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CC买了很多火锅涮料去看望舒樱。
两个女生捧着牛奶坐在沙发上聊天,沈律珩则在厨房里清洗蔬菜。
他看着CC买的微麻火锅底料愣神,他怔怔地走出厨房,“你为什么不买清汤底的?”
她不以为然地回答:“我特意挑的这个啊!适当的吃一点辣,是有助于早点发动的。嘻嘻嘻~我们住院部有一些孕妇真是火锅吃到一半发动的。”说着,她摸了摸舒樱圆鼓鼓的肚子,“反正也足月了。早点卸货,早完事,你说对吧?”
舒樱扶着腰,“对对对!”
沈律珩拧眉,“你确定吗?可我们这边病人动手术前,都是不让吃辣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羊水破了以后,还要等宫缩到一定程度,然后才进手术室。”面对沈律珩的质疑,CC有点不高兴,“虽然你升到副主任了,但术业有专攻,我才是妇产科的,你应该相信我。”
话虽如此,沈律珩在放火锅底料时,仍是一脸的担忧。
他从碗柜里拿出小勺,从袋里舀出几小勺放进锅里。
“沈律珩,你这也太小气了吧!”CC环胸靠在门边,连连啧声。
她嘴角下拉,满脸的嫌弃。
从前几次的产检,她就觉察到了沈律珩的谨慎,再加上他自己也是医生,当CC和他出现意见相左时,他总会选择更为稳妥的那个选项。
CC走过去,一把拿过他手里的火锅底料,倒进大半包,“我在妇产科都工作好几年了,难道我还会害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律珩淡淡地说。
“你们怎么了?”舒樱听见厨房传来的争执声,慢悠悠地走过来,她闻见火锅的香气,瞬间把调解矛盾的事抛到了脑后,她看着那盆咕嘟嘟冒泡的红油汤汁,两眼放光,“好久没吃了,好香啊!”
看到她的反应,沈律珩收回了阻止CC加料的手。
—
越是临近预产期,舒樱在饮食方面更加注意。
两边的家长一天往她家跑三趟,送来不同的食补养生汤,吃得她头昏脑涨。
现在火锅的香气,把她忍了九个多月的馋虫全给勾了出来。
她夹起一块肥牛,“都是这个怀孕,平时喜欢的都吃不了,讨厌死了。CC你要是早点来说可以吃火锅就好了。”
沈律珩撇嘴,“谁不让你吃了。之前我不是偷偷把炸鸡可乐带回来了嘛。”
“那又没几次。”她驳了一句,继续低头吃碗里的东西。
看着满桌的火锅料,全都是她喜欢的,她根本顾不上和沈律珩说话,嘴里还没吃完,筷子已经伸向了下一个盘。
沈律珩替她从距离较远的盘子里加了一片毛肚在锅里涮熟,放进她面前的蘸料小碗里,“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三人边吃边聊,聊的基本都是医院的事。
舒樱休假有一段时间了,滞后的消息,让她对医院里的各种八卦都充满了兴趣。
可聊了没一会,她身下温湿一片。
她放下筷子,低头一瞧,再抬头时,慌张得眼神已经不聚焦了,“我的羊水好像破了……”
“真的吗?!太好了!”CC激动到跳起,“我给医院打电话。”
沈律珩则一把抓起外套披在她身上,又匆匆拿起车钥匙准备下楼,“我去把车开过来。”
情况紧急,沈律珩闯了两个红灯,以最快速度把她送到了医院。
舒樱虽然很慌,可她的运气实在好,等待宫缩的这段时间里,她除了后腰有些酸胀外,没有任何的不适。
她换好了病号服岔开腿,坐在病床上吃病房里发的谷物棒。
小护士几次走进产房和她确认身体状况,她都应答流畅。
倒是坐在一边的沈律珩紧张到不行。
舒樱随手拿了一根谷物棒给他,“要不,你也吃点?”
他摇头,抬手轻轻覆在她的头顶,轻声呢喃,“真的不难受吗?”
“不会啊。”舒樱耸肩,她转头看了一眼仪器上的宫缩指数,“可能还没到痛的时候吧。”
从进产房开始,沈律珩全身各个感官都十分地不适。
尤其是看到产房内放的两个急救箱,一个写着‘新生儿急救’,另一个写着‘羊水栓塞’。
在此之前,他是很期待小生命光临的,甚至早早装修好了婴儿房。
可现在,他看着那个被称作‘产房死神’的‘羊水栓塞’,他忽然后悔了。
“沈律珩?”舒樱的手在他眼前晃了好几下,才勉强将他的注意力拉回现实世界里。
她握着他的手,安抚道:“羊水栓塞发生概率只有万分之一,你别那么担心了。”
看到她挺着大肚子,额前的汗细细密密的,却还要分出心思来安慰自己,沈律珩更自责了。
他咬紧后槽牙,嘴角牵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拍拍她的肩膀,“你休息一会,我再去问问护士。”
在等在宫缩指数达标的这段时间,大概是沈律珩这一生最难熬的时光。
他不待在产房里,会担心舒樱有需要自己不能及时陪在她身边,可待在产房里,他又掩饰不住自己的紧张。所以,他时不时地就跑到导诊台,请护士来看看舒樱的情况。
护士长笑着安慰他,“沈医生,你不用这么紧张的,现在还早,我估计她这样得等到明天早上才能生。”
“嗯。”沈律珩回答得很快,然而脸上的担忧却愈发浓重了。
本来今天不是CC值班,可她看到坐卧不安的沈律珩后,主动留下来帮忙。
“要不,你去外面坐一会?”她坐到舒樱的床边,“我看着她就好。”
“不行。我……”
舒樱打断他,“你去休息一会吧,你在房里走来走去,晃得我眼晕。”
“好吧……”沈律珩有点委屈。
—
次日早晨,舒樱的宫缩指数达标,被推进了手术室。
沈律珩则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堆他和舒樱共同签名的手术风险告知单。
他紧张到嘴唇发白,后脊已经被冷汗濡湿。
以前,他是手术室里,第一时间知道患者情况的那个。
现在,他变成了拿着通知单,焦急等待结果的那个。
焦急等待了几小时,手术室里传出哇哇的哭声,他的心又一次揪了起来。
一直到妇产科主任,走出手术室,笑着恭喜他母女平安时,他心里的大石头才算落了地。
—
舒樱打了无痛针,再加上生产时消耗了过多体力,一直睡到中午,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生完啦?”
沈律珩拿出小毛巾替她擦掉额前的细汗,“嗯。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呢。”
“她呢?”
“在婴儿室,我去抱来给你看看?”
“好。”
舒樱看着圆嘟嘟,面颊红润的小婴儿,不由叹道:“沈律珩……”
“嗯?”
“我想吃水蜜桃了。”
沈律珩本以为她是要说什么煽情的话,他连眼泪都准备了,末了却冒出这么一句,他噗嗤一声笑开了,“好。只要不会破坏伤口,你想吃什么都行。”
她伸手戳了戳小朋友鼓鼓的脸颊,“就叫你葶亭,好不好呀?”
听到这个名字,小朋友的嘴角扬起了一些,嘴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葶亭?”沈律珩笑意更甚,“和小兔子同名是嘛?”
“对呀,不行吗?我好喜欢这个名字的。”
“行。你说什么都行。”他一手揽过她的肩膀,一手替小宝宝戴好帽子,“你好呀,小葶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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