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盖在伊甸园上空的穹顶消失之后，被阻挡在外的星光和空气一股脑地涌入伊甸园。
城墙上巡逻的卫兵像是没有注意到一般，仍然在按照路线巡视。
哈娜达潜藏在哨塔的阴影里，密切注视着来回卫兵的动静。
夜色浓厚，起义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到达了伊甸园外。
她握紧了手中的枪，悄无声息绕到了在哨塔巡逻的卫兵身后，用枪托砸向了卫兵的后颈。
卫兵发出了一声闷哼，紧接着软倒在地，哈娜达将人拖到监控死角，卸下了他的通行证。
哈娜达抬起头望着哨塔的顶端。
顶端的探照灯将周边照射的亮如白昼，哈娜达轻手轻脚地摸上了顶层，如法炮制将那些卫兵统统放倒。
她调整了探照灯的角度，让照明区域恰好空出来一处死角。
其余的三个哨塔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哈娜达松了一口气，飞索攀上了身后的城墙，一阵窸窣动静之后，一个人影落在了哈娜达背后。
“是你？”哈娜达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些许惊讶：“我的天呐，你怎么来了？”
“以后再说吧。”叶霖冲哈娜达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个人匆匆的离开了哨塔顶层，重新躲藏在阴影里。
“穹顶已经关闭，宁弈那边已经得手了。”哈娜达小声说道：“他们人呢？”
“就在不远处，等我们处理了哨塔，打开城门就好。”叶霖同样小声回答到：“你见过宁弈了？”
“没，我也不知道这小子被送到哪里去了。”
黑暗之中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哈娜达也只能不轻不重的安慰：“你放心，他现在肯定没事。”
还剩三座哨塔。
城墙上的探照灯不约而同地照射向同一个地方，在夜色掩护之下，一支轻装部队攀上城墙，将巡逻的卫兵一网打尽。
“辛苦了。”桑博尔走向哈娜达：“城墙的防卫都替换成我们的人了。”
“没关系，”哈娜达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个微笑：“主力部队什么时候到？”
“最快也得等到明天。”桑博尔望向远处的街道，情不自禁地感叹：“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
哈娜达抬起胳膊轻轻碰了碰叶霖，冲着桑博尔的方向努努嘴，比划了一个问号。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之后，哈娜达睁大眼睛，眉眼之间满是惊讶。
城墙的守卫已经被起义军替代，城门打开，先锋部队进入伊甸园的范围，混进了外城。
“外城好说，内城的防御系统怎么办？”哈娜达看着远处的另一道高墙，忍不住叹了口气。
内城的围墙上布满机关，随时都有高强度火力覆盖，占着地利，易守难攻。
“宁弈不是在控制中心吗，应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叶霖说完，诡异的停顿了一下：“你有内城的通行证吗？”
“有。你要进去？”哈娜达一点意外都没有，顺手将自己手上的终端递给叶霖：“老师留下的，可以随意进出。”
“谢谢。”叶霖收下终端，似乎立刻就要离开。
“小心点，”哈娜达叮嘱到：“内城很不对劲。”
圣域，控制中心。
穹顶彻底消失，宁弈才松了口气。
控制中心的屏幕上突然间出现了许多移动的光点，宁弈仔细分辨许久，才发觉这是哪里。
001的声音如同鬼魅；“恭喜，穹顶被解开了。”
“你这么喜欢搞突然袭击？”宁弈不解的抬头，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很吓人的好吗？”
“谢谢夸奖。”001说完，轻轻笑了起来：“第一道防御消失了，还有下一道哦。”
“多谢提醒。”宁弈回答到：“我现在就去把防御系统给端了。”
“我给你准备了些小惊喜。”001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愉悦：“上帝的东西不用白不用，不如留给那些起义军。”
“你是一点都不防备我啊？”宁弈嗤笑起来：“芯片有没有起效你不关心，明知道我跟人家是一伙的，还敢大剌剌的暴露这么多，你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啊？”
“当然，”001回答到：“我也没有指望靠一块芯片就能控制你。”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才是同类，你如果考虑清楚了，我可以保留你的意识，我们一起享受这个世界。”001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人不自觉想要追随。
宁弈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收回了目光，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做什么春秋大梦。”
“哎呀，利诱失败了。”001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看来是我的条件还不够让你心动。”
宁弈没理会祂，001自顾自说下去：“你对征服世界没有一点兴趣吗？还是说你有更想要的？你的感情？你过去的家人和朋友？”
见宁弈还是不为所动，001说得更放肆了些：“等到我统治这个世界，想再造他们不是什么困难，我甚至能让他们比现在更合你心意。”
宁弈沉默许久，终于忍不住怼回去：“你在这里说什么鬼话？”
“我说错了？”001有些困惑地反问到：“单从你那个爱人来说，他对你的态度不是一直很冷淡吗？而且我并不认为他有什么值得你倾倒的地方，啊，这词是这么说吗？”
宁弈真情实感体会到了被实验体暴击的感觉，差点一口老血喷到控制台上。
001仿佛初具人性，宁弈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巨大怀疑，连带着恨屋及乌，对旧联盟产生了莫大怨气。
他气若游丝地伸出手，对着虚空比了个中指。
“你还真是，”宁弈挣扎着发出最后的怨气：“真TM会说话啊。”
