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陆骁的眼睛很漂亮,温柔的凝视着人时像是长了根钩子似的,仿佛能钩到人的心坎里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缠绵。


    云霏霏不由自主就被吸引……被蛊惑,藏在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双眸蒙上一层水雾,磕磕巴巴地说:“对、对……他欺负奴婢。”


    甚至还将双手伸到陆骁面前告状:“沈言之力气大得吓人,奴婢的手差点被他捏碎。”


    那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就像在外头受了委屈的小奶猫一样,说有多可爱,便有多可爱。


    简直和以前被自己欺负时一模一样。


    陆骁忍住了想揉她小脑袋瓜的冲动,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望向她双手。


    云霏霏的皮肤本来白皙得近乎透明,比最上等的丝绸还要细腻光滑,一点点红便显得怵目惊心,何遑论被勒出一道深深的瘀青。


    实在惨不忍睹。


    陆骁微笑的嘴角抿成一直线,长长的睫毛半落下来,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他安静地凝视着云霏霏白嫩手腕上刺目的瘀青,漆黑如墨的双眸晦暗不明。


    “是不是很疼?”陆骁忽然问。


    云霏霏还来不及回答,陆骁便又自己答道:“都瘀青了,肯定很疼。”


    陆骁坐着,还微微垂着眉眼,站在他面前的云霏霏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却莫名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极致的心疼与极度的愤怒。


    云霏霏心脏猛地紧缩了一下,脑海中跟着迸出一个似曾相似的画面。


    ──“是不是很疼?”


    ──“脑袋都破了一个大洞,肯定很疼。”


    是梦里的陆骁。


    陆骁被打断腿之后,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生气,也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捧着她的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额头上的伤口,看了很久很久。


    她忍不住无声的哭。


    陆骁轻声问她,是不是很疼?紧接着又自嘲般地轻笑了下,温柔的吻去她不停滑落的泪水。


    那画面实在太真实,真实到就像她早就拥有的记忆,刚在脑海中浮现,心脏便随之发紧、满涨。


    像是有太多的情绪在瞬间涌进来,酸胀得难以言喻。


    这样的感觉非常奇怪,也非常熟悉,熟悉到让她隐隐有些遗憾,就如她死去的那个梦一样,充满着心疼、不舍与眷恋。


    她甚至有一种想将陆骁拥进怀里的冲动。


    因为梦里的他实在太傻了。


    可那是梦,是还没发生的事,为何她会知道梦里的后续?这怎么可能。


    云霏霏困惑又迷茫,鸦羽般的长睫不停地轻`颤的同时,一道温热的呼吸落在她手腕处最娇嫩的肌肤上,仿若一根小羽毛,在她心尖处轻轻撩拨。


    心在胸腔里猛烈地跃动起来。


    云霏霏瞬间从陆骁醉人的温柔中惊醒,回过神来的同时,意识到两人此时的姿势究竟有多么暧昧。


    太子殿下居然捧着她的双手,微微俯身,以一种极为亲密又极为克制的姿势与距离,安静地审视着她手腕上的伤痕。


    他的手很大,也充满温暖,不止是指腹带着一层薄茧,就连掌心都因为长年握剑而显得有些粗粝。


    他掌心的温度滚烫灼人,源源不绝的灼热感令她的心尖为之震颤,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云霏霏有些怕这种难以控制的感觉,不自主地往后退,手腕却被他猛地攥住。


    她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求饶:“殿、殿下……”


