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南家的几辆豪车一起从南家出发,在学校门口接回来了很多同学,三年二班一共五十八个人,除去没来得及傅钺行,来了五十七个,这五十七个又带来了三十个人,八十七个人满满当当吵吵闹闹的到了游乐场里。
南家名下的游乐场早就就被清场了,游乐场的员工们严阵以待的站在门口,见到豪车来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标准的笑容。
南寻鹤的朋友,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就是南寻鹤本人,他们都不敢怠慢。
而在第一辆豪车停下来以后,从车上下来的第一个人就是南寻鹤。
员工们笑得更亲切了,亲自开门迎上去,为每一个同学送上小发卡,手环和魔棒,带着他们品尝免费的、热腾腾的食物,甚至还给每一个人都送了游乐园专属大礼包,一拆开礼包,里面都是一些昂贵的游乐园联名奢侈品。
光是一个礼包拿出去就能卖个几千块钱。
学生们越发沸腾了,看向南寻鹤的视线里都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只有在人群中的许归宁在接到这份大礼包的时候变了脸色。
以前南寻鹤从不会送他这些东西,南寻鹤的喜欢就如同朝朝明日般耀眼,他给许归宁的一定是他力所能及里的最好的、最亮眼的。
可是现在,南寻鹤却不理他了,完全把他当成普通人来看待。
以前南寻鹤总来找他的时候,他只觉得烦闷,现在南寻鹤不来找他了,他又觉得失落。
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已经习惯了南寻鹤的喜欢,就像是喂馋了的野猫,没等到来喂食的路人,就忍不住主动找到了路人的家里来,想来敲敲路人的窗户。
——
进入游乐园以后,一群学生们彻底玩开了。
夏天的游乐园是水上游乐园,游乐园里提供游泳衣,甚至在女孩子的休息室里还提供了全新的一次性刮毛刀,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一群少男少女们换好衣服,在游乐园的人造沙滩里尽情的放纵玩耍,旁边有员工抱着毛巾和冰饮,还有人专门教他们游泳、拿水枪喷他们,或者带他们去玩其他项目。
南寻鹤向来不爱凑这种热闹,所以他只是露了个面就走了,去了个没人的沙滩椅上坐着。
他坐下的时候,许归宁正犹豫着、缓缓地向他走过来。
但是许归宁还没走到南寻鹤的身旁呢,南寻鹤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南寻鹤直接起身离开了。
许归宁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
——
南寻鹤是接到了傅钺行从医院里打来的电话。
今天早上傅钺行的姥爷突然抽搐,人送到医院后要交一笔费用,傅钺行全部家当都压上去之后还差两千块钱。
南寻鹤把钱打过去后,过了半个小时才赶到医院里。
这是一家公立医院,人流十分拥挤,环境不算不上多好,空调倒是打的挺低,冷风吹的人打哆嗦,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南寻鹤在一楼缴费大厅转了一圈,最后在洗手间里找到了傅钺行。
傅钺行在背对着他抽烟,他还穿着脏兮兮的校服裤子,上半身套了个背心,脚上的拖鞋只有一只,脚底似乎都被磨出血来了,就踩在满是脚印的地面上。
洗手间里卫生不太达标,地面上的瓷砖缝里黑乎乎的,有人在隔间里大声咳嗽,洗手间对面的走廊外面都摆了床,还有孩子在哭,一片喧腾声中,南寻鹤走近了傅钺行。
南寻鹤当时在想,傅钺行上辈子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他被黄毛打断了腿,人应该在医院里,他在医院里,那肯定不会有人发现姥爷的问题,恐怕傅姥爷大概会死在上辈子的今天。
怪不得上辈子傅钺行要灭黄毛全家。
南寻鹤走过来的时候傅钺行都没意识到是他,傅钺行只以为有人来了,所以他飞快掐断了烟,他转身时正碰见南寻鹤,不由得目光偏开、游离了一瞬。
他不太想见到南寻鹤,他唾弃刚才和南寻鹤要钱的自己。
他早就没亲戚了,也没朋友,他和他姥爷是两个麻烦,没人愿意往无底洞里扔钱,他不能看着姥爷走。
傅钺行张口就要和南寻鹤说话,但他还没开口,就看见南寻鹤突然蹲下了身。
吵吵闹闹的公立医院里,满是腥臊气息和烟味的洗手间里,小少爷蹲下身,先是拍了拍傅钺行的脚踝,见傅钺行没反应,就把自己的鞋脱下来,然后掰起傅钺行的脚,先用手细致的拂去傅钺行脚下的土泥,然后让傅钺行踩进他的鞋里。
