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曙流刚点下同意，就又被藤椒钵钵鸡一把薅走。
地图边界里的缝隙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关闭，他们畅通无阻地钻了进去。
游戏总部。
程序员个个神色凝重，低声交流片刻，把刚服下速效救心丸的总策划叫过来：“总服务器正在遭受不明攻击，现在系统部分功能紊乱，暂时无法修正归墟副本的bug。”
总策划已经冷静了下来，闻言冷笑一声：“情况我已经上报了，安全部门正在采取行动，今晚都辛苦一下。”
“拂曙流又进副本了，这次还多了一个人，id是藤椒钵钵鸡。”突然有人道。
“没事，让他们打，就两个人，我不信他们能打得过。”总策划一挥手。
新主线副本的难度紧跟高端玩家战力，就是要让老板们玩起来有体验，不可能轻轻松松就过了。
每个副本都经历过几个月的精心设计，首通花费几天甚至一个周都是有可能的。
但这次……程序员们瞅了瞅总策划手里攥着的药盒，默契十足地选择了沉默。
论坛直播间。
很多人甚至还没来得及退出，弹幕仍在激烈地讨论，就见漆黑的屏幕上亮起团团苍白烛光，照出两道小小的身影。
“我去还来？！！”
“卧槽荧光绿！是我们娇老板！！！”
“欧皇萌新这么快就找到帮手了？”
“藤椒来了就有点看头了。”
“他也就输出强点，一个人能顶五个用？”
“哈哈哈哈哈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忘了藤椒钵钵鸡其实不是输出吧？？？”
“……”
归墟副本内。
藤椒钵钵鸡熟练地给拂曙流套上保护罩：“你在旁边看着就行了。”
拂曙流乖巧道：“好哒。”
他又翻开了藤椒钵钵鸡的面板，寒山石应该已经被她用上了，面板数据又上涨了一截。
不过，拂曙流总觉得她的面板看起来有些奇怪。
按理说刀修是主修外功的职业，但藤椒钵钵鸡的外功值甚至没有达到她这个水平的外功职业的平均值，伤害这么高全靠堆暴击等其他增伤属性。
刀修走单体高爆发路线，续航能力通常不怎么样，但藤椒钵钵鸡跟永动拆迁机似的。
而且，她的内功值对于刀修来说又高得离谱。
看着看着，拂曙流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藤椒钵钵鸡抬手就朝boss“壑”削去，这次boss没像之前那样卡顿凝固，而是迅速进入战斗状态，被动技能“毒牙”debuff出现，他和拂曙流都被迫砍掉半管血。
拂曙流手指都没动一下，任由血条狂掉。
他死不死都没什么用，反正有外人在，他不能暴露。
藤椒钵钵鸡嗑/药把血量抬了起来，正准备继续时，boss仰天长啸，拂曙流连人带保护罩撞上空气墙时，听到系统提示：
“壑”发动技能“同生共死”，请所有玩家注意血量，任意队友死亡则强制团灭。
藤椒钵钵鸡“啧”了一声。
拂曙流期待地眨眨眼，目前他只是一个五十级的柔弱小药修，净化技能是七十级的技能，不知道藤椒钵钵鸡会怎么做呢？
boss还在继续攻击，拂曙流虽然躲开了它群攻的范围，但血条已经快要见底，眼看着又要没了。
他意思意思给自己奶了几口，但根本跟不上强制掉血的速度。
藤椒钵钵鸡回头，五指一张，一个灰扑扑的小炉子从她掌心飞出，很快变大，炉内燃起熊熊烈焰，和她绯红的刀气一个颜色。
拂曙流微微睁大眼睛。
他是真的有些诧异，没想到藤椒钵钵鸡的另一个职业是丹修。
——没错，另一个职业。
《八荒》确实可以拥有两个职业，但除了只想体验游戏的咸鱼玩家，一般没什么人这样做。
因为每个阶段玩家获得的技能点和内外功值是固定的，并不会因为多出一个副职业就增加。以至于副职业通常都是鸡肋，同等级的双职业玩家要比单职业玩家需要更多资源和研究更多打法。
除了大佬，一般人并不能做到两者兼顾。
就算是大佬，也没有太大的必要选择双职业，增加技能数量的同时也降低了技能的质量，得不偿失。
更别说藤椒钵钵鸡选择的是刀修和丹修，丹修是著名下水道职业，属辅助那一挂，技能是炼丹和喷火，奶量不如药修，增益不如符修，抗揍不如佛修。
