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美人顺着虞宓的手去多宝阁,怔怔地看着那架子上摆着的器物,想想自己进王府这几年,王爷何曾怜惜过她,疼爱过她,她不过是个玩意……
“我……就是一时想不开。”柳美人见自己面子,里子都丢了,倒有些放开了,拿着帕子拭了拭泪。
虞宓笑笑:“姐姐若是想不开,就想想自己的来处,再想想如今的处境,果真那般不堪?”
柳美人愣了愣,确实,她过去不过是商户家的闺女,要不是王爷,她早就被恶人给霸占了,如今还不知是何等模样。她如今这般,全是王爷恩赐,她竟还痴心妄想,心生埋怨……
“还是妹妹想得开。”柳美人苦笑道。
虞宓笑笑没说话,与柳美人说这些,不过是想着她日后消停些,不要找事。对于园中这些美人,她们全加起来虞宓也不惧她们,却也不想与她们生出那些后宅争斗的刀光血影。女子何必为难女子呢,都是可怜人。
当然若是有人执迷不悟非要惹她,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柳美人又坐了片刻便走了,虞宓回到书房继续练字。
安王跟着小太监进宫,到了勤政殿,却见太子和成王竟然都在。
这种时候就更没好事了,安王想。
乾丰帝见安王一身常服就来了,没好气地瞥了一眼。
成王一见安王心中便起了妒火,这几日他没有一日不梦见虞宓的。梦中的场景越来越真实,他越发觉得虞宓本就该是他的人。原先只是想占有而已,如今竟生出了别的情愫来,如此这般把成王折磨得身心俱疲。再看安王,满面春风,一想到他得了虞宓,成王心里的恨意就压抑不住。
“萧承景,父皇瞪我就算了,你干嘛瞪我?我可是你皇兄!”安王没好气地说。
成王没想到这个混不吝的,在父皇面前也这么放肆,将脸扭到一边,不想再看他。
太子道是对安王笑了笑,安王是个识相的,别人对他笑,他便回之以笑。
“你消停点。”乾丰帝道,“来见朕,不换朝服,见了朕也不行礼,规矩呢!”
“儿臣参见父皇。”安王闻言乖乖地行礼。
“今日叫你们过来,是为了垠州发现前朝藏宝踪迹之事。”乾丰帝道。
安王诧异,他什么时候有资格参与这种重要的事了……他连这件事都没听说过。
“朕要派一人去查这事,事关重大,别人不放心。”乾丰帝又道。
“父皇,儿臣愿意前往。”成王忙道。
安王不吱声,照理来说,父皇既然叫他来了一定也有意让他去的,但这很反常……
“太子,你觉得呢?”乾丰帝问道。
太子体弱,这会儿正坐殿侧的椅子上,他朝安王笑笑道:“世人都知道承昱最爱珍宝,微臣觉得这事不如交给他来办。”
安王心咯噔一跳,太子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要挖坑给他跳?
“你怎么看?”乾丰帝问安王。
安王这是时候要是再不明白就是真傻了,父皇这是明着要他去的啊!这会儿可不能犯傻,他忙躬身道:“儿臣虽无大用,找个宝藏,应该还是可以的。”
“找不到的话,就拿你王府里的物件填。”乾丰帝缓缓地道。
安王顿时觉得责任重大,忙道:“儿臣定将宝物全数找回。”
“行了,回去等着吧,朕会派人跟你一起去的。”乾丰帝道。
安王想着成王刚才要吃了他的目光,觉得他肯定还在惦记虞宓的事,他这一去垠州不知何时才回,美人放在府里可不安全,还有他自己出行,若无美人陪着也全无乐趣。便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想问……”
“说吧。”乾丰地想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道。
“儿臣可以带婢女吧?”安王道。
乾丰帝气笑了:“你是去办差,不是游山玩水。”
安王委屈道:“就是办差才带着的,我这又没出过远门……”
“罢了,只许带两人。”乾丰帝道。
“谢父皇。”安王笑着应下,说着还看了一眼成王。
成王对这差事本就无甚兴趣,安王去了便去了,他正好可以趁机把虞宓给弄回来,没想到安王竟然想带着走,而父皇竟然也同意了。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乾丰地道。
成王率先走了,安王则是去扶了太子,两人一起出了勤政殿,安王才笑嘻嘻地问太子:“太子大哥,父皇这次怎么会想到让我去办差啊?”
太子道:“是孤提议的。”
安王看看太子,太子果然要挖坑给他跳,怕不是觉得成王对他造成威胁了,想要拉拢他?
太子拍拍安王的肩:“大哥还会害你不成,那可是前朝皇室的藏宝,里头藏着多少珍品?你不想要?”
安王当然想要,可他也知道这些东西不能动啊……
太子继续道:“放心好了,大哥都安排好了,你只管带着你的小美人去,事情都有人给你办好,你等着回来领赏便是。”
安王觉得更惊悚了,太子为什么突如其来地要对他这么好?他活了二十来年,也没和太子亲近过。
安王回到王府,面色深沉,可惜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成王府上养客卿,他的府上只养美人……
流云见王爷从宫里出来脸上就没有好脸色,以为他是因虞宓的事被皇上责骂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安王叹口气,躲是躲不过了,只能见机行事了。
“吩咐下去,收拾行礼,本王要出门办差。大概要年前才能回京。”安王吩咐道。
流云瞪大了眼睛:“皇上让您去办差?”
