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宁哥哥,这边。”这时,南桔亲自带他们往食堂方向走,一群学生跟在南桔身后,看着四周的庄园,表情都有点诡异。
他们之前听说南寻鹤请同班同学吃饭、玩乐,都是去门票五百的游乐场,还送他们价值近万的礼物,怎么南桔就带他们来这种地方?
南桔回来读书以后比南寻鹤低一届,他上高二,临海二中的学生们成绩虽然好,但出身都一般,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所以也好糊弄一些,只是安静地跟在南桔身后走。
倒是黄毛觉得不耐烦了——他什么出身?一眼就看出来这破地方没什么好玩的,但又不能走,因为南桔现在真的接了南家的股份,他爸说了,让他多跟南桔来往。
南寻鹤就跟个珍珠一样滑不溜手,表面温润内里冷硬,谁都占不了便宜,但南桔不同,这个南桔看上去乖巧懂事,但内里蠢得让人发笑,很好摆弄,他爸的意思是让他跟南桔当好朋友,以后看看能不能多占点便宜。
所以,不管南桔干什么蠢事儿,他都得一脸笑意的迎着、陪着。
“哇,地方很大嘛,以后建起来一定很好看。”黄毛心不在焉的随便吹了两句,然后回头招呼身后的学生:“走吧,都跟上,去吃我们南二少的宴啦。”
——
这样一堆学生乌央乌央的挤到食堂门口、坐在外面的桌椅之后,这一场宴会终于开始了。
人群泾渭分明的分成三批,一批是南桔的乡下亲戚,一批是南桔的高中同学,南桔游走在他们两批之间,小脸兴奋地红扑扑的。
剩下一批是以南夫人为中心的贵妇圈,以前南家每次办宴会都是南夫人招待女眷,南寻鹤招待男士,现在南寻鹤不在,南桔显然也顾不上他们,男士们就自发的坐在一起喝点香槟,偶尔低声吹捧下南桔。
虽然人群有点不伦不类,但总体来说,宴会还是很成功的——最起码南桔高兴的要飞起来了。
而和食堂这边冲天的热闹不同,南寻鹤的别墅这边十分安静。
王妈妈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餐桌之上是一大堆人,一共来了三个叔叔,都各自带着各自的家属,再算上李秘书母女,傅钺行爷孙,护士,整个别墅里的所以客房都被塞的满满当当。
小孩儿跟小孩儿聚一堆玩儿,都是岁数差不多的孩子,最大的十岁,最小的六岁,大人跟大人聚一堆聊天,比起来外面群魔乱舞的宴会,他们这里更像是一群亲友聚在一起吃饭。
几位叔叔酒足饭饱之后,才问南寻鹤:“今天是怎么回事,你跟你弟弟一起请客吃饭,怎么还分成了两拨来?”
当时南寻鹤正在看手表上的时间,时间一分一秒往前走,距离十点只剩下半分钟。
三十秒而已。
“叔叔马上就知道了。”
南寻鹤看向远处的食堂,问:“他们还没走吗?”
“没呢。”李秘书一边帮一个小孩倒可乐,一边倒一边说:“他们又加了第二轮菜,估计要喝到十二点,期间夫人的朋友们都走了,但二少爷的客人还都在玩,所以夫人还在作陪。”
南寻鹤垂下眼帘,没说话。
傅钺行当时就坐在南寻鹤旁边,之前南寻鹤是邀请他来玩的,只是到了地方后,南寻鹤的计划明显被全都打乱了,今天一下午南寻鹤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所以他一直安静地陪着。
而且,傅钺行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一定是要发生什么事,否则南寻鹤的态度不会一直这样反常。
像是压抑了很久的火山,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南夫人在陪南桔的那些乡下亲戚?”一位姓赵的叔叔蹙着眉说:“她怎么想的,那些可都算得上是帮凶,当初那些事儿那些一个村的亲戚不可能不知道的,她不追究责任就算了,还请那些人吃饭?也不嫌掉价。”
就在这时候,别墅里突然有个孩子喊了一声:“流星来啦!”