001毫无自觉，继续补刀：“我不是很理解你喜欢他什么，是长相吗？这点我可以保证一比一还原。”
“一个相貌一致，性格更加温顺的复制人不好吗？”001听上去像是在真情实感的困惑：“还是我的诚意不够？”
几句话说得宁弈汗流浃背，差点气绝身亡。
001当年绝对是靠他的嘴荡平异形生物巢穴，宁弈跟他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战斗力弱了不止一个层级。
“那你每一次复刻，到最后都以失败收场，怎么，是不满意吗？”
宁弈故意阴阳怪气地说到：“啊？一个相貌一致，性格更加温顺的复制人不好吗？”
第二百四十二章 防线
001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认真思考宁弈的话。
“你就承认吧，你当年杀了他们之后一直在后悔，所以才会不停地寻找弥补的方法。”
“没用的。”宁弈格外冷硬的下了结论：“人死了，你的任何行动都没有意义。”
听着持久的沉默，宁弈心头终于舒缓了一些。
让你往我心窝子里捅刀子，宁弈心道，你骂叶霖岂不是等于骂我自己眼瞎。
宁弈绝不承认这一点。
他的眼睛分明是经过千挑万选，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瞎。
他在心里骂骂咧咧，把001来回开涮，涮到第32个来回的时候，001终于再次说话。
“没有意义就没有意义，反正我早在战争结束的时候就被宣判没有意义了，我的生命里也不缺这一件。”
“就这样吧，祝你和那些人类玩得愉快。”
“提醒你一句，防御系统可没有穹顶这么容易关闭。”
001单方面切断通讯，在控制屏幕上留下一串警告。
伊甸园内城防御系统开启，被注入芯片的居民成为了一道防线，游荡在内城各处。
宁弈骂了一句，起身往防御系统的控制台走去。
大门在他眼前轰然打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通道，走廊上布满激光射线，随时预备着将闯入者电成一块焦炭。
宁弈深吸一口气，开始思考如何走过这条通道。
前方道路曲折重叠，显然，上帝把这个地方设计成这样，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伊甸园，内外城交界处。
桑博尔混在人群中，仰头看着内城门上的机枪。
这种威力的武器，把整个外城都扫平也不是问题，黑洞洞的枪口终年对准外城，威慑这任何想要靠近的人。
“情况不妙，暂时不能进内城。”桑博尔按住了耳边的通讯器：“还得等等，看那小子能不能找到办法。”
“我明白了，”另一头传来一道女声：“你们小心，有问题及时联络。”
桑博尔模糊应了一声，转身走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内城的街道上不见守卫，居民们纷纷走上街头，在外面游荡。
叶霖活了这么大也没见过这种场景，默默地贴着边缘离开。
游荡居民发现了一个匆匆而过的身影，几乎立刻就扑了过去，眼中露着血红色的光。
被他这么带动，周围的居民一瞬间发现了这个入侵者，纷纷冲上来，想要攻击入侵者。
原阿里哈娜达说的不对劲，是指这个。
叶霖躲开居民伸出的双手，快速的绕进了视觉死角，躲避这些居民的追击。
附近居民仍在漫无目的地游荡，让这座原本旧死气沉沉的城市更加诡异。
叶霖砸在了一位居民的侧颈，将晕倒在地的居民拖进了附近的灌木丛。
他短暂的喘息一声，抬起眼睛看向隐藏在伊甸园中央的那座白色建筑。
那里应该就是圣域了。
米迦勒离开之前给他留下了一份礼物，是一份记载着圣域详细构造的地图。
宁弈应该还没有把那样东西带走，叶霖想到，那东西应该会派上用场。
第二百四十三章 相逢
宁弈屏气凝神，迈出了第一步。
激光网像蛛丝一般铺满了整条通道，角度相当刁钻，宁弈小心的弯下腰，避开了近在咫尺的射线。
鲜红的射线紧贴着他的鼻尖擦过，空气中的细小灰尘落在激光网上，引起一阵细微的颤动。
宁弈小心地跨过了脚下那道低矮的射线，将身体弯折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将自己从激光网中间塞了过去。
感谢芯片，感谢乐园计划，宁弈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不然这东西还真是考验人。
激光网在贴心的在中间位置留下了一个空档，给人一个喘息的机会，随后把人带入地狱。
前方的激光网正在毫无规律地移动，令人眼花缭乱。
宁弈捂着脸，发出一声悲叹。
天杀的，谁来把这个该死的玩意毁了，然后来解救他这个柔弱可怜的倒霉蛋。
怀揣着这种想法，宁弈从密集的激光网中寻找到一个空隙，再一次迈出了步伐。
他紧贴着转瞬即逝的空隙，脚下发力，一气呵成滑到了通道另一头。
宁弈呼出一口气，检查着自己身上的衣物，一回头正好和发射激光的探头对上。
宁弈越看越不爽，掏出枪瞄准，打碎了这个可恶的探头。
在通道里盘据的激光网终于消失，宁弈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又听到了意思不寻常的动静。
他的听力几乎可以覆盖整个控制中心的范围，脚步声从控制中之外来，慢慢向这里接近，目的相当明确。
这个人就是冲着控制中心来的。
他心头升起一丝荒谬的猜想，很快又被自己否定掉。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哪有这么好的机会，次次都让自己碰上这种场面。
但是这脚步声实在耳熟，宁弈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又开始打架，不停地催促他出去看看。
我就看一眼，就看一眼，宁弈刚刚在心里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就返回了控制台。
脚步声由远及近，宁弈一口气提到嗓子眼，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钻进了门后的小小空间。
最后一个音落在了一门之隔的地方，随着眼前那道碍事的铁门缓缓移动，宁弈竟然荒唐的想让它更快一点。
他们之间最后一道实质性的阻隔正式消除，宁弈飞快地拗出了一个乍一看很自然，实则处处充满了不可言说的心机。
叶霖一进门就看到了宁弈这个精心设计的姿势，他破天荒的没对这个行喂进行任何吐槽，主动拥抱了分别一段时日的爱人。
