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呼的走廊里面黑影绰绰,有树的影子,也有人的影子,隐约看见一个庞然大物朝着走廊的尽头而来。
走廊里面开始响起了慢吞吞的脚步声,那个人走的似乎极其的慢,脚板摩擦着地面而行,灰暗的走廊里面还反射出一丝银光,甚至可以听到若有若无的磨刀声。
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温淮躺在床上,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微微侧了一下头,外面细小的声音变得更加明显了。
这声音不对,他连忙伸手推了一下趴在床边的尹安,可是趴在床边睡觉的尹安怎么都摇不醒。
温淮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自己摸索着慢慢下了床,来到桌边想叫醒宴九寒。
他们三个大男人睡一间房,而且一间房里面只有一张床,多少有些尴尬。
宴九寒不跟男人睡,他一个人坐到了桌边,单手撑着脑袋浅眠,尹安自然也不能跟主子睡一张床,所以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温淮摸索了一阵,可是桌子周边根本没有人,正在他慌神之际,手腕被另一只冰凉的手钳住,耳边传来了宴九寒冷冷的声音:“七殿下,您要干嘛?”
宴九寒和沈宁安一样,喊他七殿下。
温淮极小声的说:“宴公子,你可听到了什么声音?”
宴九寒放开了他,他刚刚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所以去门口听了听,可是那阵脚步声现在又没有了。
“七殿下,你也听到了脚步声吗?”
温淮点一点头,但是又摇了摇头:“不止。”
“还有什么?”
“磨刀的声音和……人饿时肚子叫的声音。”
……
沈宁安翻了一个身,她有些睡不着,睡在床上还能听见地板上老鼠过路的声音。
旁边传来了绿芽平稳的呼吸声,看样子是睡着了。
沈宁安有些渴,她趁着朦胧的月光爬下了床,有了上次的教训,她不敢随便喝外面的茶水。
自己带来的水被放到了桌上,而桌子又被自己推到了门口挡着了,她来到了门边,刚喝了两口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桌子怎么自己在移动?
不对,是有人在推门。
沈宁安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她慢慢的往回走,推了推窗户,但发现窗户是锁死的,推不开,懊恼之际,她拿出防身准备的匕首,目光紧紧盯着门口。
桌子在慢慢的往后移,外面的人推了一下门后又突然停止了动作。
沈宁安一刻都不敢放松。
门突然又不动了,紧接着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人明显走向了另外一间房。
沈宁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为宴九寒他们几个担心了起来,她悄悄来到了门边,开了一条小缝往外面望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魂都没了。
因为两间房是对门,沈宁安清楚的看到站在宴九寒他们门前的是一个彪形大汉,不对,应该说是一个满身肥肉的胖子。
他□□的上半身上面只围了一块围裙,手里拿着一把杀猪刀。
这客栈果然有问题,只见那个胖子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沈宁安眼睛睁的老大,如果屋子里面那三个人都睡着了,那这个人一刀一个不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房间里面立刻就传来了一阵闷哼的声音,她心里害怕,可还是提了匕首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宴九寒可不能死啊。
慢慢的走到了门口,沈宁安探出小脑袋往里面一望,就看见那个肥胖的身影立在屋内,沈宁安摩拳擦掌,捏了捏心里的小匕首,准备去给他背后来一刀。
她屏住呼吸悄悄的走过去,却不想匕首半路就被人拦下来了,来人把她手腕反扣住。
沈宁安脑袋一翁,这人难道还有帮凶?完了,草率了。
“公主?”耳边传来一声轻唤。
宴九寒!
