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庆和,沈宁安特意绕过了月亮山,她不想再经过苗疆。

    跋山涉水一个月,一天晚上,她胸口又泛起了疼,和上个月十五的那种感觉一样,只不过这次好像更深了一点。

    这一天,宴九寒从下午开始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视野中,也不知道哪去了,只是第二天再看到他的时候,他脸色不是很好,整个人感觉非常虚弱。

    但这次胸口疼痛给沈宁安带来了一丝警惕,为什么又是十五这天?

    ……

    勤政殿内。

    沈北城看着沈宁安拿上来的文书,嘴角的笑意就再也没有停下过。

    “好,宁儿这趟辛苦了。”沈北城关上文书,语气中有着赞赏和心疼,想不到宁儿不仅成功退了婚,还让南萧让了一座矿山给庆和,虽然文书上写的是倘若南萧能让给庆和一座矿山,庆和便百年之内绝不出兵攻打南萧,只不过,他没想到南萧那个老皇帝竟然真的会同意。

    “父皇谬赞了,只是这次有贵人相助罢了。”沈宁安笑道。

    “宁儿,这一路风尘仆仆累着了吧?快回宫休息吧。”

    “是,父皇,那女儿先回宫了。”沈宁安行了一礼,她准备拉上宴九寒一起走,可是上座声音传来:“小宴子留一下。”

    她疑惑的看了皇上和宴九寒一眼,但是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勤政殿。

    沈北城恢复了往日一贯严肃的模样,对着宴九寒开口:“小宴子 ,跟朕说说你们这一路上的情况吧,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宴九寒跪在地上,先是磕了一个头,继而缓缓说道,他把这一路上的情况如实的告诉了沈北城,只不过隐藏了苗疆那一段。

    沈北城捋了捋胡子:“想不到滁洲竟然有人肉驿站,幸好有惊无险。”

    “皇上说的是。”

    “小宴子,你上来。”

    宴九寒慢慢的走了上去,只见皇上拿出了一个印章,并说道:“李公公近日身体不适,这掌印太监的位置暂时由你先担着。”说着就把印交到了宴九寒的手里。

    宴九寒目光微动,他跪了下去,诚惶诚恐:“皇上,奴才怕担不起此等大任。”

    沈北城亲自搀扶起他:“你的能力朕看在眼里,莫要再推脱了。”

    “这……”宴九寒点点头:“承蒙皇上不嫌弃。”他接过了印章。

    “不过。”皇上皱了皱眉:“只怕你不能再住凤凰殿了。”

    宴九寒心里一空,但还是说道:“好,奴才今日就搬到司礼监去住。”

    沈北城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先下去休息一日,明日再来。”

    宴九寒弯了弯腰,走了出去。

    庆和的夏天没有那么热,偶尔吹过来一丝风,风却是带着寒气,宴九寒把玩着手里的印章,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好戏就要开始了。

    沈宁安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要不要跟皇上说让他罢免了宴九寒秉笔太监的官职。

    找一个什么理由好呢?肯定是不能告诉皇上宴九寒是前朝皇子,不然皇上定然会杀了宴九寒,那自己也就完了。

    沈北城对她挺好的,她不想看到以后他被宴九寒杀死。

    沈宁安打了一个哈欠,搂了搂身上的衣服,庆和都已经到夏天了,怎么还是这么冷?

    一回到凤凰殿,她就躺到了床上,这一路上太累了,她半闭着眼睛,想不到渐渐的就睡着了。

    “沈宁安,这部电视剧可是个大制作,能给你一个女七号就已经可以了,你别蹬鼻子上脸。”制片人指着沈宁安鼻子大声喝道。

    “哼。”沈宁安扬起手上的合约:“可是你们明明答应我的是女二号的角色。”

    “现在女二号是新晋流量小花容一欣,哪里还轮得到你?”

    沈宁安冷笑一声,把合约直接砸到了制片人的脸上:“我不演了。”

    简直太欺负人,明明自己谈的是女二的角色,可是拿给她签的合约却变成了女七号。

    女七号?一个在开场前和结束后各露了一下面,但是只有一句台词“哥哥好帅。”

    “一个18线的女艺人还这么有脾气。”制片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沈宁安穿着恨天高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是却不想经过这一件事情之后,她得罪了怀娱圈的大佬,遭到了封杀,演艺生涯事业直线下滑。

    沈宁安嘴里在不停的嘟囔着什么?张嬷嬷不放心的轻轻叫唤:“公主。”

    她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床幔和眼前的嬷嬷,眼神涣散,在这里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梦到现实。

    她已经遭到了封杀,如果现在回去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呢?有一瞬间她觉得,其实在这座皇宫咸鱼躺尸也挺好的。

    眼前渐渐映入了一个身影,是宴九寒回来了。

    沈宁安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

    “小宴子,皇上找你干什么?”

    宴九寒:“公主,奴才恐怕不能再住凤凰殿了。”

    沈宁安清醒了几分:“什么意思?”

    “李公公身体不适,皇上暂时把掌印太监的印章交给了奴才,奴才得住到司礼监去。”

    什么!他已经爬到了掌印太监的位置了?

    看着沈宁安不太好的脸色,宴九寒有些担忧的问道:“公主怎么了?”

    沈宁安摆了摆手,她要去一趟勤政殿,她记得书里面说过宴九寒在当上掌印太监后的第三个月屠了皇城,虽然现在自己身处同人文,但保不齐会和正版一样。

    看着沈宁安匆匆而去的背影,宴九寒歪了歪头,此时屋里没有别人,他伸手摸上了她刚刚躺过的地方,眷恋无比。

    “宁儿,你怎么来了?”沈北城惊讶的问道。

    沈宁安跪在地上:“求父皇收回成命。”

    沈北城摸不着头脑:“宁儿,你在说什么?”