趁宁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叶霖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好像刚刚做那一切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没有别的话要说吗？”宁弈幽怨地看着眼前人：“一点都没有？”
“起义军已经包围伊甸园了，我们的任务是关闭防御系统。”叶霖的语气不大自然，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你没受伤吧？”
“他们把我关在这个地方，”宁弈泫然欲泣，一副心碎的模样：“亲爱的，他们虐待俘虏啊！”
宁弈说完就目不转睛盯着叶霖看，一直看到叶霖偏过头躲避他的视线：“先说正事吧。”
“防御系统的控制台就在下面，”宁弈瞬间切换回了正经模式：“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须得告诉你。”
“我们认知的那个祂并不是上帝？是旧联盟实验体001？米迦勒他们是001制造出来的？”
叶霖难得震惊，表情空白的停下了脚步，还在接受现实。
“根据001的说法，的确是这样。”宁弈耸耸肩，脸上浮现出一丝狐疑：“但是我不能确定001的叙述有没有问题。”
001在相当漫长的时间内不断地重复同一段经历，企图寻找另一种可能性，进而演化成了祂深重的执念。
“如你所说，001的危险性太高了。”叶霖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祂是支持上帝的。”
“所以现在有两个问题。第一，即便我们关闭了防御系统，解除了芯片的控制效果，但我们无法控制001；第二，001是旧联盟大杀器，起义军根本应付不了。”
宁弈越说越觉得希望渺茫，忍不住长叹一声。
他们手里并没有任何一样可以克制001的秘密武器。
“我们不知道001的深浅，”宁弈停顿了一下，偏过头看着叶霖：“你觉得我俩能弄死他吗？”
叶霖没接话，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可能性。
“不知道上帝没有想出来办法，就算有，也可能被001毁掉了。”叶霖紧抿着唇，忽然抬起头看着宁弈：“我们没得选。”
001统治世界的野心昭然若揭，除了弄死他根本没有第二条路。
他们逐渐加快了脚步，来到了防御系统的控制台前，趁着操作的间隙，宁弈突然来了精神：“001说我是他制造的武器，那是不是说，我可以跟他硬碰硬试试？”
“或许吧。”叶霖按下了最后一个确认，认真的审视着宁弈：“说不准你可以呢？”
“你就不能对我多有一点信心。”宁弈小声嘀咕道，防御系统发出了一声哨音，在屏幕上跳跃了几下，消失的干干净净。
内城的几台火炮成了哑巴，伊甸园只剩居民这一条防线。
001神龙见首不见尾，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例行的恭喜都不现身，他们离开防御系统的控制台，往芯片控制台走去。
控制室里陈列着许多半透明的芯片，每一个上面都标注了姓名。
“这是什么？”宁弈站在陈列架前，仰头望着密密麻麻的芯片：“植入之后还要留一份做个纪念吗？”
中心的控制台上除却基本的操作功能，还有另一面屏幕。
“记忆储存。”叶霖小声地念出上面的文字，宁弈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叶霖，你快来看！”
宁弈指着陈列架上的其中一块：“这是我的。”
他顺着宁弈的手指看过去，在陈列架上的看到了宁弈的姓名。
“院长说你身上没有芯片。”叶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宁弈。
宁弈心虚地撇过视线，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吹起了口哨。
第二百四十四章 过去
“哎呀，祂其实早就知道了。”宁弈讪讪笑着，摸了摸鼻尖：“搞破坏这一点上，祂跟我们还能达成一致。”
毕竟001对伊甸园是深恶痛绝，巴不得世界上非我族类通通消失。
宁弈一边说着，一边绕到了控制台前：“那个，我们还是快点把芯片给毁了吧。”
他摸出自己藏在徽章后的修正程序，接入了控制台的接口。
修正程序接触到控制系统，进入了运行阶段。
“失去控制效果的芯片其实没什么意义，除了提高点身体素质没什么作用。”宁弈走到叶霖身边，不经意蹭了好几下叶霖垂在身侧的手：“我保证，解决之后我立刻就把芯片取出来，一每秒钟都不带耽误的，你就跟我说说话嘛。”
“行了，我又没生气。”叶霖避开宁弈的触碰，将手背在了身后：“那边有一个记忆储存器，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什么什么？”宁弈的焦点果然被成功的转移过去，几步就窜了过去。
宁弈和屏幕里的自己大眼瞪小眼，注意到了屏幕下方那个小小的卡槽。
一个念头突然在他心中浮现，宁弈拿出标注着自己姓名的芯片，放进了卡槽里。
屏幕闪烁了一阵，突然出现了一个场景。
宁熙雨的脸庞在屏幕前一闪而过，视角停留在一个向上仰望的角度，正好对着宁熙雨紧紧牵着的手。
“这，”宁弈结巴了一下，一瞬间福灵心至：“这是我被001提取的记忆！”
宁熙雨牵着他的手爬上了山坡，带着宁弈看人间众生百态。
原来这就是母亲的模样，宁弈恍惚间想到。
001不知道有什么癖好，删除的记忆都是宁弈跟身边人相处的部分，好像见不得他周围热热闹闹一样。
屏幕里的自己正在和加百列大声争辩，试图论证空中飞人和伊甸园整体心理健康状态提高有着显著正相关。
“不是，”宁弈只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置信地说：“我小时候在这么疯的吗？”
叶霖投给他一个‘信不信由你’的眼神，继续紧盯着屏幕看。
还行，还没太丢人，宁弈做贼心虚似的揉了揉鼻子，只有他和叶霖两个人欣赏他的黑历史，这脸皮丢在家里和外边确实不一样。
他们从第一视角观看着宁弈那些年的奇葩行为大赏，忽然间就对自己长大后的某些行为释然了。
原来他从小就是这个鬼样子，怪不得001删除了几次都难以阻挡宁弈日后长成一颗歪脖子树的苗头。
宁弈说不准是自己父母哪一方的基因出了问题，思来想去，把问题怪在了001头上。
一定是因为001 复刻太多次，多次偏差引起质变。
他怀着这种念头说服了自己，这是001的问题，与他父母没有一点关系。
