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春考的前三天里, 有两天下着连绵的雨。
等到考试当天，天空上才终于悬挂出一个玻璃球似的太阳，金灿灿的, 光线肆意发散, 折射出的光芒刺得人无法直视。
“哗哗”的一连几声。
大巴车内，靠窗的几个学生先后拉上窗帘。
雨后的空气清冷，阳光热烈, 中和过后除了阳光刺眼点儿，似乎还不错。
春季高考一直以来都是随机分配考点。
车上有人抱怨道：“唉，没跟辫儿哥分在一起, 太无聊了。”
徐子旭和池晓松都被分到了市中心的考点。
沈行知和姜澜的考点丘北镇，一个普通中学, 比较偏，学校位置在一个还算富饶的镇上。
姜澜侧眸看着沈行知的发旋, 有些出神。
沈行知在默背C语言的知识点, 眼睫抬了抬, “你来过丘北吗？”
“嗯，”姜澜伸手撩着沈行知的头发，看着对方不自觉微微眯起的圆眼，唇角向上勾了勾，“我爷爷家在这边。”
“那还挺巧的, ”沈行知脑袋自然然的靠过去，“我以前在这里上过学。”
闻言，姜澜眉眼微抬，指着透明考试袋里的准考证, “是这里吗？”
丘北镇实验中学。
沈行知道：“是，在这里待了大半年。”
“确实挺巧。”姜澜垂下眼睑, 看着好学生的发梢轻笑。
大巴车的司机是个老手了，稳稳当当的。
车里不知道谁啃了黄瓜，脆生生的，一股清香味。
姜澜垂眼时，更显得眼眸狭长。他盯着好学生圆溜溜的发旋，趁着周围没人注意，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一口。
男生呼吸时，带着浅浅的热气，温润的热一触即分。
沈行知抬眸，眼神直勾勾看着姜澜，抿了抿唇，才缓缓开口：
“后天是你生日。”
姜澜嗯了声，睫毛眨了眨，温和地笑，“给我准备了礼物？”
“对，”沈行知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态度格外认真，“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你要好好考。”
“不用那么复杂，”姜澜顿了顿，黑曜石般的长眸弯着，眼底的笑意要溢出来了，“你多亲我两下，我说不定还能超常发挥。”
“……”
沈行知动了动唇，顾及着周围都是人，声音小了些，“我认真的。”
“好。”
姜澜见好就收，细长的手指牵着好学生的手，穿过指缝，包裹住好学生相对稍微小一些手掌，扣紧。
“我也会认真考。”
到考点后，学生们都迫不及待的下车透气。
沈行知坐在过道处，没急着下车。
没一会儿，车上的人都下去了。
姜澜见他还是不动，抬手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垂，“下车吧？”
沈行知定定地望了他几秒。
忽然身体倾侧过去，按着男生的大腿，嘴唇贴上去亲了一下他的唇角。
“考试加油，超常发挥。”
__
最后一天下午考的是专业课。
姜澜和沈行知不在一个考场，两个人提前约好了在校门口见面。
电脑提交答卷后，考试正式结束。
大股的学生聚集在校门口，出来后又迅速四散开来，不论结果如何，至少这一刻是放松的。
“班长，在等澜哥吗？”
“嗯。”
“我们先走了啊，班长。”
“好。”
……
沈行知的考场离校门口比较近，早几分钟在校门口的一侧等着。
余光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肖？
李肖正蹲在树边抽烟，耷拉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身边还跟着一个眼熟的小混混，好像叫胡子晨。后者注意到了沈行知，捅咕李肖两下，李肖这才看到他。
沈行知淡淡瞥了一眼，收回视线，望着不断往外涌动的学生们。
“喂，”李肖把烟蒂踩了，吊儿郎当的走过来，“喂。”
“不是吧，”他喊了几声，走过来后才说，“林小知，现在理都不理我了？”
沈行知没看他，语调平静的纠正，“沈行知。”
“哦，”李肖没在意，又点上一根烟，“考的怎么样？”
沈行知的眼睛依旧望着校门口，“正常发挥。”
“那应该就是考的不错的意思吧？”李肖叼着烟，口齿含糊，“听说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学习挺好的。”
沈行知没再理他了。
……
姜澜出来时，远远地就看到了沈行知，以及他身旁站着的、喋喋不休的不速之客。
