秀影响不大, 对她的影响可就大了。
本来她是庶女就不如顾秀尊贵, 日后亲事艰难,如今顾秀拿她做筏子, 坏了她的名声还叫她怎么活。
若非顾秀信誓旦旦担保,又拿姨娘逼迫, 不然她怎么会答应做这事。
顾芙心中怨恨顾秀, 此时只想将事情摆平。
阻拦了顾秀继续出头,顾芙对嫡母行了一礼, 态度诚恳的致歉道:“母亲, 这事是我错了, 芙儿任打任罚,只求你消消气,劝劝舅太太。”
“府里未婚的女孩这么多,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害了大家。”顾芙这是提醒李姑姑,她也有女儿呢。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姑姑想到女儿,心头更气。
这些小贱人,没出事斗的跟乌鸡眼似的,一出事就一家人。可恨偏偏她在乎女儿,还真不能将此事扩大。
李姑姑歉意地看向方婉,安抚道:“嫂子,这是我教养不力,连累了你。”
说到底顾秀和李家人素未相识,无仇无怨,起意对付李家姐妹,也是为了打击报复她这个继母。
李姑姑从来不知道这个继女这般厌恶自己,甚至牵连到娘家。
只是顾秀地位稳定,她也无能为力,只能事后多给娘家一些补偿。
方婉早就猜到李姑姑的态度,甚至很理解。
娘家人重要,可儿女最重要。
再者这事对顾秀伤害不大,她不能为了一时的爽,伤害到李姑姑和外甥女。何况闹开是爽了,可定国公府丢了脸,影响了精心培养的女儿的亲事,定国公能将李家撕了。
方婉收敛了脸上的冷意,对李姑姑点了点头。
李姑姑命令道:“秀儿芙儿,你们和我进去,剩下的人都给我站到一边好好反省,今儿的事不许露出去一句。”
败局已定,顾秀不想让继母在自己面前得意洋洋地训话,更不愿让李家这些下等人瞧了自己的难堪。
强撑着做出高傲姿态,下巴高抬,道:
“既然芙妹妹自己有主意,那你和母亲她们进去详谈吧,说到底这事和我关系不大。”
说完任李姑姑如何严厉的唤她名字,顾秀也没回头,带着下人扬长而去,一点也不给嫡母的面子。
顾芙见顾秀这个主谋竟然就这么抛下她不管,拿她填坑,更是恨毒了顾秀。
“顾秀!”李姑姑被这么下面子,差点被气晕了,气的手指都在发抖,“好,好的很。”
“说到底我只是个填房,又不得宠,如今没人拿我当回事。”李姑姑气的眼泪都下来了,面露委屈地对李建丰说道:“哥哥,你也看到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倒不如我直接跟你一块搬出去算了。”
李建丰点头道:“哥哥没用,你受了这么多委屈都不知道,也不能为你做主。如今妹妹愿意和哥哥回去,哥哥养你一辈子!”
听李建丰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自己任性的话语,都没有考虑她回去后,家族里未婚女孩和家族的脸面,让她心中一酸,再次体会到了小时候被哥哥和家人呵护的感觉。
李姑姑顿时感动地放声大哭起来。
“哥哥!”
“妹妹!”
兄妹相识间真情涌动,多年不见疏远了的亲情再次浓厚起来。
顾芙一见李姑姑竟然哭了,还闹着要回娘家,简直要吓死了,恨不得回到昨天,杀了犯蠢的自己。
她怎么会觉得顾秀料事如神,机敏过人?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事后还担不起责任直接撅蹄子耍赖,简直蠢笨如猪。
她跑了不要紧,如今可是要害死她了!
顾芙想到定国公知道此事的后果,吓的瘫软在地,直接晕了过去。
见主子晕倒,两个大丫鬟顿时急了,都忘了担惊受怕,忙上前扶住顾芙,大声叫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庶女晕倒,李姑姑也不好干看着,忙让抬顾芙进屋躺着,让自己身后的两个婆子去请定国公和大夫来。
顾秀走了没多远,听到后面的动静,有些担心,但她又怕是继母在惩治顾芙发生的动静,因此没有回去,只是派了个丫鬟回去瞧瞧。
丫鬟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两婆子,忙拉住一个婆子,讨好地问道:“李婆婆,发生了什么事?”
婆子一见是顾秀的丫鬟,心头正恼对方呢,于是只说顾芙晕倒了,她要去请大夫,只字不提她身后的婆子是去请定国公的。
说完她重重甩开对方的手,焦急地小跑离开。
丫鬟被甩的倒退两步,不敢追究,只能气哼哼地回去给顾秀回话。
“大小姐,是二小姐晕倒了。”丫鬟小声嘀咕道:“咱们前脚走,后脚二小姐就晕倒了,这晕的真是时候。”
顾秀被她一误导,以为顾芙是装晕,心道还算顾芙有急智。
知道顾芙是装晕,顾秀可没心思陪她演戏,当下不管身后的纷纷扰扰,回了自己锦绣阁。
定国公府有常用的大夫,婆子找到管事的,跟他说了二小姐晕倒了,对方忙派了马车去接大夫进府。
另一边定国公知道二女儿晕倒,虽然他对这个女儿平平,但终究是亲生骨肉,忙放下手中的事前往看望。
一边走一边问婆子道:“好好的人怎么忽然晕倒了?”
婆子不敢多嘴,只说道:“老奴也不知,还得让大夫细看了才知道。”
见定国公往后院去,婆子忙阻拦道:“老爷,不是这个方向,二小姐在万丰院呢。”
定国公顿时停住了脚,目光严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晕倒在万丰院?”
顾芙向来乖巧,怎么会去有外男的万丰院?
婆子将自己知道的叙述了一遍。
听说顾秀顾芙去亲戚院子里捉脏,定国公就气的脸色发红,待听到顾秀强势离开,继母气的要回娘家,顾芙晕倒,脸上已经彻底冷却下来,可心头的火早已火冒三丈,恨不得当场打死两个逆女。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毫无气量可言!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重金培养的千金,就这点能耐!
尤其是顾秀,作为一个重生女,提前知晓了未来,谋划起来自然得心应手。这一年表现地十分优秀,心有谋略,让定国公升起万分期待。
如今看来终究是高看她了,实在是让他太失望了。
另一边,顾芙虽然晕了过去,可她只是被刺激的一时失去了意识,在吵吵嚷嚷中她很快醒了过来。
顾芙反应很快,意识到自己晕了过去可以避免某些尴尬,果断装晕。
李婵一家都是人精,瞥见她眼皮抖动,就知道她在装晕,怎肯让她如意。
方婉说道:“我看二小姐是太害怕,这才晕了过去。我知道个土法子,掐人中就能醒来。”
这招李姑姑也听过,当下犹豫道:“嫂子你行吗?”
方婉道:“我见过老郎中用这招,特别简单,试试也不伤身。”
李姑姑没再说话,方婉知道她是同意了,于是上前动手。
顾芙的丫鬟想拦着,可李姑姑一个眼神,她们便沉默了下去。
方婉知道这装睡的人,想弄醒她,就得叫她痛的受不了。
左右对方陷害自己女儿,她也没什么下不去手的,当下两手上前一掐,用了不少力气。
虽然有了心里准备,但顾芙还是痛的嗷的一声,再也装不下去。
她一把推开方婉,尖叫道:“疼死了,你用这么大力气做什么!”
方婉拍手一笑:“瞧,这不是醒了嘛。”
人醒了,众人也心安了。回想一下,有心人也能猜出顾芙刚刚是装晕。
李姑姑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气的猛地拍桌子,怒声道:“顾芙,你竟然敢装晕!”
定国公一进万丰院,就听房屋里传出李姑姑的怒吼声,他心头一紧,脸色阴沉如水走了进去。
顾芙见亲爹来了,顾不得辩解,连滚带爬从床上跳下来给定国公行礼,“爹!”
