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曙流微微挑起一侧眉，有些讶异。
他点开这人的面板：是个剑修，修为中间水平吧。
确实有一些玩家会特意在新手经常经过的地图蹲小萌新，养成也是一种乐趣。
所以……他这是被蹲了？
拂曙流不假思索地抬手点向拒绝，他不需要师父，谁能做六服第一药修的师父？
手刚伸到一半，他忽然瞥见这人的帮派，于是又停住。
——“返祖人猿自然保护基地”。
大风起兮转服之后呆的帮派。
拂曙流手腕一转，点了接受。
拂曙流没拜过师，他正想着要不要先卖个萌说点什么的，对面已经迫不及待似的发来组队申请。
他点了同意，两人自动组队，向拜师地点传送去。
两人同时出现在了一座直插云霄的大山脚下，这座山形似仙人，新师徒需要共同爬上山，来到仙人托举状的手掌上完成拜师任务。
拂曙流的师父是个剑修成男，从外观到捏脸都充斥着一言难尽的直男式审美，但拂曙流还是抬起头，顶着甜软的萝莉脸毫无压力地冲他甜甜一笑：“师父好~”
诸天神剑明显很受用：“小萝莉，来，哥哥带你飞。”
拂曙流猝不及防被油得一个激灵，脸上表情却半点没崩：“……好的呢。”
诸天神剑：“哎对了，你多大了？不会是工作党吧？”
拂曙流乖巧摇头：“十九，准大一。”
“哟，马上就是女大学生了，那我还比你大几岁，你可以叫我一声哥哥，哈哈哈哈。”
“……”拂曙流，“好的呢师父。”
飞上仙人掌心，诸天神剑却并不急着发来师徒申请，而是抱着剑俯视拂曙流道：“小萝莉，其实我徒弟已经收满了，但是吧我觉得我跟你挺有缘的，照常带飞，只是不过师徒的任务，你看怎么样？”
拂曙流：“好的呢师父。”
这事他倒无所谓，反正他的目的也不是认真玩游戏。
诸天神剑继续安抚道：“别担心，你一个师兄马上就要出师了，到时候一定把位置留给你。”
拂曙流乖巧点头：“都听师父的。”
“那行，你先加个群，里面都是你的师兄师姐，你先熟悉一下。”诸天神剑满脸热乎笑容，搓搓手掌，把他邀请进一个群聊。
拂曙流刚进去，就受到了一群玩家的热烈欢迎：
“小师妹来啦，欢迎欢迎。”
“我来带小师妹，你们都别跟我抢！”
“呸呸呸，别听他的，师妹看我，我修为比他高，保证带飞。”
诸天神剑对他说：“我待会儿还有点别的事，你先跟着你师兄师姐，他们会带你打本。”
师兄师姐热情万分地争抢半晌，最后是一个叫黑蜘蛛的剑修把他带去打本。
拂曙流作为低级萌新能打的副本很有限，只有两三个，黑蜘蛛带他单刷只需要几分钟，但拂曙流装没见识的萌新装得惟妙惟肖，大把彩虹屁使劲往黑蜘蛛身上砸，黑蜘蛛飘飘然道：“一般吧，以后带你打更厉害的本。”
“对了，”黑蜘蛛突然压低嗓音，神神秘秘地道，“你想不想像师兄这样成为大佬？”
拂曙流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想啊。”
黑蜘蛛更加神秘地道：“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看在你是我师妹的份上才跟你透露的，你可别告诉别人，这是我们的内部机密……”
拂曙流被勾起了点好奇心，原本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师门，怎么现在不靠谱的味道越来越浓？
“你师祖是《八荒》的内部员工，玩游戏拿的是内部福利，仅限于我们师门内部使用，我们有个内部自用客服小精灵，在里面可以接到隐藏任务，有附加奖励，你下线之后也可以直接让小精灵继续帮你刷副本打野怪，福利特别多，而且在客服小精灵里充值比在聚宝阁划算……”
拂曙流刚听了个开头就打开了录像功能。
任他夸得有多天花乱坠，这不就是外挂吗？《八荒》一直以来都在严打外挂，这些人是怎么躲过系统识别逍遥法外的？
怪不得群里的“师兄师姐”对他格外热情，拂曙流还以为是这个师门氛围好，感情是在拿他当业绩冲。
拂曙流也懒得再跟骗子废话。
氪金到一定数额的大佬们都会有一个官方专属客服，以“让玩家感受回家一般亲切的温暖”为目标，早中晚三次嘘寒问暖，游戏里一有风吹草动就劈里啪啦推送一大堆，成功地把云阙烦到直接屏蔽掉了。
