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沈宁安看着太医,有些焦急。

    太医翻了翻紫苏的眼皮,听了一下脉搏,最后摇了摇头:“公主,节哀。”

    “节哀?她没有死,你给我好好的看看。”沈宁安把泪水强忍了回去。

    “公主,她已经没了气息。”

    沈宁安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目光有些呆滞。

    “明日会有人到太医院来收遗体,公主不必担心。”太医安慰道。

    良久,沈宁安抬起了一双通红的眼睛:“周太医,今晚我想在这里陪陪她。”

    “公主,您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够?”

    沈宁安不想跟他多说,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周太医也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行了礼便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绿芽,你想陪紫苏姐姐吗?”

    “嗯。”绿芽小丫头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

    “那我们两个今天晚上一起再陪陪她好吗?”

    绿芽点点头。

    看着紫苏青白的面容,沈宁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个丫头也才十九,可惜却命赴黄泉。

    都是因为她,因为她的任性,别人替她买了单,沈宁安心里自责极了,第一次这么的恨自己。

    “绿芽,紫苏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她颤抖着帮紫苏整理好头发和衣衫。

    “紫苏姐姐还、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母亲。”

    沈宁安点点头:“以后你每个月都出宫一趟,给那位婶子带点东西,不要跟她说紫苏的事。”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

    绿芽点点头:“嗯。”

    烛火烧了一晚上,第二日,沈宁安打开太医院的门走了出去,脸色苍白,没有任何生气。

    她回到凤凰殿换上了一件素色的衣裳,神情恹恹。

    系统看的都有些心疼了:【主人,不是你的错,别太自责了。】

    沈宁安看着镜子里那张憔悴的面容:【十九岁,正是读大学的年纪。】

    系统:【主人,紫苏被用了三大酷刑,她活着更痛苦。】

    沈宁安紧紧握住了自己的衣服,容兰皇后,我从未想过要对付你,但如今你动了我身边的人,日后我定会讨回来。

    系统有些害怕的看着她,主人狠起来的神情有点可怕啊。

    不过主人是不是还忘记了一件什么事,她答应今天要让太医给宴九寒治腿的。

    系统开口提醒:【主人,宴九寒的腿……】

    沈宁安看着外面那株开的正好的冬梅,她倒是忘了。

    系统:【主人,你的主要任务是攻略他。】

    沈宁安:【我明白。】

    “小泉子,你去太医院去一趟,就说要治断腿,看谁擅长一些,就将他请过来。”

    小泉子领命。

    天色尚早,宴九寒估计还没有起,正想着,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公主,可要奴才进来服侍。”是宴九寒的声音。

    沈宁安敛了一下神色:“进来吧。”接着问系统:【系统,他现在对我的心动值是多少了?】

    系统:【25%。】

    沈宁安:【达到多少才是喜欢呢?】

    系统想了想:【可能得50%以上,不过主人你问这个干嘛?】

    沈宁安眼色一冷:【借刀杀人。】

    系统一时之间没有明白。

    宴九寒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看到神态不太好的沈宁安,心里稍微讶异了一下。

    沈宁安走过去坐在美人榻上,随意的躺着:“阿宴,我有些难受。”

    他走近了一步:“公主哪里难受?”

    沈宁安却突然拉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心口的位置:“这里。”

    那里微微隆起,宴九寒一惊,连忙挣脱开来,他跪在地上:“公主恕罪。”

    “你起来。”

    宴九寒眼睛不敢看她,他的左手微微发抖。

    “今日我一量大了些,难怪涨起来难受。”沈宁安微微叹息。

    可他却脸色通红,这个小公主真是放荡而不自知。

    沈宁安看着他的小表情,得快点攻略下他,他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剑,自己得有强大的人保护,这样身边的人也能有所庇护。

    她拿的不是爽文大女主剧本,虽然自己是公主,但容兰皇后家族势力不可小视,她斗不过,所以,为何不另寻出路?既然自己能力不够,那就依靠别人,做人嘛,能屈能伸。

    她不想也不会再让自己身边的人重蹈覆辙。

    系统直接震惊:【主人,你这也太直接了吧?】

    沈宁安:【为了保命,牺牲色相而已,没事。】

    不过别说,系统:【心动值30%了。】

    宴九寒此时心跳如鼓。

    就在满室的尴尬之际,小泉子领着太医走了进来。

    “阿宴,你坐到榻上来。”沈宁安起身把塌留给了他。

    “公主,这使不得。”

    可她却把他一把按倒在美人榻上:“听话。”

    小泉子和太医看着那两个人的姿势,怎么看怎么怪。

    系统也咽了咽口水,主人攻气十足。

    “太医,你来给他检查检查吧。”

    老太医领命走过去,撩起了宴九寒的残腿,直只见他整条腿已经全部都肿了起来。

    太医敲了敲膝盖,检查了一刻钟左右。

    他对沈宁安说道:“此人的腿接起来怕十分的困难。”

    “你要接吗?”沈宁安问宴九寒。

    “要。”

    “太医,有几成把握。”

    “不足三成。”

