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雨依旧在下。
似乎是正在不知疲惫的隐藏住黑暗中压抑的悸动。
咕噜噜,桃子从冰冷的手上掉落,滚落到了角落,它落在地毯上,悄声无息。
下一秒,林汐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口鼻,即使知道不能呼吸,不能挣扎,在那一刻她却忘记了一切,无助的想要挣脱开。
刺鼻的药物涌入鼻腔,林汐的胃开始抽痛,眼前逐渐模糊,朦朦胧胧中,她好像看到郑晓米眼中翻涌的情绪。
昏迷的那一刻,她脑中蓦然闪过一丝灵光。
桃。
逃。
*
一脚踩进水坑,泥水溅的白与时满裤子都是,眼前是自家的小别墅。
平日他很爱干净,却在此时毫无察觉的似丢了魂一样。
忽然,他停止脚步,转身看向远方雨中耸立的高楼。
白与时一直认为自己记忆力很好,能轻松记住看过一遍的文章,听过一遍的歌。
当然,也包括走过一遍的路。
不对劲,白与时转过身,毅然决然的坐上车往回开。
他要再去一次。
一路上白与时车速飙得很快,地上的积水被轮胎擦过,像是浪花一样往路边呼啸。
市中心很小,高档的房区都间隔很近,他没用多久就回到了起点。
重新回到楼道,里面依旧潮湿阴冷,白与时呼了口气,走向电梯。
刚要按下电梯键,他的手突然就僵在半空中,愕然的看着那个数字。
10。
这么晚,这么巧,十楼也有坐电梯的人?
在白与时愣神之际,电梯的符号变成了下箭头,显示屏上的数字越来越小。
……3,2,1。
‘滴’。
电梯门应声打开。
两个人出现在白与时的眼前,一男一女,身高相差不大,共同点是他们都包裹的很严实,就像是什么特工一样,
还有他们的背后,有一个行李箱。
行李箱很大,笨重的被男人拖着,白与时很有眼色的给他们让了个位置。
奇怪的是,那个男人路过时看了白与时一眼,他瞬间感觉就像是被毒蛇的信子划过皮肤,阴暗又森冷。
他冷不丁的打了个抖擞,反射性的移开视线。
脚步声与行李箱拖拽的声音渐行渐远,白与时也坐着电梯来到了十楼。
他再次忐忑的站在门口,举起手敲响了大门。
可这一次,他再也没收到回应。
*
呼,呼。
迷离中,林汐听见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四周静谧的要命,她的气管火辣辣的疼,每吸一口气都是对自己的折磨。
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的是森白的天花板,她想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却发现手脚都被牢牢的捆绑住了。
记忆回笼,林汐慌张的开始观察周遭环境,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坐在椅子上的背影。
她恐惧的开始浑身发抖,衣物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中十分清晰,椅子上的男人慢慢回头,林汐看到了他的正脸。
廖然。
如同两个字的鬼故事。
林汐疯狂的开始挣扎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什么东西。
她那双被绑在后面的手下意识的摸了两下,却抓到一条腿。
嘴巴被封死,她无法尖叫,心脏都漏了一拍。
像是触电一般的像另一个地方爬去,身后的那个人落入林汐的视线。
一个人站在角落,她背着身子像是在面壁思过,从那头羊毛卷林汐辨别出了她的身份。
郑晓米。
“知道她为什么站在那里吗?”
廖然的声音冷不丁的打破沉默,他悠闲自得的将胳膊撑在扶手上,托着下巴看着那副场景。
就像是欣赏着最美的艺术作品。
“唔唔唔!”林汐死死瞪着他,用力的发出声音,企图挣脱脸上的胶带。
“哦对,你还被静音着呢。”廖然温润的笑了下,用手推了下眼镜,“廖安,给她把胶带摘下来。”
……廖安是谁?
紧接着,角落中的那个人就转过身来,“郑晓米”上前撕掉了她嘴上的胶带。
“晓米?你脸怎么了?”
林汐眉头皱起,她忘记了害怕,死死盯住郑晓米青紫的嘴角。
无名之火增增往上冒,她那一直被压抑着的情绪再也憋不住了,谁愿意一直被当猴耍!