等到宁弈看到自己第一视角的夜半放歌之后，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能不能别看了。”宁弈简直想把自己埋进地里：“好丢人。”
叶霖不为所动，拍了拍宁弈这颗悲伤的蘑菇：“还行啦，挺可爱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阻拦
他如坐针毡，陪着身边明显兴味盎然的叶霖看完了他过去的记忆。
屏幕暗下去的那一秒，宁弈如释重负，终于舒展了蜷缩的肩颈。
“不对不对，你不是都知道吗？”宁弈好像抓住了盲点：“所以你为什么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宁弈怀疑叶霖看他出糗也是一种特殊的癖好，思考了半天，还是没敢说出去。
整个房间里储存的都是伊甸园居民的记忆，每植入一块芯片，就会被伊甸园删除一段记忆，集中保存在这里。
宁弈倏然理解伊甸园人情冷淡的原因，001不懂人类的感情，只能从别人的记忆里提取，作为模仿的对象。
这一代创造出的四位天使，实际上已经融合了众多的元素，001处在旁观状态，将宁弈带入自己，才有了其后这么多古怪的行为。
修正程序已经完全植入，正在替代原有的控制程序，让它彻底陷入休眠状态。
进度条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一，宁弈呼出一口气，只觉得这一路上顺利的过分：“这趟还是挺顺利的嘛。”
叶霖立刻看了他一眼，充满了无声地谴责。
宁弈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这张乌鸦嘴，默默地闭上嘴，低头专心看进度条去了。
控制台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灯光笼罩了整个控制室。
屏幕上无关出现程序被入侵的提示，系统自动报警，开启了房间内的防护。
“哦豁，”宁弈平静地感叹道：“又玩脱了。”
他们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不约而同地藏进控制台下方，躲过了第一轮炮火攻击。
“你说，我这个乌鸦嘴把001弄死能治好吗？”宁弈甚至还有闲心想东想西，叶霖也是一副早就习惯的样子，一针见血的点出了关键：“乐园计划改变不了运气这种东西。”
“行吧。”宁弈接受的很快：“乌鸦嘴就乌鸦嘴吧，我现在许愿让001基因断裂突然暴毙可行吗？”
“毕竟都是概率事件。”叶霖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回答：“你不如试一试！”
宁弈哑然，片刻之后笑了出来：“怎么你也信这些了？”
“只要结果一样，在乎过程干什么？”叶霖几乎是趴在宁弈耳边说话：“我相信你可以。”
宁弈被若有若无的气息搔得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好久才收回自己脱缰野马一样的心思。
他将手攥成拳，抵在唇边，欲盖弥彰的遮掩自己嘴角的笑意。
“太过分了，亲爱的。”宁弈理不直气也壮：“你怎么突然袭击啊。”
叶霖看他的眼神顷刻变成了无语，冷着脸静静盯着宁弈看。
“错了错了。”宁弈举手投降，赶紧转移叶霖的注意力：“攻击停止了。”
他们一前一后钻出了控制台下的小小空间，控制室里的陈列架被突然的炮火覆盖，芯片被击碎成无数晶莹的粉末，铺在了控制室的地面上。
“可惜。”宁弈摇摇头，眼里流露出一丝惋惜：“留下来还有个纪念。”
修正程序自动退回了起始状态，等待着重新启动。
“兴许解除控制之后，他们就能想起来呢？”叶霖一面重启程序，一面回过头看宁弈：“再不济，伊甸园里难道就找不出修复的办法了？”
宁弈一拍脑袋，瞬间将那点感慨扔到九霄云外：“有道理。”
他大步跨到叶霖身边，紧紧贴着叶霖的手臂：“这次应该没问题了吧？”
“应该没有。”
他还想在说些什么，忽然间感觉到身后一股劲风袭来，身体的反应先于大脑，一下擒住了那个人的拳头。
“我靠，老爸？”宁弈的脑子终于追上了身体，他一手紧握着加百列的拳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加百列：“你这是干啥啊？”
叶霖目睹着这一场莫名其妙父子相残的戏码，呆滞地眨眨眼睛，大脑终于追上了脱缰的剧情：“他被001控制了。”
“卧槽，这个死变态！”宁弈咬牙切齿地说。
“放水放得差不多了，总要认真对待一下。”‘加百列’突然开口，说话的风格却无比熟悉：“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
001的阻拦姗姗来迟，这时候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统一世界的理想，这才顶了加百列的号。
“太没诚意了吧，这个时候都不愿意用本体跟我们见面的吗？”宁弈紧紧盯着‘加百列’的下一步动作，手上半点不肯放松：“你只会顶着别人的面孔出现，你这么见不得人吗？”
“通常毁灭世界的大反派都是最后登场的，”001表现得游刃有余：“不到最后关头才不会揭开自己的神秘面纱，不然多没有新意啊？”
“想要新意？”宁弈短促地笑了一声，“你真是太贪心了，什么都想沾一点。”
他甩开自己钳制着加白列的手，以极快的速度掐住了加百列的喉咙，将加百列抵在了墙面上。
“这边交给我。”宁弈躲开加百列的攻击，再一次限制住加百列的动作：“我会拖着他的。”
“你自己小心。”叶霖回答到。
随着‘咔吧’一声，加百列生生将自己的左臂从肩膀处卸了下来，宁弈一吃惊，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加百列摆脱了宁弈的控制，一边笑着一边将自己的手臂接了回去：“看吧，用这具身体还是有好处的。”
001似乎笃定了宁弈不会对加百列下重手，表现得十分游刃有余：“你能做到杀了我吗？”
“太卑鄙了。”宁弈发出真心实意地感叹，001扬起一个微笑：“谢谢夸奖。”
祂操控着加百列的身体，毫不留情地挥拳，直冲着宁弈的太阳穴而去：“为什么还不动手呢？你跟他之间的关系有那么牢不可破吗？”
“我跟你解释了有什么用？”宁弈躲过001挥来的拳头：“解释了你能听明白吗？”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祂极为真挚的回答，同时继续操控着加百列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宁弈只守不攻，铁了心要拖延时间，加百列的攻势越来越猛，操控着他的001猛地加大了力气，两个人纠缠间翻倒在地，被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割开了无数小伤口。