    沈宁安把人都遣退了出去,殿内只留下了老太医。

    老太医拿了一根木棍出来让宴九寒咬在嘴里。

    看着满是牙印的棍子,宴九寒拒绝了。

    沈宁安就坐在一旁,要是有什么打下手的事情她也可以帮忙做。

    ……

    三柱香时辰之后,老太医擦了擦满头的汗,可算是弄完了。

    只见宴九寒额头上脖子上青筋暴起,不管有多痛,他愣是没喊过一声,此时他身上的汗珠一颗一颗的往下面掉。

    沈宁安触目惊心的看完了全程,如果是她,她宁愿当个瘸子。

    光是看着,她就觉着这痛难以承受。

    老太医把宴九寒的腿固定住,转头对沈宁安说道:“公主,此后他要慢慢的调养,最好一个月以内不要走动。”

    沈宁安点了点头。

    太医走了出去。

    她也坐了下来:“阿宴,你可听到太医的话了,他让你一个月之内不要走动,所以你这一个月就住在我的殿里。”

    什么?和公主同住一个屋。

    沈宁安心里想的却是,看我这一个月不拿下你。

    “如果你要如厕或者洗澡就让小泉子进来帮你。”

    宴九寒推辞:“奴怎么能跟公主住一个屋?会坏了公主的名节。”

    沈宁安不在意的笑了笑:“你本就是我的内侍,况且名节这东西我早就没了。”请参考我以前养的二十个面首。

    “好了,被你这么折腾一下,午膳差点就错过了,来人,上午膳。”

    很快,琳琅满目的摆了一桌子的菜。

    沈宁安走过去夹起了一块红烧肉,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完饭才有力气去干别的事情。

    “这红烧肉可真好吃啊!”

    “这鲍鱼真新鲜。”

    “还有这麻婆豆腐真顺滑。”

    沈宁安故意馋宴九寒,而他尽量不去看她。

    良久之后,沈宁安端了一碗饭走到了榻上:“你是要自己吃,还是要我喂你?”

    “啊?”宴九寒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吃。”

    “那你拿着。”

    宴九寒呆呆的接过了碗。

    “快点吃,不许把饭掉在榻上。”

    宴九寒木然地扒着饭,好久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菜了,心里酸涩闪过。

    沈宁安像一个老妈妈一样看着孩子吃饭,这娃是多久没有吃过好吃的了?

    一个下午沈宁安都在殿内陪着宴九寒,偶尔逗他几句。

    沈宁安:“你知道什么什么动物最脚滑嘛?”

    宴九寒摇了摇头:“不知。”

    “狐狸最狡猾,笨蛋,这都不知道。”

    “再考你一个,你听好了,23456789,猜一个成语。”

    沈宁安托着脸看着他。

    宴九寒努力思考了一会儿:“缺衣少食。”他发现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理解她的问题。

    “天呐,你好棒啊。”沈宁安吹起了彩虹屁。

    “那最后考你一个,你看我手上是不是有一个口子?”沈宁安举起了自己受伤的那个手指:“如果我在你手上也划一个口子,那我们就变成了什么?”

    短暂的沉默过后,宴九寒突然咳了两声:“不,不知。”

    “我们就是两口子了。”沈宁安拍了拍手,这都猜不到。

    宴九寒:“公主……”说的好像也没错。

    虽然公主在很开心的在和他说话,但他看得出来她眼里有悲伤,为何?

    ……

    尚书府,庭兰阁。

    谢惜月一个人缩在黑暗的角落里面,头发散下来挡住了脸,让人看不清面容。

    今日晚上没有月亮,屋子里漆黑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了梳妆台前并点上了一根蜡烛。

    看着镜子里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容颜,她突然苍凉一笑:被人丢进了粪坑里的牡丹,如何再高贵的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狂笑着,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

    谢惜月随手抹去,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就像是厉鬼一般:我不说出去,没人会知道,没人会知道。

    哦,不对,还有那个长公主知道,不过也不知道她摔下悬崖死了没?

    她慢慢的梳起了自己的头发,口中还哼着儿时的歌谣:“三月纸鸢飞,小姐凭栏望,公子骑马来,还愿……娶佳人。”

    “啪”梳子被重重的摔到了桌子上。

    随后她还绾了一个好看的发型,接着脸上扑了粉,化了口脂又描了眉。

    依旧是一个美得心惊的人儿。

    她看着梳妆盒里的那枚玉佩,那是太子沈之萧在上次宫宴结束之后送给她的。

    这是一块上好的紫玉,玉上面刻着太子的名讳,这算不算定情信物呢?

    本来她并不想攀附于太子,太子性子太阴柔了一些,成不了大气,但是现在她改主意了。

    不就是具身体吗?随便给谁都一样,她要做的就是人上人。

    外人都在传她要嫁给杭雪将军,可区区一个将军哪有太子香?

    孰轻孰重她分的清。

    突然,她又想到了沈宁安,那个傲娇无礼的公主,为什么她没事,为何只有自己被毁了?

    不甘心,很不甘心。

    谢惜月看着镜子里已经扭曲了的面容,身后的烛火也害怕的一闪一闪,忽明忽暗。

    这黑暗里,终究要埋葬一些肮脏的秘密,永远窥不见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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