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也看她:“怎么了?”
少女梳着简单的双平髻,云墨般的长发柔顺地散在身后,未施粉黛,肌肤却吹弹可破,衬得粉色的嘴唇鲜艳欲滴,令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陆骁喉结轻滚了下,不着痕迹地别开眼,嗓音冷漠:“娇娇以前可去过御街?想去茶楼听戏吗?”
马车开始前行,冬日的阳光透过车窗帘洒落在陆骁身上,衬得他漂亮的侧脸线条愈发精致俊美,甚至透露出一股妖冶,高挺的鼻梁下,他浅色的薄唇紧抿,透出几分禁欲。
谢明珠觉得自己心跳都加快了,纤长的眼睫轻颤了颤。
她总觉得陆骁今天有点奇怪,好像在躲着自己?
谢明珠抿了抿唇,纤细的身子忽地轻轻往前倾了些,漆黑的长发散了下来,从脸颊两侧往下落,柔软的嘴唇在陆骁脸颊上轻轻碰了下。
陆骁握着她的手骤然一紧。
他的手劲太大,谢明珠疼得蹙起眉,眨巴眨巴泛着水光的眼睛,还来不及说什么,就整个人被陆骁抱到腿上。
陆骁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淡漠的嗓音多了几分无奈:“就这么喜欢孤?”
谢明珠:“……”
谢明珠终于发现自己上当了,气恼地咬了咬嘴唇,水润的眸子委屈巴巴,看得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日思夜想的小宝贝近在咫尺,陆骁哪里舍得真将人欺负哭,笑着低下头去亲吻她撅得高高的唇瓣。
谢明珠偏头躲开他:“没有。”
薄唇擦过她柔顺乌黑的长发,独属于她的淡淡馨香萦绕鼻端,陆骁一阵心猿意马。
偏偏谢明珠故意似的,低下头不轻不重地咬了他耳朵一口。
平时陆骁总说谢明珠像只小猫,这下倒真的越来越像任性的小奶猫,一生气就逮着人咬。
小猫没骗着,自己反而被逗得心底愈发难耐。
陆骁无奈地捏起谢明珠的下巴,薄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没头没尾地问了句:“娇娇平时可有让府医请平安脉?”
为了避免突发情况,陆骁现在随身带了许多干净的帕子,就算两人在马车上也无妨,谢明珠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只是那日两人来了太多次,谢明珠醒来后,陆骁也没舍得让她喝避子汤,此时谢明珠肚子里很可能已经有了他们的骨肉。
马车空间这么小,到时她只能坐在陆骁怀中,陆骁又太喜欢谢明珠了,再加上马车行进时颠簸摇晃,哪怕掐着她的腰,也很难控制力道。
陆骁身形高大,身材极为完美,谢明珠在他怀中,就像个精致易碎的瓷娃娃,要是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不止会伤到她,也会伤到孩子。
一想到谢明珠很可能有了孩子,陆骁就舍不得动她。
前世谢明珠身子骨太弱,被扔进碧霄宫头一年就开始生病,就算是她想要陆骁的孩子也没办法。
这一世谢明珠的身子明显比前世要好上许多。
还在东宫时,陆骁就每天变着法子,要她吃调养身子的食物及补汤;回到襄国公府,襄国公夫人更是恨不得将她养得白白胖胖。
陆骁光看谢明珠的气色,就知道她如今很适合拥有孩子。
虽然还没成亲就有了孩子,后续可能有点麻烦,陆骁却不太担心。
陈太医医术虽然平平,却精通妇科,只要他与陈太医口径一致,到时就说谢明珠早产就行,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谢明珠根本不知道陆骁已经想得这么远,听到他的话,想也不想就道:“回府后,祖母的确会让府医给我请安平脉,怎么了吗?”
陆骁冷淡的脸庞突然多了几分紧张,连带掐在谢明珠细腰上的手都用力几分:“那娇娇最近身子可有不适?或是府医可有说什么?”