众人看向窗外。
一颗颗银白色的流星在半空中落下来,从天空中落到地面上,然后消失不见,有两颗就落到别墅的地面上,因为别墅地面上的花朵都被铲除了,所以那些流星消失在了光秃秃的地面中。
“流星雨还能落到院子里来吗?”赵太太有些诧异的打开窗子,想要近距离观察,她没看到的是,那些星星在撞击地面后碎掉,变成了一点点星粉,顺着空气飘散到了所有地方,在她开窗的一瞬间,席卷到了每个人的身上,渗透进皮肤里,悄无声息的钻进每个人的基因中,悄然又猛烈。
南寻鹤平静的望着窗外。
在很久以后,活下来的人们将这一天称之为天选。
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一场灾难,但是南寻鹤曾经听过一些幸存下来的生物学家说,这其实是一种进化。
“叔叔们坐一会儿。”南寻鹤起身,说:“我去切个西瓜。”
——
流星雨坠落的时候,食堂那边的人们都跟着兴奋起来了,除了南夫人的客人以外,村子里的人和南桔的同学都留下了。
南桔的同学留下,是因为南桔说一会儿要送他们去超豪华的酒店入住,可以泡温泉的那种,而村子里的人留下,是为了跟南夫人要钱。
“一万啷个够嘛!”为首的是个嬉皮笑脸的中年男人,他搓着手说:“你们家的小娃在我们那儿养了十八年,十八年噢,吃的是我们的,穿的是我们的,一万块钱那能回本嘛?”
“对对,一万太少了,应该一家十万嘞!哎呀,南夫人,您家这么有钱,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嘛。”
南夫人被他们烦的心烦意乱,随口说:“行了,会给你们钱的,就当买断你们和我儿子的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来烦我儿子。”
一群人变着法的夸南夫人长得好看,气质好,家里有钱,把南夫人夸得有些飘飘然:她虽然不喜欢这群泥腿子,但是他们吹捧起人来的时候格外让人舒心。
跟平时那些太太们的夸赞不一样,那些太太们都是点到为止的,但这群泥腿子们什么都能做,只要能哄你开心,他们干什么都乐意,而南夫人只要随口赏下来点钱,他们就像是得了天大的恩赐一样感谢南夫人,极大地满足了南夫人的虚荣心,原本想要驱赶的话就变了个味儿,说:“你们都留在这住两天吧,我大儿子的别墅就在这,你们去挤一挤。”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南夫人想到了南寻鹤当时冷淡厌恶的神色,但是那些想法只是一闪就过去了。
寻鹤还太小了,不知道亲情的可贵,等他大了就懂了。
就看在这群泥腿子照顾了南桔的份上,在这住两天而已,无所谓的,南夫人想。
四周的吵闹声太刺耳,连流星雨都被盖下去了,南桔被围在最中间,觉得自己今天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他的妈妈和他的“亲戚们”相处得很愉快,亲戚们一改原先对他的冷淡,不断的夸他,说要把他的名字写在族谱上,他的同学们都很期待酒店,还邀请他一起去,还有许归宁,他的——嗯,他的什么呢?