拂曙流正在找取消屏蔽的功能时，黑蜘蛛大概是把他的沉默误认为是犹豫，再接再厉道：“这是看在你是我小师妹的份上，师兄再给你展示一下小精灵的功能，走。”
拂曙流从善如流地收手，准备再录点其他证据。
黑蜘蛛直接把他带到一片低级怪的野区，展示了他那小精灵的功能之一，时间凝固。
最低级的野怪可以直接永久凝固，直到黑蜘蛛把它杀死，再高级一点的野怪就只能凝固几秒钟甚至迟缓几秒，对需要刷野怪攒材料的小萌新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功能，但拂曙流又不是好骗的小萌新。
“小精灵里还附带的有更多更高级的功能，你就不用像别的萌新一样花太多时间在练级上，而是更快地进入高端玩家的圈子，”黑蜘蛛循循善诱道，“你看咱们的师父，他就是从萌新时期就开始培养小精灵，到现在也不到半年，就已经成为高修玩家，走到哪儿别人都要叫一声大佬，甚至还进了我们仙盟第一帮派。”
因为大风起兮的缘故，拂曙流对五服的仙盟第一帮派本来就没多少好感，现在又来个骗子集团对开挂进这帮派荣幸至极，彻底败光了拂曙流的观感。
——这都是些什么臭鱼烂虾。
小萝莉心里在想什么，面上是半分不显，仍旧是一脸软萌地望着黑蜘蛛，崇拜地道：“哇，真的好厉害，第一帮派听起来好厉害，我也想进去。”
黑蜘蛛还以为诱导有效：“我就喜欢你这种有追求的！这样，师兄咬咬牙再给你添个福利，毕竟员工内部福利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我做主给你打个折，只要这个数。”
他比了个八。
拂曙流猜道：“八千八百八十八？”
黑蜘蛛没想到他张口就猜这么高的价钱，眼底掠过一丝后悔之色：“……八百八十八。”
得，越来越刑了。
拂曙流眨眨眼，刚要张口，一条讯息突然弹出来。
老姐：家庭医生到啦，你怎么还不出来？
拂曙流回道：就来。
他关掉对话框，对黑蜘蛛抱歉一笑：“师兄，我有点急事，先下了。”
黑蜘蛛当即面色不虞：“你……”
没等他说完，拂曙流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黑蜘蛛狠狠地“呸”了一声，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几句，也走了。
他没看见，在他离开后，一道身影才小心翼翼地从一旁的灌木丛里钻出来——那是个少女体型的玩家，如果拂曙流还在这里就能认出，她身上穿的还是低级装备自带外观，显然也是个萌新，她咬唇焦虑地望了眼拂曙流消失的地方，才默默离开。
·
闻砚南随手翻出一根皮圈把额前半长的碎发扎起来，懒洋洋地推开门。
一个医生打扮的中年男人冲他一笑，含着几分恭敬的意思：“闻少爷，下午好。”
几个大约两米高的机器已经围着老姐开始检查，数据报告实时传输到医生的医用终端上，闻砚南走近时，医疗机器人开舱把他接进去，进行全身检查。
忙活了半个小时左右，医生首先把最终报告抄送给闻家父母，然后才对闻家姐妹道：“少爷和小姐的身体都很健康，各项指标基本正常，但闻少爷的药不能断，也不要忘了忌口，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松懈，您的病情很容易反弹。闻先生预定的保健品已经过海关了，预估明天上午就能到，我先把医药单开给你。”
闻砚南懒懒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密封在冷藏箱里药品果然到了，闻砚南把药拆出来放进冰箱时，老姐在旁边认真看医药单：“一天早晚两次，饭后服用。”
她叹了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带上些许忧虑。
闻砚南靠在冰箱门边，仰头一口气喝掉：“甜的，你叹什么气？”
“药罐子，就你最得瑟。”老姐一脚把他踢开，踮脚把小标签仔仔细细地贴到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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