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祉年略一点头，冷淡眉眼里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那边，王志强还在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云熹只当没听到。
她不觉得被狗咬了一口还应该再咬回去。
可就当她以为陆祉年也会就此收手的时候，她眸光里那个高瘦挺拔的身影，朝王志强被踢倒在地的方向走了过去。
“诶，你伤才好，别跟他动手。”
云熹顾不上整理自己被扯得乱七八糟的书包，语气有些着急。
陆祉年背影顿了下，旋即恢复如常。
他人高腿长，两步就走到了王志强面前，居高临下站人面前。
“操他妈的……”
对上陆祉年冷戾的眼神，王志强骂出口的脏话硬生生又给憋了回去。
“你再骂一遍试试?”，陆祉年单手拎起他的领口，不咸不淡地威胁了句。
王志强没敢再吭声，原先的嚣张气焰仿佛被盆冷水兜头浇灭。
陆祉年觉得没意思，松了手拍干净后，朝云熹站的地方轻抬了抬下巴，语气散漫道，“跟她道歉。”
王志强在南川一中怎么说也算半个校霸，还是头次被人这么使唤，可他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还是梗着脖子说了句，“对不起。”
原因无他，陆祉年的那一脚让他认清了两人之间的力量差距。
他打不过陆祉年。
云熹随便点了个头，她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她上前扯了扯陆祉年的校服袖子，轻声说了句，“走吧。”
陆祉年一低头看见的就是她这么幅安静乖巧的模样，袖口处传来的力道像小猫挠痒似的。
让他头次生出戏弄的心思，不紧不慢地问了句，“你是怕事情闹大还是……担心我?”
什么?
云熹头顶飘过一个问号，瓷白的脸上现出几分茫然。
陆祉年却不着急，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答案，见她脸露茫然，还颇有闲心地提点了两句，“为什么让我别动手?”
云熹抬眼瞧他，形状好看的瞳孔里干干净净，一看就不大会说谎。
她想了想，顶着头顶的视线如实说道，“都有。”
不想事情闹大。
也不想他才好的伤口再度裂开。
陆祉年随口“嗯”了声，脸上看不出满意与否，拉开车门，冲她喊道，“上车。”
云熹依言坐进后排座椅，才坐下就瞥见陆祉年也跟着坐了进来，跟今天早上的位置一样，像是约定俗成了般。
她仰头看向窗外，忽然觉得今天的那些郁闷都在随着风一点一点散去。
……
回家后
云熹坐在客厅里写作业，陆祉年随手将书包扔沙发上后，就阔步往楼上走。
只是在上楼的时候想起什么似的，随口嘱咐了句，“待会儿可能有人来敲门，你开下。”
云熹点头答了声“好”。
在他开始脱校服外套时，迅速地挪开了视线。
陆祉年每回从外面回来都有回房间洗个澡然后补眠的习惯，住了这么些天后，她已经渐渐摸清了这么个算不上小习惯的习惯。
只是每每撞见他旁若无人地脱衣服时，会不自然地将脸撇过去，哪怕只是件外套。
她实在是容易害羞。
……
大约半个小时后，门外响起阵阵门铃声。
云熹才凑近就听见外面男生传来的阵阵呼喊。
“陆哥陆哥，您在吗?”
“小的来给您请安了，在吗在吗?”
许是云熹走得慢了些，门外响起了花样百出的叫喊。
“陆爸爸——”
“陆爷——”
“祖宗求您来个门吧——”
最后几步路云熹是小跑过去的，不然她不知道自己还会听见些什么惊世骇俗的称呼。
云熹拧开门，探出个头去，轻声问好，“你好，是来找……陆祉年的吗?”
经他这么一喊，云熹发现自己简直不能直视陆祉年的名字，喊出来都莫名有些纠结。
齐盛也是没想到，自己来找他陆哥还个无人机，来给他开门的竟然是这么个漂亮妹妹。
“你好你好，我叫齐盛。”
他激动的自报家门，顺便热情夸赞道，“你长得真好看，比电影里看见的还要好看。”
“云，云熹。”
云熹被他这热情的态度搞得有些懵，但还是礼貌地和他互通了名字。
只是在他提到电影的时候，心倏而一紧，试探地吐出两个字，“电影?”
“对啊，你在电影里也可漂亮了。”，齐盛那张嘴不愧是大嘴巴，什么话都能往外漏。
此时他完全没有了还无人机以及找他陆哥的意识，站在门口就和云熹聊了起来。
“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电影屏幕上，当时什么都没记住，光记得你漂亮了。”
齐盛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怕云熹不信，还开始卖兄弟，“不光是我!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说你漂亮，陆哥当时……”
说到一半，齐盛忽然跟烂了嘴似的，说不出话来。
惹得云熹罕见地好奇问道，“当时怎么了?”