“还不动手吗？”001再度问到：“即便你留手，加百列也不会回来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再见
“没有用的，他们是我制造出来的，即便摆脱了芯片，我一样可以杀了他们。”
‘加百列’扼住了宁弈的咽喉，在对方错愕的表情中，缓缓加大了力度。
“拉斐尔自以为摆脱了我的控制，实际上我在制造的他们的时候，在他们身上藏了致命的毒药，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他们。”
001的低语声从耳边传来，宁弈眼前发黑，抬腿装在加百列肋骨上，将他整个人顶翻在地。
宁弈捂着脖子，咳嗽了几声，嘶哑着嗓子问到：“你刚说什么？”
“还没想明白吗？”祂的声音还是那么平稳，不带一丝感情：“十三年前，他们找出了毁掉芯片的方法，并策划如何杀死我，我为此杀了乌利叶，嫁祸给了米迦勒。”
“我只想看看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之间还会不会彼此信任，事实证明，他们一直不曾改变。”
“从一开始就是如此，即便我更换了无数次实验对象，结果都是殊途同归。”
“他们可以轻易地将信任交付给其他人，可以毫无芥蒂的接受你，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呢？”
祂自顾自地说着，也不在乎有没有人听：“我把有关自己的秘密全部告诉了他们，他们还是执着的想要毁灭我。”
“反正我已经不再期待能和他们成为朋友了，实力才是这个世界的唯一准则。等到我建立了自己的世界，我就可以完成自己的愿望了。”
宁弈被001的话刺激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祂操控着加百列地身体从满地的碎玻璃中站起：“我还想邀请你跟我一起，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
“修正程序已经启动了，宁弈！”叶霖从控制室走出，看着满地狼藉，一时间哽在原地。
‘加百列’抓住机会，朝着叶霖的方向冲了过去，宁弈赶忙翻身而起，想要拦住加百列的动作。
电光火石之间，一蓬血花从加百列锁骨处冒起，宁弈抓住他的右臂，提起膝盖狠狠地撞向了加百列的腹部。
加百列整个人横着飞出去，直直的撞上了控制中心的大门。
叶霖放下了手里的枪，跨过满地的玻璃碎片，走到宁弈身边。
他看着宁弈身上被割出来的细小伤口，只感觉一阵眩晕，有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没事，一点小伤。”宁弈满不在乎，眼睛仍然紧紧地盯着加百列：“001刚刚跟我说了一个秘密。”
“即便我们拖延的时间再久，加百列都回不来了。”
宁弈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没有办法救他。”
“我明白了。”叶霖沉默了片刻，举起枪对准了加百列：“如果你下不了手的话，我来。”
眼前的加百列已经不再是宁弈曾经的老师，只是001操纵下的一个傀儡。
宁弈接过了叶霖手中的枪，缓缓地走向了加百列，瞄准了加百列的眉心。
“再见了，老爸。”
他说完就扣动了扳机，同时修正程序正式启动，芯片的控制效果在一瞬间解除。
躺在血泊里的加百列勉强冲宁弈笑了笑，用口型对他说到。
“不愧是你。”
第二百四十七章 地下
宁弈站在加百列的尸体前，沉默良久，抬起手快速抹掉了脸上的泪痕。
“我们走吧。”宁弈勉强扯出来一个微笑：“上帝说，001的本体就在圣域的地下实验室。”
叶霖绕过满地的碎片，走到了宁弈面前，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你做到了，你没辜负他们。”叶霖轻轻地说到：“他们会高兴的。”
宁弈咬着牙，用力地抱住叶霖，力气大的几乎要将他累进自己的身体里去：“我，我如果再早一点，是不是就不用——”
他没救下那些士兵，也没救下以诺，现在同样救不了加百列。
这出由001精心编写的戏码，把所有戏中人的痛苦当作自己的灵感，不停地向世界卖弄。
宁弈发出一声压抑的悲泣，随着芯片控制系统的彻底失效，他全部的悲欢都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我们要快点阻止001，”宁弈在短暂的迷茫过后迅速找到了目标：“让他溜出去大开杀戒就糟糕了。”
他们飞快地走在通往地下实验室的道路上，周围一片寂静，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
“你想好怎么对付他了吗？”叶霖打破了这一路上的沉默：“毕竟是旧联盟的造出的神。”
“呃，这个嘛。”宁弈吞吞吐吐地说到：“芯片没了嘛，001肯定不能用别人的身体，直接杀了他不就完事了？”
叶霖听着他这个朴实无华的计划，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上帝想过要杀死001，会不会留下一些秘密武器？或者说，001持有的那种剧毒在哪里？”叶霖的脸上不显，话音里却满是担忧：“我们真的能顺利解决掉他吗？”
“打不赢也得打啊。”宁弈在这种时候还能故作轻松：“大不了我拖着他，你去找那什么毒药。”
“相信我，001制造武器肯定不能造的很拉胯吧？”
他们再一次路过了中庭那一片花圃。
“其实我一直很想问，”宁弈欣赏着眼前开的鲜艳的玫瑰：“到底是谁喜欢这个？”
这一捧玫瑰花几乎和伊甸园绑定在一起，到哪里都能看见。
“我不知道。”叶霖看着眼前的花圃，似乎想到了什么：“我被米迦勒带回家的时候，那束永生花已经在那里了。”
他不知道那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是谁赠送给米迦勒的，只是从只言片语中推断出来，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赠送的。
“以诺去陵园的时候，带的也是这种玫瑰，塞勒先生送给我的也是这种。”宁弈尝试串联气自己记忆里的片段：“塞勒先生说，这是他两个学生栽培的品种。”
“米迦勒和乌利叶？”叶霖接上了宁弈的话：“又是001灌输给他们的记忆吗？跟最初的他们有关系？”
