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医院,值班室。
艾米丽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上的短视频,偶尔为喜欢的博主点几个小红心。
就像很多同事一样,她讨厌值夜班。
虽然晚上的医院比白天的工作要清净许多,但死寂的氛围不受她喜欢,空荡荡的走廊里,仿佛随时会跳出可怖的怪物。
还有这个被安排在一起的值班的护士,艾米丽觑她一眼,真搞不懂院里为什么会把她们两个关系最差的放在一起——真是给毫无乐趣的生活平添了一分怒气。
短视频很快就刷腻了,艾米丽退出软件看了眼时间,无声地叹息,离下班还有几个漫长的小时,她不得不继续难熬地等待,在乏味之中又浪费掉一天。
啊——上帝啊,给她平庸的生活增添一点刺激吧。最好是中了枪伤、不得不到医院挟持了医生为其取子弹、最后却同美貌善良的值班护士落入情网的帅气杀手。
当然,这个美貌的护士,她指的正是她自己。
陷入幻想的艾米丽沉醉了一阵子,没能等来白马王子,也没遇见天降横财,而是迎来了出乎意料的——“地震?!”
她和值班的同事下意识地互看了一眼,脸上都是惊慌恐惧的神情。回过神之后,护士急忙拍下了桌子底下的红色按钮,警报声在医院里回荡。
接着,她们勉强回忆起了学过的知识,抱头往桌子底下一蹲。
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的身体难免碰撞到对方,艾米丽此时已经没了对同事的厌恶心理,紧紧抓着她的手,冷汗霎时渗了出来。
桌子上的水杯、本子、签字笔都在震动下掉落,每一次砸在地上的声音,都仿佛砸在艾米丽的心上,让她恐惧得发抖。
她的左手牵着同事,从彼此的体温中汲取一点勇气,右手抓着衣领中落出来的十字架项链,在心里害怕地祈祷上帝的帮助。
她不想要这种“刺激”了,她只想回到平时安稳的生活。
恐惧的泪水滑落,艾米丽听见病房里面传来病人的惊叫。
他们大概刚刚被警铃吵醒,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反应迅速的能够找到躲避的角落,那些不幸的,则可能被倒下的支架活活压死。
她很想去帮忙,救死扶伤是她成为护士的誓言。可是现实是,她看着从桌面滚动掉落的杂物,连伸手将掉在脚边的水杯扶起的力气都没有。
“滋……”似乎是哪里的电线被扯断,或者是电线自行的短路,正上方的灯泡闪了几下,最终归入黑暗。
这加剧了艾米丽心中的恐惧,她的同事先行一步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嘿,别哭了,好歹我们把手机拿上了。医院的建筑是防震材料做的,你听,没有墙壁倒塌的声音,应该能坚持一阵子。”
有人安慰的时候,艾米丽反而哭得更凶了,“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不敢出去,万一我们走的时候刚好撑不住呢?可是一直待在这里,会不会更危险?呜……我不想死……”
同事沉默了,她也有同样的顾虑,毕竟她们谁也没经历过地震,也不清楚震况会不会更加严重。能够及时躲在桌子底下,和其他查房的医生相比,已经是她们走运了。
寂静之中,两个人默默听着走廊上的动静,跑动的脚步不时传来,间杂着推搡和摔倒的声音,大概是清醒过来的病人或者其他的医生护士。
片刻之后,同事鼓起勇气,举着手机向外探身,艾米丽抓着她的手臂,半个人都缩在后面,想要看看具体的情况,“啊——!”
她的尖叫被堵在半途,一个戴着兜帽的陌生人出现在她面前,身形偏高且瘦,在手电的光里,好像地狱的使者。不过,在她们惊慌之前,一道意外好听的声音从兜帽下传来,“你们需要帮助吗?”
这个来路不明的神秘人一手提着一个昏迷的中年男子,仿佛提着一篮菜一样轻松。根据穿着和稀疏的头发,艾米丽认出这是附近教堂的神父。
“你把神父怎么了?”尽管害怕,虔诚的资深教徒艾米丽还是问道。
“哦,”神秘人说,“我把他从教堂后面的小房间带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我之后,又睡了过去。”
那叫睡吗?是被吓昏的吧!艾米丽找回了心跳,她的同事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把神父带过来?现在可是在地震啊!”