谢明珠以为陆骁是在关心自己的健康,心里一阵舒服,唇边笑出两个甜蜜蜜的小梨涡。
“娇娇身子没有任何不适。”谢明珠不知想到什么,脸颊微微发烫,凑在陆骁耳边小声说:“就是避子汤的味道实在太苦了,好难喝。”
陆骁眼里的笑意骤然凝固。
陆骁情绪很少外显,就算在谢明珠面前,也只是变得温柔一些,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谢明珠根本看不出他的喜怒,也就没察觉到男人突然低落下去的心情。
她还仰着头,天真地看着他:“殿下,以后成亲还要喝避子汤吗?避子汤不好喝,我不喜欢,以后能不能别喝了。”
陆骁呼吸有些不稳,声音喑哑:“谁让你喝避子汤的?”
他的声音太平静,完全听不出情绪,晦暗不明的双眸被垂下来的长睫遮挡住,谢明珠根本看不出他在生气。
谢明珠抬手摸了摸他的唇瓣,轻声道:“祖母。”
她知道陆骁对自己的占有欲近乎偏执,掌控欲强,行事也很霸道,担心他会怪祖母擅作主张,倾身在他唇角亲了亲:“殿下别怪祖母,祖母也是为了我的名声。”
陆骁怎么可能怪襄国公夫人,他是在怪自己。
怪自己那一日没忍到最后,没让她在清醒下完全拥有自己,还让她去喝那些会伤身子的汤药。
陆骁轻声道:“娇娇不喜欢喝避子汤,以后就都不喝。”
谢明珠笑着点了点头,正想要说什么,陆骁薄唇已经落了下来。
他将她按在怀中,箍在她细腰上的臂膀蓦然收紧。
陆骁的吻起初很温柔,温柔到谢明珠觉得自己都要化成了水,然而这温柔得如春日细雨的吻,并没有维持太久,便化成狂风暴雨,强势猛烈得让人难以招架。
嘴里的呼吸全被掠夺,谢明珠面若桃花,软软地靠在他的怀中,双手无力的撑着他的胸膛。
呼吸微乱,背脊滚起阵阵颤栗。
仿佛又回到了赏花宴那一日。
谢明珠美眸逐渐迷离,下意识抱紧陆骁的脖颈。
两人只是浅尝辄止地亲昵了下,陆骁并没有真的要了她。
陆骁今天出宫,本来就是想趁着两人成亲之前,亲自带着谢明珠去逛御街,让她尽情地、毫无负担地买她想买、吃她想吃的东西。
他不是在敷衍襄国公夫人,要是待会儿谢明珠腿软得站不起来,没办法逛街,那就不好了。
更何况,他再想要谢明珠,也不至于马车还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奔跑,就不管不顾要了她。
谢明珠脸皮薄,之前只是抱着她在腿上亲了几下,整个人就红得像煮熟的虾,就算以后真要在马车上做什么,那也是两人成亲之后,带着她出游时候的事。
到时再让侍卫们离马车远一点,外头安安静静,谢明珠也比较容易放得开。
马车很快就抵达御街,停下的同时,陆骁也将怀里的人松开,他昳丽的眉眼微微垂着,慢条斯理地拢上她的衣襟,梳理她微乱的发丝。
陆骁修长有力的手指擦过谢明珠的唇瓣,摸着她犹带桃花意的精致脸庞,微微蹙眉道:“忘了让你带帷帽。”
他一开始没打算让她戴帷帽的,便没有准备,如今看到她眉眼浮着娇意的模样,又后悔了。
谢明珠小声道:“我看云二姑娘以前门也都没戴。”
在大魏,男女之防并不大,未成亲的女子只要有奴仆跟着,就能出门,哪怕是何知岁那样的大家千金,除非必要,也鲜少戴帷帽。
陆骁沉默了下,粗砺指腹摩挲着她的眼尾,清冷的声音透着微不可察的宠溺:“娇娇不想戴,就别戴。”
谢明珠见他俊美的脸庞浮现淡淡的无奈与懊悔,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笑什么?”