既然醒来了,想来问题也不大。
此事定国公怒火中烧,瞧也不瞧她,扫视一圈没见到顾秀的人影,走向李姑姑,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但还是要问问当事人的。
李姑姑见了丈夫,委屈地抹眼泪道:“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既然定国公来了,想必他会给李婵姐妹一个公道,何况有李姑姑在,李婵一家低调地闭口不言,静看李姑姑表演。
李姑姑哭啼啼将事情说了一遍,内容和婆子说的差不多,不同的是李姑姑在其中夹杂了顾秀和顾芙对她的不敬。
定国公手中玉石手串不停转动,听到最后怒气冲冲地拍了下桌子:“顾秀呢?”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婆子站了出来回道:“大小姐回去了就没再来。”
定国公不信她不知道顾芙晕倒的消息,怒气冲冲地拍了下桌子:“去,将她给我叫来,不来就给我绑来!”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不要急,女主家搬走前总要改善一下李姑姑的处境,下章搬出去住开启新生活啦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第146章
◎12◎
派人去找顾秀后, 定国公看向顾芙,只见她跪在地上,发钗歪斜, 面露惊慌,没有半分大家千金的沉稳。
定国公怒斥道:“到底是庶出,一点定力没有。”
他不气女儿设计别人,只气手段不够,还没有扫尾的能力!
听了定国公的话, 顾芙顿时心如刀绞, 眼泪再也憋不住的汹涌而出。
她也想做嫡女, 可这是她能决定的吗?
顾芙心灰意冷道:“父亲说的是。”
看着她垂头丧气毫无斗志的模样, 定国公就来气, 一点用都没有, 这点小挫折就打败她了, 也是不中用的东西。
心底放弃这个女儿的定国公神色越发严肃, 冷哼道:“你母亲说的话你可有异议?”
“没有。不过这是不是我起意的, 是大姐姐逼我的。”顾芙脸色惨白地叫冤道:
“父亲, 我在府里素来与人和善, 昨夜和舅老爷一家是第一次见面,无冤无仇。是大姐姐拿姨娘的母家人来胁迫我, 我也被逼无奈呀!”
这就得提到顾芙的生母周姨娘了,能当陪嫁, 后面给定国公做姨娘, 自然很得原配的信任。
她一家子都是顾秀外婆家的家生子,为了防止周姨娘背主, 周姨娘卖身契在顾秀母亲手里, 死后落到了顾秀手里, 她娘家人则一直控制在顾秀外婆家。
之前顾秀小,不知道挟制她们,多年没有束缚,周姨娘早就忘了自己是奴仆的事,把自己当半个主子。
对顾秀这个旧主也只有面子情,为了给女儿争宠还排挤打压过对方。
顾芙呢,也一直没把周姨娘的旧身份当回事,处处和顾秀攀比,不时针对对方。
于是等经过后宅挫折的顾秀一朝重生,靠着卖身契和周姨娘的娘家人,一下就拿捏住了这对母女。
顾芙还有些不服气,可她不在意感情不深的外公外婆,周姨娘不能不在乎呀。
那是她的亲生父母,手足兄妹。
顾秀可是威胁她说是敢不听话,就让人毒哑了她娘家人,男的卖到黑矿,女的卖到窑子里。
为了家人,周姨娘只能臣服,甚至压着顾芙,不许她和大小姐作对。
顾芙这才无奈做了顾秀的跟班,为她冲锋陷阵。
“住嘴!分明是你心思不正,鬼迷心窍,才坐下这等丑事,如今还敢攀扯你姐姐!”定国公一把将茶杯甩在顾芙脚边,言语里要将此事都甩到顾芙身上。
反正这个女儿已经废了,倒不如舍弃了保全嫡女。
顾芙大哭道:“父亲,你相信我呀!”
李姑姑察觉到定国公对顾秀维护的态度,当即插嘴道:“老爷,我知道你爱护秀儿,可芙儿也是你的女儿,你这样简直是用刀子割她的心。”
“到底是一家人,我娘家也知分寸,不会将事情传出去。谁是谁非心里有数,我只想问问秀儿,她是不是恨毒了我?我娘家与她没有任何仇怨,被这么针对,只能是因为我,是我挡了别人的路,碍了别人的眼。”
李姑姑再次泪流满面,凄凄然道:“老爷,我扪心自问对府里的孩子从未有所苛待,以前也相处和睦,为何如今竟落到人人嫌弃的地步?”
定国公和李姑姑也曾恩爱过,如今虽然感情淡了,但见老妻哭的如此凄惨,他也不禁心酸起来。
他叹了口气,安抚道:“这事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李姑姑道:“不单单是我,还有芙儿。”
李姑姑让人扶起顾芙,坐到一边,随即回头对定国公说道:“芙儿到底也是定国公府的小姐,却因为顾忌周姨娘任人拿捏,低人一等。若是不解除这个后患,这个女儿和替别人养的有什么区别?”
顾芙感激地望了眼嫡母,随即下定决心投向李姑姑,摆脱顾秀对她的控制。
她再次跪在定国公面前,苦苦哀求道:“爹爹,你救救我吧,其实我.日夜经受良心的谴责,早就不想干这些缺德事了。”
定国公发怒道:“你之前还干过什么缺德事?”
李姑姑忙给了李建丰和方婉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和下人出去。
方婉接收到信息,抱着孩子,招呼大家都出去,只留了定国公一家在屋里。
顾芙这才说道:“爹爹,其实之前辛姨娘小产,是姐姐故意陷害母亲!”
这个消息可谓重磅,定国公惊讶道:“你说什么!”
李姑姑也激动道:“老爷,我就说我是被陷害的。”
顾芙和李姑姑对视一眼,相互间有了默契。
既然背叛顾秀,和嫡母抱团,此时自然要尽最大的努力打击对方,顾芙咬牙曝光道:
“辛姨娘进府前就坏了身子,压根不能有孕。不能怀上又怎么可能小产!此事爹爹换个大夫给辛姨娘把脉,一把便知。”
定国公双眼瞪圆,面露不可思议,追问道:“那之前她怎么诊出有孕的?”
不等顾芙回答,定国公面露苦笑,心中了然。
定然是顾秀和辛姨娘收买了大夫。
顾芙回道:“那日给辛姨娘出诊的并非府里常用的大夫,而是大姐姐从别处找来的。”
凝视着眼前这个好女儿,定国公眼中透着怀疑:“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顾芙道:“爹爹你忘记啦,辛姨娘原是在我姨娘身边伺候的。但其实是大姐姐从青楼买来,通过我娘的手送给了你,就是为了给嫡母添堵!”
这会儿顾芙为了转移亲爹的怒火,连老娘都顾不得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辛姨娘是顾秀安排的人,但女儿插手爹爹的后院终究不好听,顾秀最终是通过周姨娘的手安排进来的。
有周姨娘一家的卖身契在手,顾秀并不怕周姨娘背叛她,收服了就是为了用的。
至于辛姨娘,可是顾秀摸索了许久才找到的合适人。
上辈子顾秀有感枕头风的厉害,她被嫁给纨绔子弟便是因为没人在定国公面前为她说话,才轻易被许出去,一重生便生出了给老爹安排个宠妾的念头。
顾秀重生后打听老爹的喜好,才知道老爹最爱的竟然是她娘这个原配。
顾秀不明白既然亲爹爱的是她娘,为何对她们姐弟却平平,最后还将她嫁入火坑。
定国公或许最爱的是原配,不过并不妨碍对方纳妾娶继室散养孩子推孩子进坑。
顾秀只能洗脑是女人的枕头风太厉害,才让老爹忽视了她们,更加热衷给老爹安排个偏向自己的小妾。
虽然给老爹找替身,顾秀却并不愿意这个替身真的踩着她娘上位。
对方只要好好做她的工具人就行了,别的心思不许有,而女人有自己的孩子就会有小心思。
她摸索了半年,才找到出身青.楼,长期服用绝子汤坏了身子,有几分像她娘的辛姨娘。
既会伺候男人,又不能生育,能离开青.楼进定国公府,对方还会对顾秀感恩戴德,让顾秀很是满意。
调教了三个月,便以采买丫鬟的名义将辛姨娘接到周姨娘身边,让周姨娘安排对方伺候国公爷。
亲自推人抢自己的宠爱让周姨娘心中恨极,她不能与别人说这些,只能跟女儿诉苦,于是顾芙对辛姨娘的流产事件也一清二楚。
定国公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女儿耍的团团转,怒极后就是心寒。
怪不得辛姨娘这么会伺候人,原来想到个青.楼女子。定国公也不是没去过青.楼,可他从未想过纳一个青.楼女子进门。
李姑姑适时上眼药道:“老爷,大小姐竟然亲自选了个姐姐的替身进府,还是个青.楼女子,就为了给我添堵。这既是对生母的不孝,也是对你的蔑视呀!”
