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也?
这个字让两人之间仅剩的一层窗户纸变得脆弱无比, 宛如经年累月的旧纸片酥脆,一戳就破。
骆致成心里有股奇怪的感觉,之前关于她嫁给别的男人种种变化猜测不复存在, 她不是不知道他是谁。
明明醒来很久,现在却有一种刚睡醒的迷茫舒适, 不再绷着。
闭了闭眼这种感觉还是没有消失,骆致成骤然想起她头也不回离开的画面,两种情绪交叉,他默默望着陈曼曼。
陈曼曼被他眼神看得心里发毛, 紧闭嘴巴, 他不问, 她也不会解释那句话的意思, 又躺回床上。
但此时两人心里都明镜一样,即便换了壳子,芯子还是那个人。
“那学校里有人表白也和这件有关系吗?”
骆致成回神:“暂时没有查到, 卢建斌和告诉他消息的那位同学都是外地人,看不出和本地人有什么牵扯。”
那就是巧合的可能性更大,陈曼曼觉得自己在学校没什么仇人, 顶多是话剧社有人看她不顺眼故意搞鬼。
既然如此那就起床吧, 陈曼曼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吃到撑早上却饿的那么快, 她以平时两倍速度下床穿衣准备出厢房。
“我会尽快处理楚玉行的事。”他在身后说。
“谢谢。”
陈曼曼脚步不停到了门外,心口噗通噗通的不肯停下来,可是相认又能怎么样呢?
不过这个人倒是从来不说空话, 没过几天楚玉行的准岳父被查, 楚家靠山再次倒塌, 而楚玉行父子投靠对方之后为那家人做了一些事, 这次没能逃脱干系, 就连楚玉嫱都有影响,楚父交代问题还在审查中,楚玉行调职下来,要去西北一个郊县单位工作。
有传言是楚玉行自己申请调职,但也有人说他是为了摆脱婚约,与未婚妻退婚后女方破罐子破摔大肆传言楚玉行和她发生关系却不负责。
即便如此楚玉行也没有履行婚约,有了家庭和政治上的污点,他再从基层做起也很难洗白什么。
楚玉行与人背后控制的照相馆忽然关停,有些人拍了照片还没拿到成品,找对方理论还上了报纸报道,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陈曼曼没想到会在楚玉行远赴西北之前见到他,她和舍友在学校附近的小摊逛街,冷不防看到楚玉行对她笑,手里提着一只小小的行李袋。
仿佛只是一次偶遇,楚玉行对她笑了笑,又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
“嫂子,小心骆致成,他要走的路必定会找人联姻,现在已有风声——”见陈曼曼蹙眉,他苦笑摇头,转身走了。
走远又回头看陈曼曼,神色复杂。
陈曼曼忽然明白了什么,眉头皱的更紧,厌恶的同时怀疑自己想多了,不过她擅长将和自己无关的事统统甩开,楚玉行滚远点眼不见心不烦,并不觉得那些所谓特殊情绪有什么别的作用。
但是解决了幕后人,还有个陈红兰,陈曼曼心知她一定是要和自己过不去,索性直接没回宿舍去了一趟娘家,不过没见到陈红兰本人,只听到陈老太在家属院吹嘘陈红兰给一位老干部准备寿宴备受赞赏,还说副食品厂的领导不能慧眼识英才,白白埋没陈红兰的才能。
陈曼曼置之不理,预备回家的时候见到骆致成从楼下上来,步伐很急。
“你要回家?”
“你怎么来了?”
骆致成呼吸放缓:“没什么,我听说楚玉行去了你们学校,慢了一步,没事吧?”
“没事。”陈曼曼还是不解他的急促,是担心楚玉行对她不利吗?那知道她回娘家就明白是安全的啊,为什么这么着急?
