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洞房花烛,就该是红烛帐暖,缠绵悱恻的一夜。
悦禾的手再次攀向时卿腰间,还未有所行动,便又被握住,“我自己来,自己来。”
说这话时,时卿深吸了一口气,似是要将那份激动与紧张压下。
“也好。”
悦禾背过身去,她卸下了头上的九龙九凤冠,轻解罗裳,落在地上,堆出层层叠嶂,玉指纤细,动作缓且轻,半露香肩,招人遐想。
待她面向时卿时,已是面色绯红,羞态连连,又见那时卿毫无动作,她鼓起勇气道:“夫君,夜深了,该歇下了。”
幔帐缓落,二人一同躺下,又侧过头相互对望,倾城之貌,眼中情愫渐浓,隐隐有动情之兆,红唇娇艳欲滴,所呼出的气息就像一道道咒语,蛊惑着人来采摘。
“喉.结”上下滚动,侧耳聆听,又隐隐听到心房狂跳之声,她忽然抓住悦禾的手,那看似有意无意的拉动,贝齿微张,却尽是欲语还休。
悦禾感觉到手上一片潮意,女儿家的矜持与为人妇的必经之事,在心头交织碰撞,面上似有些许难为情,挣扎一番,她俯身而上。
随着她的贴近,五官逐渐在眼前放大,呼吸加重,气息相互纠缠,剧烈起伏的胸膛诉说着本能。
唇将要落下,时卿却脸色微变,她突然别过头去,奋力推开了身上的悦禾,也不顾被推的人是什么心思,便要下床去。
一丝恼意涌上悦禾心头,可更多的却是疑惑与不解,许是时卿太过慌乱,一个不慎,竟滚下了床。
悦禾慌忙去拉她,“夫君,你可有摔着?”
时卿神色慌张,向悦禾摆了摆手,可因对方的拉扯,涌上喉咙的咳意再也压制不住。
“咳咳咳——咳——”
悦禾脸上挂着担忧,“夫君,你怎么了?”
“无...咳——咳咳咳——”
似是不愿悦禾看到她这副模样,她低下了头,肩却不断耸起,几经开口,终被咳嗽打断。
“咳咳——”
“咳咳咳——”
悦禾为她拍着背顺气,可这止不住的咳嗽,惹得悦禾担心不已,“来人,快来人。”
“咳咳咳——咳——”
门外的曦月听到这动静,忙带着丫鬟跑了进来,见她二人都在地上,而时卿又是咳得厉害,是更加着急了,“主子,主子。”
“快,快去找穆大夫。”
“是,奴婢这就去。”
曦月赶忙拿出药瓶,揭开后,放到时卿鼻尖。
悦禾道:“这是什么?”
“穆大夫调制的,主子发病时,可暂时压制。”
她二人紧盯着时卿,见她闻后有所缓和,这才松了口气。
“曦月姑娘,这东西可还有?能否予本宫一瓶?”
悦禾解释道:“夫君发病突然,今日幸得姑娘在外头,可若不在,本宫也束手无策。”
眸中关切,令人无法拒绝。
“夫人能心疼庄主,那自然是好的。”曦月将那瓶药给了悦禾,“请夫人务必收好。”
“嗯。”
因悦禾衣衫不整,不宜见外人,再加上时卿确有所缓和,待为其披上披风后,她便留在了房中,而曦月则搀着时卿去寻穆大夫。
没了外人,悦禾眼中的情愫褪去,脸上的笑也渐渐敛下,这病来得还真是巧,不过倒也省了一番工夫,她将手里的那根银针收回金钗,别到发间,又将地上的衣裳拾起。
司音闻讯赶来,一进屋便见悦禾衣冠整齐地坐在桌前,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殿下,你没事吧?”
“没事。”
司音上前拿过茶壶为其斟水,“方才司音瞧见庄主她....”
“发病了。”
司音了然,就那病秧子,稍有不慎便咳得要死要活的,发病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悦禾将从曦月那里得来的药交给司音,“你去查查这个东西,看看是用什么调制的,具体都是治什么病。”
“是,司音这就去办。”
到了茗羽楼,时卿一改那会儿的虚弱模样,步伐轻快,又四处张望,嘴里还道:“饿死我了,吃的呢?吃的都放哪儿去了?”
为了能让她装得更像些,曦茗特地吩咐了下人,在成婚前,绝不能给她吃的,故这一天一夜,她都滴水未进米粒未沾。
“这儿。”
时卿循声跑去,见那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顿时喜笑颜开,落坐后,是连手都顾不着洗。
方拿起箸,便听到曦茗咳了一声,后对一旁的丫鬟道:“伺候主子盥手。”
时卿只得放下箸,胡乱洗一通后,才再次拿起。
曦茗站在时卿身侧,开始为她布菜,只是曦茗夹得再快,也没她吃得快,可见她是真的饿坏了,快虽快,但一举一动也是得体的。
见时卿吃得香,曦月咽了咽口水,“不如我来帮姐姐吧。”
曦茗看都没看她一眼,“今日你还没吃够?”