同时也是对她这个继母的不孝。
君臣父子,孝顺规矩甚至影响一个人的前程,顾秀背上不孝的名声,就算不传出去,日后也没资格再和她作对。
李姑姑继续说道:“大小姐的脾气实在太高傲了,我再怎么说也是老爷你明媒正娶的继室,是她的长辈,可她明面上对我爱答不理的,暗地里与我作对。她对我没有孝心,焉知对老爷你又有几分孝心?”
虽然李姑姑的眼药上的有些明显,但李姑姑已经和顾秀撕破了脸,定国公也没觉得刺耳。
想到顾秀对继母的不屑与对抗,再怎么说李姑姑是长辈,又没有亏待她,她都能这样对待。
定国公猛地一拍桌子,大怒道:“混账!再派人去催她过来!”
顾芙哭哭啼啼告状道:“姐姐对我没有一丝姐妹之情,我向来对她亲近,可她竟然拿姨娘一家来胁迫我和姨娘给她做肮脏之事。知道的是姐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她的奴才呢!不,甚至连奴才都不如。”
此时顾秀的完美形象已经在定国公心中破碎,顾秀爆出了主谋的身份,被逼无奈的顾芙便显得可怜无辜起来。
定国公对她的气也消了许多,语气温和了许多,不耐道:“行了,我会将你姨娘一家要过来给你。”
顾芙心下一喜,高兴道:“谢谢爹爹,日后我定安分守己,好好孝顺你和母亲。”
另一边李姑姑的婆子来到顾秀的院子,被人拦住问什么事。
婆子站在门口,高声叫道:“大小姐,老爷唤你去万丰院问话。”
顾秀听到动静忙走出房屋,见是李姑姑的婆子顿时放下心来,冷声问道:“怎么不是爹爹的人亲自来?”
婆子面无表情道:“大小姐,的确是老爷唤你过去,当然,你若不信,非得老爷的人来请,那我便回去换人再来。”
“不必了。”顾秀瞪她一眼,回头招呼彤儿跟她一块,剩下的人好好待在院子里不许出门。
她已经想好了对策,打算将一切过错都推倒顾芙和小红的身上,想必父亲不会为了外人毁了自己的前途。
至于顾芙愿不愿意替她背锅,有顾芙外婆一家在手,不怕顾芙不听话。
等到顾秀到大万丰院,面对的是被挑拨的暴怒不已的定国公。
见顾秀不急不躁的走来,定国公心中动摇了一瞬,转瞬间又坚定起来。
不孝不悌的人,再优秀也没用,压不住就会反客为主。
当然,定国公并不打算废了这个女儿,只是要借李姑姑和顾芙的手好好磨炼磨炼顾秀。
“顾秀,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他将茶杯重重磕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顾秀早已有了预料,柔声道:“爹爹,你消消气,是我”
不等顾秀说完,定国公打断她的话,“混账!给我跪下!”
顾秀不曾想父亲一曾问她一句就将一切错误归咎在她身上,顿时委屈的眼泪都下来了,“爹爹,你都不问问女儿事情的经过,就这么给女儿定罪了吗?”
“问话?你做的那些事我都没脸再问!”定国公瞪她问道:“辛姨娘是不是你从青.楼捞出来送到我身边的?”
顾秀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跪在一边的顾芙。
顾芙回望她,眼神里满是狠绝。
不要怪我背叛,都怪你太狠!
四目相对间,顾秀心头大恨,刹那间就想好了要毒哑周姨娘的姐妹卖到最下等的窑子,给顾芙一个好看。
“看她做什么!你就说是不是!”定国公怒吼。
顾秀回神,跪在定国公面前,不承认道:“爹爹,辛姨娘是周姨娘的丫鬟,我和她没关系呀!”至少明面上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买人的钱都是周姨娘自己出的。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会调查清楚的。”定国公继续问道:“李家哪里得罪你了,临走你还要设计人家?”
“爹爹,我没有。是二妹妹说丢了东西,请我做主,她的丫鬟又说丢的时候只有李家表姐妹在,我才上门询问。”顾秀狡辩道:“最后东西还是在万丰院发现了不是嘛。”
见顾秀到这步还死不承认,定国公才意识到她长歪了,怒拍桌子道:“你当别人都是傻子,认证物证都在还不承认,这样和地痞泼皮有什么区别?你大家千金的气度在哪里?”
见定国公认定了是自己设计的,一点也不为自己遮掩,顾秀牙都咬出血了。
顾秀脸色难看道:“谁让李家大表哥总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甚至私下言语轻薄我。”
李姑姑闻言大怒道:“大小姐,这时候你还想诬陷别人吗?定才除了第一次接风宴与你见过一面,何时见过第二面?”
方婉为防李定才被顾秀捉住机会陷害了,管的很严,一直拘束在万丰院不许出去。最多让李建丰带到外面去,那也是一直有人看着。
此事李姑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没有出过院子,哪来的见面与轻薄。
顾秀不满道:“母亲,那是你的亲侄子,你自然护着对方,可怜我没有母亲,只能任人欺辱。”
见顾秀死不悔改,与继母相互争吵,言语间还拿生母卖惨,定国公一时间有些意兴阑珊,猛地起身道:
“都住嘴!秀儿你将管家权移交回给你母亲,禁足三个月,罚份一年,抄女德和孝经各一百遍。解禁后不许随意出府,去你母亲处请安不许懈怠。”
定国公想了想,觉得女儿变成这样都是奶娘的教唆,补充道:“大小姐身边的奶娘和大丫鬟统统杖毙!”
“爹爹不要!”顾秀尖叫道:“爹爹不要,那是从小奶大我的奶娘,你怎么能杖毙了她!”
“她教坏了定国公府的嫡长女,我没杖毙她全家已是恩典!”
顾秀痛苦道:“爹爹,不是奶娘的错,是我自己走错了路,跟她没关系呀,求你饶了她吧。”
她越表现的在乎奶娘,定国公越恼怒:“你再为她求情,我便送她全家上路。”
顾秀紧紧捂住了嘴巴,哭的很是无助。
“至于芙儿,你禁足半年,抄女德和孝经各一百遍,罚份半年。周姨娘禁足三个月,罚份一年,抄女德一百遍。辛姨娘送到庄子上去,不许再回来。”
说完定国公看向妻子,安抚道:“之前让你委屈了,我会让人给你送份厚赏,接下来府里的事你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不会再过问。舅兄那里你好好补偿一下,我那儿还是正事处理,就先回书房了,有事派人去找我。”
李姑姑感动道:“只要老爷相信我,我就一点也不委屈。”
定国公意兴阑珊地出走屋子,对李建丰点了点头便直接走人了。
送走了丈夫,拿回管家权,敌人被除的李姑姑意气风发,当下高声道:“你们把自己小姐都扶回去仔细照顾着,若是我知道你们胆敢怠慢主子,仔细你们的皮。”
说罢她看向墙角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小红,冷声道:“至于惹出事端的小红,拉下去杖打三十个板子,发配到庄子上配人!”
