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着白色羽衣的少年经过，他头戴玉冠，肤色冰白，衬得眉间的朱砂愈发红艳。少年与成涟视线相对，勾了勾唇角。
“鹤妖。”顾卿说。
又一水红衣衫的男子路过，眼尾上挑，泛着淡淡的薄红，妖冶百媚生。他“刷”地甩开手里折扇，犹抱琵笆半遮面。
“狐妖。”成涟也看出来了。
一路上都是花枝招展的美男子，男主虽然脸比他们好看，妆造却稍逊一截。成涟痛定思痛，决定给江景明进行大改造。
成涟拿起梳妆台上的笔，对着江景明的脸比划。眉毛很完美，眼睛也不用勾勒，鼻梁高挺令人羡慕，薄唇俊俏，脸型亦是流畅美好。
她没处下笔。
“唉……”
江景明听她叹气，心里打起了鼓：“菠萝，我已经丑到没救了吗？”
他问得极其认真，成涟听得一愣，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江景明不是很自信，成涟知道，但没想到他的这份不自信竟然延展到了脸上。这真是匪夷所思。
男主的脸明明贼帅！
“倒也不必如此自薄。”她说，“你很帅，帅炸了，就是少了点味儿。”
江景明往身上丢了一个体香诀，霎时间，优雅的香水味弥散到整个房间。
“现在呢？”他问。
成涟：“……不是这个味儿。”
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眉头紧锁，思忖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男主的硬件条件堪称世间仅有，但她就是觉得江景明胜算不大。
许久，她的眉头忽然展开，大悟道：“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原著里，江景明是嚣张狂狷龙傲天，举手投足自有桀骜风骨，加上他俊到出奇的脸，属于是buff叠叠乐，越叠越迷人。
但是这位来自洪荒的远古神明，虽然外形和男主一样，气质却憨了一点。作为正能量青年，成涟喜欢老实人，但是老实人江景明一点也不勾人。
“你要邪魅，邪魅起来。”成涟说，“眉毛压下去，嘴角往上提，邪魅一笑。”
江景明照做，眉毛扭成波浪线，左边嘴角不动弹，右边嘴角勾起，像个脸歪嘴斜的智障人士。
成涟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没事，你尽力了。”
他不死心道：“你给我做个示范。”
成涟便学着短视频里的邪魅高质量男性，眉毛一高一低，眼睛微眯，歪嘴冷笑，并从喉咙里发出三分凉薄三分讥讽四分漫不经心的一声“呵”。
江景明：“……噗。”
她也发觉自己在邪魅方面造诣有限，失落地叹了一声，蹲在地上发愁。
系统让江景明博得花姬宠幸，是因为他足够好看，但对一个人的感官印象绝对不仅限于脸，现在的江景明和狂拽酷霸炫原身比起来，没有任何优势。
她用拇指缓慢摩挲嘴唇，灵光乍现，想到了一个气质相符的人。
【英俊潇洒的菠萝王子：白哥，你来一趟？@tequila】
江景明坐在梳妆台前，与站着的医圣目目相觑。
青年是典型的温柔男二，白衣黑瞳如水墨中的人物，和成涟嘴里说的“狂拽酷霸炫”并不符合。
江景明大笑道：“你说他邪魅？我看还不如我呢。”
“哦？”白则川道，“是吗？”
青年语调随意，自带威压，黑沉沉的眼睛平静却暗潮涌动。他没有刻意压眉，也没有勾起嘴角，只是这么站着，与生俱来的强者气质。
江景明瞠目结舌。
“教我！”他叫道。
白则川冷漠地瞧着他，半贬半讽道：“你这样，能学得会吗？”
江景明被他嘲讽，傻傻地笑着，一点也不生气。此时，白则川就是他的偶像，是救命恩人，是狂拽酷霸炫的代名词，他急需保住医圣的大腿。
“帮帮他嘛。”成涟偷笑道，“事成之后，大家都有成就点。”
趁着白则川邪魅小课堂开课，成涟溜出房间，让他们进行一对一教学。
靠在客栈后院的大槐树上，她合上眼睛，呼吸着负氧离子的清香，顺脑就点开了识海中的“妙手天音”。
【@英俊潇洒的菠萝王子：清河海风，溶溶月色，共赏之人，就在身侧。（见19章注1）】
这文案……还挺网红。成涟点开自己的短视频，听见系统自动生成的背景配音，用的是她的声线。
少女的声音甜如蜜糖，把半是唯美半是羞耻的文案念了一遍。
成涟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画面中，先是绚烂奇妙的幻紫天象，妖月当空，流云飞霞，在现代人眼里，就是用ps+ae制作出来的特效。
“共赏之人……就在身侧。”