“我想应当有，而且很大。”宁弈收回了视线，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叶霖：“001是一个相当念旧的人，种植这么多玫瑰，甚至让它遍布伊甸园，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叶霖同样回望着他，眼里一如既往地盛着他的影子。
“肯定会留下线索的，001不可能凭空将记忆灌输给他们，肯定会有载体。”叶霖话音刚落，宁弈立刻接上了话：“到时候好好在这里找找，肯定能有收获。”
地下实验室涌出一股冷气，宁弈打了个哆嗦，忍不住抱怨起来：“好冷。”
叶霖跟在他身后，听着宁弈抱怨的话语，忍不住将手交叠在一起，轻轻呵了口气。
地下温度骤降，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如何，空气中都浮动着一层白雾。
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他们抵达了最中心那间实验室。
操作台中央的冷冻仓已经打开，苏醒过来的001 正站在实验室中央，像是等待他们到来。
“欢迎来到我的家。”001伸开双手，嘴边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我的客人终于来了。”
001的长相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乍一看上去几乎完美无暇，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完美，给人一种虚假的感觉。
祂一点都不像一个能说会动的人，更像被人精心雕刻的人偶，祂的身高几乎与宁弈齐平，甚至还要高出些许。
“谢谢。”宁弈用同样虚情假意的笑回应了001：“我们没有必要废话了吧？”
“是的。”001 在眨眼间就接近了宁弈：“我们没有这个必要。”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宁弈的反应几乎和001一样快，两个人同时擒住了对方的手，又同时别住了对方的一条腿。
“哟，心有灵犀啊？”宁弈冷笑一声，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嘲讽：“看来你还有两下子。”
“彼此彼此，毕竟是我亲手制造的武器，了解很正常。”001面带微笑，不轻不重地回应了宁弈的话。
两个人说完，再一次同时改变了动作：宁弈从袖中滑落出一把匕首，而001的机械手直接变化成了一把尖锐的匕首，直冲着宁弈的眼球扎去。
他们手中的利器在空气中摩擦出零星火花，又同时朝对方的要害处攻去。
他们纠缠在一处，对彼此的动作心知肚明，僵持在原地。
叶霖注视着他们越来越快的动作，只觉得眼花缭乱，两个实验体的速度早就超过了他肉眼可以捕捉的最大速度，在宁弈眼中正常频率的动作，落在他眼里，几乎只剩一个影子。
他慢慢地朝着实验室的大门移动，准备实行他们的计划：找到001说的那种剧毒。
叶霖脚下刚刚一动，001就捕捉到了他的踪迹，001忽然间摆脱了宁弈的钳制，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叶霖的咽喉切了下去：“哎呀，观众怎么能提前离场呢？”
激光刃停在叶霖咽喉前不过一厘米，呼吸的动作都能引得激光刃在他皮肤上割出一道狭长的伤口。
一道细细的红线从叶霖的颈间蜿蜒而下，一直淹没到了衣领里。
001毫无歉意地‘哎哟’一声，发出了敷衍的感慨：“真是对不起，不小心弄伤了我们唯一的观众。”
叶霖同样回报给祂敷衍的回答：“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不小心。”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战斗
宁弈紧紧地钳制住001的机械手，冷冰冰的视线紧盯着祂：“为了不让观众离场，所以杀了观众？你这个挽留方式真特别。”
“抱歉。”001 笑眯眯地回答到：“只是一想起他是跟我抢夺我心爱玩具的人，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谁是你的玩具？”宁弈听着001的话，只觉得一股无名火涌上胸腔，灼烧得他双眼通红：“我看你是在发癔症。”
“我本来以为我已经没有竞争者了，谁知道，你居然在骗我。”001虽然笑着，眼底却是一片难以言说的怨毒：“为什么你们总要跟我争抢属于我的东西？”
“神经病。”宁弈骂了一句，扣住001 的手用力一扭，将001的机械手从连接处扭断，变成了一块废铁。
“真凶啊。”001 仿佛感受不到一般，笑吟吟地看着宁弈：“我对他表达一下自己的竞争态度都不可以吗？”
“他不是你的玩具。”叶霖突然说到：“他是个人，他有自己的意识。”
“听见了吗？”宁弈立刻搭腔：“我不是任何人的玩具。”
他们俩一唱一和，不知道又刺激到了001 哪一根敏感的神经，祂双目赤红，毫无征兆地出了手。
宁弈及时截断了001的攻势，对着叶霖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从实验室的大门离开。
“行了，别用你那俩眼睛出气了。”宁弈嗤笑起来，漫不经心地挥出手中的刀，朝着001的腹部捅去：“你演的太假了。”
“是吗？”001 架住了宁弈的手，略带疑惑地看着宁弈：“这个地方不应该生气吗？”
“你可以生气，但是有一点让我非常不爽。”宁弈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刀锋在挣扎间不断逼近001的咽喉。
“你竟然敢在叶霖面前说我是你的玩具。”宁弈做出了一个简短的评价：“找死。”
冰凉的刀锋距离001不过几毫米，祂抬起膝盖重重撞向宁弈的手肘，匕首被抛出视线之外，叮叮当当地摔到了角落里。
“做什么？肉搏啊？”宁弈扬起一个笑容，眼里满是讥诮：“这么原始的方法吗？”
“不管怎么样，有用就行。”001答到：“这也算是我的长项了。”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沉默着接下了对方袭来的拳头，以最简单的方式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
渴望着对方去死。
宁弈‘呸’一声吐掉了嘴里的血沫，擦拭掉嘴角溢出来的血迹，一双眼睛紧盯着001.
