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你打算怎么做?”
游安:“我之前担心直接找上基维现在的协警,容易引起对方的警惕,现在却不得不这么做了。”
说着,游安打量了谢渊两眼,突然道:“你知道如何快速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吗?”
谢渊懵了一瞬,“什么?”
游安温声道:“让对方把你当成同类,创造共同话题。拥有相似的喜好是一种,不过更有效的是有相似的厌恶对象。”
“正好,他是协警,你也是协警。”
游安意有所指地看着谢渊。
谢渊指了指自己,“所以我去接近他?”
游安赞许地点点头,“最重要的一点是,你需要伪装成一个同样饱受上司折磨的下属。同病相怜可是一个打开话题好方法。”
谢渊明白了,他想象了一下自己被游安无情压迫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今天的医务室先后迎来了两位客人。
当谢渊跟医生说明需要疗效好的外伤药时,医生看他的眼神格外微妙。
谢渊还故作不经意地露出了衣袖下青紫的淤痕。
基维的协警走进医务室时,看到谢渊顿了顿脚步。
接着就站在一旁,似乎是想等他离开。
谢渊也没有故意拖延,干脆利落地拿了药就走。
在他离开后,基维的协警才默默地从医生手里接过熟悉的药膏。
医生看着两人陆续离开,心里忍不住浮出一丝疑惑。
这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
接下来一段时间,谢渊又在基维的协警拿药时“偶遇”了他几次。
几次下来,对方开始不在拿药时特意避开他了。
这一天,谢渊取药后没有马上走,而是在走廊里多停留了一会儿。
当基维的协警经过他身侧时,他才低着头叹了一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对方的脚步停住了,许久才慢慢吐出一句话,“忍过去就好了。”
说完,他马上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后悔自己多了一句嘴,还是怕被别人听到。
谢渊看着他匆匆的背影,眼里闪过一道微光。
有反应就好,总算是撬开了一个小口子。
有了第一次对话,第二次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两人成功交换了名字。
“谢渊。”
“马修。”
第三次,谢渊已经拉着对方在墙角讨论如何挨打才能减少伤痛的心得了。
“对方挥拳的时候,你就立刻绷紧肌肉,会比放松状态多一点抵抗力。”
“衣服穿厚一点,能多点缓冲。”
“蜷缩起来保护好容易受伤的腹部,用手捂住头……”
马修看着谢渊的眼神都带上一点同情了。
“你真是经验丰富啊……”
谢渊的眼神暗了暗。
说他经验丰富,倒也没错。
不管是年幼时被酗酒后的父亲打骂,还是进入星狱后遭受脾气暴戾的狱警毒打。
他早早就学会了如何忍耐,暗中积蓄力量。谢渊晃晃头,把这些糟糕的记忆扔到脑后。
“只有先保护好自己,才能等到反击的机会。”
马修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反击也不过是鸡蛋碰石头罢了,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谢渊的语气里带上些微暗示。
“风水轮流转,当你把自己变成比石头更坚硬的东西,碎的就是他了……”
马修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很快醒过神来,看了一眼时间。
“糟了,我还要去给狱警司送材料,下次见。”
马修急匆匆地赶回-50层。
一进基维的办公室,就迎面撞上一本飞来的硬壳文件。
文件砸在他的额头,划出一道口子。
鲜血从伤处缓缓流下。
马修顾不得伤口,连忙弯腰道歉,“对不起,狱警司大人。”
基维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水,“你躲到哪里去了,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马修的腰弯得更深了,“我去医务室拿药——”
话音未落,他的小腿就狠狠挨了一脚。
马修猝不及防下,左腿一曲,跪倒在地上。
“你的意思是怪我让你受伤了?”基维眼神冰冷地俯视着他。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马修咬牙忍受着小腿处传来的剧痛。
基维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感觉自己隐隐作痛的膝盖似乎得到了疏解。
他慢慢吐出一口气,用坚硬的尖头皮鞋踢了马修一脚。
“起来吧,跪着做什么?要是让人看见了,岂不是要误会。”
马修踉跄着艰难起身。
“去干活吧,别再让我逮住你偷懒。”基维把他赶出了办公室。
马修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他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深吸了两口气,试图缓解身上的疼痛。
他的脑中不自觉地浮现了谢渊说的话——
变成比石头更坚硬的东西,要怎么才能做到?
同一时间,-25层,狱警长办公室。
谢渊:“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游安给北山雀添了一把鸟食。
“再加一点催化剂,火会烧得更旺吧?”
当晚,马修的休息室里出现一份文件。
上面列着基维历任协警的名字、伤情和最后的死亡或者失踪记录。
马修拿着纸张的手开始颤抖。
名录的最后一行,是一个问句——
下一个,会是你吗?