小红面色惨然,谢恩自己下去领罚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屋里只剩李姑姑和李家人后,李姑姑和方婉相视一笑。
方婉恭喜道:“恭喜妹妹苦尽甘来。”
她原以为还要等自己一家人出去经营了势力才能帮到李姑姑,没想到一件小事,竟然拉下了风头正劲的顾秀,还除了辛姨娘这个祸害,彻底扭转了李姑姑的局势。
李姑姑面露笑容,:“种瓜得瓜,都是顾秀自作自受。”
“到底是我牵连了二姐三姐,我那儿有两套金镶玉头面,待会让人送来给她们压压惊。”
方婉提两个孩子推托了几句便收下了。
出了这事,李家也不好再留,加上李姑姑收回管家权也有很多事情处理。等东西送过来后,李家便拜别了李姑姑,上了马车离开了定国公府。
马车上李二姐神色凄凄,显得很是难过。
经过这一事,她也看出来顾芙和顾秀是一伙的,顾芙和她交好,只是为了有借口栽赃陷害她罢了。
付出了真心却得到如此阴谋陷害,李二姐心都寒了。
方婉摸了摸她的头发,叹气道:“这高门大户不是好攀的,你从小是个实心眼的,天真无邪,哪里是她们的对手。今日运气好,没让她们成功,可下一次就不一定了。日后与人相处,不要被人三言两语,拿点好处就哄住了。”
“你们这次吃了教训,日后与人相处,该怎么处就怎么处,但是心底要留意几分对方的用意。尤其是瓜田李下,都要避免。”
方婉虽说两人,实际却是故意提点二姐儿。
李二姐点头应是,不敢轻易再与人掏心掏肺。
李婵见她戚戚然的样子担忧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忙开口安慰道:“我们初次相见,从无仇怨,谁想到对方热情的面孔下竟包藏祸心。”
李二姐摇头道:“三妹,你就不和我一样,以后我会警惕的。”
第147章
◎13◎
李婵一家搬到新家后, 只觉得空气清新,浑身畅快,一家子都自在了起来。
新家很宽蔽, 是个四合院样式的,正房三间屋子,左右各有一间耳房,最是宽蔽;东西厢房各自两间房,西厢房边上还有一个厨房, 院子中间是口井。
李建丰方婉入住正房东屋, 中间是客厅, 西屋安置两个最小的孩子;东厢房李定才住了一间, 西厢房李二姐和李婵各住了一间。
花了半天将东西收拾妥当, 好好歇息了一晚。
另一边李姑姑收回了管家权, 首先将自己衷心的人手重新提拔起来, 当初落井下石的奴才或贬或罚。
当初懈怠李婵一家的厨房王四家的, 当初不是借病被顾秀放了十天假避风头嘛, 如今才过去七天, 形势逆转, 直接一家子都被李姑姑寻了借口撵了出去,压根不用回来了。
被撵出去的王四家的哭爹告娘的找人求情, 人人避之不及,她想找顾秀, 却连定国公府大门都进不去。
何况顾秀被夺了管家权禁足在闺房, 连自己的奶娘都救不了,自救不暇, 哪里管的了她。
一夜好眠, 李婵一家睡到太阳升起, 起床后李建丰挑水烧水,方婉做饭。
饭后李建丰出去采买东西,方婉洗衣裳,不时叫李定才帮她挑水。
李婵帮忙带弟弟妹妹,李二姐刷碗收拾桌子。
李定才是个懒货,叫半天才磨磨蹭蹭走出房间,挑了半桶水就放井边,一点自觉没有。非得方婉发火了才麻溜的把水桶提到方婉面前,还得方婉吩咐倒水才知道将水倒进盆里。
总之说一步做一步,不说人家就不干。
方婉狂翻白眼,心里憋着火。
衣裳还没洗完就已经到了中午,李定才就尥蹶子不干了,嚷着饿了要吃饭。
女儿是乖巧的,可这个儿子却不省心,方婉气急败坏起来,打定主意等李建丰回来,要让他日后好好教导。
放下没洗完的衣裳,方婉带着二姐儿一起做饭,伺候两个小的吃饱了她才吃个半饱,李建丰就拉着一堆肉菜粮食回来了。
方婉和李建丰一边吃饭,一边说起采买下人的事。
她受不了了。
之前在定国公府也就罢了,吃喝有人伺候,洗澡什么的也方便。
如今天气炎热,一家七口人,光衣服就够她洗上半天,更别说还要做饭收拾房间,带两个小的孩子,就算有李二姐和李婵帮忙,也累的够呛。
原定今儿去拜访左邻右舍,都没能抽出空来。
方婉可不想天天扑在家务上当老妈子,一天到晚没个空闲。
李建丰自无不可,说道:“当然要买,只买两个够吗?要不要买些丫鬟给二姐小婵她们?”
方婉问道:“现在咱家账上有多少钱?”
“买院子家具买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已经用去了四百两,算上孩子姑姑和姑父补贴的七百两,还有一千三百两。”
临走前李姑姑送的两套金镶玉头面其实也价值千金,但夫妻两不屑拿孩子的东西,便没算在内。
方婉思索片刻,说道:“那买一个婆子,一个厨娘,再买三个丫头。二姐明年就要出嫁了,两个给二姐,一个给小婵。不,厨娘不买了,别人做的饭菜咱们不一定吃的惯,直接买两婆子,厨艺慢慢调.教。”
李建丰问道:“你不给四丫头也安排一个丫鬟吗?”
“四丫头还小,等明年再安排吧。”
“既然安排就一次安排到位,给四丫买个年纪小些的,正好陪她玩吧。”
“也行。”左右也费不了几个钱,方婉无所谓的同意了。
李建丰继续说道:“我也要买匹马,毕竟我马上要去上班,这儿离定国公族学有点距离,有匹马出门也方便。”
方婉扫了眼院子,说道:“那就再买个后车吧,有需要套马就能出门,不管是拉人还是拉货都方便。”
夫妻议定,由于方婉急着用人,李建丰吃过了饭就去牙行找相熟的牙婆张王氏买人。
张王氏一听要买六个下人,心道她就说嘛,就算李家瞧着寒酸,可和定国公府有姻亲关系肯定就不会寒酸到哪去。这不一买就买六个下人嘛,寻常人家有一个两个就不错了。
想到李建丰还是个秀才,肯定喜欢红玉添香,张王氏笑眯眯地说道;“李老爷,你都有哪些要求?我这儿温婉可人,识字添香的可不少。”
李建丰一听就知道她想歪了,忙解释道:“张嫂你这话可千万不要再提了,鄙人不是贪花好.色之人,此生有婉娘相伴足以。下人老实本分最重要,尤其是小丫鬟,那是给我女儿们准备的陪嫁,更不能姿容美.艳,压过主子。”
张王氏见他神色认真,显然是发自内心,不由敬佩几分。
她正了正神色,点头道:“咱们都老相识了,包给你找的都老实靠谱。”
张王氏又问要不要领着人去给方婉瞧瞧,李建丰摇头说自己就可以做主,于是牙婆直接领李建丰去了培养丫鬟的院子。
院子里的婆子一声命令,被叫过来的丫鬟们很快按照身高有序的排列。
由于丫鬟可能以后给女儿们做陪嫁,李建丰不敢大意,选的很认真。
李建丰叫她们抬起头来,目光来回扫视,那些目光闪躲或满目飞扬的都直接pass了。
随后他挑着老实本分的一个个问话,问年纪,问擅长些什么,老家哪里,怎么卖到了这里。
回答的含含糊糊,或身世不清的,也直接被pass了。
王张氏在边上听着李建丰问话,见他问的仔细,就知道他是个认真细致的人,也是个爱妻子女儿的好男人。
寻常男主人都是不耐问这些事的,便是买人也往往交有妻子或下人负责,能问一句都是负责的了。
很快李建丰便选好了四个丫鬟,大大小小都有。
干粗活的婆子李建丰选了两个手脚勤快,身材健壮,瞧着老实的青年妇女。
两个都三十岁出头一点的年纪,相貌平平。
一个是宋寡妇,好不容易抚养儿子长大,可儿子却一次高烧不治身亡,导致她被吃绝户,自己都被卖了。幸亏年纪大了,相貌老气,这才没被卖到窑子里。
另一个万婆子,则嫁了三次,夫君皆死于非命,被嫌弃克夫晦气,娘家婆家都不要,无处可去便自卖自身求个生路。
买好了人,李建丰直接在牙婆这买了马车,自己驾马,将这六人都拉回了家。
半路上李建丰想起添置六个下人,之前买的东西可不够使。而且买了马,马棚还没搭,于是将人送到家让方婉自己了解,便急急忙忙去找人搭马棚,还有添置床凳生活用品了。
方婉叫来自己三个女儿让她们旁听。
她先是问了两个婆子的信息,心里有数后告知两人的月例是一月三百个铜子,见两人面露欢喜,并无不满,便安排两人下去烧水做饭。
他们一家是吃过了,不过新来的六个下人在牙行那肯定是吃不好的,刚来给安排顿饭菜还是要有的。
至于四个丫鬟,方婉一一问话后,便将两个年纪最大的指给了二姐儿,让二姐儿给她们重新起个名字。
二姐儿以前也有丫鬟,索性直接用了旧名,一个叫如梅,一个叫如雪。
李婵对此无所谓,便依二姐的例子,给自己的丫鬟取名如燕。
四姐儿的丫鬟比她大两岁,今年五岁,取名如月。
前脚妹妹们领着丫鬟回了自己房间,后脚李定才走进堂屋,期期艾艾地问方婉道:“娘,我的呢?”
方婉明知故问道:“你的什么?”
李定才耳朵微红,两手背在身后手指相互摩擦,不好意思地小声问道:“我没有丫鬟吗?”
