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大场面的陆轩丝毫不慌，淡定排在众多人群中等待入场。
总有些人会抱侥幸心理，这下到好，前途全毁了。
无论冒名顶替还是查出夹带小抄的，不管原由一律视为作弊处理。
前者此生都不能再考科举，并且代考的那位若已取得功名也会被消毁。
后者视情节严重而定，一般是五年或十年不得参加科考。
就是之后再能走上科举，也不会受到重用。
府试的排查进度挺快，分了四条线进行。
陆轩看着再过五人就到他俩，心里止不住高兴。
谁知才松口气，前头又出事了，一考生篮中出现纸团，打开后密密麻麻全是字。
看得真切的陆轩觉得这位考生估计是被陷害的。
毕竟谁能蠢成那样，明知道会被检查，还敢直接放在明面上。
果然此人看到纸团后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不可置信。
“这不是我的东西。”考生急忙摇头否认。
然科考当前是无情的，最终不管考生怎么哭喊还是被强硬拖了下去。
就算之后这位考生状告到府衙还了清白，也只能参加下一次的府试。
陆轩小声提醒前面的好友：“辰海，你注意点，考篮别离开你的视线，也别让陌生人靠近你。”
江辰海吓了一跳，赶紧里里外外检查一番。
见好友没动静，问道：“你怎么不担心自己。”
陆轩摊摊手：“我一个倒数第二，安全的很。若刚才那人不是因为得罪人才被陷害，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他俩最近都没出门，来府城总共才几天。
也就跟同住一个客栈的考生说过两句，连名字都没报过。
江辰海不解道：“什么原因能坏到毁别人前程？”
原谅他出门少，接触不到黑暗的层面。
陆轩想到一个最有可能的：“在科考前毁掉有望进前榜的威胁。”
“不至于吧！”江辰海难以置信的眨眨眼，有真才实学还怕竞争？
陆轩叹气：“人性是很复杂的东西，总之你也得小心为上，毕竟你可是南江县的前二。”
江辰海瞬间感觉周围满是坏人，急忙将篮子死死抱在怀里。
人群中安静了许多，毕竟事关前程大事，谁都不想寒窗苦读那么久，最后落得一场空。
等了一会，终于轮到他们入场检查。
陆轩进到堂内，江辰海已经领着号码牌进去了。
有两个衙役正在等着他，一旁还坐着一位监督的官员。
陆轩本以为真的要脱光，然而并没有这么可怕。
外套确实要脱，但里衣只是稍微翻了一下。
查过后衙役还帮他把外衫穿上，挺友好的。
陆轩走到穿官服的男子面前，按提示抽了一张牌子。
再进入下一关便是按手上的号牌找到相应的号房。
先进行清扫整理，毕竟上次用这地已经是一年前了。
等所有考生全部进入其中，大门关闭。
主考官是知府大人，还有几位副考官陪同。
陆轩离得近，抬头便能看到最中简的是一位挺儒雅的中年男子。
知府宣读了考场次序，以及作答时间，再鼓励一番。
科考正式开启，陆轩拿到考题后仔细看了一遍，并没有急着下笔。
每日两场，每场一个半时辰，午时会给考生们进食的时间。
当然吃食是自带的，整天下来除了出恭外，都不能离开号房。
陆轩适应良好，至少每日都能出去。
比起之后的院试，乡试，会试，那是好些天都只能待在一间小小的号房里进行，一对比可不是待遇太好了吗。
唉，想太远，那些还不是他该操心的，连府试能不能顺利都难说。
头一天科考，基本风平浪静。
然从第二天开始总有考生因各种原因坚持不下去被抬走的情况。
说实话陆轩有点不理解，身体能差成那样？或者压力过大？
反正他依旧是那个心态稳得一批，考完后书本一收，静待放榜日子到来。
甚至他还有心情拉上好友逛铺面，给家人挑选礼物。
“陆轩，你就一点不担心吗？”江辰海表现得有点焦虑。
他这次挺倒霉，刚好抽到离臭号近。
虽说每日都可以出来，但一整天下来味道也不好闻。
特别是还专门有个衙役大叔死盯着他，似乎生怕出恭的人会扔小张条给他。
天知道被那么一个一脸凶相的人盯着，他写字都发抖。
所以就算圆满完成试题，他也总怀疑有哪粗心写错答案。
“反正考都考完了，再心急也不能把考题重写一遍，何必徒增烦恼。”陆轩没形象的叨着小吃，口齿不清的回答。
江辰海无奈摇头：“你倒是心大。”