    “很痛?”陆骁误以为自己弄疼了云霏霏,飞快地松开手。


    云霏霏松了一口气,背脊却又在下一瞬间绷直。


    太子殿下的确不抓她的腕子了,却改掐住她纤细不盈一握的酥腰,直接将她拉到怀中坐下。


    陆骁长年练武,不论是手臂的肌肉或是大腿的肌肉都非常结实,胸膛宽阔坚硬,像是一堵厚实的墙壁。


    云霏霏呼吸一滞,下意识要起身,纤腰却被男人强而有力的臂膀箍得更紧,彻底圈牢在怀中。


    她浑身僵硬,小脸红得像桃花瓣似的。


    不敢相信太子会轻薄自己。


    陆骁素来克己自持,怎么可能。


    “别动,孤帮你上药。”陆骁微微侧过头,与她目光对视。


    屋内烛火摇曳,勾勒着陆骁轮廓分明的侧颜,映出几分难以言喻的蛊惑。


    云霏霏慌乱地垂下眼睫,吶吶道:“奴婢、奴婢已经不疼了。”


    亲密的姿态,温柔的嗓音,再加上那极为温柔却又极富侵略性的眼神,全都让她心跳得不能自抑。


    云霏霏拼命地想要冷静下来,说出来的话却结结巴巴:“而且您抱……抱着奴婢,要如何拿──”


    侧边的木桌上就摆着数罐精美的瓷瓶。


    云霏霏陡然噤了声。


    殿下知道她受伤了?可贺烺分明说,殿下是因为四皇子发起高热,才会带着人出去寻找沈言之的。


    云霏霏满心疑惑,却随着陆骁俯身拿药的动作,失去思考能力。


    陆骁浑厚的胸膛靠了上来,紧贴着她柔软而又单薄的后背,强健有力的手臂因为拿药的关系,将她牢牢地圈在怀中,衣袖过分贴合,勾勒出他流畅而又坚韧有力的肌肉线条。


    独属于男人的温度与雄厚的阳刚气息,透过衣裳源源不绝传了过来,在她脊椎上滚起阵阵颤`栗。


    陆骁明明什么都没做,云霏霏腰肢却已经酥`软的不成样,狼狈的倒在他怀中。


    殿下……是故意的吗?


    云霏霏羞得眼角泛红,朱唇紧咬,双腿因为紧张而绷得直直,就连趾尖儿也紧紧蜷着。


    然而陆骁说要帮她手腕上药,那便真的只是上药。


    微微低垂的眉眼虽然比平时多了些温柔,神情却略微紧绷且严肃,眸色清冷克制,他依旧是众人眼中矜持冷漠的太子殿下。


    只是这样被紧紧圈在怀中的上药姿势实在太过羞耻。


    尤其是男人的指尖抹着药,轻轻擦过她腕子上的肌肤时,引起一阵无法言语的颤`栗。


    心跳声强烈震动着耳膜,云霏霏脸颊烫得阵阵发麻。


    她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了陆骁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眼睫:“殿下,奴婢可以自己上药的。”


    少女天生细软的嗓音,因为羞涩,带着点糯糯的鼻音,跟蜜桃似的娇得能掐出水,又甜又绵。


    陆骁的手明显一顿,他低低垂着眸,极力地克制着眼中逐渐失控的情绪,故作漫不经心道:“是孤放你回后院见你姨娘的,你出了事,孤自然得负起责任。”


    云霏霏怔了下,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忽然就弱了下来,脸上的热度也渐渐退了下去。


    陆骁上完药,克制地将人松开,轻声道:“好了,起来吧,待会儿回宫孤再让太医帮你瞧瞧。”


    云霏霏飞快起身,福身行礼:“奴婢谢殿下恩,只是手上的伤真的不严重,无需劳烦太医。”


    她声音冷静,语气也过分生疏,仿佛不久前的娇羞都是陆骁的妄想。


    陆骁心底突然涌起一股烦躁。


    “你……”


    陆骁皱紧眉头,定定看着她,刚吐出一个字便被敲门声打断。


    “殿下。”魏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何事?”


    魏行一听到太子嗓音低沉得可怕,仿佛酝酿着风雨欲来的危险,就知道自己这个门敲得不是时候,但这件事又关系到那个小宫女,不得不说。


    “一位自称何嬷嬷的奴婢说有急事要见云姑娘。”


    “何事?”


    “……”魏行心中叫苦连天,硬着头皮道:“说是云姑娘的生母谢姨娘,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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