随着自己的声音落下，画面一转，映入眼帘的是顾卿的笑靥。
成涟比顾卿矮一些，仰着脸才能与她对上视线。从这个角度看，顾卿的长相并不柔和，下颚紧收如刀削，一时间竟有些雌雄莫辨的美感。
成涟看着视频中顾卿的脸，心脏漏跳了一拍——吗的，女主真好看。
她看见右侧的数据，比崇泽猫猫那条更加火爆：获赞30.6w，评论2.3w条，而她的账号粉丝破了万。
这才发了两条视频，照这个趋势，她岂不是可以靠新媒体闯出一片天？系统账号的流量也太好了吧。
她点开评论区，清一色的“好美”“姐姐我可以”“优质古装cos”。
热评第一：“吸溜，这长相也太厉害了吧！祝博主和美人99～”
成涟：？
难道是因为她的女友视角，给他们带来了一些误解？
她回复道：“我们只是朋友啦。”
评论完，她关闭“妙手天音”的页面。睁开眼，天色昏沉，有叶簌簌而落，背后是夜色暗涌下紫色的妖月。
*
花姬的宫殿很大，几乎占了嘉戎郡的半壁江山。乍一踏进宫门，便见一队花花绿绿的男人经过，个个赏心悦目。
“好家伙，”成涟道，“选美，花郡主是认真的。”
江景明为了比赛，特意换了一身宝蓝色的华服，与他腰间佩剑的灵息辉映。经过白则川的教导，他初通扮酷的奥秘，不说话时真有了一丝邪魅味道。
“怎么做到的？”成涟问他。
江景明冷淡地看向她，三秒后破功笑了出声。
他道：“小白说，我这种情况需要使用自我催眠法。只要说服自己，将面前的人都看做蝼蚁，就能掌握邪魅气质。”
蝼蚁……？
“这真的是邪魅美男，而不是灭世大反派的思维吗？”
不过，如果这是白则川自己的思路，那一切都说的通了，他确实是一个拥有反派思维的人。
白则川从后面跟来，正巧听见了这番话，道：“话可不能乱说，我不灭世。”
除了各式各样的美男子，赛场中还有稀疏几位女子。据说，这次选美比赛不限男女，只要能入得了花姬的眼，都是好美人。
介于花姬是女人，参赛还是以男子为多。为了提高命中率，他们决定全员参加花姬的选美大赛。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成涟痛心道，“我们居然需要出卖美色。”
“离谱。”崇泽也说。
参加比赛需要认证身份，初步筛查，他们排在队伍的末尾。成涟时不时从队伍后排探出脑袋，偷看前列的发展。
白鹤少年与筛查的守卫交流几句，扭头离开了赛场。他的模样出众，松形鹤骨，不至于开始就被刷下去了吧？
她开始紧张了。
江景明排在成涟前面，见筛查守卫将他唤了过去，成涟暗掐一个听风诀，声音随着流风钻进她的耳朵。
“几岁？”守卫问。
江景明愣怔，冷酷邪魅的气质立时削下去一截。他稳住身形，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大概几万岁。”
这是实话，他自洪荒来，岁数连自己也数不清。天上的那些个神仙，除了新成仙的，其他都记不清自己的年纪。
“别开玩笑！”守卫说，“几万岁不成老妖精了？看你只是个人类，模样算得上好，实话实说，还有机会。”
“老妖精”江景明随便报了个年龄，又被盘问了家乡籍贯、擅长才艺等，终于通过了第一次筛查。
【平淡是福：他说我老[大哭]。】
【tequila：你就是老。】
除了崇泽，其他人都顺利通过了初筛。
崇泽暴躁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三千岁就不能参加？”
“你没看报名表吗？”守卫莫名道，“三百岁以上的没有参赛资格。花郡主只喜欢年轻的，方才那白鹤虽然模样年轻，却有两千岁，也没有资格。我们很公正。”
崇泽想发火，被几个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打断。
为首的自报身份：“我们是黑衣巡妖卫。你，就是你，你刚刚都说了什么？”
黑衣人脸上带着青铁面具，面具下露出的眼睛凶神恶煞。他伸出自己长满毛的手指，指向方才负责筛查的守卫。
“猴长官！”守卫立刻扑倒在地，“小的……小的什么也没说，小的勤勤恳恳为郡主办事，不敢有一点不敬！”
黑衣猴妖啐了一口唾沫，拎着守卫的后衣领，怒声道：“你是说我冤枉了你？”说着，看向后方排队的诸人，“在场的都听见了，你说郡主只喜欢年轻的。”
守卫大惊失色。
成涟想起了客栈老板娘的话——嘉戎设有黑衣巡妖卫，凡私下讨论郡主私事者，由巡妖押往黑渊，永无归日。
敢情连自己人也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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