方婉刹间翻脸,阴沉着脸道:“没有!”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要丫鬟伺候?你妹妹们要丫鬟以后陪嫁过去,你要丫鬟做什么?日后好好读书给你配个小厮还差不多。”
“我告诉你,若是不好好读书,小厮都没有。等到了年纪给你娶个媳妇,直接把你分出去。”这么大年纪了,叫干个活都不想干,书也读不进去,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想干嘛。
李定才不高兴道;“娘,我可是长子!”
老人应该跟长子住,长子还要继承大半财产,怎么能将他撵出去。
他什么心思方婉一看就知,气的给他肩膀来了一巴掌,怒呵道:“不孝子,老娘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
没要到人,还被骂了一顿,李定才灰溜溜地走了。
尽管从剧情和原主的记忆里就知道这个儿子惫懒平庸,没有出息,但真见了方婉还是忍不住怄气起来。
等李建丰拉着东西回来,除了小的,新买来的婆子丫鬟和方婉李婵李二姐都主动上去帮忙搬东西。
只有李定才没有出来。
李建丰大声呼唤道:“定才,出来帮忙。”
李定才红着眼睛出来了,显然是哭过了。
这个家除了方婉和李婵,李建丰想不到还有谁会气的李定才哭泣。
既然是方婉和李婵,那就没事了。
李建丰相信她们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一个孩子,便只当没看到李定才眼红的样子。
等收拾好了,方婉给新来的下人房间,李建丰才唤李定才到一边,问道:“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
李定才气鼓鼓地委屈道:“娘说要给我娶媳妇分出去!”
回到房间后他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伤心,不自觉的落泪了。
李建丰继续追问:“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问起这个,李定才住了嘴。
见他低着头,老半天不说话,李建丰也不问了,就要转身走人。
李定才见他转身,才低声答道:“因为我问她要丫鬟。”
第148章
◎14◎
古代丫鬟和少爷之间有□□, 实在是常见。
李定才今年都十六了,不少同龄人都已经当爹了。但他由于家当中落,至今亲事都没人提及。
放在现代也是思春期的年纪, 想入非非也正常。
只是十六岁在李建丰看来到底年轻了些,加上李定才的性子又惫懒的很,扛不起养家重担。若早早娶亲,担不起丈夫父亲的责任,那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不过转念一想, 给他娶媳妇的事是该安排起来, 等有看中的姑娘直接定下来, 晚两年成亲也行。
或许李定才有了未婚妻, 人也能上进些。
这两年好好调.教一番, 能读书就读, 不能读书就安排个营生给这个便宜儿子, 让他能肩负养家重担。
至于让李定才成亲带着媳妇继续住在一起的事, 李建丰没起过这个念头, 住在一起难免有些摩擦, 还是让小夫妻自己搬出去住比较好。
李建丰招呼儿子跟他去房间里聊聊。
“说起来定才你也到娶亲的年纪了, 都是爹耽误了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温柔的,贤惠的, 憨厚的,还是活泼些的?”李建丰神色温和地问道。
一听要给他说媳妇, 李定才霎时脸颊飞红, 不好意思地别开脸呐呐道:“我没想娶媳妇。”
李建丰道:“跟我不用不好意思。”
李定才呐呐道:“只要贤惠孝顺就好,其他的都凭爹娘做主。”
“行, 那到时候我让你娘慢慢摸索吧。”
略过娶亲一事, 李建丰神色严肃起来, 直言不讳地道:“定才,你娘今天说让你娶亲搬出去不是哄你,是我和她早就商议好的。”
李定才闻言刷的一下脸儿发白,不敢置信道:“为什么?我是长子,你们不和我一块住,难道是要和小弟一起住吗?”
李建丰直说道:“不,我们不和你住也不和你弟弟一块儿,等你们成家立业我们想自己住。等老了不能动了,再由你们两家养老。”
闻言李定才的情绪稳定下来,但始终不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硬要说的话我们就想自己住图个清净。”
不跟自己住也跟别人住,不影响自己的孝名,李定才也就不管了。
李建丰说完这事,又说道:“既然要娶亲了,你也是大人了,以后家里的事情你都也要参与,不能天天躲在屋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李定才重重点头。
“那现在出去和我挑水吧。”李建丰含笑道:“现在人多了,光洗澡水就得挑两缸。我一个人可挑不过来。”
“啊?”李定才以为是指参与家里的大事或者啥决议,没想到是指家务,一时有些垂头丧气。
李建丰买的大水缸都是大肚汉,一缸得挑五六桶水才能挑满,四个水缸就是二十通。
李建丰体贴他年幼,可以只负责一个缸,但是必须装满水。
在李建丰的监督下,李定才歇了好几次,才将一缸水装满。
自此每天早晚都要打满一缸水成了李定才的日常,一开始他叫苦不达,三番五次想要放弃,但父母不许。
等习惯后,他倒是不觉得累了,还主动又分担了一缸水,日积月累的锻炼下,身子骨也渐渐健壮起来。
这些却是后话。
家里收拾的都差不多后,李建丰给李姑姑写了封信,隔天定国公便派管家去族学罢免了时常告假的老族叔。
可巧那天老族叔又告别在家,管家上门给了笔赏银,让他安心养老,随后便去族学当庭宣布会有一位秀才接任教导他们。
顾氏族学分为蒙童班和向学班。
蒙童班皆是还不识字或者学识不深,暂时没有科举需求的孩童,年龄在五岁到十岁之间,日常学习以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为主。
向学班,则以有心科举的学生为主,深入学习四书五经,目标是考取功名。
由于顾氏族学久未出秀才,不少有心科举的学子考上童生后都转到别的书塾或者拜入师门。
谁叫上京名师众多,知名的书塾不少,还有国子监这等国家院校。人家老师不是举人就是进士,还有名满天下的大儒,或经过宦海生涯安然退休的官员,只有两个混日子的老秀才的顾氏族学实在没什么值得留下的。
对于换新老师,蒙童班的学子还是有些担忧的,他们都松散惯了,万一来个性子木讷严肃的,岂不是要吃苦头。
何况管家说了新来的老师是定国公的小舅子,让他们老实点不要惹麻烦,摆明了不好惹。
解决了老族叔后,第二日定国公府二管家亲自上门接李建丰去族学上任,再次敲打了一番学生。
族学里某些学生顽劣不堪的名声都传到外面去了,二管家也怕他们不知好歹,冲撞了李建丰。
至于李定才,则安排到了向学班。
李建丰送走了二管家,回首扫视教室,只见前排小萝卜头们坐的还算端正,后排年龄大些的个个跟没骨头一样没个正形。
上午他一个个问了学生的名字,家庭背景,还有读书进度,对每个学生做到初步了解。
蒙童班共有四十五个学生,根据学习进度划分为三档,初学为三字经,之后是百家姓,千字文,除了主课,还有书法课、历史课、算术课、诗经基础课等,所涉不深,完成所有课程考核及格后便可以升入向学班学习四书五经。
中午李建丰和族学另一个老师认识了一下,才知道学堂有厨房,原本只提供热饭服务,现在是每个月出点钱对方就可以供中午的饭菜。
李建丰自是出钱让厨房供饭。
下午李建丰问了之前老师留下的作业是什么,有的作业是背书,有的是默写大字。
李建丰便开始一个个检查,进行摸底。
以前的老族叔只一味死教书,年轻时还算负责,该打板子打板子,自从年纪大了身体欠佳,精力不足,已经放手不管,学生们课业疏松已久。
如今李建丰一检查,不少学子顿时惊慌起来。
背默出来的学生是少数,也可以看出他们是认真读书,下了力气的。
默写出来错一些,背的磕磕绊绊的,属于中庸一派,老师督促就能上进。
写不出来或者错的太多的,基本都是对学业不用心的。
经过第一天的摸底,李建丰对班里的学生的情况基本心里有数了。
学生们本胆战心惊,等着挨板子,没想到李建丰说这次不追究,但以后他上课不许再这么懈怠课业。
当天回去后,李建丰和李婵连夜在空间里做了教学方案初步草稿,又规划了课程安排。
其中除了主课,其他科都是看老秀才心情,尤其是算术课,有时候一个月上几节有时候一月也不上一节。
如今李建丰特意将主课上半天,书法课,历史课,算术课改成每天一节,其他的改为每个星期一节到两节课。
李建丰还拜托方婉有空的时候帮忙制作一块黑板和一些粉笔给他上课用。
第二天,李建丰便按照自己宣布的课表来上课。
虽然李建丰没当过老师,但是他见多识广,教学生动有趣,还会详细解释其中的意思。有时一个字给出几种写法,几种解释,有些典故的,还会讲起其中的典故。
便是原本不爱学习的差生,也不知不觉间听的如痴如醉。
听了李建丰的课,学子们才知道上课也能是件有意思的事。
老族叔上课,是教学生跟着书本读书,讲究一个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很少解释其中的含义。
两相对比,学生们更喜欢李建丰了,上学都积极不少。
在用上黑板和粉笔后,李建丰的授课自然更加方便。
在教授孩子们的同时,李建丰也在不停的复习、加深自己原有的知识,将其梳理畅通。
在老师生涯步入正轨之后,李建丰每每回家还会学习科举所需的其他知识。
李婵也没闲着,没事也自学了下四书五经。
在调查了本朝乡试,也就是举子试的内容后,花了不少钱买来历年考题和资料,翻阅了空间以前收集的其他时空的科举资料,并进行整理,留待日后帮李建丰一举中举。
方婉日常带孩子,调.教厨娘、丫鬟,拜访左邻右舍,打听各种八卦,为一家子做衣服鞋子,准备李二姐嫁妆等。
有时想起原主嫁出去的大姐儿,还要写封信关怀关怀对方、寄点银钱或东西给她。
在打听到附近有个手艺出众的绣娘后,方婉还重金送李二姐去学习。
这忙忙碌碌适应新生活,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三个月,顾秀终于结束了禁闭。
要说如今顾秀最恨的是谁,自然是李姑姑和李家一家人,日夜惦念,这不一出禁闭,立刻找人打听李家如今的近况。
当得知李家生活安好,李建丰进入族学后改了教学方式,安排每个月末月考,学子们进步斐然,深的学生和家长的爱重。
压根没有她想象中教的不好,重染赌瘾的迹象。
顾秀不禁愤愤不平道:“凭什么!他一个荒废多年学业的废物,竟然比日日沉浸此道的老秀才教的还好!”