她一笑,陆骁又更想将她藏起来了。
想要把她绑在榻上,日日夜夜都只有他看得到她,只有他能拥有她,让她将自己的一切、自己的味道,完完全全刻在骨子里,烙印在心头上,让她眼里只有自己,只记得与他一块时的愉悦滋味。
谢明珠一点也不知陆骁心中那些阴暗的想法,笑得很甜的看着他,甚至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殿下,我还没逛过御街,我们赶快下马车吧。”
陆骁眸色微暗,喉结滚了滚,警告意味十足地捏了下掌中白腻:“再敢引诱我,我就带你回小院。”
谢明珠佯装镇定地拉开他的手,小脸微红,侧眸一笑:“这样大婚之前,殿下想要再见我一面可就难了。”
若是换成别人家,恐怕还会顾忌陆骁大魏太子的身份,可惜谢明珠的亲爹偏偏是陆骁的师父,祖父还是赫赫有名的大魏战神,这两人见了太子,不用行礼都没关系,更别说忌惮他了。
谢明珠的话不是在吓唬陆骁,而是事实。
陆骁愣怔一瞬,完全没想到以前只会乖乖被他欺负的小姑娘,居然也有理直气壮拿话堵他的一天,乍然一瞧,还真颇有世家嫡女的架势。
简直可爱得要命。
陆骁忍了半晌,最后还是没忍住,又将人抱进怀中,好生亲昵一番。
陆骁这次出门,就只带了魏行一个,没有带其他侍卫,两人身边只跟了几名谢家的护卫,所乘的马车也不是平时那架招摇的太子座驾,停在御街街口时,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直到谢明珠被陆骁搀扶着下来。
以前在忠勇侯府时,忠勇侯与云老太太不让谢晚出门,连带着谢明珠也很少出门,别说参加宴席,就连贵女们最爱逛的御街都没来过。
御街上不止有很多店铺、茶楼,还有许多摊贩与酒楼,热闹非凡。
谢明珠从小到大穿的衣裳都素净,回到谢家后,她也喜欢素净的衣裳,身上浅粉色的齐腰襦裙,并没有繁复的花纹,头饰也只有一个素净的珍珠发夹,就连披在最外头的披风,也是不起眼的雪白色。
只可惜,哪怕打扮得如此干净清秀,还是压不住她的艳色,衬得她小脸越发柔美精致。
别说陆骁舍不得挪开眼,就连路上的行人见了,都不由自主多看她几眼。
谢明珠还是忠勇侯庶女时,没几个人见过她,如今在御露脸,难免引起旁人注意,尤其她身边跟了个高大俊美,清贵端方的男人。
太子虽然时常出席宴席,却几乎没在御街抛头露面过,小老百姓们压根不知道他是谁,只以为两人是哪家世子及贵女。
“这是哪家的贵女及公子,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街口卖糖葫芦的小贩忍不住问隔壁卖豆腐脑儿的。
卖豆腐脑儿的探头看了一会儿,摇头道:“不知道,他们马车上也没挂着旗帜,也不知谁家的。”
“这么俊的一对璧人,身份肯定不俗,只是那姑娘身上的衣裳看起来素净得很,实在不像京城里那些贵女的打扮。”
卖豆腐脑儿的想到什么,道:“难不成是襄国公府的那位?”
托说书先生的福,京城百姓都知道襄国公府的小公爷及谢大姑娘,从小陪着谢夫人在江南养病,近日才归京,不是京城的贵女,那自然是从外头来的。
卖糖葫芦的猛地瞪大眼,想将传闻中天仙般的美人儿看得更清楚,那抹婀娜纤细的倩影却早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落在谢明珠身上的目光很多,并且有越来越多的倾向。
陆骁下了马车之后,浑身透着一股冷气,疏离又冷漠,一双漆黑瞳仁像浸了冰水似的,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谢明珠以前会被他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吓得瑟瑟发抖,如今见了,却是抿唇偷笑了下。
她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故意转移话题:“殿下带的银票可够?不会待会儿我选完了那些漂亮衣裳及首饰,殿下反而付不出钱来吧?”