沈宁安转过身,就看见宴九寒温淮站在自己的身后。
原来刚刚门开着,他们两个躲在门后面打了那个胖子后脑勺一棍。
那个胖子的身影突然动了动,宴九寒飞快的从沈宁安手里夺过匕首,可能是刚刚那一棍太轻,那个胖子又渐渐清醒了,嘴里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他往四周望了望,手里那把大菜刀突然乱砍了起来。
“小心。”宴九寒把沈宁安护在身后。
温淮耳朵边传来一阵利刃划过的风声。
都说刀剑无眼,眼看那把刀向着沈宁安而来,宴九寒把她往后面一推,沈宁安和温淮撞了个满怀。
眼看要压倒在温淮身上了,她尽量往旁边摔去。
宴九寒的匕首刺中了胖子的心口,那胖子依依呀呀的乱叫,好在没说两句话就慢慢的倒了下去。
但刚刚那一刺,因为地上的木棍,宴九寒一个没站稳,脚底一滑也向后倒了下去。
沈宁安吃惊的捂住了嘴巴,她不知道此时该有什么表情。
宴九寒摔下来的时候唇划过了温淮的耳边,吓得他连忙站了起来,眼里杀气逼人,手里握着那把染血的匕首,眼里危险又懊恼,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温淮捅成筛子。
沈宁安连忙走了过去稳住宴九寒,可不能让他杀了温淮啊。
宴九寒转过头看向沈宁安,眼里闪过一丝委屈,他刚刚亲了一个男人。
温淮一阵发愣,刚刚公主是亲了他吗?右边的耳朵开始发热,他慢慢的坐起身,呆呆的用手摸了摸耳垂,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爬满了心脏。
沈宁安看着后面的温淮,他也是一副愣掉的表情。
这两个人,宴九寒似乎很生气,但温淮为啥看不出来他生气呢?他可被一个男人亲了呀,难道难道他是断袖?
沈宁安貌似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温淮:“公主,刚刚是在下冒犯了。”他的声音有些哑。
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看着温淮,他那俊秀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红晕。
想了想,她明白了,刚刚自己是和温淮一起倒下去的,他可能认为是自己亲了他。
不过这个错误该不该纠正一下呢?
看了一眼宴九寒想要杀人的眼神,沈宁安把喉咙里面的话咽了下去。
“那个,不打紧啊。”沈宁安尬笑了两声,她还是决定不说明白了,不然他们两个都尴尬。
想跳过这个降至到冰点的气氛,沈宁安指着倒在地上那个胖子:“他、他死了吗?”
宴九寒把匕首上的血用自己的衣服擦干净,随后把它还给了沈宁安:“不脏了。”
“没死。”宴九寒淡淡的回着,刚刚没有刺中要害,应该只是晕了过去,他不会在沈宁安面前杀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破窗。”宴九寒眼睛望着窗户。
现在不知道客栈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只能破窗而逃。
沈宁安宴九寒去隔壁房间把绿芽接了过来。
“奇怪,这么大动静他们两个怎么还不醒?”沈宁安很疑惑。
“公主,可能是今日晚上那菜有问题。”温淮皱着眉头说道。
沈宁安顿时了然,今天晚上就他们两个吃了肉,难怪会睡得这样沉。
走廊里依旧是静悄悄的一片。
可客栈一楼已经站满了人,他们眼神痴迷的望着楼上,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个碗,好像在等待着某种食物。
掌柜的站在前面,摸了摸自己的小八字胡,眼里放出一道精光。
幸好窗户较薄,而且又是陈年木头,也比较容易掰断。
他们用床单做成长绳,一个接一个的吊了下去。
看着那两个昏迷的人,宴九寒眼里闪过不耐烦,多事。
他来回了两趟,把那两个昏迷的人给背了下去。
那五百侍卫就驻扎在客栈外。
可能是等的有些久了,掌柜的有些疑惑,那周屠夫今日怎么这么墨迹?不就是五个人吗?还没有砍完?
他把那个老头又拉了出来,语气不见得多好:“你上去给我看一下。”
那老头颤颤巍巍的提着一盏破烂的油灯,迈着蹒跚的脚步上了楼。
走廊里穿堂风呼啸而过,老人佝偻着腰,看着大开的房门以及倒在血泊中的人,他平静地望了一眼转身就走了。
“怎么样,杀完了吗?”掌柜的吹了一眼胡子。
“逃了。”老头机械的说着。
“什么?”掌柜的一个没注意,不小心扯到了自己的胡子,此时疼得嗷嗷叫。
他连忙带着人走了上去,房间里就只有周屠夫一个人躺在地上生死未卜。
懊恼之际,屋外突然火光大亮,掌柜的往屋外一望,只见大批的军队举着火把,包围了客栈。
掌柜害怕的咽了咽口水,转而提起老人的衣襟,愤怒道:“我让你给那500人送的吃食里面不是下了药吗?”
