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作精公主穿书后 > 《潇湘水云》
    汽车引擎声渐渐远去, 祁衍宗和季晟兄弟俩又重新回到了沙发上坐,两人都抱着胳膊,连眉间皱起的深度都是一样的。

    季晟:“不能是沈彧哥吧?”

    祁衍宗冷哼,笃定说:“怎么可能是他。”

    “那你觉得是谁?”季晟也来劲儿了,

    祁衍宗想了想, 倏地笑了, 欠身优雅地端起茶杯, “ 宋意。”

    宋意和裴煦在合作, 再者,宋意本身也是文艺圈的,裴煦叫上她一起去听交响乐也正常, 说不定还能从中找到灵感。

    徐管家忍了数秒, 最后一咬牙,闭着眼幽幽地说:“是陆医生。”

    也不知道这兄弟俩有什么可猜的,这种事问一下物业保安分分钟拿到答案。

    这俩可好,一顿操作猛如虎,完美避开正确答案。

    祁衍宗和季晟默契朝徐管家看过去。

    “保安处老刘告诉我的。”徐管家晃了晃手机, 抿着笑。

    季晟不明所以:“陆医生是……?”

    “家庭医生,”祁衍宗顿时觉得手里的茶不香了,“你大嫂的发小。”

    对, 是发小, 绝不是青梅竹马。

    **

    裴懿虽说也有陆以淮的记忆,但这些记忆远不如亲身经历来得鲜活。

    比如听交响乐团演出这件事,裴懿的灵魂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 但当他亲身坐在凤凰大剧院里听完长达两个小时的演出, 那部分记忆显得尤为相形见绌。

    出剧院的时候, 陆以淮无不夸张地跟裴煦说:“感觉今晚我的灵魂受到了激荡洗涤, 这比听礼部的演出震撼多了。”

    “剧院都是经过特殊设计的,在这儿演出才能达到最好的表演效果。”

    “原来如此。”陆以淮帮裴煦拉开车门,这是他穿越之后学习到的现代礼仪之一。

    等裴煦上了车,他才绕到驾驶室,出停车场后也就开了两三米,之后就彻底停了下来,路口的交警在忙碌地疏散拥堵的交通。

    有失去耐心的司机已经开始疯狂地按喇叭,陆以淮倒也不着急,点开了车载音响,播德云社的相声来听。

    系统:「……」

    陆以淮手撑着方向盘,“如果沈彧是谢靳,他为什么不肯对你承认身份啊?”

    “你离开京都之后发生了不少事,”裴煦目视着前方斑马线上行色匆匆的行人,淡声说,“父皇他曾拟旨,准备让他来做驸马爷。”

    陆以淮皱眉:“你不愿意?”

    “嗯。”

    “那他呢?陛下如此安排应该也是为了政治考量,现在大家身处异世,过去的事大可以放下……”

    陆以淮还没说完,便留意到了裴煦的眼神,当下心领神会,错愕数秒后问,“他想娶你为妻?”

    “嗯,但被我拒绝了。”

    在梁朝那会儿,裴煦拒绝的可不只这一门婚事。

    她一个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十几岁就结婚嫁人。

    再者,她不喜欢谢靳。

    谢靳是古早古言剧本里的典型男主,冷酷绝情,作者亲儿子。

    这些言情男主,本应是服务取悦女性的角色,却被作者冠以各种各样的苦衷,或为了政治抱负,或为了国仇家恨,或者只是思想尚未开化,他们打着这些幌子去祸害路人甲女配,祸害完之后还要戴上深情款款的虚伪面具来欺骗女主和读者。

    裴煦年少时也被这样的角色感动过,可当她成为这戏中之人,尤其是在近两年女性意识觉醒之后,对于谢靳这样的角色,她只想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陆以淮对此有些意外,他眼里的谢靳是世家公子里难得的才俊,样貌长相才能人品无一不是拔尖的。

    不过这意外也就持续了几秒,毕竟他的这位堂妹并非凡夫俗子,她选择拒绝,自然有她的考量。

    车流终于开始缓慢移动,陆以淮把冷气调低了一些,“如果我是谢靳,我也不想和你相认。”

    不相认还能做朋友,这要是相认了,该有多尴尬?

    他随即又偏过脸来问裴煦:“你那夫君对你好吗?”

