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巧的细锁还没有半只手掌大,静静的躺在掌心上很是喜人。
严潇未曾拥有过,却是知道这玩意儿的。
是祝褔小孩健康成长,长命百岁的东西。
其他弟子领了铜板,已经在往下走,只有严潇呆呆的,愣在原地。
说不出是甚么感觉,心底象是冒出了气泡“啪啪”的炸开,不疼,炸得心脏发痒,甚是撩人。
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严潇分得不太清楚,好像是高兴的,还混杂了些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叫严潇难受,叫他揪心。
他捧着细锁的手在颤抖,不只是手,全身也在颤抖。
严潇无端想起老乞丐去世的那晚,他最后一句话,便是让自己好好活着。
无什关连,严潇只是单纯的想起老乞丐。
秦慕生只看到他毛茸茸的头顶,再一细看,水珠滑落,石制的高台被水滴打湿,晕成与众不同深色的一片。
他的肩膀在颤抖,秦慕生本以为他的小反派只是高兴,没想到自己惹哭了他。
这……这该怎么办啊,秦慕生完全没有猜想小反派会激动得哭出来。
是被他迟到气的吗?
衣袖被他捏得皱成一片,秦慕生脸上虽不显,心下慌乱万分。
不会是真的不原谅自己了吧?
台上只剩下严潇,所有视线集中于他身上,严潇无所觉,眼泪“啪嗒啪嗒”串串连连落在地上,除此之外,安静得很,只是在落泪而已。
秦慕生有一段红绳,买长命锁时附赠的。
“靠过来一点。”
严潇不自觉靠过来了,双目不解的看向他,眼眶红红的,湿润得又能凝结出一颗泪珠。
连鼻子也哭红了。
秦慕生心疼,红绳穿过细锁,结尾处轻巧的打了个结。
“原谅我,好吗?”
结成一圈的红线套进严潇脖子上,阳光打在锁上,眩目的反射亮光晃动几下。
严潇不哭了,跪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悬挂在胸口前的长命锁。
他曾经得到过唯一的祝褔便是老乞丐临终前的一句“活下去”,轻飘飘的,甚至是不切实际的,严潇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去。
虚无缥缈,那锁儿悬在胸口、捧在手心,严潇还晕乎乎的回不过神来。
你知道长命锁的含义吗?
严潇在心底轻轻的问,很轻很轻,轻得不可思议。他害怕失望,怕只是自己想岔,他的师尊三岁入门,可能根本甚么都不懂。
这锁儿怕不过是在街上随手拿的。
他的师尊,不会懂,那种自骨子里渗出来的冷傲才是他。
所以,其实他早就该失望了。
严潇捏着锁儿的手紧了紧,他讨厌这种事实。
“我当然懂。”习惯又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考,这声音叫他喜爱,又叫他慌张。秦慕生似看破他的心事,肯定似的又再一次安抚他的胡思乱想,“为师当然懂。”
严潇脑袋“轰”一声炸开,成了一片空白,他哆嗦着抬头,迎接他的是师尊温柔含带包容的笑容。
和老乞丐常年谨慎又讨好的笑截然不同,很好看,真的很好看。这个笑容霸占了他整整一个月,他却毫不厌腻。
“正因为师想我的小潇健康又快乐,才选择赠与长命锁。”
他的声音轻柔,有如四月春风,拂在人心上,似一把软软的羽毛刷子,使人心痒难耐。
严潇咽了口唾沫,压下心中的喜与疑。
“你会抛弃我吗?”
心脏“砰砰”﹑“砰砰”地乱跳,很吵,吵得遮盖住其他声音,只有心脏鼓躁不安的跳动。
不得不说,他是期待那个答案的。
一个月来,严潇身高依旧,只到秦慕生腰间再高少许的位置。因此,他轻而易举地被秦慕生拥入怀中,瞬间被他身上清香柔和的味道覆盖,脸触到柔软的布料,令他有片刻的愰神。
温暖的拥抱,那是老乞丐没给他的,上辈子的师尊也没有。
你真的是我师尊吗?
严潚怀疑,太不一样了,不一样之上,更多的是相似。
将不愿思考的严潇迷惑住了。
“只要我活着,便不会有抛弃你的一天。”
秦慕生将他拥紧,将身上的丝丝暖意渡给他。
严潇没动,不知是何种反应,可能是又哭了,鼻子一酸,就把秦慕生的外衣给打湿了。
爱哭的小潇,秦慕生摸摸他的头,无奈又疼爱。
真是的,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孩,谁会舍得抛弃他。
秦慕生搞不懂他爹娘,也搞不懂原主。
但他好像有一点点搞懂了老乞丐。
因为,他的小潇真的很可爱。
在他看不到的角落,严潇一反方才脆弱感触的表情,鸽血红宝石一样的血眸上移死死盯住秦慕生,稍一瞇眼,一种渗人的奸狡诡谲不加修饰,明晃晃地暴露在双眸之中。
师尊说的,不会抛弃他。
我牢牢记住了。
他撩起一绺师尊腰间如丝的长发,看它飘散下来。
严潇觉得自己脑子坏了,在夺命涯的一刻,在师尊的那一眼中。
师尊许诺了,他便相信。
要是师尊背叛了他,那就……
杀了他。
严潇爱他,从上辈子起便爱他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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