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兴奋地跑过去，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柔软的花瓣，“哇。还挺漂亮的呢。”
“是啊。”程逸走过去，“你记不记得以前……”
“我记得。”舒樱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接着说道，“以前咱们高中小花园的花架上就是这样绕满了爬山虎，一到夏天大家都喜欢去那里乘凉。”
“不止是夏天。我看你体育课和大课间的自由活动，你也总往那躲。”
舒樱嘿嘿一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怕热嘛……”
两人找了个阴凉处坐下，虽然毕业多年，但是只要一聊到高中，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天，还是那么鲜活且印象深刻。
除了高中记忆外，还有一个话题是舒樱怎么样也躲不开的。
那就是沈律珩。
“樱樱。你和沈医生……”程逸问得很小心，他听外科去参加培训的同学说，在Z市碰到沈律珩了，而且一起去的还有个女生，两人的关系似乎很好的样子。
“哦。我们在一起了。嘿嘿。”她回答很干脆，没有一点隐瞒。
一来是因为程逸并不是那种喜欢背后议论人的人，二是因为他之前和自己的表白。
所以舒樱觉得这件事，必须让他知道。
程逸点了点头，忽然沉默了。
不过就在几句交谈中，他的表情从犹豫到安心，再到阴郁，瞬息万变。
他不知该用怎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路历程，他希望陪在沈律珩身边的人是她，因为他不想她难过，但出于小私心又不希望陪在沈律珩身边的人是她。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他转移话题，说：“你的手……”
舒樱偏过头，随意地甩了甩手，“没什么事，就是刚才在病房摔了一跤，磕碰到了而已。没什么。”
“可是都流血了。还是快点处理一下吧。”
程逸说着就要去拿她口袋里的药膏和棉签，然而有一双形如梅骨的手挡在了他面前，不用抬头，单凭这没来由的敌意，他就猜到了来的是沈律珩。
没等他说话，沈律珩先拿出了药膏和棉签，故意坐在了两人中间的空位上，“这种事还是我这个男朋友来比较合适。”
一句话，既表明了身份，又发出了小小警告。
程逸心里泛起了小小涟漪，面上却只是淡淡地一笑了之。
他站起身子，把位子让给沈律珩，双手插回口袋：“报告也送到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科室了。”
“嗯！”舒樱和他挥手告别。
因为他们选的位置正对天台的门，所以舒樱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门上。
可现在的沈律珩正在被放鸽子的气头上，他用冷到冰窖里的语气，揶揄道：“别看了。都走没影了。”
舒樱慌张地转过头，“我没……嘶……”
解释话没说完，先因为碘酒沾到伤口时的微痛和冰凉而抖动了一下身子。
“疼……”她拖长了尾音，语气里满是委屈。
也是因为这个字，沈律珩妒火中烧的心迅速冷却下来。
他放缓手里上药的动作，又低头吹了吹伤口，柔声问：“这样呢？还疼吗？”
“嗯。好一点了。”
“怎么弄的？”
“就不小心……”见她不肯说实话，沈律珩有控制地用力了一些，舒樱倒吸一口冷气，“嘶……是那个孕妇……她不太配合，我们劝她的时候，我摔到地上了。”
“唉……”
其实不用她说，沈律珩在看到这样的擦伤时，就猜了个大概。
但这种时候，他除了叹气好像也没什么实际的建议，只能是老生常谈地嘱咐道：“照顾病人固然重要，可我希望这个前提是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嗯！我知道了。对了，你怎么……”舒樱刚想问沈律珩怎么会来这里，这才想起和他的约定，她一拍大腿，立马向他道歉，“对不起。我这边事情处理完，脑袋都乱了，所以忘了还要去找你。”
“没关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知道你没事就好了。”沈律珩笑了笑，撕开创可贴，替她贴好，“好了。贴好了。虽然是小伤，但是也得注意别感染。”
舒樱甩了甩手，“绝对不会的。我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吧。嘻嘻。”
她扬起脸，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又故意做了个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
沈律珩没预兆地突然凑近她，轻吻她的唇角，“小笨蛋。”
他的动作迅速而轻悄，快到她都来不及反应。
她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笑意更甚。
“对了。你刚才和程逸在聊什么？”
其实刚才舒樱和程逸程的对话，沈律珩站在门边全都听到了。