    “好,他好得很。”毕竟这个世界是小一特意为她构建的,凡事都对她很友好,尤其是祁衍宗这个丈夫。

    “你皇兄他们不在,我就是你的亲哥哥,你夫君他让你受了委屈你尽管来告诉我,”陆以淮在交警的指挥下左拐进入辅路,“什么断肠草啊,雷公藤啊,马钱子啊,哥都可以帮你安排。”

    “……”裴煦坐直了,“现在是法治社会……”

    陆以淮瞥了一眼她那紧张的样子,笑了,“逗你呢,没想到你还挺紧张他。”

    “我是怕你误入歧途。”裴煦又倚了回去,无奈地说。

    “医者仁心,你堂兄我断然不会做出那种有违医德的事,”陆以淮缓了缓,又道,“不过我倒可以给你几个无伤大雅的方子,他惹你生气的时候可以……”

    陆以淮瞄到了裴煦凌厉的眼刀,咳嗽了几声,“好啦,不逗你了。”

    **

    裴煦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进门的时候,客厅的灯还亮着。

    祁衍宗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个浅灰色的文件夹,与裴煦对视两秒后,他又低下头去看文件,状似不经意地打招呼:“回来啦。”

    “嗯。”裴煦已有些困乏,准备回卧室,“晚安。”

    “裴……”

    祁衍宗正要叫住她,忽然便被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陌生的号码,裴煦本不想接的,但系统提醒,这通电话是从医院打来的。

    她按下接听键,神情愈发凝重。

    祁衍宗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阔步走过去,阴影照在了裴煦的头顶。

    “嗯,好,”裴煦又重新拎起包,对电话那一端的人说,“我马上赶过去。”

    “出什么事了?”祁衍宗关切地问。

    “宋意在医院做手术,”裴煦收起手机,“出了点状况,现在医生联系不到她家里人。”

    “哪家医院?”

    “仁济。”

    “我陪你过去。”祁衍宗片刻也没犹豫,立刻去取了车钥匙,一路疾驰赶到了仁济。

    直到在急诊手术室外见到医生,祁衍宗才知道宋意做的是引产手术。

    宋意是在一家私立医院做的手术,手术过程失血过多,被紧急送到了仁济抢救。

    宋意的家人在国外,通讯录里的好友医生也尝试着联系了几个,要么人在外地,要么不方便来医院,只有裴煦肯赶过来。

    医生交给裴煦一张病危通知书,让她在上面签字。

    裴煦接过笔,刚按下弹簧,这时祁衍宗从旁边将笔夺了过去,一并夺过去的还有病危通知书,他迅速在签名处写下了他的名字,并交还给医生。

    已是深夜,仁济医院的急诊区却依旧热闹。

    裴煦和祁衍宗坐在长排椅上,走廊上的灯光白得刺目。

    裴煦盯着手术室的方向:「宋意会有事吗?」

    系统:「现在的剧情和原剧情完全不一样,原剧情里宋意在孕后期才意外流产,所以,我也不敢跟你保证宋意接下来会怎样」

    裴煦微阖着眼,不再和系统对话了。

    一瞬间,那段一直被刻意淡忘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

    父皇登基那年,他最受宠的妃子兰妃难产而亡。

    趁着混乱,裴煦溜进产房,那时兰妃气息已然羸弱,全身汗岑岑的,像刚从大雨里走过一遭,而她的身下,是触目惊心的鲜红。

    裴煦站在角落里,在人来人往的产房,她第一次见证了一个人的死亡。

    一天前,兰妃曾捏着她的脸笑言:“真希望我也能生一个像煦儿一样可爱的姑娘。”

    一天后,她倒在床榻之上,脸白得像一张净皮宣纸。

    戌时一刻,太医署的几位太医一起宣告了兰妃的死亡,这一天,距离兰妃的二十一岁生辰只有两天。

    父皇悲恸,悲他的爱妃离他而去,更因那未出世的小皇子而恸心。

    宫人们谈及兰妃的死,也都频频惋惜——

    “听闻兰妃娘娘怀的是位小皇子,依陛下对兰妃娘娘的恩宠,这位小皇子若是能顺利降生,那未来定深得陛下疼爱。”

    “兰妃娘娘这辈子也值了,听说陛下已经将她父亲的官职越级提拔到了正四品。”

    “不止呢,她弟弟也被接到了宫中教养,她的那位县丞舅舅的贪污之罪,也被陛下给免了。”

    ……

    春日和煦的夜风奔涌在深深的宫墙之内,裴煦听着那些话,却如坠冰窟。

    她们谈那未出世的孩子,谈悲恸中的父皇,谈兰妃的父亲,兄弟,却无人谈兰妃。

    裴煦仿佛看见兰妃的父亲,兄弟,甚至那未出世的孩子,他们贪婪地从兰妃的尸体上掠夺攫取,这是一场狂欢。

    裴煦也终于明白,兰妃的现在,或许也是她的将来。

    那天,她对小一说:「我一定要离开」

    「如果永远都逃不掉呢?」

    她望向高耸在夜色中的宫墙,「那就改变它」

    耳边响起凄厉的哭喊,裴煦被拉回现实,她睁开眼,看到两位医护人员正推着担架车迅速冲进来,旁边跟着的,是一个哭嚎着的女人。

    祁衍宗坐在裴煦的右侧,也是更靠近门口的一侧,担架车过来的时候,他先一步看到那上面的景象,他倏地起身,用身体挡在裴煦面前,手护住她的眼,“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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