陆骁怎么可能带银票,银票这种东西,向来都是魏行该烦恼的。
他淡淡看了魏行一眼。
魏行凑上前,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眼弯弯地道:“谢姑娘放心,咱家将殿下私房钱都带出来了,您就算要买下整条御街也行。”
谢明珠:“……”
整条御街,倒也不必那么夸张。
更何况陆骁不过是一个太子,要是真买下了整条御街,不被那些言官弹劾死才怪,她可能还会落得一个败家女的名声。
谢明珠身上的衣裳首饰,都是当初襄国公夫人帮她置办的,当时琳琅阁的掌柜亲自上门伺候她,身边并没有带其他人,是以琳琅阁的伙计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她。
伙计们虽然不认得她,但是看她生得貌美倾城,身后跟着的男人气质更是尊贵非凡,立刻将掌柜叫了出来。
琳琅阁掌柜一看到谢明珠,眼睛都亮了,看到她身边芝兰玉树,清贵冷漠的陆骁,心头一紧,隐隐有了猜测。
“谢姑娘大驾光临,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掌柜小心翼翼地看了陆骁一眼,“不知道这位是……”
陆骁是陪谢明珠来买东西的,并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只淡淡道:“把你们店里上好的首饰都拿上看看。”
陆骁的矜贵与了一句话,琳琅阁掌柜就确定了他的身份,再不敢啰嗦,立刻将店里的宝贝都拿了上来。
“谢姑娘,这枝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是用花丝瓖嵌的手法做成的,不止是最时新的样式,还是我们琳琅阁的工匠独家打造出来的,放眼整个京城只有这一个,戴出去绝对不用担心跟人撞了花样。”
步摇模样特别,雕工精细,的确是精品,谢明珠看了很喜欢,却没到爱不释手的地步,更何况,之前襄国公夫人才帮她置办了一堆新首饰……
谢明珠还在犹豫,陆骁已经开口:“留。”
“?”谢明珠错愕地抬头看他,“殿下喜欢?”
陆骁不答反问:“娇娇不喜欢?”
谢明珠看着步摇,犹豫了下:“喜欢是喜欢,但是……”
陆骁说:“喜欢就留下,接着挑。”
掌柜见谢明珠头饰很素净,又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更新颖的饰品:“这景泰蓝镶红珊瑚耳环,素净又不失贵气,与谢姑娘出尘脱俗的气质很搭……”
陆骁喜欢听人夸谢明珠,掌柜夸谢明珠的话,无疑夸到他心坎里了,点点头:“的确很适合娇娇。”
掌柜脸上笑开了花:“这支羊脂白玉兰花步摇与羊脂白玉佩的花样是一对的,很适合姑娘与公子,一人一个刚刚……”
陆骁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微微颔首:“好。”
谢明珠:“……”
谢明珠离开琳琅阁时,已经有点晕晕乎乎。
不过半个时辰,陆骁居然就挥霍了好几千两的银票,那些东西她虽然都很喜欢,但是为什么买到后来,她总觉得陆骁好像比她更开心?
陆骁的确很开心。
前世两人在碧霄宫时,他想给谢明珠吃好一点的东西都没办法,最后还是他想办法在园子里自己种了菜,才不用委屈谢明珠吃那些馊掉的食物。
重生后,他虽然想方设法投喂谢明珠许多好吃的食物,但由于两人身份悬殊的关系,即便他想赏赐首饰珠宝给她,她不敢要。
如今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的送东西给谢明珠,谢明珠也再没有理由拒绝,陆骁当然恨不得将整间铺子都买下来算了。
要不是谢明珠后来开口阻止,琳琅阁可能真的会被陆骁搬空。
陆骁道:“接下来去哪?”
谢明珠看了眼抱着许多东西的魏行,摇了摇头:“已经买了好多东西,魏公公都要拿不动了,要不我们先去茶楼坐坐。”
陆骁皱眉:“拿不动?”