但放在现在足够了。
藤椒钵钵鸡拍开丹炉盖，三枚丹药飞出，径直冲向拂曙流。
丹修也有净化技能，拂曙流瞬间解了毒牙debuff，被藤椒钵钵鸡一口奶满。
顺利顶过这一轮，boss停止攻击，海水疯狂搅动，就见boss俯下身，巨大的双眼幽幽盯住拂曙流和藤椒钵钵鸡，它缓缓开口，先是高高在上地道：“你们两只蝼蚁，倒是有点意思。”尖锐阴柔，声浪嗡嗡，在水里掀起波浪。
“本座常年隐居深海，整日里无聊得打紧，好不容易来了些有趣的人，你们将本座哄高兴了，本座不但放你们一马，这归墟里的宝贝也可任君挑选一二，如何？”
藤椒钵钵鸡招招手把保护罩召回，带着拂曙流一起往丹炉上一坐：“行，你说。”
“本座平生最恨两种人，你们猜是哪两种？”boss强行把头凑到和他们一个水平线，嘴巴一张一合都有强劲的水流，但丹炉岿然不动。
说起瞎扯淡，拂曙流可就不困了：“什么人？男人和女人？”
这boss讲话不阴不阳的，说不定两边都不沾，时间一长心理扭曲，就两边都恨起来了。
boss尖声大笑，笑够之后才道：“非也，本座最恨的是圣人和美人。”
他声音骤然变得阴毒，指着拂曙流道：“比如你，你这个小娃娃，长得就不讨本座喜欢，本座很是想在你的小脸上添点颜色。”
拂曙流：“……”它好像确实精神不太正常。
藤椒钵钵鸡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
boss眼珠一转，又指着她道：“你这个小娃娃好大的架子，见了本座还不把面纱摘下来？！”
拂曙流也跟她一起组过好几次队，还没见过她本来的样子，闻言也好奇地看向藤椒钵钵鸡。
藤椒钵钵鸡迟疑两秒：“你真的要看？”
boss怒道：“休要拖拖拉拉，本座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模样，如此遮遮掩掩！”看这派头，定然是个绝世大美人，正巧适合借题发挥……
藤椒钵钵鸡爽快地摘下幂篱，看清她的脸的一瞬间，拂曙流和boss一起陷入沉默。
拂曙流隐约看见过她面纱底下异乎常人的凸起，那竟然是真的，因为藤椒钵钵鸡脸上有一管肥大的鹰钩鼻，鼻尖甚至伸到和唇缝齐平，配上她绿油油的皮肤，真是显得格外灵性。
不止是鼻子，还有鼓包的额头，臃肿的眉毛叠眼皮，长而厚实的嘴唇……整张脸的风格，完美靠齐西方一种传说中的生物——哥布林。
真是丑得惊心动魄，惨绝人寰。
“……你自己捏的脸？”拂曙流恍惚地问道。
拂曙流的脸上已经看不出狰狞以外的其他表情，但听她的声音还挺嘚瑟：“没错。”
萝莉体型自带的元气可爱语音包从这张脸的嘴里吐出来，效果堪称惊悚。
“呕——”boss愣愣地盯了半晌，居然开始干呕。
藤椒钵钵鸡顿时就不爽了：“你什么意思？是你非要看，看完还好意思吐。”
游戏总部。
小策划们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地看着总策划抓住心口：“老大……”
总策划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没事，你们公告赶出来了吧？补偿记得多放点，还有，这两个……玩家通关后的奖励记得让程序员那边全部收回。”中间停顿的那一下，似乎咬着牙咽下了什么不太文明的词汇。
不久之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表示两人不可能打得过。
现在嘛……
小策划们乖乖地应声，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十二分的难以置信。
因为归墟的终极boss“壑”身上有一个独特的设计点，他话中“最恨圣人和美人”不是和玩家唠嗑的屁话，而是有涵义的。
圣人对应仁义值，美人对应捏脸评分，两者越高，boss的难度越高，反之亦然。
除非触发特殊任务，否则玩家们的仁义值都相差不大。