他眼眸微微眯起，浓黑的眼底沉的不见光。
高大颀长的男生在人群里总是格外醒目，沈行知也看到了姜澜。只不过，刚朝姜澜的方向走了两步，就被李肖的跟班混混挡住。
李肖跟沈行知擦身而过，自顾自的上前跟姜澜打招呼，伸出手示意，“你好啊，还记得我吧？我是李肖。”
身后传来一声爆粗。
李肖身形一顿。
胡子晨痛得骂出几句方言，声音都变了调，“我.操……哥，你等、等会儿！”
沈行知唇角微抿，拧着挡路人的手臂，向来沉静的眉眼此时闪过一抹戾气。
大庭广众的，好学生浓长的睫毛半垂，正思考着该拿这人怎么办……
姜澜弯起眼，朝他笑了一下。
沈行知动作稍停，眸光闪了闪，手上的力道一松，没多做什么，只是把人推到一边站着。
李肖愣住了。
妈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林小知这么听话。
没等他反应过来，手突然被人握住。
“是吗，”姜澜笑着握着李肖的手，嗓音出奇的和善，“你是李什么？我记不住。”
面对面时，李肖才发现对面的高中生竟然比他还要高几分。
现在的学生都是吃激素长大的？
“哈，记不住？”李肖咬着烟，笑的灿烂，不想输了气势。
“好，很好。”
他手上暗暗用劲儿的同时，对面的男生也在不紧不慢的用力，“我他妈非要你记住……操！”
四周的人流涌动，握了不清楚多久，李肖先受不住的甩开手。
“他妈的。”李肖憋得脸通红，烟蒂都快给咬断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遍布着青紫的指痕。
真他娘的丢脸。
“行了，没什么事，就打个招呼。那什么，林……”李肖手揣裤兜里，闭了下嘴。
实在太丢人了。
李肖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男生，把烟吐了，改口道，“沈行知，我们先走了。”
他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混混，胡子晨立马跟在他身后。
“……”
沈行知还是没理他。
好学生圆眼微垂，正想牵着姜澜的手好好看看，“疼吗？”
被对方轻巧的躲过去。
“好疼啊，特别特别疼。”
姜澜低下眉眼，用没事的手牵着沈行知，嗓音又柔和又委屈，“酒精湿巾在我包里，我一会儿擦擦你再摸。”
“我.操？”
李肖和跟班还没走远，听得清清楚楚，站在路边破口大骂神经病。
沈行知：“……行。”
大巴车上缓缓调头行驶。
春考结束，车上放起欢快的音乐，有不怕晕车的，直接在车上开黑。
姜澜拿着酒精湿巾，仔仔细细的把手擦了两遍后，才算是满意的把手放到沈行知面前炫耀。
“好疼啊。”姜澜说。
沈行知捧着他的手慢慢抚摸。
手背有些红肿的痕迹，指甲抠进去的位置泛着青色，还好，没有李肖那么严重。
明明是意料之内的事，沈行知还是松了口气。
心里有些不爽快的后悔没把李肖再打一顿。
他正想着，刚刚还在故作委屈的男生忽然开口：“他对你有意思。”
意识到这个‘他’是谁后，沈行知点了点头。
沈行知没想瞒着，就算姜澜不问，他也会主动告诉对方。
沈行知是以前在这里上学时认识的李肖。
李肖是个弯的。
当时也不知道李肖怎么看出来的，知道林小知也不直后，就一直烦着他想让他早恋。两个人因此打过一次架，后面他转学了，也改了名。
沈行知说完，下意识看向姜澜。
男生的眼睛黑沉沉的，沈行知睫毛轻眨，“不高兴了？”
他沉吟了一会儿，“我确实有些……嗯。”
沈行知这样优秀的人……有人喜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想着想着，姜澜弯起眉眼，光线下的眉目疏朗清俊。
漆黑的眼眸温柔又强势的，安静注视着沈行知。
倏地，沈行知感到手指一凉，低头时发现无名指上多了个戒指，闪着细碎的光。
男生低头，亲了亲他的手指，“没关系，你是我的。”
沈行知手指蜷了蜷，脸一下子很热。
他语调很轻地说，“明天你生日。”
“嗯。”
“我去你家找你。”
“好。”
“我们打一架。”
“好……什么？”
沈行知的语速缓慢，“你赢了，我给你当裸.模，随便你怎么搞。”
“要是你输了……”
沈行知还在继续说，但他身边的男生已经听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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