魏行已经看不到前面的路了,听出陆骁话中的不满,连忙道:“拿得动拿得动,谢姑娘不用担心奴婢,奴婢听说彩云坊的布料都是上好的,苏缎、云锦、浮光锦都有,姑娘不如跟公子去彩云坊再挑一挑,做几身新衣裳。”
魏行话还没说完,跟在谢明珠身后的青黛就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首饰盒,利落地在人群中穿梭,三两下就将小山堆的首饰盒全放到了马车上。
魏行不由感叹,有暗卫当贴身丫鬟就是方便,买再多的东西都不是问题。
太子可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陆骁昳丽的眉眼微垂,一瞬不瞬地看着谢明珠:“娇娇不用担心他们拿不动,我说过今天要带你逛街的,想买什么都可以,不要有任何负担。”
谢明珠原以为之前襄国公夫人,把掌柜们都叫来府里已经够足夸张,没想到陆骁也不遑多让。
她看着陆骁眉眼浮现淡淡笑意与宠溺,心脏瞬间软成一团。
谢明珠耳根缓缓漫上一抹红,漂亮的美人眸微眯,故作娇嗔地看向陆骁:“知道了,我今日非把殿下的私房钱都花光!”
陆骁垂眸凝望着她,狭长的眸里是温柔的笑意。
谢明珠被他看得脸红,微微偏过头,正打算进到彩云坊,就听见一道咬牙切齿且熟嗓的叫喊声:“六妹妹!”
这道声音并不友善,陆骁一下将谢明珠护在身后。
云家虽然有承恩伯府接济,但到底不是长久之计,云二姑娘不得不想办法挣银子,好在她的女红不错,绣的花样布坊们也都喜欢,还能挣些钱。
云二姑娘没想到自己过来交货,居然会在彩云坊门口遇到谢明珠与太子殿下,一看到谢明珠跟太子有说有笑,想也不想就来到两人面前。
“六妹妹,表哥退了我的亲事,这下你满意了吗!”
当初云二姑娘听到沈言之两条腿都摔断了,日后很可能不良于心,也从来没想过要弃他于不顾,没想到她不离不弃,承恩伯府却在云家出事不久,就派人过来说要解除婚约!
忠勇侯如今还关在大牢里,生死不明;云大公子虽然被沈氏想办法捞了出来,没多久就跟人起了冲突,被打断了腿,成了瘸子;云老太太更是不知发生何事,有一天出门再回来,居然被成了哑巴,再也说不出话来。
忠勇侯府家破人亡,而以前她看不起的谢明珠与谢谨行,一个成了出身高贵的谢家嫡女,一个成了威风凛凛的国公府世子。
云二姑娘从来没想过,她以前最讨厌、最看不起的外室子,居然有一天会变得如此高高在上。
不,不对,谢明珠与谢谨行根本就不是什么外室子,他们不是云家的骨肉,而是谢肆的孩子。
云家之所以会变得这么惨,就是被他们和谢家害的。
云二姑娘看着谢明珠的双眼充满怨毒与愤怒,却不敢真的靠近她对她做什么。
谢明珠见云二姑娘一副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模样,觉得很可笑,那日谢肆都当着谢家人的面亲口承认他们是谢家的骨肉,云二姑娘不可能不知道,忠勇侯究竟将他们母子三人害得多惨。
她从陆骁身后绕了出来,淡淡道:“云二姑娘被人退了婚,关我什么事?你该怪、该怨的,是退了你婚事的薄情郎与沈家。”
云二姑娘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反驳,就听见谢明珠轻笑了声:“还有,我是襄国公府的姑娘,不是什么六妹妹,下次你若再喊错,或是敢胡言乱语……”
谢明珠眸光微沉,语气冷酷:“小心落得跟老太太一样的下场。”
云二姑娘愣了下,随后惊悚地瞪大眼:“你你你……祖母是你毒毒毒……”
谢明珠懒得理她,转头看向陆骁,眉眼弯弯地笑:“殿下,走吧,不是说要帮我做几件衣裳吗?”