反正已经被抓到这里开了,林汐忽然就放宽了心,有种就杀了她,反正她可以重来。
只是重开的第一件事,她就拿着刀去捅死廖然。
“你tm还有没有种?竟然打女人!”林汐愤怒的想一跃而起,却因为被绑住只是笨拙的扭动了一下。
她眼中的厌恶狠狠的刺痛了廖然:“不仅变态还打人,你怎么不去死?有种朝我来啊,老娘与你同归于尽!”
静默了几秒,廖然就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他歪头看向站立的那人。
“女人?我怎么不知道他是女人?”
他顿了下,缓慢的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轻声说:“廖安,你自己说吧。”
“郑晓米”那一直垂到最低的脑袋抬起,她脸上的妆已经花了,竟显出几分男相。
林汐的瞳孔微缩,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那个身材玲珑有致的“女人”一把摘掉了她头上的羊毛卷,扔在了一边,那棕色的假发在灯光下微微反着光。
那人的动作不停,他摘掉了头套,一头利落的黑短发露了出来,他又继续开始脱衣服,林汐来不及阻止,又或许根本不用她阻止。
他脱掉了衣服,里面的硅胶假胸清晰可见,将假胸也脱掉后,男人清瘦的胸膛展现了出来。
林汐呆愣愣的看完全程,眼睛一眨不眨。
郑晓米,她自认为的姐妹,是个男人。
彻头彻尾的男人。
正待他还想脱裤子摘假屁股的时候,廖然出声阻止:“够了。”
他说完眼含深意的望向林汐,把玩着手上的眼镜,目光中带着玩味。
“现在你知道了吧?”
阴暗的房间里,瘦弱的少年样貌秀气皮肤白皙,赤/裸着上身站在那里,脸上布满痛苦和愧意,脆弱的像一根随时会被折断的树枝。
无论郑晓米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林汐也不恨他,任谁在这种恶魔的压迫下都被逼成帮凶。
更何况他被打恐怕就是因为给了她提示,就在提示的下一秒她就被迷晕,很有可能一开始他们的计划不是这样,廖然大概想像猫捉老鼠一样再戏弄她一阵,却由于送桃子的行为有了变数。
林汐冷笑一声,不带一丝温度的看向廖然,如果她的手没被绑住,那她一定会向他竖起中指。
“是男的又怎样,是男的你就能打?这是什么歪理,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对他动手?难道是仗着年纪大吗,等人家长大了打你十个,狂什么狂?”
她的怒骂声持续不断的回荡在房间里,廖然似乎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伶牙俐齿的一句接着一句,一时间也愣在原地。
林汐却觉得自己还没骂够,她缓冲了下就想继续,却被一只瘦弱的手捂住了嘴。
那只手带着香皂的清香,林汐顺着看过去,是郑晓……
不,应该是廖安。
他眼神中带着感谢愧疚和林汐看不懂的情绪,轻轻的摇摇头,用嘴型向她说了几个字。
别惹他,他生病了。
原来廖然真的有病。
林汐听话的闭了嘴,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忽地意识到,现在这个空间里不只有她一个人,还有这个叫廖安的青年,万一惹到廖然让他大开杀戒,祸害到别人就不好了。
好在廖然只是笑了笑,依旧是林汐最熟悉的那种温柔至极的笑,可惜,骨子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林汐,你太有趣了,如果不是你不听话,我真的不介意和你再玩一玩。”
他突然趴下身子,将两个手臂撑在腿上,近距离盯着她,他的眼中带着疯狂。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把戏?如果你老老实实当一个玩偶,我愿意陪你玩,可是你为什么要挣脱我的手心呢?”
林汐敏锐的抓住了话中的重点,她咬牙切齿的说:“鬼屋的那个人果然是你!”
“哈哈,我该说什么,恭喜你答对了?”廖然将身子靠回了椅背上,撑在扶手上的手轻轻的揉搓着下巴,“你确实聪明,只是总是开窍的晚了一步。”
林汐翻了个白眼,语气十分讽刺,脸上带着嘲弄:“所以呢,你就想把我绑来杀掉?”