“还不快去!对了,流光院也去说一下,让虞宓带着丫鬟跟本王去。”安王道。
流云不敢再多说,赶紧去找长史商量这事。安王则一个人回了书房。
虞宓听说安王要带她出门,喜出望外,没想到她一进王府就有这样的机会。
“王爷还带了谁?”虞宓问来传话的丫鬟。
“只带了美人您。”丫鬟道。
如此甚好,虞宓心道。
皇上的旨意当日就下来了,两日后他们便出发去垠州。
安王这两日没有到虞宓院中来,见了不少皇上和太子安排的同去的官员。两日过后,安王明白,不管日后太子会做什么,这次他去垠州确实是一件美差。
藏宝的地方已经找到,且由皇上的卫队守着,无人敢动。垠州的刺史是天子门生,忠心耿耿,绝对不会使坏。安王这次其实去不去都都可以,这是太子变着法的给自己送宝贝呢。
此次与安王同行的官员有八人,卫队两百余人,浩浩荡荡往垠州去。
这是虞宓除却小时候在虞家庄,第一次去外面的世界。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车马队一出城,虞宓便一脸期待地看着安王:“王爷,我可以掀开帘子看看吗?”
安王见虞宓眼睛亮晶晶的,充满好奇,像个稚子,便道:“要看便看。”
虞宓忙掀开帘子一角朝外面看去。
马车行驶得不快不慢,因着前方有卫队清过场,这会儿,行人车马都没有,只有沿路的树木与田野。
虽无盛景,虞宓却看得津津有味,脸上浮着浅浅的笑。
安王也掀开帘子瞧了瞧,根本什么都没有嘛,她看什么那么开心?
虞宓正看着外头发呆,感觉到安王朝她这边靠过来,头挨着她,也往外看:“看什么这么入迷,这不什么也没有么?”
虞宓稍稍侧过脸颊,红唇离安王的侧脸只一寸,她浅笑道:“待在院子里久了,便向往山间的清风。”
安王感受到虞宓说话呵出的热气扑在他脸上,两人离得近,清莲的香气比之前更馥郁些。安王感觉那股香气吸入肺中,一路往下,去了某处,心下一动,坐回自己位置。
虞宓有点可惜,安王的马车过于稳,没有发生颠簸,没有机会让她扑进安王的怀里。
“喜欢外出,日后有机会多带你出去。这会儿就不要看了,无甚美景,风且大,把脸吹着了。”安王道。
安王不是关心她,无非是怕她脸吹坏了不美。虞宓笑笑,放下窗帘:“多谢王爷关心。”
车马行了一日到驿馆,皇子出行,前头自然都是准备好的。虞宓和安王被安排在了一个房间。
途中休息的时候,有不少人目睹了虞宓的姿容,想着王爷出门办事都带着的,果然是绝色美人,必是爱妾了,自然要安排在一处。
虞宓当然觉得安排得好,安王却黑着脸。他是觉得虞宓美,也喜欢与她一处,可这不表示他愿意与她同睡一张床。
流云心道坏了,忘了提前说一声。不过本来觉得王爷带着虞美人出来,是对虞美人不一样的现在看来,这不一样也有限。
“属下这就去重新安排。”流云忙道。
安王黑着脸嗯了一声。自从进了房,虞宓就被晾在一旁,她知道安王不会轻易与她同眠,心里也不气馁,这才到哪啊?这一路可长着呢。
安王见虞宓立在屏风旁,微垂着头,一路上的欣喜全然不见,瞧着有些失落,便咳了一声道:“过来坐。”
虞宓便乖巧地坐了过去。
“本王不喜与人同眠。”安王道。
虞宓倒是没想到安王还能与她解释,便低头羞怯地道:“我……宓儿也没有想和王爷同眠,不过还请王爷多派两个信得过的人守在宓儿门口。”
安王还是第一次见到虞宓这般羞怯模样,想着她这般容貌,确实要多派人手,便道:“你放心。”
很快流云便回来禀报说给虞宓和兰兰重新安排了房间,虞宓便领着兰兰去了。
回到房间,虞宓松快下来,她是无所谓,倒是兰兰有点委屈。
“姑娘,王爷怎么不那个呢……”兰兰道。
“不什么?”虞宓笑道,“不宠幸我?”
兰兰脸有点红,她早先在侯府被齐嬷嬷教过许多,这会儿都还记得呢。
虞宓笑道:“上次我与柳美人说的,你忘了?王爷怎么会宠幸一个瓷瓶子呢?”
“奴婢以为姑娘和她们是不一样的。”兰兰嘟着嘴道。
虞宓笑笑,没再和兰兰解释。她顶多算个好看的瓷瓶子,没什么不一样。
晚膳也是各自在房中食用,坐了一日马车,虞宓也累,晚膳过后便歇下了。
睡到半夜,虞宓忽地被外头的响动吵醒。兰兰也惊醒了,将虞宓护在身后。
“姑娘,这是怎么了!”兰兰声音发抖。
虞宓心念一动,觉得这事可能是冲她来的。
“快,躲起来!”虞宓忙道。
兰兰急忙跳下床,着急找地方躲:“姑娘,没地方啊!”
“我躲衣柜里,你随便躲一下就行了。不管谁敲门都不开,流云敲也不行,记住了?”虞宓说着便躲进了衣柜了。
兰兰根本不知道虞宓想什么,只好躲在了屏风后面。
不久后,外头的响动消停,虞宓听到敲门声。
兰兰躲在屏风后,不敢开门。
安王脸色铁青,没想到这才第一日便遇到这事。
“把门踢开!”安王在虞宓房门口道。
流云一脚将门踢开,屋内空无一人。
安王见房内无人,呼吸一滞,心下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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