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婳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他的神色明显地冷下。
宁霁这么做无非是想要控制他，郁婳又怎能忍下？
画室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郁婳盯着宁霁这张淡然的脸，神色有些复杂。
他很早就应该看出宁霁不是自己可以随意招惹的，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门外有人声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是飞快赶来的江骁。
“你们在做什么？”
郁婳淡然地站在原地，神色冰冷地看着江骁。
看来他的确低估江骁了。
江骁站在门口，他的发丝因为跑的太快被吹乱了些许。江骁的第一眼不是落在宁霁身上，而是落在了小妖鬼身上。
半响后，他才将眼神从那张水墨丹青般的面容上转移开。江骁眼神落在宁霁伸出的手上，脱口而出：“哥，你疯了？”
江骁三两步走进了画室，一把扯过了宁霁的身子，好像在斥责宁霁似的：“你疯了？！你是要给你面前的恶鬼献血吗？”
“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人，而是披着一张貌美皮囊的恶鬼。
宁霁，你别被他这张脸骗了。”
宁霁淡淡地挣脱了江骁铁钳般的控制，说话也淡淡：“我知道。”
江骁的一连串斥责劈头盖脸地就来，不把身旁两只鬼当回事：“你知道他是鬼，他不是人，你还这样？你忘了小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吗？你什么时候对恶鬼心软了？”
小时候，还是幼童的宁霁少年老成，有不少鬼怪要接近他夺舍，在一次被恶鬼抓住试图他炼魂后，宁霁就愈发厌恶恶鬼。
他说过他要除尽所有恶鬼。
很显然，宁霁并不想回想起那段过往。被恶鬼囚禁试图夺舍的那段日子是他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日子，也被少年天才的他认为是此生污点。
宁霁隽秀的眉皱起，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够了。”
少年身量修长，背脊挺直，气场冷漠：“我没忘。”
郁婳在他心中并不是恶鬼。
他是他要豢养的小妖鬼。
画室内，郁婳漆黑如星的眼眸半阖着，当真如画中走出的妖魅般，旖旎又頽美，一丝一毫都是经过精细量算般。
他这副异常出挑的长相，在拘魂阵异光的照耀下愈加妖异非凡。
郁婳垂眸，长睫微微敛下。
见到宁霁江骁二人争吵，郁婳的唇角微不可见勾了勾。
见到这一幕，郁婳心情竟然微妙地好了些许。
郁婳站在一旁没说话，在宁霁二人对峙冷脸时，他只是皱了皱眉。
宁霁已经会开口维护他了，就算宁霁只把他当做是一只自己豢养的小鬼，也比上一世好。
在意，就是爱上一个人的前兆。
江骁口中的“恶鬼”并非错论，披着那一层漂亮孱弱的病美人皮囊的郁婳，就是恶鬼。
宁霁不愿与江骁多分辩，侧了侧身子挡在了郁婳身前，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护住了郁婳。
可能在宁霁心中，这小妖鬼已经是他的鬼了，当然不容他人欺负。
即便是他的弟弟也是这样。
江骁见状更是睨了郁婳一眼，转移目标开始口不择言：“先接近我，接着又接近我哥，你到底安得是什么心？”
江骁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更多的是说不清言不明的愤懑，郁婳不去找他，反而来找宁霁。
自从那一天在球场后，江骁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个小妖鬼。
可没想到，这个小妖鬼居然抛下了他去接近他哥了？
这一点才是让江骁最生气的。
江骁此言一出，冷下脸的不止郁婳一个。
宁霁深黑的眼眸一冷，眼神缓缓落在郁婳身上，语气冷漠：“江骁，你在说什么？”
“你不信我的话？”江骁见了宁霁的反应，见他有了情绪波动，就继续想说。
宁霁徐徐回头，他生的很好看，白衬衫像是沾染了流光，故而冷着一张脸也不显得过分阴沉可怕。