“哈哈哈哈哈哈,刘一八,人在做,天在看,你会不得好死。”老头丝毫不畏惧,声音说的洪亮。
“早知道我就早该杀了你,杀你儿子那会就该杀了你。”刘一八把他狠狠的丢在地上。
老人一阵吃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一把剑刺中了他的心脏。
眼前是刘一八狰狞的脸:“既然你不想活,那就下去陪你的儿子吧。”
老头吐出来一口血,刘一八又猛然刺了几剑。
老头终于闭上了眼睛,四年前,儿子死于他手,
自己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这四年刘一八手下的傀儡越来越多,犯下的罪恶也罄竹难书,好在老天有眼,今日来了一支军队,这是他最后的赌注了。
好像,他赌赢了。
跟在刘一八身后的那几十个人,目光仍然贪婪地望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想着吃,快点进密室躲起来。”刘一八飞快的下了楼梯,一楼厨房有一间密室,以前官兵们来查的时候,他们会把人的尸体藏在那里面,叫人看不出来。
可是刚走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了大厅里面也亮堂了起来,沈宁安坐在凳子上等着他。
“掌柜的,送给你的大礼你可喜欢?”
刘一八眼里寒光迸射:“小姑娘,我劝你莫要管闲事。”
“说,你到底害了多少人?为何要害人?”
掌柜的看着满屋子的侍卫,心里飞快盘算着怎么逃:“小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都还没怪你刺伤我家的屠夫呢?”
一个侍卫在沈宁安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她讽刺一笑:“掌柜的,你往后面看。”
刘一八蓦然转过身,就看到了一堆血淋淋的残肢断体,不是人的身体又是什么呢?他心里大骇,他们怎么找到了密室。
皇家培养出来的侍卫定然比普通的官兵强,且沈宁安特意吩咐了,让他们找一找有没有地下室之类的。
掌柜的看向沈宁安,眼里杀意毕现。
“掌柜的,你身后那些人是被你洗脑了吧?”不得不说这掌柜的还挺厉害的,传销的一把好手啊。
“你为何要吃人肉?”沈宁安皱着眉头。
“小姑娘,你猜我今年多少岁?”刘一八冷不丁的问。
沈宁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多少岁跟她有什么关系?
见她不答,刘一八轻笑一声:“我今年已经80高寿了,你说我吃人肉干什么?”
沈宁安震惊了一下,他看起来顶多不超过50岁,想不到已经80了,人肉真的能延年益寿永保青春吗?
“这也不能成为你害人的理由。”
刘一八诡异一笑,突然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扔到了沈宁安的面前,那颗珠子顷刻间散发出了一阵大雾,视线渐渐变得不清晰了起来。
烟雾弹,他要跑。
沈宁安站了起来,掸了掸衣服,跑不了的,她走了出去,就看见侍卫们压着刘八一从后门那边走了过来。
这客栈都被她的人围的水泄不通了,他往哪里跑?
“你们先把他送去官府,对了,还有屋子里面那一帮人也一起送过去。”沈宁安对侍卫们吩咐。
刘一八转过头恨恨的看了一眼沈宁安,眼神恐怖如斯。
沈宁安觉得自己就是个遇灾体质,走到哪里都能碰上事,经过这么一折腾,天外也翻起了鱼肚白,倒是可以启程上路了。
她走到温淮的马车外,提醒他:“七殿下,我们要走了。”
温淮手里紧握着木笛:“嗯。”
沈宁安走到自己的马车旁,看着冰冷的宴九寒,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没事,那件事情本公主不会告诉别人的。”
“公主。”宴九寒似是无奈。
沈宁安不理他了,径直钻进了马车里。
她没有告诉绿芽和尹安他们吃人肉的事,不然绿芽小丫头得害怕好一段时间了。
队伍一路南行,这几日倒是没有碰上什么奇怪的事,绕过月亮山,马上就要到达南地苗疆了。
不知为何,沈宁安想到了:苗疆少年擅蛊,蛊惑人心。
不过,蛊!她吓得一哆嗦,又想起了那日在往舍镇摄心蛊害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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