回过神的时候陈曼曼发现自己问出来了,骆致成敛眸:“没什么,家里一起吃饭,妈问起你。”
朱银萍知道了就催他们赶紧回家,陈曼曼嘟囔自己本来就要走了,还是被朱银萍推出门外,两人一前一后回骆家,路上陈曼曼想起楚玉行挑唆的那些话。
嘁,这个人才不会走裙带关系上位。
骆致成神色莫测,在到骆家胡同之前还是问:“你见到楚玉行了?”
“见到了。”陈曼曼后知后觉,他是担心她红杏出墙才来得这么快吧,难道她还会跟楚玉行离开吗?
陈曼曼莫名想笑。
骆致成听到了,扭头去看时她已经恢复面无表情,那声笑好像是他的错觉。
回家听林雪琴说起于老爷子的寿宴邀请,陈曼曼抬眸看向骆致成,难道火急火燎喊她回家就是商议去给人拜寿?
林雪琴的意思家里长辈就不去了,不大合适,骆致成和陈曼曼代表意思一下送点合乎关系的礼物就成了,寿宴定在星期天,陈曼曼和骆致成都没有安排,这寿宴还去定了。
于家也是自建的房子,院子宽大,三代人住在一起也不算拥挤,今天正好在庭院待客,除了于家本家亲戚,世交好友也来了一些,老爷子的八十寿宴不算低调,但见到人陈曼曼大概懂了于家这么做的原因,老爷子身体虚弱,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看起来病入膏肓,听他的儿女对外说怕这是老人最后一个生日所以才大肆庆祝。
陈曼曼和骆致成相携到来,于家人面色各异,有欢迎有迟疑,还有对陈曼曼若有似无的打量。
于慧君的目光则粘在骆致成身上,面带春色,如果可能恨不得挤走陈曼曼自己取而代之,她作为主家,与二人寒暄时仿佛没看到陈曼曼其人。
“骆处长辛苦了,您到这边坐,我爷爷现在正和他多年的老友谈话——”
于慧君说到一半就见骆致成走到一旁和客车修配厂的合作单位厂长握手招呼,根本没听她说话,她对上陈曼曼若有所思的目光,有羞愤有鄙夷。
“陈同志到那边坐吧。”她指了个客厅角落。
陈曼曼维持着淡淡的微笑:“不用,我等我爱人,免得他待会儿找不到我。”
她要是不摆出点态度,对方还是要蹬鼻子上脸吧?哪里来的自信?
于慧君咬咬唇,确实不能强硬拉陈曼曼去角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到厨房和大师傅交代问题,大师傅不是别人,正是陈红兰,陈曼曼还在寿宴上见到了商建平,因为场合不合适,商建平在旁等了一会儿才寻到机会和骆致成打招呼。
言语之间对骆致成极力推崇:“真巧,如果不是红兰我可没机会到这儿来,当年我爷爷还和与老爷子蹲过同一个战壕呢。”
不过于家发达之后不再与商家来往,现在商家一代不如一代,商建平甚至想如果爷爷给他订婚对象是于慧君的话,那他也不必对骆致成卑躬屈膝,说起婚事,商建平又咬牙切齿,自认为与骆致成关系不错便低声抱怨。
“妹夫,你别怪我直接这么喊你,红兰和你爱人是堂姐妹怎么差别那么大,这都快两年了,她还是不说结婚,我看她是真想甩了我攀高枝,有时候我真不想伺候了——”商建平不由自主看向于慧君的方向。
骆致成一语不发听他啰嗦,直到商建平被人叫走,他今天过来是打着给陈红兰帮忙的名义,现在不能留在客厅结识有用的人脉反倒要去厨房打下手。
真是!
商建平和陈曼曼擦肩而过,陈曼曼看骆致成明显有话要说就在原地站了站。
“什么事?”
“待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陈曼曼点点头:“我知道,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
不过陈曼曼最想问的是另一件事,骆致成耐心等待,只见她犹豫之后小声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像个小孩子不耐烦走亲戚的口吻。
骆致成想起从前她陪他参加各种宴会,留在后院和那些女人消磨时间,但从不抱怨无趣。
他想了想:“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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