马修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现在就像踩在一根悬崖上方岌岌可危的钢丝绳上。
周围已经起风,绳子在脚下不断晃动,他随时都可能坠入脚下的深渊。
马修痛苦地捂住脸。
他知道跟在基维不是一个善茬,但是他没想到未来或许会比现在更加可怕。
马修飘忽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起来。
他不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他至少需要握住一件能够自卫的武器。
马修想到了基维上任以来频频到访的军部官员。
还有基维经常接到的神秘电话,每当这时,他都会把自己赶出办公室。
马修捏紧了拳头,他要挖出基维的秘密。
作为一天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在基维身边待命的协警,没有人比他更清除基维的异常举动。
马修开始留意基维的一举一动。
一直关注马修变化的谢渊很快发现了他的改变。
这天,两人再见面时,谢渊借着拍他肩膀的时机,把一根仙人球的小刺粘到了他衣服上。
游·仙人球刺·安,在马修到肩膀上找了一个好视角,就跟着他进了基维的办公室。
趁着马修给基维汇报工作的时候,游安好好打量了一番基维的办公室。
这还是自佩奇走后,她第一次踏入这个房间。
房间已经大变样了,整体风格变得有些暗沉和压抑。
游安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每天在这种气氛里工作,心理没点问题才怪。
游安不自觉得把目光停在了墙上的一副装饰画上。
这幅画的画风让她有些不适。
抽象的几何图形在巨大的画布上组成一张奇怪人脸,眼睛处是一片空白,好像生生被人剜去一块。
游安立刻收回了目光。
下一秒,她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游安再次仔仔细细地开始打量这副装饰画。
两分钟后,她把视线停在了画框边缘。
那里和墙面似乎并不贴合。
准确的说,像是被人移动过。
游安还想细看,马修已经被基维打发出去了。
游安呆在马修的肩头陷入沉思。
据她所知,基维基本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休息室和他的办公室相连,他基本不会离开这里。
得想个办法把基维引走,他的办公室里一定藏了东西。
游安费了一点功夫把自己从马修的衣服上拔下来。
这个布料有点粘刺。
游安把自己掉在一个隐蔽的墙角,趁着无人经过的时候,她变成一只白啾,扑棱着飞入了最近的通风管道里。
游安顺着通风管回到了-25层。
感谢这条因为之前寻找北山雀发现的秘密通道。
人不太好走,但是鸟走起来无比顺畅。
游安一回到办公室,就连打几个喷嚏。
通风管里的灰尘有点多。
半路上她差点没憋住。
谢渊看着她狼狈的模样,递过来几张擦拭的湿巾。
游安随手擦了擦身上沾上的灰,雪白的湿巾立刻黑了一大半。
谢渊等她擦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怎么样,有收获吗?”
游安捏了捏还有些发痒的鼻尖,“我觉得基维的办公室里藏了东西。”
游安提到了那副奇怪的装饰画。
“还有,基维上任那么久,基本不离开办公室,去过他办公室的人屈指可数,去得最频繁的只有马修……”
谢渊表示赞同,“你想去他的办公室搜查?”
游安点点头,“但是怎么把他引出来,是个问题。”
谢渊提醒道:“换个思路,我们可以不用引他出来,只要搜查时不惊动他就行。”
游安的眼睛亮了。
当马修再次向谢渊抱怨基维下手越来越狠,连晚上都会叫他过去出气时。
谢渊不经意地提道:“我那位之前睡眠不好,也喜欢找人发泄。不过自从她开始吃助眠的药物后,晚上就好过多了。”
马修眼神闪烁。
变成仙人球刺扎根在马修肩头的游安,看着他把安眠药粉加入基维的晚餐里后,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算是成功了一半。
游安在马修给基维送晚餐时,顺势留在了他的办公室里。
毫不起眼的仙人球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静静等待时机来临。
基维开始吃晚饭了。
游安悄悄地给自己翻了一个身,这个地面有点膈刺。
基维很快用餐完毕,他打了一个哈欠,靠在了转椅上。
几分钟后,鼾声响起。
游安变回了人形,以防万一,她用得还是一张路人脸。
她悄悄地往基维的方向看了一眼,基维靠着椅背睡熟了。
事不宜迟,游安立刻走向装饰画,将手搭上画框边缘。
她摸到了一条明显的缝隙。
游安两手扶住画框,将装饰画从墙面上取下。
墙面被人掏出一个凹陷,镶嵌在内的是一个密码箱。
游安看着智能密码箱,愣了一瞬。
失策了。
游安对着密码箱左看右看,除了确认它是个输错密码就可能引发警报的智能密码锁外,依然无从下手。
不过来都来了,游安觉得自己可以试图找找别的线索。
游安直接走进基维的休息室。
她在床底发现了第二个密码箱。
游安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这个老家伙疑心病也太重了。
像恶龙守着巢穴一样呆在办公室寸步不移就算了,还什么东西都塞进密码箱里。
游安搜了一遍休息室,没再找到别的东西。
她重新回到办公室里,开始仔细翻找每一个角落。
文件柜深处,出现第三个密码箱。
办公桌底下,第四个密码箱……
游安的表情逐渐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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