廖然的黑眸一眯,开口想说什么,却被手机铃声打断。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不带丝毫犹豫的开门走了出去。
伴随着关门的还有锁门的声音。
“他应该接的是医院的电话,他只有对待病人才会这么紧急。”
身侧的人突然说话,林汐本能的懵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好姐妹已经变成男的了。
廖安的本身的声音清亮,带着独特的音律,他看着林汐的眼神清凉平静,却带着点点温和。
“你演技还真的挺好的,我竟然真的以为你是个脾气很爆的女生。”林汐淡定的做出了被骗的总结,语气中却不含怒气。
停顿了下,她抿唇一笑,继续说道:“你和他是亲兄弟吧,气质都是那么的温柔,只可惜一个像天使,一个像恶魔。”
廖安坐在她身边,苦笑着摇摇头:“汐汐我知道你很善良,可是我只称得上是恶魔的帮凶,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那么成功的把你绑来。”
他搂住自己的胳膊,林汐看到他皮肤上起了鸡皮疙瘩,于是用嘴嘟起来指了指他脱在地上的衣服。
“穿上衣服吧别冻着,之前还淋了雨呢。”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女装,无奈的拒绝了她,声音中带着感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谢谢汐汐,可是我不能做的太过分,不然哥哥他会生气的。”
林汐很纳闷,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他:“哪里过分了,我们不是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干嘛?”
但紧接着,她就知道廖安话中的意思了,他走到她的背后,三下两下解除了林汐身上所有的束缚,然后轻柔的替她揉着被绑的有些青紫的手腕。
林汐怔怔的看着这个青年,他年纪看起来比陆炳辰还小,身上却带着一种沉稳的气质,成熟的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人。
廖然的脾气的限度可能是只仅限一个人做出反抗,他把这个机会留给了她。
看着他冻到发红的肩膀,林汐心中一阵酸涩,她捡起地上的衣服,不管不顾的要往他身上套。
手腕却被廖安拉住,他眼眸中仿佛装着清河,轻易的平复了她的心。
“我没事,相信我汐汐,不能太过分,我是心理学的,我哥他病的真的很严重。”
身上莫名没了力气,林汐被说服了,她随手一抛,衣服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唉,你们虽然是兄弟,体温都是冰冰凉凉,心脏的温度却不一样。”
“不是的。”廖安急切的否认了林汐的话,悲伤涌上他的英气的脸庞。
“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雨逐渐停了,深夜已至,林汐静静的听着他讲述廖然以前的故事。
——
那年我哥还在医院实习,他们小组加上他一共四人,整个团队都是班上最顶尖的学生,其中还有人是我哥的舍友,他们的关系都特别的好。
出事那天和今天一样,倾盆大雨,电闪雷鸣,那天我去找我哥玩,还没多久他就要去值班,我很不开心,所以决定在宿舍等他。
当时我的志愿还不是学医,性格也没现在好,我家性子最好的应该是我哥,他是真的很温柔,我敢说我这辈子没见过比他更好的人了。
那通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你也知道他们是外科,所以病人无论大病小病的都会去问他们。
曾经他们诊治过的一个病人,乡下进城在工地挣钱养家的人,穷到住烂尾楼,因旧病复发打电话和他们寻求帮助,是非常危急的情况。
那年他们也不大,实习医生年轻又热血,不惧怕风浪,当即就要去救人。
我哥是小组组长,他们打电话问了他的意见,我哥当然不同意,第一个是便携设备不齐全,第二个是天气差容易出意外,甚至我哥都说让病人打救护车他来出钱。
但是我们都想的太简单,穷人穷惯了,生一次病会花掉几年的积蓄,他一听要来医院吓得怎么也不肯,住院的费用是无底洞,他知道好心的医生不可能一直帮他出钱。
没办法,他们又一次去问我哥怎么办。