应该是男朋友了吧。
一想到许归宁,南桔就觉得浑身飘起来了。
那是南寻鹤喜欢的人啊,现在成了他的男朋友。
他伸出手指头,勾了勾身边许归宁的手指,满天流星雨的衬托之下,许归宁的侧脸好看的像是画儿一样。
但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爆发出了一声尖叫。
南桔下意识地看过去,发现是他们村儿的一个婶婶突然扑住了一位男学生,低头狠狠地啃了下去,直接将那位男学生脖子上咬出个血洞来。
鲜血迸溅出来的时候,南桔愣了一下,他的脑子里刚闪过了一句“这是狂犬病”吗,突然又听见人群喧闹尖叫了起来。
南桔回过头,看见一个女生突然跪坐到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脸埋在地上干嚎。
她的朋友们匆匆围过去,然后,南桔看见那女生抬起头来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那女生原本是鼻子的地方此时变成了一个硕大黝黑的口器,在半空中猛地甩了一下,然后卷起了身边闺蜜的脖子,狠狠地扎了进去。
像是个大号蚊子吸血一般,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那长长的口器鼓起了一个包,然后就是“咕噜”一声。
被吞进去了。
而被捆着的闺蜜还没死呢,她伸出手去抓握口器,尖叫着向四周的人求援,但她的尖叫却像是一种示警,让所有人都回过神来了。
这一下,人群真的炸了,但也实在是太晚了。
刚刚还把酒言欢的人在转瞬间就变了样子,有些人脑袋裂开了,竟然从脑袋里长出来朵花,人还能走,晃晃悠悠的喊着自己朋友的名字,不到片刻功夫,一整个庄园里处处都是尖叫声。
而这时候,庄园的电控大门收到了指令,自己动了起来,缓缓地、沉重的关上了,滋滋一声响,庄园的栅栏上通了电。
郊区远离市中心,这附近并不会有太多的人,而这些魑魅魍魉,既然之前不走,那现在就都别想走了。
南寻鹤站在厨房窗口处,远远地眺望着夜色,继而从厨房里拿出了一把大砍刀。
因为他听见别墅里也发出了尖叫声。
进化是公平的,任何人都有可能变成感染者或者异能者,无论是什么阵营,无论是谁的母亲,谁的儿子。
南寻鹤提着砍刀走到别墅客厅的时候,客厅里已经乱作一团了,四个孩子被护在最后面,挡在孩子身前的是女人,挡在女人身前的是男人,而在最前面,和所有人对峙的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小姑娘是王叔叔家里的孩子,今年七岁,会弹钢琴,跳芭蕾,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今天来的时候,小姑娘穿了一身艳丽的红裙子。
现在,红裙子被撑开了,从小姑娘的后背长出来了八只黑色的蜘蛛腿,小姑娘的脸上早已没了童真,只剩下一片诡异的黑色纹路浮现而出,这是变成感染者的征兆。
她嘴里叼着一块人肉,正在吞吃,王叔叔手臂上有血,表情痛苦。
南寻鹤只是看一眼就知道了,她已经变成感染者了。
末日来临,人类被分成三部分,人数最多的是普通人,其次是被感染、失去理智的感染者,最少的则是人类中觉醒出异能的异能者。
王叔叔还想去抱这个小姑娘,被傅钺行死死摁住了。
而那小姑娘在看到南寻鹤提着砍刀走出来的时候,突然怪啸一声,从没关的窗户里跑了。
感染者也是有智商的,他们会本能的寻找比自己更弱的猎物捕食,当她觉得自己打不过的时候就会立刻逃命。
蜘蛛感染者跑走的时候,身上的八只蜘蛛脚一起舞动起来,白嫩的孩童脸庞和黑色的蜘蛛脚长在同一个躯体上,让人头皮发麻。
王阿姨一声尖叫,人直接就晕过去了,王叔叔又转过头来看自己的妻子,正是一群人忙碌的时候,别墅窗外面突然传来了诡异的脚步声。
傅钺行快步冲到门口关上窗户,几乎是他关上窗户的下一秒,一道身影就冲撞到了窗户上。
那是一个穿着临海二中校服的学生,虽然还有四肢,但是皮肤上却变成了深绿色,身上所有裸露的皮肤上还都长出了黄色的脓包,脓包上流出浓水,乍一看像是一只超大型的毒青蛙。
此时,毒青蛙拍撞倒了窗户上。
黄色的黏液迸溅在玻璃上,傅钺行捏着窗户的手一抖。
只差两秒,这个东西就要蹦进来了。
就算是常年打架斗殴的傅钺行也在这一刻麻了头皮。
他过去十八年的认知都在这一刻颠覆了。
这他妈什么东西,生化危机吗?
“傅钺行——”窗外的东西居然开口说话了,口齿不清的说:“是我啊,张超,开窗户,我是张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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