尤其是听见她没有犹豫地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心里闪过一丝小窃喜，毕竟那可是程逸啊！是曾经觊觎他的小姑娘的程逸。但他还是想问，他想听她亲口说出，她告诉程逸他们之间关系的原由。
“啊？没聊什么，就一些高中的事而已。”舒樱敷衍了两句，终于说到了沈律珩要的重点上，“哦。还有就是，我把我们正在交往的事告诉他了。”
沈律珩忍着喜悦，强装镇定地问：“告诉他就不怕他说出去吗？”
“不会啦。”舒樱摆摆手，“程逸不是那种喜欢讨论的八卦的人，而且……”
沈律珩追问：“而且什么？”
“他……”舒樱想了想，以防他胡思乱想，觉得还是不要把程逸向自己表白过的消息告诉他，于是随口胡诌道，“你不是都和CC说了嘛……CC是他的堂姐嘛，就算不和别人说，肯定会和他说的，所以我觉得没必要瞒他。”
“哦……是这样。”听到这样解释，沈律珩稍感失落。
原来她之所以告诉程逸，并不是因为要断绝程逸对她的喜欢，而是知道CC迟早会告诉他。
“对了。沈律珩，你午休叫我去找你，到底有什么事呀？”
沈律珩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面对不愿意承认他们之间关系的舒樱，他忽然觉得他将要说出口的这件事可能对她而言也不是那么重要，“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后天要去参加一个研讨会和林主任。”
“嗯。你和我说过了。”
“那就没什么事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舒樱想起之前在护士站看到的宣传册，“沈律珩，我看到水上乐园这几天，晚间票打折还有水幕电影，今天晚上……”
“今天不行，这次评职称还有些材料要填。”
舒樱点点头，又问：“那明天……”
沈律珩再次拒绝道：“明天我要值夜班。”
“那后天？你值夜班之后不是可以休息一天嘛……”
“我刚才不是说了，有……”
“研讨会要开很久吗？”
“其实不止是研讨会，会议之后还有一个晚宴。”
舒樱失望地点点头，“嗯。”
“午休时间快结束了，我先回科室了。”沈律珩像是抚慰一般，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可他背过身的一瞬间，眼神立刻阴沉下来了。
—
舒樱自己在天台上坐了一会，才慢悠悠地走回科室。
她刚进病房，就看见CC围在护士台，和一群小护士在抱怨什么。
“程医生，你怎么了？表情怎么这么……”
“哎哟……”CC长叹一口气，“我后天要去参加一个研讨会。”
“那不是挺好的吗？”舒樱不解，医院的科室各有各的忙碌，能联合到起来开研讨会是挺难的一件事，有这么个可以学习的机会，有什么不好的？
CC扶额：“不是研讨会不好，是会议之后的晚宴，简直就是人间炼狱，啧啧啧……”
舒樱皱眉，更迷惑了，“免费的晚餐还不好？”
护士长笑了笑，替CC解释道：“小舒医生，你不知道。那是个免费的相亲宴啊，席间少不了给他们这些年轻的单身医生介绍对象。”
一提到这件事，CC的表情又阴郁了几分，“我前年去的时候，副院长把他侄子的微信推给我了。我俩就这么尬聊了一周，还好他对我不怎么感兴趣。”
“相亲？！”舒樱的音调忽然高了一些，引得所有人把目光都投向了她。
她尴尬地干笑了两声，随手拿起一本病程记录，躲进了休息室里。
难怪沈律珩刚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坐在休息室里，拿着原子笔对本子一顿猛戳。
他们凭什么给沈律珩介绍对象啊。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啊。
可一转头，她看见另一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张职称评定表，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回了沙发里。
啧，都是这个职称评定惹的祸。
要不是顾及这个，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牵着沈律珩的手，晃过医院的每个科室。
—
回到急诊科的沈律珩，站在值班表前发呆。
他突然叫住了经过的高医生，“高医生，你刚才不是说明天晚上有事想找人换夜班吗？我和你换吧。”
“好啊。”高医生怕他反悔，答应得很快，而且顺手就将自己的名字和沈律珩的对调了顺序，“家里给我介绍了个女朋友，人家约的明天，现在你跟我换了，我就不用考虑怎么和她解释了。之前因为手术，我都改了三次见面日期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再……”
“哎。对了，沈医生，你家里……”高医生话说了一半，拍了拍脑袋，叹道，“瞧我。我都忘了，你后天要去参加那个研讨会，而且沈医生你也不缺想给你介绍女朋友的人吧。”
沈律珩笑了笑，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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