气死人了。
顾秀忙唤彤儿去找自己得用的人手想办法去引人勾起李建丰的赌瘾,让他重新荒废。
彤儿站在原地,低头看着鞋尖,小声道:“大小姐,你忘啦,自从夫人重得权后,凡是得你重用的都被打发到庄子上了。”
顾秀闻言咬紧了唇,恨的心里滴血,愤愤道:“我知道,现在我出来了,自然不会再让他们受罪。”
当务之急是重新夺得父亲宠爱,夺回管家权。
上次定国公那么生气,将她禁足后,便再也没有过问过她。
顾秀心里有些慌,害怕再次被嫁给纨绔子弟。
她想到了未来登上皇位的三皇子,如今还是个被皇上厌恶、出身卑贱的小皇子。
虽然不被重视,在宫中人人可欺,可终究是皇子,至少像定国公这等走在下坡路的勋贵,没有资格轻视。
只要她在这时候对人生低谷的三皇子释放暖意,对方肯定会对她心生好感,说不准还会娶她为王妃。
她若是和三皇子有了关系,定国公定然会高看她一眼,继母也不敢再欺辱她。
想到再有一个月,三皇子将会在一个赏菊宴上被人设计,顾秀暗自庆幸,幸好禁闭时间不长,没有耽误她美救英雄。
可恶,现在人手不够,顾秀想起之前王四家的找她,那时候她心情不佳,又处于禁闭之中,自是没有搭理对方。
顾秀看向彤儿,说道:“你可知道现在王四家的是什么情况?”
王四家的拖人找了几次彤儿,在解禁前一天,对方又找了一次,彤儿自然清楚对方情况,于是回道:
“王四一家如今可惨了,当初被赶出府后,不少人落井下石,他们只能回乡投奔王四爹娘。可爹娘身边有大儿子,原指望从王四那得孝敬钱,如今没了还全家来投奔,没一个月就受不了,将王四一家分了出去。”
“王四一家只会伺候人,又因为被赶出来坏了名声,没人敢用,只能坐吃山空,家里还三番两次遭贼。如今家里空空,早已经饿的全家脸色发黄,就快饿死了。”
顾秀闻言轻哼一声,说道:“吃了苦才知道我的好。你明儿拿五两银子去找王四家的,若是愿意给我卖命,就安排他们去我的庄子上。”
王四家的一直对顾秀抱有期待,苦熬着就等顾秀出来,如今得了顾秀的招揽,第一时间便搬去了顾秀的庄子。
顾秀给王四家的第一个指令,就是让他找人勾着李建丰去赌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3 20:38:34~2023-06-04 21:2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加一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9章
◎15◎
既然要勾着李建丰去赌场, 自然要打听一些李建丰的详细情况。
王四家的虽然被撵出去了,但在定国公府这么多年,定国公府里的下人他基本都认识, 经营的人脉还在。
空着手找对方办事很难,但花点钱打听消息却很简单。
定国公府的族学里不仅只有自家族人,还有一些连着一点拐着弯亲戚关系的孩子,也有依附定国公府生活的门客的孩子。
王四很快便打听到族学里一个叫张大海的学子因李建丰被打了二十个板子赶出了学堂,另一个老师也被换了, 了解其中详情后, 王四一拍大腿, 高兴道:“又一个同道!”
这张大海家里只有一个寡母, 家贫, 仗着和定国公府有拐着弯的亲戚关系, 都十八岁了还在族学里混日子。
其实定国公府的族学只免学费, 吃喝还是要自己出钱的。按理说张大海既然无心科举, 何不识字后早点寻个差事谋生。
原来这张大海是个怕苦怕累还爱吃爱玩的, 跟一些混混玩耍, 学了一手赌博的本领。
而族学里学子大部分人家不说多富裕, 那也是衣食无忧的。
张大海就是靠着在族学里聚赌,每个月从那些学生手里骗取银钱, 甚至给学子放贷,渐渐衣食无忧起来。
他知道分寸, 都是小打小闹。但日积月累下, 向学班的不少学子都欠了一屁股债,只是不敢叫家人知晓都是瞒着。
李建丰来了后, 知道族学里有聚赌的情况, 暗中调查清楚, 收集了认证物证,便将此事禀告了定国公。
定国公知晓后当即大怒,一度想将此人打死了账,但对方并非定国公府家奴,他没权力打死对方。
赌博这事对方有错,更可恶的是族学老师放任不管,再加上此事扯开影响家族声誉,也不能报官。
定国公只能轻拿轻放,让人打了张大海二十个板子,毁掉所有借据,将对方撵了出去。
另一个当讲师的老秀才也被叫过来狠狠骂了一顿,在定国公怒吼和威胁开除族谱下,老秀才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念及对方好歹辛劳多年,要给他留一丝颜面,所以没公布,只让他告病回家。
所幸族学的老师只要秀才水准,上京人才济济,定国公很快便从外面请来了一个中年秀才,这才没叫向学班放假。
经过这段时间李建丰的表现,定国公知道他还是有些本事在身的,也不是那等随波逐流浑浑噩噩的人,彻底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当即将族学全权交给李建丰负责。
其实李建丰原本没想多管,可是张大海这东西竟然敢拉着李定才赌博,被李建丰呵斥后还排挤他的好大儿。
没能力也就罢了,既然有能力,又是在古代当尊师重道的老师,天然对学生有压制地位,李建丰自然要狠狠治他一顿。
谁想向学班的老秀才竟然护住了对方,不仅劝和,还希望李建丰收了对方的贿赂,一起同流合污。
什么玩意也配和他扯上关系,李建丰最瞧不得这种拉人赌博和拉女人下海的东西了。
和张大海同流合污的老秀才能是个什么好东西?李建丰想到自家好大儿被欺负,老秀才可能视而不见,自然不放心儿子被对方教导。
这才有了此事的发生……
王四提着一小坛酒和一包花生米找到了张大海,边喝边挑拨,鼓动张大海对李建丰的仇恨。
实际上压根不用费心,王四只是提起李建丰,张大海就气的牙痒痒,嘴里骂骂咧咧起来。
王四心中一喜,嘴上赞同的骂道:“这个李建丰真特娘的不是东西,尽干些砸人饭碗的事。”
张大海凝眉看向王四,面露好奇道:“你跟他又有什么仇?”