这一次,我主动要求由我来和哥哥打电话。
那个时候我年纪小,有很多道理不懂,我只是觉得那个病人可怜,所以在我哥再次拒绝冒着暴雨出去的时候,我挂断电话对着他们说。
我哥,同意了。
——
说到这,廖安停下了,他看向布满雨痕的窗户,指尖用力的握住臂膀,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了通红的指印。
褪去女装的他,面孔英气又柔和,身形比同龄人都要消瘦些。
收回视线,廖安侧头凝视着林汐,勉强扬起一个疲惫的笑。
他继续说起了那个故事。
——
一听到这话,他们没了后顾之忧,穿上衣服就出门了。
故事的结局你可能知道了。
雨天,空荡的马路,猛踩油门的车速,来不及刹车的货车,还有翻滚着飞入江河的轿车。
距离医院十五公里的烂尾楼就是目的地,他们走过了十四公里,过了桥就可以救人。
但他们却再也没走过那座桥。
——
泪水滴落在地,一滴两滴,圈圈圆圆。
“我不知道那个病人最后怎么样了,但我知道……”
“因为我的一句谎话,三个人,全都没了。”
廖安的双手颤抖,他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将脸埋在了双膝之间,仿佛进入了一个无人的世界。
“汐汐,我才是恶魔,我害死了他们,三个人,我又凭什么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哥哥做的没错,就算打死我也是应该的。”
廖安抬起头,眼中有着无尽的悲伤,眼泪像断了的珠子顺着脸颊流淌。
“从那以后,我哥就变了,他受不了一切超出自己控制的事情,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把握在手心里,其实,他只是把事情都怪在了自己的头上,认为是他没有阻拦住朋友们,心病就此诞生。”
“一开始从我哥嘴里听到女生的名字我很惊奇,但也很害怕,所以乔装去那里保护你,但是后来我哥发现了,我不得不顺着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整件事情最无辜的就是你。”
造化弄人,电视剧里都不敢演的情节现实比比皆是。
听完所有的故事,林汐的心情复杂无比,廖安固然也有错,可是当时那个状况就算是他阻止了,那三位室友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帮助病人。
而廖然更不该将事情全揽在身上,导致发生现在的状况。
可她是上帝视角看这件事所以可以冷静的评判,但要是她是这三个人的家人呢。
恐怕只会怨恨廖安到死。
用对错评价一件事情太过单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事情的结果也不同。
在廖然两兄弟眼里,他们是罪人;在死去的三人眼里,他们超速行驶只是想救人。
那在病人眼里呢,他蜷缩在烂尾楼冰冷的墙角,等待着好心医生的救治,他穷到有些迂腐,在医院被掏空过家底,但他想活下去养一家老小。
林汐说不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话,语言的苍白无力在这个时候显露无疑。
“其实我还挺希望你被绑来的。”廖安突然说道,他深呼吸了一口,让声音不再发抖,“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能改变他。”
林汐木然的指指自己,张大了嘴:“我?就凭我?”
“是啊。”廖安笑了起来,微眯的眼眸和他哥相像极了,“就凭你。”
“说不定,你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小天使呢。”
这一刻林汐似忘记了呼吸,怔怔的看向他,耳边不停的循环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
拯救……这个世界?
像是领悟到了什么,林汐脑子中有光亮闪过,她想向前伸手抓住它,却总是差那么一点。
就在她有点头绪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一阵冷风呼啸过。
门被推开,盛怒的廖然走了进来。
他上来狠狠的抓住廖安的头发与他对视,每说出的一个字都像是浸了毒一般。
“谁让你说的,你真的想死吗?”