001的情况跟他半斤八两，两个人怀揣着同一个想法，不约而同地下死手。
两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宁弈捂着被001拳风波及的胸骨，只感觉被里维奇砸断地地方隐隐作痛。
001的机械手已经被宁弈扯了出来，现在只剩一截光秃秃的手腕，他的右肋陷进去一个可怕的弧度，却依然站立在原地。
“我都有点佩服你了。”宁弈平复了自己紊乱的呼吸：“当年你也是这样荡平那些异形生物的？”
“差不多吧，不过有很大一点不同。”001思索了片刻，说到：“毕竟我现在的敌人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决战
宁弈一时间简直分不清001是在夸他还是骂他，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能跟一个傻子计较。
他提气往001的方向冲去，精确地擒住001仅剩的一只手，对准001的膝弯狠狠的踹了过去。
001被宁弈压倒在地面上，手臂被拧在背后，宁弈用膝盖对准祂的颈椎，重重的压了下去，001 嘴里发出‘嗬嗬’的气声，居然还能正常说话。
“真不愧是我亲自选择的武器。”001的声带被挫伤，声音听起来十分嘶哑：“当年不该放你离开的。”祂为数不多接近人类的时刻，就是高高在上目睹着宁熙雨带着实验体离开的那天。
001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同情的幻觉，甚至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当年也有人偷走我就好了。
“说啊，继续说。”宁弈面无表情，抓起001的头发，朝实验室的地面狠狠砸去：“你因为一时恻隐之心放过了我，之后呢？”
“你当年杀了那四个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动恻隐之心呢？”
如果当年001没有动手，他们就不必开启这个循环，在伊甸园这座死城里挣扎，一次又一次的被001掐灭希望。
一行鲜血顺着001的额头流下，渐渐模糊了祂的视线。
“怎么能这么说呢？”鲜血呛到了001的气管里，迫使祂咳嗽起来，祂好不容易理顺了气息，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说到：“没有我的话，你根本就遇不到他。”
宁弈被说的一愣，001的话像一根毒刺，顺着他的血液流向心脏，全身上下几乎都被冻结了。
如果没有001开启乐园计划，他们注定不会相逢，甚至他都不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放开我，我们可以好好谈谈。”001看起来仍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好像笃定祂这番话能动摇宁弈的决定：“我们生来即是工具，你能保证叶霖一开始接近你没有利用你的心思吗？”
“他为什么在那些调查员里面选择你？”
他怀着满心酸涩，将这种情绪通通发泄了出去：宁弈揪着001的头发，让他的头和地面又来了几次亲密接触。
“有病吧你。”宁弈骂道：“这么多年除了嘴皮子没一点长进，废物东西。”
001满脸鲜血，从喉咙里挤出些嘲笑：“恼羞成怒了？看来你真的——”
001话音未落，就被宁弈用掐住了气管。
“去死。”宁弈干脆利落地说到，随后就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听着001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即便一脚踏进了鬼门关，祂还是镇定自若：“你真的能杀了我吗？”
说完，还不等宁弈继续动手，祂用一个诡异的方式，将自己的腿旋转了三百六十度，以闪电般的速度重重击打宁弈的后颈。
宁弈被撞得眼前一黑，颈椎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00一拳夯在宁弈太阳穴上，将人打得横飞出去。
宁弈耳边一阵嗡鸣，眼前萦绕着一团黑雾，勉强看清了001走向他的身影。
001捡起了他之前掉落在地的匕首，在手里把玩几下，对着宁弈露出一个笑：“
他一脚蹬在地面上，借助实验室光滑的地面，滑出去几米远，向001脚下一铲。
001跌倒在地，匕首再一次脱手而出，‘当啷’一声落在地面上。
宁弈飞快地朝匕首的方向滑去，摸索着抓到了匕首，001站起身，踩住了宁弈的手腕。
001脚下用力，慢慢碾着宁弈的腕骨，直到那块皮肤鲜血淋漓，连肌肉纤维都暴露在外。
祂猛地一用力，腕骨被生生踩断，宁弈满头冷汗，痛呼声闷在喉咙里。
001从他那只已经废掉的手里抽走匕首，把匕首抵在宁弈的大动脉上。
他稍稍一动就会割破皮肤，宁弈咬紧牙关，从剧痛中爆发出一股力量，一脚踹向了001脚踝翻身压在001上方，双腿绞住001，小臂狠狠压在001受过伤的肋骨上。
宁弈喘了口气，手肘对着001的胸口一记重击，在祂的胸口留下一个坑洞。
001剧烈咳嗽几声，呛出了不少血沫。
他用自己完好的那只手握住匕首，对着001的心脏扎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001伸手擒住了宁弈手腕，两个人紧握着同一把匕首。
