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mafia审讯室。
黑发的少女推门而入,与她脚步声一同传入门内的还有门外人对她的敬称:“三澄小姐。”
“太宰先生在里面吗?”少女声音轻缓柔和。
没等门外的人回答,少女突然回身向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三澄小姐,目标在往栗田町方向移动,信号强度正在逐渐减弱,推测将在十五分钟后失去目标踪迹。”耳麦里细微的电流声让她觉得有些许痒。
“我知道了。”三澄心见扶正了耳麦的位置,抬眼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人。
少年披着黑色的西装外套背对着她,和他略显轻快的声音相比,他脚下的动作是完全不与之相衬的粗鲁。
“知道吗?这个时间我本来应该在郊外的那条河里享受入水带来的窒息感。”少年踩着脚下人的胸口牵起嘴角扯出一个笑:“拜你们所赐,现在我不得不在这儿加班工作。”
从少年的站姿可以看出他并没有用力,但他脚下躺着的拿人依然克制不住自己全身发抖。
心见走到少年身边小声道:“太宰先生,目标往栗田町去了,疑似有信号干扰,追踪器的定位效果在减弱。”
“哦?”太宰治侧身看她,他抬头略微思量了一会儿后才朝她笑道:“从哪儿开始减弱的?”
“……我问一下。”心见转述了太宰治的问题,技术部的人立刻调取了信号源的移动轨迹:“说是在栗田町三公里外的一个公园有过明显的信号波动,从那之后就开始逐渐减弱了。”
少年把声音拖得又长又起伏:“哎——”
四十分钟后,心见跟着太宰治到了已经被下属团团包围的敌方本部。
说是敌方其实不太准确,这个组织小而无名,如果不是他们这次走.私军.火偷偷蹭了港口mafia的交易运输暗线导致港口mafia被军警盯上,他们甚至不知道横滨还有这么一个组织。
镇压这样的小组织对港口mafia而言轻而易举,作为太宰治的心腹,并非武打派的三澄心见寸步不离地跟在少年身后。
“太宰先生,人全都已经拿下了,但是……没找到他们的那批军.火。”
港口mafia私下的军.火运输线军警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次被紧咬不放完全是因为这个小组织蹭线留下的破绽太多,让军警看到了从港口mafia身上撕下一块肥肉的希望。
这条军.火运输暗线占了港口mafia军.火交易的四成,要是断了,至少会影响港口mafia未来一年的军.火填补。
在极有可能面临这种困境的情况下,这个小组织蹭线交易的军.火他们当然也不能放过。
蹭他们的线运输,他们稍微收“一点”利息也是人之常情对吧?
太宰治看着明显不打算轻易招供的小组织成员故作苦恼:“小心见,可以拜托你吗?”少年打了个哈欠,眼角隐隐约约含着点困出来的水珠:“忙了一天,稍微有点困了。”
心见正视少年眼中的鸢色,低头领命:“是。”
她话音刚落,下属就压着一个俘虏跪到她面前。
心见看着眼前面带惊惧的俘虏,瞳光摇曳,伸手按在俘虏的肩膀上,细微的荧光自她指尖与俘虏的交汇处缓缓显现。
被这份荧光照耀,俘虏脸上的表情逐渐变了。他褪去了惊慌之色,眼角眉梢都舒展开逐渐浮现出痴态。
人在精神放松的情况下就会更容易松懈戒备吐露藏在脑海深处的秘密。
在心见异能力的作用下,俘虏三言两语就被太宰治套出了藏匿那批军.火的地点。少年满意地伸了个懒腰,不顾这一地狼藉就挥挥手离去:“接下去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哎呀——真是累人。”
对太宰治的下属而言,自家的直属上司这样子敷衍工作也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谁让他有一个事事都愿意为他鞠躬尽瘁的三澄心见呢?
见太宰治甩手离去,下属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移向了站在俘虏面前神色疲乏的少女。
不管怎么看都是三澄小姐更需要休息吧……
无权无势畏惧太宰的下属们既不敢说也不敢问,只好默默在心里腹诽总是推脱工作的上司。
前面说过,人在精神放松的情况下容易松懈戒备。
就在这个瞬间,已经从心见异能力效果中缓过神来的俘虏抓住了身后人的松懈时机拔出了自己藏在袖子里的短刀挥向自己身前的少女。
在这个时代已经很少有人会依赖冷兵器了,但关键时候留一个作为防身或是偷袭常常也能出其不意。
“三澄小姐!!”
“摁住他!”