脚上传来酥麻的触感,傅钺行低下头时,只看见了南寻鹤的头顶。
说不清那一瞬间是什么感觉,比他在梦中来的冲击力还要大。
该被捧在天上的小少爷为他弯了腰,蹲在了尘埃泥缝里,沾上了他身上最肮脏的土,这应该是南寻鹤独一份的,傅钺行之前就想这么弄脏他,给他烙上印。
但是现在傅钺行却不觉得痛快,反而像是被人拧了一把心脏,沉闷的发酸。
南寻鹤却像是没发觉傅钺行的情绪一样,只顾着穿鞋,傅钺行脚大,塞不进去,就直接把鞋子踩成了拖鞋,南寻鹤也不在意,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拉着傅钺行往外走。
他才走了一步,整个人就腾空了。
傅钺行把他拎起来,带到洗手池前,让南寻鹤的一只脚踩在自己的脚背上,然后等南寻鹤洗了手,又勒着腰把人拎起来,带出了洗手间。
公立医院人多,每个座椅上都是疲惫又匆忙的人群,傅钺行拎着人也只找到了一个座位,他扫了一眼座位,自己坐上去,然后把南寻鹤放到了他的膝盖上。
南寻鹤不管坐在那里都是脊背挺直的,他还是头一回坐人大腿,多少有点不习惯,他刚想站起来,后背突然一热。
傅钺行的头埋在了他的后背上。
手术室门口一贯寂静,人群惶惶无助,偶尔会迸发出几声哭嚎声,然后又隐忍的压回去,在手术室最外面的座位上叠坐了两个大男孩,都是十八岁的年纪,一个坐在另一个的腿上,腿上的那个脚上少了只鞋,只能把脚尖悬着,被压在下面那个踩着不合脚的鞋,一只粗壮的手臂紧紧地箍着腿上的人的腰。
是个有些奇怪的组合,但在医院里,没人会多看第二眼。
他们光是理清自己,就要花掉浑身的力气了。
南寻鹤从傅钺行的沉默中感受到了他的不安,这时的傅钺行像是一只螳螂,在滚滚车流面前,什么都做不了。
南寻鹤捏着看不到傅钺行的脸,所以南寻鹤向后曲折过手臂,摸上了傅钺行的侧脸和耳朵,最后在傅钺行的头发上揉了一把,算是安抚。
他们没等多久,大概半个小时老人家就抢救回来了,但是人已经处于半植物人的状态,需要一直放在重症监护室里疗养,少则几天,多则几个月,医生要他们先缴些费用预存使用。
重症监护室的价格可不是傅钺行能出得起的,砸锅卖铁都凑不够,傅钺行身无长物,他们所居住的修理店儿都是傅钺行从姥爷家这边的亲戚手里低价租来的,亲戚算是可怜他们,一个月只要二百块钱。
得知要缴五万块钱费用的时候,傅钺行还抱着南寻鹤坐在长椅上。
南寻鹤看不见傅钺行的脸,但南寻鹤觉得傅钺行一定有办法。
“有办法吗?”南寻鹤没回头,只是坐在他腿上问他。
傅钺行沉默了一会儿,说:“有两个办法。”
南寻鹤还真有点好奇:“什么办法?”
傅钺行说:“第一个办法是去找我亲妈,就住在南河庄园里,但是有可能被打出来。”
关于傅钺行亲妈的事南寻鹤还真不知道,但是南河庄园是他家名下的别墅区,还是高档别墅区,一般人住不起。
南寻鹤又问:“第二个办法呢?”
傅钺行把他的身子翻过来,让他侧坐在自己腿上,南寻鹤终于看见了傅钺行的脸。
大概是调整过心态,傅钺行看起来情绪很稳定,一双眼眸定定的望着他,只是再看他的时候不再带着火热的占有欲和试图撕咬他、吞吃他的锋芒,反而带着点同龄人、互相暧昧的少年之间说话时独有的试探,像是欲拒还迎的枝丫,悄无声息的覆盖在南寻鹤的脚面上。
“第二个办法——就是让你包了我,不知道南大少爷,愿意为我出多少价格?”
南寻鹤愉悦的晃了晃脚尖。
攻略进度条,百分之五。
他知道,现在他把自己扒光了再躺在傅钺行的床上,把自己□□裸的摆在哪儿,傅钺行也不会碰他一个手指头了。
傅钺行只会把他的被子盖好。
喜欢一个人,从来不是占有和掠夺,而是疼惜和克制。
经过了今天晚上,傅钺行把他的位置从“胃里”,摆到了“心里”,并且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他能在南寻鹤心里挂到一个什么样的价值。
他说过,训狼,光是给肉是没用的,他要弄一条锁链,让这头狼亲自钻进来。
真正被驯化的狼和狗没有区别,就算把肉摆在他面前,没有主人的允许他也不会吃。
而爱与温柔,恰恰是这世上最牢固的锁链。
“被我包养,你要很听话才行。”南寻鹤坐在傅钺行的腿上,比傅钺行高出很多,傅钺行的头靠在身后冰冷的瓷砖上望着他。
南寻鹤一双眼眸里藏着点点星光,笑盈盈的看着他,粉润的唇瓣一抿,压低了声音,用气音说:“我会找一家酒店,把你扒光了扔到床上,然后为你定制一条纯银色的锁链,拴住你的脖子,让你只能趴在床上等我,除了我以外,你见不到任何人,只能等着我每天去——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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