宁弈爆发出超常的力量，匕首一点点向001的方向移动，只差几厘米就会捅进001的心脏。
他的腿忽然间感受到一股撕扯的剧痛，宁弈低头看去，001绞住他的双腿不断使力，似乎想将宁弈的两条腿都卸下来。
001大概是想将宁弈从中间撕开，用足了力气。
宁弈低低骂了一声，加重手上的力气，匕首尖端划开001的皮肤。
他无视了自己的胯骨传来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一心想杀死001。
刀锋距离001的心脏越来越近，祂忽然放开了对宁弈的钳制，提起膝盖猛地撞在宁弈腹部，匕首在祂胸口留下一道狭长的伤痕，皮肉翻卷，鲜血横流，看上去极为骇人。
001迅速地跟宁弈拉开了一段距离，靠在墙面上喘息，抚摸着自己新鲜的伤口。
“真狠啊。”001用手背抹去了嘴边的血痕：“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宁弈蜷缩在地，好一阵才压制住了尖锐的痛感，他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001，留出一个挑衅的笑。
“怎么了？”宁弈说话的声音还在发抖：“你害怕了？”
冷汗将他的头发打湿，湿漉漉黏在鬓边，宁弈用那只完好的手支撑着自己站起来，朝001的方向走了几步：“还没结束呢，来啊。”
001定定看着宁弈，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人类最大的进步，就是学会了如何使用科技。”
已经报废的机械手静静躺在原地，祂一眨眼间就闪到了几步开外，
宁弈扔出手中的匕首，从咽喉拔出了自己的枪：“谢谢提醒，我差点忘了，我还有更好用的工具。”
匕首擦着001的手背飞过，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们两两人几乎同时拿出激光枪，又几乎同时扣下扳机。
激光从人体穿过，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闷哼。
第二百五十章 惊喜
激光从宁弈持枪的手臂上穿过，血迹迅速晕染了他的半边身体，001的腹部被开了一个洞，正在汩汩流出温热的血液。
宁弈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根本无力举枪。
001剧烈的喘息着，蹒跚着走向了宁弈，举起了手里的枪。
“别这样看我，”祂面对着宁弈冰冷的视线，唇角忽然扬起一个格外得意的笑：“我在外面留了点小惊喜。”
“现在，你们应该可以团聚了。”
“你说什么、”宁弈下意识地看向实验室的大门，却听不见外面的一丝动静。
“造神计划的002号。”001笑意盈盈：“祂身亡之后，我利用伊甸园的科技将祂改造成了机械人。”
地下实验室，走廊。
叶霖在走廊穿梭着，推开了最后一间实验室的门。
001培育的毒株正在中央的培养皿中，发出了一点淡蓝色的荧光。
培养皿周围环绕着一圈激光网，将这株幼苗小心保护在其中。
叶霖举枪打碎了激光发射器，径直走向了培养皿中的毒株，他举起枪托，砸碎了培养皿的玻璃，拿出了毒株。
实验室里放置着萃取毒液的仪器，叶霖将毒株放入仪器，等待着最后结果。
地下实验室的隔音效果一流，他听不到001那里传来什么声响，心中毫无缘由地焦躁起来。
他紧盯着仪器运行，不停地通过自己手腕上的定位确认宁弈所处的位置。
萃取后的毒液在试管里发出蓝色的荧光，叶霖伸出手，正想取下试管，忽然间感觉到脑后扫过一阵劲风，下意识地低头避开了。
机械臂砸在墙面上，将墙面砸出一个巨大凹陷。
叶霖回头看去，一个机器人从脚下的地板中升起，渐渐拼合成人型。
它的胸口刻着一串编号，叶霖仔细辨认，心里猛地一沉。
旧联盟造神计划的002号实验体.
“检测到非法入侵，立刻绞杀。”冷冰冰的机械音回荡在室内，叶霖扭过头，一把夺下试管，朝实验室外跑去。
实验室的大门‘砰’一声合上，将他们关在了室内。
叶霖躲开机械臂的再一次攻击，伸手按下了门边的按钮，大门却纹丝不动。
他心里越来越焦急，002还在不断地发动攻击，机械臂砸在墙面上，引得实验室一片红光闪烁。
激光擦过002的皮肤，却对祂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叶霖再一次躲开了002的攻击，眼底已经带上几分怒火。
002攻击的频率并不快，却有他无法抵抗的怪力，而激光枪又无法对祂造成什么伤害。
002的身体是由无数零部件拼接而成，连接处显得异常单薄。
随着002再一次重击，叶霖咬着牙架住了祂砸过来的双臂，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他看准机会，反握住002的机械臂，一脚踹在002的头部，用力地拉扯着002的机械臂。
‘喀拉’一声，002往后连退了数步，叶霖也被反作用力震的腿脚发麻。
002的机械臂被叶霖握在手中，已经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他平复了呼吸，拿起手中的机械臂，对着002的头部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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