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斐被敲晕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是某个向他求爱失败十几次的富二代扭曲的笑声。


    “宋斐啊宋斐,你不是眼光高,什么人都看不上吗?我现在就把你扔到山沟里去给那群穷光蛋当老婆,看你看不看得上。你别说,你长那么漂亮,那群人肯定抢着要你做媳妇,到时候生个十个八个,也算给村里做贡献。”


    你确实没什么让人看得上的。


    就算我长得再漂亮,我也生不了孩子。


    法制社会,我觉得你把我送到那之前就会被抓。


    宋斐脑子里的话还没滚动完,后脑就一阵剧痛,整个人失去意识。


    他好像漂浮在海里,身子随着海浪荡来荡去。


    周围一片漆黑,但他很奇异地能分辨出,他的身体下面,垫着什么柔软的东西,甚至,因为身体的重量,他微微陷进那片绵软里,凉而软的触感严丝合缝地包裹住他的双腿。


    应该是布。这是一张很软的床。


    全身都像被火在烧,这床单上的这丝清凉无疑是沙漠里的甘泉。但是那股火好像是从他身体里燃起来的,不一会,甘泉就被他的体温蒸干了。


    “热……”


    他忍不住扭动身体,手臂和膝盖微微曲起,用手肘与脚踝后方的皮肤磨蹭着下方的布料。


    一丝一丝的电流感从与床单摩擦的地方传来,把火势稍微扑弱。宋斐刚准备高兴,更加灼热的火焰就向他席卷过来。


    更多的地方渴求着他的关照,每扑熄一簇火焰,他都不得不花费几倍的力气去面对下一丛。


    最后哪里的问题都没解决。每一簇火苗都争先恐后地向他邀宠,身体的所有部位都在燃烧,他只能气喘吁吁,用干得冒烟的嗓子挤出几个破碎的音:“水……”


    没有人回应。


    周围异常安静,他知道旁边没有人。


    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中,反复挣扎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嘀”的一声,一切都开始运转起来。


    头顶的灯光亮起,右前方的空调翻动扇叶,一股淡淡的酒味向他飘来。


    有人过来了。


    宋斐轻轻哼了一声,条件反射地想遮住眼睛,可惜手臂和眼皮都很沉重,他既睁不开眼,也抬不起手。


    他听到沉着的脚步声和衣料摩挲的声音,来不及细想,动动手指,说:“水……”


    声音挺哑的,还因为身体的原因,又嗲又软,很像撒娇,反正他正常的时候肯定发不出这种声音。


    宋斐在心里把自己唾弃了一万遍,但为了性命,他不得不暂时放弃自己的羞耻心。


    可惜他的呼唤太微弱了,那个人只是稍微停顿,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脱外套。


    宋斐憋住一口气,用更大的力气喊:“水!”


    这次更哑了,又嗲又凶,很有张牙舞爪的小野猫的意思。


    那个人似乎终于注意到他。他听到外套被轻轻放到一旁,紧接着是逐渐清晰的脚步声。


    “你想喝水?”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


    他说话的时候,温热的呼吸混杂着淡淡的酒味,一起喷洒在宋斐的脸上。


    脸好像要被烫熟了。


    宋斐嘶哑地说:“对。”


    男人笑了一下:“你想喝水,为什么不自己拿?”


    你tm在说什么废话,我要是能够得着还要叫你吗?


    宋斐被这句话气得七窍生烟,差点从床上坐起来。


    当然他的身体没有允许。


    右手边的床单微微下陷,应该是那个男人坐在了床边。


    “水就在床头柜上,你为什么不喝?”那个男人不急不缓地问。


    宋斐挤出一句话:“我够不到。”


    这句比之前那句气势稍弱,很明显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酒气忽然浓重。男人的气息几乎贴着他的耳朵:“你想让我喂你?”


    右边耳根的皮肤差点被熔化。宋斐打了个颤,脚背绷直,背对着他,整个人蜷成一个虾米:“都、都行!”


    “……咳咳。”


    身后传来压抑的笑声,可以听得出来,对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宋斐脑子一嗡。


    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笑什么呢?