王四道:“兄弟,其实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呀。”
两人相差将近二十岁,王四这个兄弟也叫得出口。
“你也知道我们一家子都被撵了出来,你以为是谁造的孽!就是他!”王四咬牙切齿道:
“当初他来投奔府里,早上起来的晚,送去的饭菜凉了,竟然对我婆娘记恨于心,向夫人告状。”
王四叹气道:“结果你也知道,夫人掌权后竟然将我们一家子都撵了出去,这是要我们的命呀!”
张大海拍桌子愤愤道:“果然是个小肚鸡肠的小人。”
见气氛已到,王四热情邀请道:“咱们都有共同的敌人,不如携手报复回去!”
一听这话,张大海犹豫了。
见张大海退缩,王四激话道:“怎滴,你不恨他?你不是男人吗?还再犹豫什么?”
“怎么可能不恨,他害我被打板子撵出来,多年积蓄(欠条)直接被销账,我简直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可李建丰可是夫人的亲哥哥,背后站着定国公府,我还有老娘要养,怎么敢放手一搏。”
“嘿嘿,恨就行!”王四伸头凑近张大海,小声道:“咱们背后也有人。”
张大海的好奇心被提起,“是谁?”
王四没卖关子,直接说道:“是府里的大小姐。”
一听是大小姐,张大海失望道:“大小姐?她怎么会为了我们这等人得罪生父继母。”
“如果大小姐也恨对方入骨呢?”王四随手扔了颗花生米进嘴,慢慢咀嚼道:“后宅隐私你也听说过,这定国公府嫡女嫡子有原配生的,有继室生的,可这国公爵位只有一个”
说着王四给了个你懂的的表情,继续说道:“定国公府的嫡长子已经长大,甚至马上就要娶亲生子,嫡次子尚且年幼,这爵位定然是大爷的。大爷和大小姐是同母,感情甚笃。”
“如今李家得罪了大小姐,咱们只要对付李家,不仅有好处拿,还能得了大小姐大少爷的青眼,你说做不做?”
张大海闻言心中一热,为王四倒酒道:“王四哥,我都听你的。”
两人臭味相投,当即谋划起李建丰。
听王四说要勾李建丰赌瘾,张大海摇头道:“不成,我之前在学堂聚赌,他只在边上冷眼瞧着,眼中一丝热意都没有,一看就是意志坚定之辈。你要不跟我说他以前败光了家产,我都不会将他和赌博联系到一起。”
“许是他端着老师的身份,不想拉低了身份参与你们。”王四不相信有人真能戒赌。
见王四坚持要试试,张大海只能摇头。
“你得帮我,毕竟你在学堂认识的人多。”
两人嘀嘀咕咕了一番,确定了计划后,高高兴兴喝酒。
第二日张大海去找了学堂赌瘾最深的几人,借口自己要报复李建丰,让他们拉李建丰一起赌博。
让他们拉李建丰去赌馆。
众人纷纷摇头,直言不敢在族学赌博,更不敢在李建丰面前提赌博二字。
自从李建丰接管了族学,管的那个叫严格。
按照现代的教学时间管理,一天八节课,每节课中间有五分钟休息。休息时间可以玩闹,但绝不许赌博打架之类的不文明行为。
由于不少人年纪大了,性子开始定型了,李建丰为了去掉这些陋习,只能拿出严父出孝子那套——打!
他下手狠,偏偏皮上不留痕迹,叫学生们叫苦连天,再不服的刺头也在李建丰的戒尺威胁下安分守己,做好学生本分。
所幸古代没有禁止体罚一说,打的再多,家长只会认为老师严格,自己的孩子在学校肯定太调皮之类的,就算再心疼也不可能到学校闹事。
当然,李建丰也不是一味的打,也给了不少好处安抚。
第一是厨房可以为学子们免费供中午一餐;第二是月考前三名有奖金;第三是划出一片场地给学生蹴鞠以作娱乐。
蹴鞠类似现代的足球运动。
每天学习消耗脑力,放课后还要玩蹴鞠到精疲力尽才回去,加上李建丰的戒尺威胁,就算回家赌博,传到李建丰处也要挨打,自然没有心思赌博。
因此短短半个月,整个族学人人向学,风气为之一变,了解族学情况的人知道族学的改变后都对李建丰很是佩服。
李定才也叫苦不达,习惯后倒是成绩长进不少,和同学们也相处融洽。
见学子们如此畏惧李建丰,死活不同意,有些甚至赶张大海走。
见此王四也是无法,只能让张大海改为找道上的人拉李建丰去赌馆。
得知李建丰身家千两,也算是个肥羊了,混混们很乐意帮忙。
直接上去拉人去赌馆肯定是不行的,混混们得先和李建丰搭上关系。
这事好搞,他们都是有经验的。
先是半路打对方一顿,再出个‘好’兄弟出面‘救’对方,成为对方的恩人,搭上关系来往几次,就可以拉对方去赌博了。
就算对方不愿意,可‘恩人’非让他玩一玩,往往对方迫于恩情给个面子玩一下。
再做个局,多来几次基本就输光家产了。
想法是好的,但是架不住李建丰有武功在身啊,一般转世后都会慢慢捡起武艺。
经过三个月的练习,没成武功高手,身体也比以前好许多,凭借多年经验,打几个小混混还是易如反掌的。
于是先出面半路拦截的两个小混混,在动手后直接被李建丰打成猪头,后面又冲出几个混混也没能改变结局。
本想作为恩人出场的‘大哥’,见小弟们被打的满地找牙,不敢再露头,反手就给张大海两个大嘴巴,低声骂道:
“你怎么找的肥羊?我看你才是肥羊!”
“今儿兄弟们被你害的这么惨,你打算怎么赔偿?”
张大海捂着脸,心中也是后怕,结结巴巴道:“这,我,我也不知道啊!“
谁知道这个平平无奇的老书生,竟然还有这身手。
“我不管,反正你必须得赔偿兄弟们的医药费。”
听只要陪医药费,张大海放下心来。
却不晓对方这个医药费可能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第150章
◎16◎
却说张大海办事不力, 害人不成反祸及自身。被混混勒索,家底都要被掏空了,对方还勒索不休, 甚至拿他老娘威胁。
张大海再三求助王四,王四都是不理,张大海一怒之下,便拿此事威胁要告知定国公夫人,也就是李姑姑。
想必定国公夫人得知有人要对付她的兄弟, 一定会保下他。
王四心中又气又无奈, 只能禀告顾秀, 气的顾秀简直要吐血, 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口中不住骂道:“废物!真是废物!”
她只是让王四引诱李建丰去赌博, 随意买通李建丰相熟的人勾.引去不就行了, 竟然多此一举给她惹出事来。
说到底还是手里没得用的下人, 不然何至于用这个废物。
日后定要将招人放在首位, 那张大海也得处理了。
今日敢拿此事威胁, 下次就敢蹬鼻子上脸。
彤儿低眉垂眼不敢多言。
尽管恼怒的很, 可她刚出禁闭,又众所周知的和继母关系不好, 万一此事传到定国公面前,只怕又要禁闭, 到时候可能会误了她的大事。
顾秀只能强安耐下愤怒, 打定主意让奶娘出面帮对方处理了这事。
顾秀有两个奶娘,之前亲近的奶娘让打死了, 还有一个奶娘在。
这奶娘姓宋, 得知顾秀让人勾.引李建丰复赌反惹上事情, 出言劝道:“小姐,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姓李的如果坚决不上钩,此计反而容易暴露了你。”
“若我说为人父母,最在乎的自然是儿女,不如还是从此处入手。”混迹后宅大半辈子的奶娘听过不少后宅隐私,说起来也头头是道。
柿子要挑软的捏,那李建丰显然不是个好算计的。
顾秀闻言丧气道:“我之前诬陷李家姐妹,不仅失败还拖累了我。”
奶娘笑道:“其实上次小姐的想法很好,只是李家姐妹运气好,办事的小红又是个没用的,才耽误了大事。但凡运气不好成了事,百口莫辩,肯定叫她们坏了名声。现在其实也不迟。”
顾秀不禁眼睛一亮,问道:“奶娘有何高见?”
奶娘道:“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我听说李家二姐儿已经定了亲事,不若在她婆家那造谣。若是她婆家有心,主动退亲,到时候有个退亲的姑娘,李家的姑娘都好不了。”
时下讲究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个姑娘被退亲了,连带着一家子姐妹甚至一家族的姑娘都抬不起头。
顾秀道:“万一对方不退亲呢?”