不管遇上多大的事，都能平静对待，真羡慕。
“安心，以你的水准绝对榜上有名。”陆轩撇了好友一眼，总算恢复正常，不枉费他把人拖出来散心。
江辰海不敢认同：“那你呢？有多少把握。”
“我？没有，期待奇迹砸我头上吧。”陆轩笑呵呵的指了指天。
陆轩打断他的纠结心思：“走，逛市集去，我还有好多东西要买。”
“你在布坊跟银楼书铺不是都挑了吗？”江辰海新一轮痛苦开始了。
没见过这么能逛的，他能说他现在腿都在发抖吗？
陆轩不好意思道：“你也知道我家人口多嘛，之前那些是给大人的，还有小孩没选呢。”
再说谁买得更多没点数吗，明明他只占少数。
“咱们手上这一堆咋办。”江辰海指了指连他得帮忙提的东西，要知道后边的书童和随从二人身上都挂满了。
“要不，先麻烦关叔和墨画帮忙送到客栈去，咱俩再逛逛？”
江辰海迎头长叹：“好吧，舍命相陪，明日我这双腿铁定走不了路。”
“这么严重，你身体挺虚呀，看来以后得带着你多锻炼锻炼。”陆轩盯了一眼长得比他高壮的好友。
难道都是中看不中用的骨质疏松或者肌无力？
明显感觉到来自身旁的轻视，江辰海涨红了脸道：“你知道我们今日走了多少路程吗？”
陆轩没有正面回应，反而科普道：“据说院试是每轮考三天，连续三次。乡试那就更惨了，整整九天吃喝拉撒全在考场里面。”
“我知道啊！”江辰海一脸懵，走科举的学子谁不了解。
陆轩上下打量了一圈道：“所以，没有一个强健的身体你抗得住吗？”
没见考个府试都抬出去多少人。
这点江辰海赞同，但对好友所说体质比他好的话就不太相信。
据理力争道：“你没我有肉，身体能比我好？”
陆轩挑了挑眉询问：“你知道我之前都是怎么往返书院的吗？”
“不知。”他摇摇头，毕竟相识时间并不长。
“跑步，来回一个时辰，整整持续了三年。并且我平常也会做些运动，还有干农活搬家具什么的。不信的话你可以感受一下。”陆轩抬起手臂给他验证。
江辰海还真上手捏了一下他手臂上的肉，很紧实，与自己软软的触感明显不同。
强烈的对比让他不得不相信自己弱的事实。
打算回去后聘请武师练练，为以后的艰辛科考打好基础。
两人把随从打发走后，继续闲逛。
直到再也拿不下才肯回客栈休息。
江辰海也是实在，硬是脚底板磨破皮也一声不吭。
搞得陆轩从墨画口中得知道时，有一点点愧疚。
在等待放榜的后几日都陪在好友的房内，探讨学习。
但更多的是某人得寸进尺，压榨他写话本，满足‘伤患’的要求。
对此陆轩也由着他，正有出新话本的打算。
直到放榜这天，才终于踏出房门。
上千考生只有一百五十个上榜名额，竞争非常激烈。
陆轩和江辰海不紧不慢的来到距离府衙一条街的位置。
谁让那片中心区域的茶楼酒馆店铺早已人满为患。
两人也不讲究，随意找了个较远的小吃店坐着。
江辰海这回被人流量刺激到，直接将四个随从，一个书童全派了去。
“还没到放榜时间呢，这么快让他们去干嘛？要我说咱们就应该下午再过来，反正红榜又不会跑。”陆轩有气无力的扒在台面上吐槽。
天刚亮就被拉起来，要等到放榜还有一个多时辰呢。
“你倒是一点不着急。”江辰海手中的折扇不停的摇晃，内心及不安稳。
陆轩招招手：“店家，您这都卖什么？来上两份呗。”
“好嘞，二位客官请稍等，祖传小面一会就来。”店老板眉开眼笑。
“你还有心情吃？”江辰海对好友的镇定自若感到吃惊。
“人是铁，饭是钢，该吃还得吃。”
很快两碗清汤小面上桌，肉没找着，到是上面有个荷包蛋。
“真不吃？”陆轩见他把面移过来，似乎不打算动。
“不吃。”扇子摇得更快了。
陆轩慢悠悠抛下一句：“吃东西可是带福气的呦，吃一口好运就上涨一点，你确定不吃。”
江辰海：……
“吃。”他恶狠狠的又把面抢了回去。
在这种关键时期，他不吃不就更没希望。
陆轩看他愿意配合，见好就收，不敢再逗。
等待的时光格外漫长，太阳早已悄悄爬上顶空，炎热的正午更让人心生烦躁。
他们离得远，依然能听到远处沸沸扬扬的声响。
有人欢喜，有人哭闹，有人呵斥。
江辰海死死盯着路口，期望熟悉的身影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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