    他在这一刹那有了一种宁愿烧死也不和这个人说一句话的冲动。


    好在对方也不是真的那么无情。一分钟后,宋斐就感到有人拍他的肩:“喝水了。”


    宋斐四肢沉重,手指都抬不起来。对方也耐心地托起他的肩膀,把水喂到他嘴边。


    嘴唇一接触到冰凉的液体,宋斐立刻振奋精神,就着他的手大口喝起水来。


    他喝得很急,几乎要钻到水杯里。


    清凉的水液沿着嘴角滑下,沿着脖颈的弧度滑进上衣内。他顾不上擦拭,仍旧不知疲倦地吞咽着。


    可是无论他喝多少水,都没办法消除身体的干渴,反而是肩膀被对方托起的部分酥酥软软的,舒服得他蜷起脚趾。


    宋斐焦虑万分,想把脸埋到水里。


    对方却把水杯移远了,用指腹抹去他唇上的水珠,用诱导的语气问:“你真的是想喝水吗?”


    宋斐懵了。


    他不是想喝水,他是想干什么?


    那个人慢条斯理地用指腹在他嘴唇上研磨:“仔细想一想,你想要的是这个吗?”


    “我……”宋斐嗓子干哑。


    “我有办法让你舒服起来。”对方悄悄在他耳边说。


    宋斐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落入羽毛般的大床。


    对方的手指落在他的额头、眉毛、眼角、鼻尖,极尽怜爱地抚摸他的每一寸皮肤。


    宋斐像条被扔上岸的鱼,翻来覆去地在他的手掌下挣扎,张着嘴急促地呼吸。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渴望的,就是这个。


    甚至,还想要更过分的。


    “喜欢吗?”恶魔般的低语再次响起。


    喜欢。


    宋斐嘴唇翕动。


    他的脑子已经没办法思考,只能凭借本能给出最本真的答案。


    对方又笑了。


    他的笑声很好听,宋斐心口又是一痒。


    “还想要更多吗?”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颌。


    ……想。


    捏住他下颌的手忽然用力,似乎要把他的下巴捏脱臼。


    宋斐吃痛地惊叫一声,脑子倒是清醒了,睁开眼。


    刚睁开眼的时候,视线内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但即使是这样,他也知道,有一个人正在看着自己。


    目光十分具有压迫力,和这只正钳着他的下巴的手一样。


    他呆滞地和那个人对视着,直到眼前的一切恢复清晰。


    这是一个年轻且英俊的男人,眉眼舒朗。他的五官单拆开来,都算不上最出色的,但偏偏放在一起,却让人过目难忘。


    他正冷淡而略带厌倦地看着宋斐。


    “醒了?”男人淡淡问。


    “醒了……”宋斐的声音仍是哑的。


    “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吗?”男人勾起嘴角。


    他已经笑过很多次了,这还是宋斐第一次看清他笑时真正的表情。


    眼睛和嘴角都弯起适当的弧度,连声音都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然而他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冰冷的气质。


    厌烦、无聊,以及轻视。好像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趣的玩具,结果稍微逗弄了一下,就和以前的那些玩具做出一样的反应,让他大失所望。


    “不记得了?”捏着他下颌的手又用力了一些。


    宋斐倒吸一口气,咬到舌尖。


    舌尖上弥漫开的血腥味反倒让他镇定下来。


    他环视四周。


    这里应该是酒店房间,环境只能说一般,和他在横店拍戏时住的差不多。


    眼前的男人只穿着衬衣和马甲,西装外套被整齐叠好,搭在椅背上。


    他的衬衣纽扣解开两颗,领带松松挂在脖子上,隐约露出结实的胸膛。他大概是喝了酒,一抹绯红从脖颈蔓延到锁骨,再钻入衣内引人遐想的地方。


    袖口的扣子被他解开,袖子挽到手肘,露出手臂上恰到好处的肌肉和清晰突起的青筋。


    他正用猛兽那种看着自己半死不活的猎物的姿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宋斐。


    宋斐没忘掉自己晕倒前听到的那句话。


    那个王八蛋把他打晕扔到山沟沟里去了。


    眼前的环境对于山村来说还是太好了一点。但不排除那个王八蛋懒得跑那么远随便找了个村的可能。毕竟他想不到那个人会把他扔到什么好地方。


    那眼前的这个人……


    宋斐眼里燃起怒火。


    虽然穿着打扮不像山里人,但是现在新农村建设成果显著,有的村其实很时髦,更何况还有可能存在外出创业回乡造福民众的新土豪。


    所以这个人就是那个住在山里准备抢他当媳妇再生十个八个的老光棍。


    “既然想起来了,接下来该做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男人松开手,抽了张纸巾,优雅细致地擦拭自己的手指,“我不需要这个。收拾好了自己出去,我不会为难……”


    “艹!”宋斐一脚踹过去,“给老子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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