“不退亲,众口铄金,左邻右舍都说未来儿媳的闲话,便是嫁进了门,婆家又能给她什么好脸色。”
奶娘的主意实在是毒,一出手便要毁了李二姐的一生。
顾秀听了不禁拍手道:“还是奶娘的经验老道。”
和奶娘的主意一比,她以前想安排李二姐爬床的主意实在烂的很。若真让李二姐爬床成功了,岂不是让这个村姑进了福窝窝,白享福了,说不定对方还高兴呢。
还是让她在家做老姑娘或者剪了头发做姑子才好。
奶娘又提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王四等人,说道:“小姐,好汤不怕慢热,行事不能操之过急。”
那王四好歹是多年家生子,纵使撵出去了也不敢对你反咬,可外面的人怎能知道你的存在,参与这等隐私之事。”
顾秀叹气道:“都怪王四自作主张,说到底还是我手下没人。”
“小姐,你忘记你的奶兄旺财啦。”奶娘趁机举荐自己的儿子。
顾秀回想了下,说道:“可是奶兄在弟弟身边伺候,我不想让弟弟知道这些事。”
奶娘道:“大少爷身边人才济济,并不缺人用,倒不如将你奶兄要到你手下,为你处理外面的事。”
奶娘生有一子,跟在顾秀亲弟弟顾现身边做小厮。
可是顾现自己本身也有两个奶娘,两个奶娘合计四儿子,各自一个给顾现做了书童,一个做了小厮。
人家都是兄弟,又机灵,合伙起来把持了顾现的信任和重用,将旺财排挤的边都沾不上。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奶娘见顾秀如今有了本事,日后或许会有别的造化,便起了将儿子安排到顾秀手下做事的心思。
就算没啥造化,以顾秀定国公府嫡长女的身份,日后嫁的也不会差。有她在,儿子肯定是顾秀手下头一份,说不得日后还能当个大总管啥的。
顾秀犹豫了一会,被奶娘极力劝说后,答应了此事。
于是当天傍晚就找到弟弟说了要人一事。
旺财到底不得重用,有他没他都行,姐姐要人,顾现直接豪爽的答应了,并吩咐旺财好好伺候大小姐。
若是伺候的不好,直接撵出去。
顾秀有心试试旺财的本事,于是便将张大海惹出的麻烦交给了他处理。
王四和张大海,个个都是平头百姓,没啥背景,小混混自然敢和他们纠缠不休,不依不饶。
旺财一出面,以他跟在定国公世子身边的身份,三言两语便拿捏住了对方,叫对方灰溜溜地走人。
王四家的在顾秀面前将旺财的‘壮举’好好吹捧了一下,顾秀心头满意,便将王四和张大海交给旺财管理。
顺便谋害李家一事也交给了奶娘和旺财,日后她只听个结果就行。
为了让儿子讨得顾秀欢心,奶娘便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偷偷拐走李家最小的孩子,或卖或丢,以此达到报复李家人的目的,让顾秀多看中他几分。
旺财也不过十六岁罢了,哪做过这等缺德事,他做过最大的虚心事就是和府里的丫鬟偷.情。
如今突然让他去害人,旺财连连摆手道:“娘,你饶了我吧,我做不来这事。”
奶娘用力指了指他的额头,骂道:“没用的东西,又没叫你杀人,只是让你把孩子抱走你怕什么。”
旺财不高兴道:“叫人母子相离,我会良心不安一辈子的。”
“你要良心还是要前程??”奶娘失望道:“怪不得你玩不过那对小子,就你这样优柔寡断怕这怕那能有什么前程?”
无论奶娘是打是骂,旺财都不肯干,气的奶娘狠狠拍了他一巴掌,说道:“如今大小姐就缺得用的人,你好好干日后前程少不了你。你不干的话,大小姐这可容不下你。”
旺财道:“那我回大少爷那。”
奶娘冷声道:“你能回去才怪。”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奶娘叹气道:“这些事你总要慢慢适应。”
“这事出了这个门不要往外透露,我也不会和大小姐提。”
“接下来你带着王四夫妻俩去李老爷的家乡,打听一下李家二姑娘的亲家是谁,家里情况。”
旺财一听猜测不是干好事的,连连摇头道:“我做不来这些,娘,你让我回大少爷身边吧!”
见儿子一副菩萨心肠,奶娘心头后悔推荐他,但此事后悔已晚,只能压下心中情绪,冷哼道:“放心,这事不叫你做,你只负责打探消息,监视王四,免得他们又自作主张。”
不等儿子反驳,奶娘呛声道:“你现在不做可以,但是要看着别人做,到时候一一向大小姐禀报。如果你打定主意一辈子做个普通的下人,那我便回了大小姐,带你去庄子过活。”
旺财沉默了下来,没再反驳。
是夜,旺财躺在床上想起白日里母亲那阴狠的面孔,想到大小姐表里不一的美丽面容,翻来覆去睡不着。
熬到大半夜,才不知不觉的睡去了,睡梦中,母亲一次次逼迫他做丧尽天良的事,害他被恶鬼追逐,反复跌落悬崖。
那从高处落下深渊,手脚无处着落的感觉,实在太吓人,旺财直接被吓醒。
此时天色已微亮,想到梦中被他反复迫害的李家,旺财良心不安,忽的爬起穿衣,饭也没吃就跑出了门,想要给李家人提个醒。
只是出了门,他才想起自己不知道李家在哪里,甚至也不认识李家人。
由于顾秀催的急,旺财收拾了行李,便带着王四夫妻俩前往了李家的家乡。
在临行前,奶娘在王四家的耳边窃窃私语了许久,将事情交代好后,目送他们离开,心里不由牵挂起来。
希望他的傻儿子不要破坏大小姐的计划。
另一边,李家还不知道顾秀去老家破坏二姐儿的亲事,一家子的生活很有规律,也很幸福。
前文说到方婉送李二姐去学刺绣,李二姐学了三个月,手指头不知道被针扎了多少次。
见李婵在家整日看书,简直要成了书呆子,便问方婉怎么不送李婵也去学个手艺。
若是李婵愿意,她回来有空便教李婵绣艺。
李婵一听连连摆手,吓的直接回屋去了。
穿过几次古代,她早就融会贯通多种绣艺,成了绣艺大师,早就绣腻了。
方婉见女儿反应不禁偷笑,为她找借口道:“你妹妹不爱女红你又不是不知道,再则她还小,在家帮我带带弟弟妹妹,明年再学也不迟。”
李二姐道:“哪有像娘你这样宠妹妹的,等日后妹妹嫁人了不会女红婆家会嫌弃的。”
方婉内心吐槽说不准你孙子都有了她还没嫁人,她转移话题道:
“你妹妹的事我心里有数,你的事比较急,还是先紧着你来。我今儿给你买了两匹红布,预备给你做嫁衣用,你来看看喜不喜欢。”
二姐儿闻言以为母亲对自己偏爱,心中感动。
当下两人一起进东厢房看布。
东厢房两间房,李定才住了一间,还有一间空置,便被方婉拿来当库房,李二姐的嫁妆也放在了里面。
这些日子,方婉已经准备好了不少嫁妆,光放嫁妆的箱子就打了三十六个,如今大部分都塞的满满当当,占据了库房一半的天下。
今儿新购了八匹布料,最显眼的便是那两匹大红布。
颜色鲜红亮眼,染色均匀,李二姐见之心喜,忙上手摸了摸,只感觉光滑细腻柔软。
料子是极好的,价格肯定不便宜,她不禁心疼道:“娘,嫁衣只穿一天,买这么好的料子做什么,太浪费了,还不如留着多买些日常用的布,给弟弟妹妹们做一身也是极好的。”
方婉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哪能呀,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一辈子就这么一天,嫁衣更是重中之重,自然要让你风风光光才行。也就是现在家里不景气,不然就买金丝绣龙凤了。”
“这已经很好了。”李二姐感受到母爱,不禁红了眼圈。
比起昔日大姐出嫁用的是母亲的嫁衣,回门时还将嫁衣还了回来。李二姐以为自己出嫁时也会用母亲的嫁衣,可那嫁衣最后却被爹爹赌输当了。
曾经她为此烦恼过,没想过如今能有独属于自己的嫁衣,已经让她心满意足,发自内心的感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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