    “请父皇收回小宴子掌印太监的印章。”

    沈北城不解:“为何?”

    “女儿已经习惯了他在身旁伺候,如果他离开了凤凰殿,女儿恐怕会不习惯。”沈宁安劝说着。

    “哦,这样啊。”沈北城还以为什么事呢,这好办:“宁儿,小宴子能力出众,他能帮朕分担政务,朕明日去尚司局再找两个伶俐的小太监送到你宫里去,你看如何?”

    “父皇,女儿只想要小宴子。”

    沈北城皱了皱眉:“宁儿,别闹小脾气。”

    “可是……”

    “好了,父皇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下去吧。”沈北城对她挥了挥手。

    沈宁安感到一阵挫败。

    系统:【主人,你这三个月加油刷好感吧,也许能赶在屠城前回去。】

    沈宁安:【只能这样了。】

    ……

    是夜,地下密室中。

    “哈哈哈哈,洲儿,想不到那狗皇帝这么轻而易举就把掌印太监的位置交给了你。”楚盼山笑容里面满是算计。

    宴九寒冷笑一声:“都是外公的功劳,想必那李公公还要再病上一段时间。”

    “对了,洲儿,那位公主你打算什么时候除掉?”楚盼山语气凉了几分。

    宴九寒抬起头:“外公放心,如果计划顺利,她会死在三个月后乱剑之下。”

    楚盼山听后眉头一皱:“所以你现在还不打算除掉她?”

    “外公,现在除掉她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宴九寒神情有些严肃。

    楚盼山叹了一口气:“随你,不过那一日我一定要见到她的尸体。”

    “好。”宴九寒声音嘶哑。

    楚盼山自己推着轮椅来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有些孱弱的面容,不禁担忧问道:“洲儿,你最近是生病了吗?”

    宴九寒:“没有。”

    “手伸出来。”

    宴九寒把手伸了出去,楚盼山在他手指上扎了一下,随后收集了他几滴血放到了瓶子里:“等一下让医奴给你检查检查。”

    宴九寒没有说话。

    这时,有位黑衣人走了进来在楚盼山耳边说着什么,楚盼山点点头:“让她进来。”

    只见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自暗处走来,她走到宴九寒的身边,和他并肩,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纱,一张属于蒹葭的脸就这么露了出来。

    “阿图兰,最近定安侯府可有什么动静?”楚盼山开口问道。

    “定安侯野心不小,这几年偷税漏税了不少钱,他用这些钱买卖兵器,建造地下兵库,只等时机成熟便会——谋反。”

    “听说定安候训练了两万死士,个个勇猛无比,只认徽章令,你要在这三个月内把徽章令给偷过来。”他用手敲了敲轮椅。

    蒹葭点点头,而后又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来一张图纸,把它递给了楚盼山:“这是兵器图。”

    “不错。”楚盼山接过看着图纸,喃喃道:“听说西域已经快被你的心上人打得撑不住了。”

    蒹葭神色一顿,继而黯然道:“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楚盼山点点头:“那是自然。”

    蒹葭重新戴上了面纱,看了宴九寒一眼,便转身融入了黑暗之中。

    楚盼山还在看着那张兵器图:“这可是个好东西,来人,把这张图纸拿下去,让工匠们照着这上面的做。”

    “洲儿,我们有替死鬼了。”楚盼山大笑道:“就先让定安侯府去帮我们试试路。”

    “阿图兰可信吗?”宴九寒心里有些不放心。

    楚盼山沉了沉脸色:“放心,西域大漠所有人的命都握在了她的手里,她不敢有二心,也不能有二心。”

    当初在青楼看见她的时候,宴九寒还微微惊讶了一小会,后来她给他递了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了。

    第一次见阿图兰是什么时候呢?很久以前了。

    那时候沧澜还在,他跟着大哥出使西域大漠,那时候是春天,在西域草原上,从远处来了一个骑着红鬃烈马的红衣姑娘。

    她明烈似骄阳,挡在了他们的面前,下巴微扬:“你们就是中原王朝的人?”

    宴九寒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姑娘,自由和奔放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娇柔和造作。

    后来,听说她喜欢上了一个中原少年将军,她父汗不同意,便将她强行嫁给了部落的铁锢尔(西域第一勇士)。

    直到沧澜国灭,庆和王朝建立,她喜欢的少年将军带着皇令攻打西域,她被当成了筹码来到了庆和,进入了定安候府。

    只为了沧澜前朝和西域那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

    出了地下密室,蒹葭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心里五味杂陈。

    定安候府。

    蒹葭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刚刚准备摸上床,却不想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她心里一惊。

    闻景从床上坐了起来,墨发披在胸前,眼神里有着担心:“蒹儿,刚刚你去哪了?”

    “妾身觉得闷的很,便出去走了走。”

    闻景放开了她,转而把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手放在了她的小腹处。

    “孩子又闹腾你了?”声音难得温柔。

    蒹葭轻轻摇了摇头。

    “希望生个女儿,像你,千万不要像我……”闻景自言自语说了一大堆。

    蒹葭抬头看着他,不知是不是月光照映在他眼中的缘故,他眼睛亮的很,眼底有着期待。

    她抬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声音柔柔:“怎么了?”

    闻景笑了笑,一双桃花眼深邃又多情:“没事,早些休息吧。”

    他把蒹葭抱上床,手臂小心地圈着她。

    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闻景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底多了一丝失望和痛苦,不过却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怀中的人。

    蒹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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