“没，没怎么……”
刚才还喜笑颜开，口若悬河的齐盛开始哭丧着脸，目光紧紧盯着云熹身后。
云熹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去，陆祉年正抄着兜站在金鱼缸旁。
他应该是才睡醒，黑软的发丝微微翘了几根，明明唇边扯出那么丝笑，却让人看着生出畏怕。
总而言之，满脸都写着“齐盛你再敢多说一个字，今天就走不出这扇门”。
“陆哥，无人机。”
齐盛双手奉上，见陆祉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心里直发毛。
他讪讪道，“陆哥你还是对我冷着脸吧，求你。”
笑起来简直让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刚才絮絮叨叨的自己。
“再有下次，自己跳进去。”
陆祉年无情地敲了敲手边的鱼缸，转而望向好奇观战的云熹，“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不，她不想。
目睹齐盛的下场后，云熹坚定摇了摇头，再三强调，“其实我好奇心也没那么强的。”
在她余光里，齐盛一脸幽怨地朝她投来眼神，仿佛在说“你不想知道，你真不想知道吗”。
他当时夸你漂亮，长得像他喜欢的人诶!
……
随手将无人机收进柜子里后，陆祉年回头瞥了眼又凑在云熹身边高谈阔论的齐盛。
他稍稍拧了下眉，轻踢了下齐盛的脚，“你还不回家?”
“我跟云熹妹妹学习呢。”
齐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盯着云熹的作业和书本看看，“我这不是观摩下好学生的作业吗，看看云熹妹妹这工整的字迹。”
云熹被他说得不好意思，默默别过脸去。
忽然间听见头顶冷淡的一声哼笑，“你叫她什么?”
“云，云熹妹妹啊。”
齐盛回答的同时云熹抬起眼来，茫然地看向陆祉年，似是不明白他怎么忽然问出这么个问题来。
被两道视线注视着的陆祉年微微垂眼，手里拎着的衣服倏而往沙发上一扔，没什么表情地说道，“云熹就云熹，人就比你小一个月。”
齐盛的关注点一向是异于常人的，比如听了这话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小一个月为什么就不能叫妹妹了”。
而是瞪大了眼睛，语气惊奇地问道，“陆哥你怎么知道她比我小一个月?”
陆祉年知道他的生日月份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在一起玩了快十几年，他每年一到生日就开始念叨，但是……
齐盛瞧了眼云熹又瞧了眼陆祉年，忍不住八卦道，“你不是从来都记不住别人生日的吗?”
他这话一出，连云熹也好奇地抬起脸，下意识地往陆祉年身上看去。
陆祉年:“……”
陆云枫千叮咛万嘱咐的，他能记不住吗?
——“下月初熹熹生日，还是十八岁这样有意义的生日，我得好好替她办一场。”
但他没说出实话，以免坏了陆云枫可能准备的“惊喜”。
陆祉年轻咳了声，面不改色地说谎，“忽然就记住了。”
闻言，云熹手中的作业忽然滑落了下去，她回过神来，弯腰去捡。
很少，有人会记得她的生日。
她不知道陆祉年是从何得知，又是怎样记住的，但被人记住生日这件事，总归不是件坏事。
……
五分钟后，陆祉年被齐盛求着拽了出去。
两人站在花坛旁，陆祉年单手抄着兜，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地面。
“说吧，想和我说什么?”
还特意要出来说。
“我这不是替郑大校花给您传话吗?这当着云熹妹……”
齐盛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陆祉年冷淡的目光给堵了回去，他忙改口道，“这当着云熹的面说多不好。”
陆祉年浑不在意地“嗯”了声，那股欠欠的味道又出来了，腔调散漫道，“跟她说不好，跟我说就好了?”
齐盛啧啧叹了声，“瞧瞧，瞧瞧，你能这话也太伤校花的心了吧。”
实打实的冷心冷情渣男模样。
但他还是把话带到了，“郑校花让我问你，今天怎么没去篮球赛?”
“就这事?”
陆祉年将手中喝完的易拉罐“哐当”一声投进垃圾桶里。
准头极佳，饶是三米远也中了。
“这可是大事儿。”
齐盛只敢在心里腹诽，“那么多女生大老远跑来，可就是为了见您一面，您倒好，说走就走。”
被齐盛摇头晃脑的样子给笑到了，陆祉年收回望着地面的视线，给了个答案，“要回家当然不去。”
“您平时怎么不急着回家?”
陆祉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现在不是多了个人吗?”
然后齐盛就看见模糊夜色里，陆祉年下巴朝着别墅方向抬了抬，“你也说了，人好学生得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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