廖然手上与额头上的青筋在一瞬间凸起,漆黑的瞳孔翻涌着滔天巨浪,他松开手,改成掐住了廖安的脖子,力气之大让廖安瞬间就满脸涨的通红,
眼看人就要被掐的窒息,林汐明白那份痛苦,所以更想把他救出来。
但是她的那点力气在廖然面前就像是猫在逗趣,她干脆放弃拉开两人的主意,将视线转移到了他们背后的电脑上。
那台电脑的封面,是四个人的合影。
为了救人,林汐一咬牙,上前猛地将显示屏摔在地上,狠狠的踩在上面。
一下,两下。
屏幕四分五裂的碎开,上面显示的一切都化为虚无。
当廖然回过头的那一瞬间,林汐知道,她成功的把人救下来了。
但她同样也知道,她死定了。
廖安已经被掐到了半昏迷的状态,吐着舌头双眼微翻白,脖子以上通红发紫,像虾米一样蜷缩在角落。
至于那个罪魁祸首,他失魂落魄的走向了屏幕碎片,缓缓的跪在了地上,手举在半空迟迟不敢触摸,生怕这些碎屑会变成泡沫消失。
被救人心切冲昏头脑的林汐,这会终于回来了些理智,她的脚在地上摩擦,一厘米一厘米的往后退,恐惧渐渐的席卷全身,喉间干涩的难受。
良久过后,廖然忽地抬起头,那张脸上无喜无悲,眼神甚至都是散的,没有对焦。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她走开,每一步都踩在了林汐的心尖上,那双空洞的眼睛像是在看死物一般。
林汐的双腿终于找回了知觉,本能的往外跑,她成功逃出了门,看到了木制的走廊,加快速度往前冲。
在她的背后,第二个人的脚步声响起。
还有一米,她就能逃离出去。
楼梯近在眼前,她一定可以……
‘啪’。
一只手抓住了林汐的肩膀,同样也狠狠的握住了她的心脏。
她曾经听农村的老人说过,在黑灯瞎火的夜路上被搭肩,一定不要回头。
因为背后的可能不是人,而是一只等待着咬断你喉咙的狼。
现在,她的背后就有这么一只,披着人皮的狼。
她听见了那个人的声音,他浅浅的呼吸在她耳边,每个字都将她一寸寸拉下深渊。
“汐汐,你跑什么?”
下一秒,林汐就被巨大的力气摔在墙上,廖然站在黑暗中,睁大了双眼,那其中没有一丝光彩,但嘴角却一直是弯着的。
诡异,狰狞,无声无息。
林汐终于明白廖安为什么害怕廖然发病了,因为他现在的样子,比起活人更像是被抽干灵魂的行尸走肉。
“既然你不想让他死,那你就替他死好了。”
廖然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着一把刀,林汐傻眼了,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要被捅了?
也不知道被掐死和被捅死哪个更痛,林汐认命的闭上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没有疼痛也没有尖刀划过空气的声音,全世界好像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林汐迷惑的睁开眼,那只搞搞举起握住刀的手,被两只手用尽全力阻止了下来。
是廖安,他醒了过来。
“哥,我求求你醒来好不好,不要再沉迷过去了,不管是你还是我,已经在忏悔中度过了那么多年,我们都好好的向前看行吗?”
廖安声音中带着颤音,泪水布满他整张秀气的脸,他的眼神中的痛苦让廖然僵了一下,手上的力气松弛下去。
忘掉一切,好好生活?
他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想象中,廖安见状赶紧夺刀,却没想到再次刺激到廖然。
“骗子。”
他脸色铁青,怒目切齿的说:“你想夺刀杀了我?还嫩着呢。”
林汐眼睁睁的看着剧情再度反转,她也顾不上快被廖然的手掌握碎的肩膀,想把他的注意力换到她身上。
下一秒,廖然将廖安用力推开,然后举起刀刺向林汐。
恐惧的情绪还来不及涌上,一声巨大的声音就让两人愕然对视。
刚刚那是什么从高空掉落的声音。
林汐越过廖然看向他的背后,那里是大约一米多高得栏杆。
而廖安,无影无踪。
她那如同死机的脑袋中闪过刚才的画面。
廖然用力推开了廖安,而他的背后是两层楼高的楼梯。
那声音不是滚落的,而是重物垂直掉落的声音。
廖然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抓住她肩膀的手缓慢的垂下,林汐一把推开他,绝望的往楼下看去。
在楼梯的末端,廖安躺在那,他身下被红色覆盖,将楼梯晕染成了鲜红的艺术品。
而他在那中间,像是躲藏在玫瑰中的拇指王子,生于浪漫,死于火炽。
那些燃烧着的血色花瓣,无止尽的蔓延开,正用着灼热的温度覆盖这个世界。
他睁着眼,眼中带着解脱,嘴唇微张着上扬,似乎想说点什么。
尖锐的耳鸣声中,林汐听见了那句话。
那个认为自己带着罪恶的青年,他在说。
——这是最好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heone 20瓶;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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