虚拟世界里，人们都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赏心悦目，特别是女玩家，在捏脸方面尤其精益求精，而部分男玩家为了吸引异性甚至同性，也主动或被迫地走上精致路线。
而且，只要不是蓄意恶搞，捏脸通常都难看不到哪里去。
恶趣味的策划们原本就等着听玩家们的哀嚎，没想到精心设计的boss出师不利，第一次就遇上了……哥布林。
归墟副本内。
boss呕到面容扭曲，藤椒钵钵鸡转头受伤地问拂曙流：“真的有这么丑吗？”
拂曙流的良心左右摇摆，但一想到自己还罩在人家的保护罩里，于是虚伪地赞美道：“没有啦，我觉得很有特色呀。”
藤椒钵钵鸡猛地一拍他肩膀，动容道：“英雄所见略同！”
拂曙流让她拍得差点一头栽下去。
得到认可的藤椒钵钵鸡噌一下站起身：“好兄弟，为了对得起你这份信任，今天我说什么都要把这个boss给揍趴下！”
话音未落，她就提刀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喂，你对着别人的相貌评头品足，你自己又是个什么玩意？还说我遮遮掩掩，你自己不也是满脸鳞片？你脸上的鳞片是自己揭还是我帮你揭？”
boss气得浑身的鳞片都张开了，海水被他俩搅得昏天黑地，拂曙流乖巧地坐在丹炉上晃腿腿，但他其实没闲着，对着boss的血条琢磨了一会儿，拂曙流惊讶地发现，不知道为什么，boss的血量和攻防都削弱了大半。
细想起来，这个副本毛病还挺多，他刚进本那会儿打完一整套连招，boss都没反应过来，现在又莫名其妙削弱，真是处处透着古怪。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boss那边尖叫起来：“你竟敢动本座的脸，本座要杀了你——”紧接着一声惨叫，浑浊的海水里泛起猩红。
半人蛇庞大的身躯痛苦至极地痉挛扭动，任凭它如何挣扎，一团绯红色紧紧黏在它头部，刀光一闪，应和惨叫一串。
终于，boss僵硬不动了。
海水渐渐平息，它快速下沉，四周照明用的蜡烛也渐次熄灭。
藤椒钵钵鸡回到丹炉上，神清气爽地拍拍手：“得劲。”
拂曙流借着逐渐微弱的烛光低头看了眼半人蛇的脸，竟然觉得有点眼熟。
本来它脸上的鳞片就很大一张，藤椒钵钵鸡压根没削多少片就削干净了，因此脸还算清晰，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一副阴郁刻薄的长相，眉心一道鲜红的剑纹。
这好像是仙界某个npc，职位还挺高，拂曙流依稀记得以前过主线的时候还和他碰过面。
怎么现在跑来副本当boss，还变了个物种？
拂曙流又看了眼藤椒钵钵鸡，但她好像根本没察觉。
算了，这人今晚似乎一直都不太清醒的样子，跟之前那个酷酷的大刀萝莉判若两人，还是不指望她了。
蜡烛仅剩最后一根，自动飘到他们身前，其他熄灭了的蜡烛也陆陆续续飘过来，烛身剥落露出副本奖励。
拂曙流等级蹭蹭蹭往上窜，不一会儿突破了七十级大关。他看都没看奖励，但没想到藤椒钵钵鸡也没有拿奖励的意思，反而正在研究怎么出去。
察觉到拂曙流疑惑的眼神，她解释道：“这个副本是未公开副本，所以奖励肯定是会被收回的。”
听完前半句，拂曙流就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质问道：“那你怎么还进来？”还非要拽上他。
——因为想打架。
藤椒钵钵鸡望着小萝莉难得愤怒的眼神，最终还是把真相憋了回去，迟疑半晌：“因为我看你……呃，骨骼惊奇，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
于是拂曙流的眼神更加愤怒了。
藤椒钵钵鸡被自己的话带了进去，忽然间满脑子都是之前在直播间一晃而过的镜头里看到的那半条金色符文，他不假思索地道：“要是没有师父的话，你看我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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