宁霁没继续听江骁说话，而是看着郁婳那张脸。
他早该知道的。
像这种小妖鬼，怎么可能只引/诱过他一个人？
宁霁的声音又阴又沉，微微阴鸷的眼神掠过郁婳那张活色生香的脸：“——勾引？”
“是吗？你什么时候还勾引过我弟弟？”
宁霁的声音听着又冷又阴郁，语气看似轻柔，但郁婳敏锐地察觉到了些许危险。
宁霁温润如玉的那张脸在阴冷的画室灯光中突显出了几分阴郁，几缕发丝被凉风微微吹起，落在脸颊，添了几分苍白的病态。
江骁见宁霁脸色如此之差，忽然又有些后悔了，生怕宁霁因为自己说的话对小妖鬼发火：“哥……你也别生气。”
江骁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若有若无地挡在了小妖鬼身前。
郁婳皱眉，神色生寒：“我没有。”
他看了一眼宁霁的神色，见宁霁脸色冰冷，眉就蹙得更紧了。
“那天在教室里，你难道不是刻意在吸引我的注意力？”江骁的眼神从上而下移到了郁婳的足上，“上次在我身边连鞋也没穿，难道不是故意——”
江骁话还没说完，就接了郁婳的一个耳光。
“啪——”
那声音脆亮，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郁婳没想到江骁还有这么不要脸的时候。
系统素来喜欢给郁婳捧场，此刻后知后觉地说：“打……打得好。”
“江骁就是混蛋！”
江骁被这一耳光扇的一愣，那张俊俏的少年面孔有一刹那浮现出茫然的表情，又迅速收起。
他偏过了头，条件性反射地一只手捂住了脸颊，反应过来后又迅速把手放下。
江骁没有想到，这小妖鬼竟然还敢扇他。
他难不成真以为仗着宁霁自己就不敢收了他吗？
江骁狭长深邃的眼睛扫过郁婳，眼中的怒火在触及到面前小妖鬼的脸色时顿了顿。
郁婳苍白的脸色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多了几分平日里少见的艳色。
郁婳身体很差，他以拳抵口轻轻咳嗽了几声，越咳越停不下来。
看上去像是气狠了。
不仅是那张白皙如纸的美人脸，连微微发白的唇色都微微红了。
江骁愣了一下，想要反击的手诀默默停住了。
他还什么都没做，这小妖鬼就这样了。
江骁黑眸直勾勾地盯着郁婳，浓眉不经意皱起。这小妖鬼身体也太差了，怎么反倒像是他被欺负了似的。
郁婳气不过，还是要耐着性子解释：“我那天是在教室等你。”
宁霁一听，晦暗的眼眸闪过一丝光。
“那天耍流氓的是他。”郁婳补充，脸不红心不跳地把错全推到了江骁身上，“我当时太虚弱了，幻化不出鞋子，只能赤着脚。”
耍流氓？
听见郁婳的话，江骁的脸色难看了一瞬。
他什么时候冲这小妖鬼耍流氓了？分明——分明是这小妖鬼勾引他！
江骁回想了一番那天的场景，辩驳的话没能说出口，脸色就愈发的难看了。
小妖鬼不仅打了江骁一耳光，回过头对着宁霁的表情也不温柔，像是有些生气地举起来手腕质问：“还有你，宁霁。”
“你想做什么？你是想要控制我吗？”
听了郁婳的话，宁霁的脸色却像雨后初霁似的，冷的能掉下冰渣子的脸一下子柔和下来，显得温润晴朗，带着几分并不怎么真实的歉意回答道，“抱歉，我不是想控制你。只是想保护你而已。”
郁婳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宁霁只是说，“我不会害你的。”
宁霁说完就看向江骁，语气似乎很是温柔，说：“他说的没错，江骁，那天他是来找我的。”
江骁心中头一次出现了令他作恼的不爽感，憋屈感。也许是见郁婳的表情不太好，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看着小妖鬼站在宁霁身边，他心里更不爽了。
贺繁免费看了一场大戏，还忍不住出口说话，“江骁同学，你不会是对是对郁婳学长有……”
贺繁的话还没说完，江骁的眉头就已经拧起，飞速反驳：“我怎么可能对他有兴趣？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小妖鬼？
“……呃，江骁同学……”贺繁声音支支吾吾的，“我想问的是，你是不是对郁婳学长有偏见……不是想问那个。”
“哦。”江骁的脸色冷硬，说话也硬邦邦的，可耳根子一下子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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