不提还好,一说起这个,曦月就来气,“我今日就吃了那么一点点,巧巧做的菜实在是太可口了,刚端上桌,外城的那群人就跟饿狼扑食一样,是一点儿都没给我剩下,后来还是我去疱房,好说歹说,巧巧才给我匀了一点。”
“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姐姐你就别说笑了。”曦月的手撑在桌上,那只手也暗暗摸向一旁的碗箸,她撒起了娇,“好姐姐,你就让我帮帮你嘛,你瞧你今日操劳婚事,也累了,伺候主子用膳这种事,便由我代劳吧。”
曦茗抬眼看向曦月,视线一路往下,落在已经被她挪到跟前的碗箸上,复又收回视线。
自家妹妹是什么德行,曦茗又岂会不清楚,说是布菜,只怕最后都只进了自个儿的肚子,哪儿会管时卿吃没吃,偏生时卿就是宠她让她,现如今愈发没规矩了。
“你瞧这些菜还多着呢,我又吃不完,浪费了岂不可惜,正好曦月也饿,曦茗你忙了这么久,想来也累了,你二人便都坐下一道用膳吧,不必顾着我。”
时卿及时打起了圆场,听得曦月疯狂点头。
曦茗是恪守规矩不假,但也不会违逆时卿,“既然主子都这么说了,那还不坐下。”
曦月笑得咧开了嘴,坐下后,又假模假样地给时卿夹了一箸,随后便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时卿将一旁的凳子拉开,“曦茗你也别忙了,快坐。”
“曦茗不饿。”
拒绝得十分干脆,一点都不愿委婉,曦茗虽只比时卿大上一岁,可做起事来,最是循规蹈矩,甚至不会讲半分情面,也是因此,使得时卿曦月二人对她是又爱又惧。
时卿不再劝,待将碗里的吃干净,本想多食两箸,却遭到了制止,“主子一天一夜未进食,为了身子着想,可少食多餐,但不宜多食。”
时卿只得听曦茗的话放了箸,但难免有些不痛快,这婚成的,像极了活受罪,若不是清楚曦茗的为人,她都得怀疑曦茗是不是在故意折腾她。
再瞧那曦月,吃得满嘴油光,还称赞连连,这不存心给她添堵么?
心中已是不快,又不愿也不敢数落曦茗的不是,便只能将手里的帕子甩向曦月,开始了借题发挥,“好生擦擦你的嘴。”
时卿的轻斥并未引起曦月的在意,反而还以为时卿是真的让她擦嘴,她嘿嘿笑了几声,胡乱抹了一下,继续饿狼进食。
曦月扯下一只大鸡腿,喜滋滋地啃了起来,就像得了势的小人,在时卿面前耀武扬威,看得时卿眯起了眼,恨不得将她给扔出去。
罢了罢了,不吃便不吃。
时卿离了席,又想起尚在新房中的悦禾,她召来一丫鬟,吩咐道:“你去告诉公主,说我身子不适,穆大夫尚在照看,今夜便不回去了,让她不必等我,早些歇息。”
“是。”
悦禾在新房中等了一阵,只等来丫鬟的转告,虽在她的意料之中,但面子工夫也要做足,她千叮咛万嘱咐,命她们好生照看时卿,若有要事,定要让她知晓,方才去歇息。
那丫鬟应后,便回去向时卿复命。
时卿躺在贵妃榻上,一旁的两位侍女为其擦拭着青丝上的水珠,她听后只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
曦月已经吃得有些撑了,她心满意足地离开餐桌,嘴里还不免赞叹道:“巧巧的厨艺是又增进了不少,每一道都那么美味。”
说完,还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嗝。
时卿只瞥了她一眼,便又闭上。
曦月走到时卿身后,从侍女手中取过帕子,“让我来吧。”
手还未碰到青丝,便听时卿道:“你方用完膳,一身的怪味,离我远些。”
显而易见的嫌弃。
曦月岂会不知她的不满,但还是故意道:“主子这是恼了?”
时卿冷哼一声,并不搭理她。
门外一丫鬟已蹲候多时,一见曦月招手,便立马跑进了屋。
鼻尖忽然钻入一股香味,时卿瞬间睁开了眼,她坐起身来,见曦月手中端着一盘烩蟹肉。
“我那会儿若不这么吃,姐姐她能这么快走嘛?主子快些趁热吃吧。”
时卿欣喜若狂,接过丫鬟递来的箸,夹起一块便往嘴里塞,“算你有良心,是我错怪你了。”
她吃得开心,曦月心里也欢喜,“这可是我求了巧巧好久,还将主子赠我的东西给了她,她这才答应做这么一盘的。”
小心思昭然若揭,“这好说,你若喜欢,改日等我们出去了,你要多少我都买给你。”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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