陆骁也不想闹动静,牵过谢明珠的手,头也不回地进到彩云坊。
云二姑娘还想追进去,却被魏行拦在门外:“老太太哑了的事与谢姑娘无关,如今谢姑娘已经半个皇室的人了,云二姑娘应该知道诬蔑皇室是多重的罪,一旦闹开来,云姑娘怕是只能全家去边疆种田,嫁给乡野鄙夫了。”
云二姑娘仗势欺人惯了,从来都是趾高气扬,何时这么难堪过,偏偏魏行所言极是。
忠勇侯犯下的罪行牵连涉广,如今不止云家本家的人出了事,就连旁枝也是削官的削官、入狱的入狱,要是她敢在此时造谣,皇上就算因此对谢明珠不满,也会迁怒到他们云家身上。
到时就不止是贬为庶民这么简单,还可能全家都被流放边疆。
云二姑娘脸色煞白,强撑着道:“就算如此,只要皇后娘娘知道谢明珠有多恶毒……”
魏行好笑道:“皇后娘娘已经答应要帮谢姑娘做笄礼上的正宾,你说皇后娘娘是会相信你这罪臣之女的谎话,还是太子殿下及谢姑娘呢?”
云二姑娘当初笄礼请到长公主当正宾,以为自己已经是无比风光,没想到谢明珠居然请来了皇后娘娘当正宾。
她脸色苍白地看着彩云坊内,跟太子有说有笑的谢明珠,浑浑噩噩地走了。
魏行轻蔑地低啐声:“什么玩意儿,一家子都只会将错怪在别人身上。”
陆骁以为谢明珠的心情会受到云二姑娘的影响,没想到小姑娘受影响是受影响了,却不是他以为兴致缺缺,而是变得大胆起来,完全不复方才在琳琅阁放不开手脚的模样。
陆骁看着小姑娘一下买漂亮的衣料,一下买胭脂水粉,一下又说她要上樊楼吃东西,什么好看好吃的她都要,买买买买买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才刚刚进到樊楼二楼的雅间,谢明珠就听见太子的轻笑声,脸不由红了。
谢明珠故作不满地挺起小胸脯,用眼尾斜乜了陆骁一下:“殿下可是后悔了,觉得我又凶又败家了?”
她在说云二姑娘的事。
谢明珠早就跟陆骁说过,往后但凡遇到云家的人,她都不会给任何好脸色。
当时陆骁虽然说他不会介意,但谢明珠还是有些担心。
陆骁把她抱到腿上,掌心握着她纤细的腰肢,低头在她柔软的红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孤说过以后娇娇再胡思乱想,就得挨罚。”
谢明珠:“……”
什么时候说的?
谢明珠想了下,好像是赏花宴那时陆骁在榻上说的,因为她一直不相信陆骁不介意陆知礼闯进来的事,非要他证明给自己看。
后来他抓着她两只细白的脚腕,身体力行的证明了。
温热的大手,从她耳后绕了过来,掰过她的头,吞掉她带着哭腔的求饶声后,最后在她耳畔低声跟她说了这句话。
谢明珠按住钻进衣服到处游走的手,红着脸道:“这里是樊楼,等等还会有人进来送菜的。”
陆骁轻轻嗯了声:“娇娇还是比较喜欢小院?”
谢明珠:“……”
她什么时候说喜欢小院了!
前世的事谢明珠早就都记起来了,她不是不喜欢跟陆骁亲近,只是两人如今还未成亲,每一次完事就得喝避子汤。
谢明珠犹豫了下,道:“还是在这儿吧,我不喜欢喝避子汤……”
陆骁根本什么都没想做,只是想欺负一下总是爱胡思乱想的谢明珠,没想到她居然一脸认真地说这种话,就连按着她的手都松开了。
“你真的是……”陆骁眸色一暗,声音沙哑,简直被她天真单纯的模样迷得神魂颠倒。
他捏起谢明珠的下巴,正想低头将她亲得透不过气来,雅间的门就被人敲响。
“太子殿下,师父听说你带小师妹来逛街了,叫我过来帮你们提东西,顺便陪你们一块用膳。”
谢明珠一听到贺烺独有的懒洋洋嗓音,立刻吓得将陆骁推开,慌乱地躲到屏风后整理衣裳仪容。
陆骁:“……”
谢肆果然是看着陆骁长大的师父,随便动动一根脚趾头,都知道陆骁带着自己女儿出门逛街想干什么。
只可惜贺烺大咧咧的,完全不知师父的用心良苦,听到陆骁没有回应,困惑地看了守在门外的魏行一眼。
“你们殿下在干嘛?怎么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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