和艾米丽相比,她对上帝就不太感冒了。更何况,地震是自然现象的一种,可不是祈祷就能平息的。
“为了驱魔啊。”神秘人理所当然地回答,突然小小地惊叫,“不说了!我还要去救人呢!”
驱魔?同事一脸震惊三观的表情,难道这次没有预报的地震,是恶魔搞的鬼?不对、真的有恶魔吗?
虽然很想知道全貌,但她没忘记现在的处境,“诶,等等!你能不能先送我们到外面去?里面太危险了!”
神秘人偏头思考了一下,“可以。”
接着,还没等两个值班的护士反应过来,她们就感觉自己被提溜起来,一阵风过,睁开眼,就到了空旷的正门外。
这里种植着一片景观花坛,除了最中间的雕像,没有超过两米的危险存在,相较与医院大楼,这已经是安全系数最高、最符合防震知识的地点了。
其他逃出来的人也大都聚集在这里,他们互相搀扶、互相安慰着,举起手机的光为大家照亮。
艾米丽和曾经讨厌的护士同事对视一眼,“闪电侠*……?”
*
神秘人、即德斯蒙特,拎着“睡着”的神父一路跑到了地下一层,还没到停尸房门前,就看见一道红蓝相间的身影呈优美的抛物线,从门里被砸到了走廊的墙上。
“咳咳……”彼得捂住腰,那里正汩汩流出鲜血,美味的腥气更刺激到了敌对的恶魔。
“多么令人感动的毅力——你几乎要让我落泪了,哈哈哈哈——”踩着轻盈的步伐,一道光//裸的身体从停尸房走了出来,看他肿胀的面庞和满身的纹路,大抵是刚死去不久的马洛。
如果是别的人,可能还会因为附身的躯体的丑陋和裸//露而羞愧,但对恶魔来说,这并不重要,因此,拜蒙根本没有花心思在修复上面——哪怕祂有极高的艺术造诣,但想法到底是和人类不同的。
祂没有同理心,也不在乎人类眼里的美丑。反正都是低等的食物罢了,有什么区别呢?
哦——不对,像驱魔人那样的,还是要比普通人好上一些:他们往往更加美味。
“嗯?让我看看,又有新的客人。”上半身没有任何弯折,头颅却逆转了一百度,这虽然没有超过人类的极限,却依旧极不舒适。
祂边弹舌*,猩红的舌头和口腔上方的空气挤压,发出独特的声音;边抽动着眼球下移,好像木偶的行动模式,一切都充斥着违和模样,令人作呕。
当目光落在兜帽身影上的时候,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变化了,马洛的声音变得更加接近恶魔本体,带着轰隆的巨响,几乎要凿进人的脑袋。
“是你——?不、你不是纯粹的能量体,那就不是那个家伙……但是这个气息我绝不会认错!难道你是和它签订契约的新人?”
红色的光芒占据了祂的眼球,祂借着尸体的嘴哈哈大笑,“太好了!那个家伙居然敢骗走我的食物!既然我找不到它,就用你来替它还债吧!”
什么?德斯蒙特没明白对方的意思,他从没和如何生物签订过契约啊……?
至
于伟大的亚弗戈蒙,那只是他单方面的信仰,像祂那样强大的神明,他是没办法承受对方的契约的。事实上,连注视都做不到,如果不是取巧,他早和癫狂的父母一起下地狱了——啊,说起来,他们在地狱吗?
不过说起契约,德斯蒙特确实想到了某个朋友——「盒子」。它可是契约专业户,曾经自吹自擂恶魔都不是它的对手。
而这件兜帽斗篷,正是它听说自己要和彼得夜游,送给德斯蒙特的礼物,上面附着了一丝它的形体,可以完全掩盖持有人的外貌,同时也不会对行动造成阻碍。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一道带着硫磺气息的恶魔火焰朝他正面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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