心见并非武打派,因此反应速度也比下属们要慢一些。
血珠被起刃带向她眼前,迟钝的痛感在视网膜里落上一边鲜红后才姗姗来迟。
啊。
又会被他说教了。
在意识到自己遇袭的瞬间,她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地是太宰治似是而非的笑脸。
好在俘虏一直被下属摁跪在地上,因此他抬手挥刀的高度只到心见的腰腹处。刀口划得不深,只是伤口面积大,视觉效果上看着夸张、鲜血不止,但对于港口mafia来说也不是什么值得投入过多情绪的大问题。
“三澄小姐!”下属一脚踢飞了俘虏手中的匕首,死死地摁住俘虏的脖颈将他的头紧按在地上,望向心见的眼神里略显担忧:“您没事吧?”
心见捂着伤口后退了两步,迟来却愈演愈烈的痛觉让她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我没事。”
等她忍着伤交代完后续的工作,最开始救下他的下属已经把俘虏五花大绑起来:“之后的事就交给我们,三澄小姐还是快回本部处理伤口吧。”
“麻烦你们了。”接下去的工作就是去回收那批军.火以及押送这些俘虏,她留下来的意义也确实不大,心见点了点头:“我就先回去了,如果出什么意外再联系我,这位……”心见看着陌生的下属卡壳了。
这位下属很机灵:“我是新来的宫澄透。”
宫澄……
和她姓氏的读音完全一样。
心见呆愣片刻才被下属略带疑惑的“三澄小姐”唤回了神,她勉强笑了笑:“那就拜托你了,……透さん,这么叫你可以吗?”
宫澄透笑:“这是我的荣幸!”
等心见包扎处理完伤口离开医疗部已是深夜,宫澄透那边传来了顺利完成军.火回收的消息后她就摘掉了佩戴一整天的耳麦。
长时间精神紧绷的人骤然松懈下来就容易犯困,心见揉了揉困到快要睁不开的双眼小声念叨:“明天又要……”
“小心见。”
嗯?
是她幻听了吗?好像听到了太宰先生的声音。
心见懵懵回头。
长廊两侧的壁灯让狭长的过道还拥有零星几簇亮光,在夜光的尽处,早就说要回去休息的少年正孑然而立。
距离隔得太远,心见一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本能还是促使着她迈开步子走向太宰治。
“听说小心见受伤了。”太宰治的眼神精准地落到她的伤口位置——尽管那里现在缠裹着医用绷带、又被衣服遮掩。
心见莫名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但又不清楚自己是在对什么感到羞怯,只好把话题往另外的方向引导:“是小伤,没有大碍。太宰先生怎么还没有休息?”
“我啊——”少年眯起好看的眸子,猫儿似的月牙眼:“因为有个问题还没从小心见这里得到答案。”
“是什么?”
太宰治睁眼直视她,嘴角的笑意根本不及眼底:“小心见的异能力可以把任何自身体会过的情绪等同的传给他人,【惬意】和【绝望】都能让刚才的人放松精神吐露情报,小心见为什么没有选择后者?”
是了。
每每看到太宰治这张脸,她都差点忘记了。
眯起月牙眼的猫儿再乖顺可爱,眸子里终究还是有着兽性压迫感的竖瞳。
心见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从太宰治这里得到这个问题。
诚如太宰治过去所说过的一样,但凡她每次参与审讯的时候都选择用负面情绪压垮俘虏,她就绝不可能受到俘虏的反扑。
港口mafia的人都知道三澄心见是太宰治一手带进里世界的人,她对太宰治的言听计从也是里世界的谈资。
只有太宰治知道,唯独在底线这件事上,三澄心见固执己见,从不向他妥协。
被他拉下深渊的少女小心翼翼地守着她的良知孑然独行。
“三澄小姐这样不是挺好的吗?”看着三澄心见踌然无措的脸,太宰治突然想起安吾对少女的评价:“只有时时恪守本心的人才不会迷失自我。”
那时的织田作也对安吾的话和三澄心见做出了肯定:“越是坚定的人就越不容易走散。”
太宰治收回思绪,一改数秒之前的冷淡质问向少女笑道:“不想回答的话,以后再说吧。你该回去休息了。”
他喜怒无常是寻常事,港口maifia大多数人都不会凑到他跟前自讨没趣。只有心见天天守着他,多少掌握了一些仅对太宰治有效的察言观色。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至少现在……她安全了。
心见心底一松,忍不住温声多和他说两句话:“我明天会去协商被军警扣下的那批军.火,俘虏也会交接给红叶姐,那个组织的军.火透さん已经带人暂时搬到了镇木町的临时储存库,等明天我会通知芥川去带人把这批军.火转移,请……”
“嘘。”没等她说完,太宰治伸出食指抵在她唇前:“你该休息了。”
啊。
是这样吗?
那好吧。
那我就休息吧。
心见恍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大脑维持着本能去迎合。
既然你说我该休息了,那我就休息吧。
晚安,太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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