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凌晨贫民窟的街道一片寂静,只有零星几点路灯在风中摇曳。


    纪予薄忽然清醒过来,他垂下眼眸没有再与青年对视,端起馄饨抿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咬破馄饨皮,带有咸鲜的馅伴随着汤汁充满口腔。


    冷静下来后,纪予薄不清楚刚才没由来的思绪从何而起,最终只能将原因归在自己落寞时青年的突然出现之后的一时脑热。


    这厢,褚奚池在吃饱之后,困意彻底消散,他开始百无聊赖地盯着男主打发时间。


    不得不说,纪予薄身为花市男主,即使只是简单地坐在那里,都精致的像一幅油画,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褚奚池甚至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如果不是知道纪予薄结局会黑化,褚奚池想他肯定非常愿意和这么漂亮的人成为朋友的。


    少年在他炙热的眼神下终于没法做的无动于衷地吃馄饨了,抬起那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无声地询问。


    “怎么,不满意?”褚奚池的霸总瘾犯了,挂起标志性地邪魅一笑,“能被我看是你的荣幸。”


    纪予薄:“......”


    然而,少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眉心微蹙轻声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无奈。


    褚奚池:?


    男主怎么这么淡定?


    这个反应多少有点不太对劲!


    难道他之前精心揣摩出来的,解决男主不配合的精髓手段失效了?


    “怎么了?”纪予薄刚放下筷子,就看到青年犹豫的神色。


    褚奚池收起邪魅一笑,无缝切换面无表情:“你没点表示?”


    这人脑袋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纪予薄用不可理喻的目光看向褚奚池,谁知对方竟然松了口气。


    纪予薄:?


    啊,这下终于对了。


    褚奚池暗如释重负。


    等两人解决完馄饨之后,褚奚池长腿一迈坐进跑车,他现在非常精神,并不想立马回家。


    看了眼手机,凌晨十二点半,正是夜生活才刚开始的时间。


    “走,去兜风。”


    褚奚池把跑车的敞篷打开,一脚油门轰到了底,红色的跑车像闪电一般窜了出去,在破败的街巷留下一串震耳的轰鸣声。


    纪予薄偏头看向外面的风景,耳边呼啸的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露出光洁的额头。


    随着跑车逐渐驶离贫民窟,周围的街景愈发繁华,闹市区甚至还在轻微堵车。霓虹灯火通明,夺目的灯光将空间割裂,与之前的破败仿佛是两个世界。


    褚奚池没想到晚上车也这么多,说是兜风,结果根本提不起车速。


    “啧。”他撇了撇嘴,把跑车靠在路边,觉得十分扫兴,打算干脆直接回家。


    “哎,这不是褚哥吗?”就在这时,一道陌生的声音喊住了他,“你个大忙人约你好几次都不出来。”


    顺着声音望去,是一个穿着满身潮牌的年轻男人,身边还簇拥着几个同样光鲜亮丽的青年。


    褚奚池努力翻找着原身的记忆,终于想起来对方的身份。


    青年名叫张高爽,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也是原身的狐朋狗友之一,小说中这号人基本没有出场过,连个龙套都算不上。


    龙套好啊,褚奚池现在就喜欢和龙套当朋友。


    龙套意味着不会对纪予薄有非分之想!


    这在这个满是马赛克的花市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品质!


    之前通讯录里确实有不少张高爽发来的邀请,不过被当时的褚奚池无视了。


    “哟,新人啊,没见过呢。”


    张高爽靠在褚奚池的车门边,眼神扫过车里,注意到副驾上的漂亮少年时,暧昧地笑道:“现在正赶巧,要不褚哥带着人一起去我店子里坐坐?”


    “滚,不去。”褚奚池面无表情地将人拨拉开,直接发动了车就准备走。


    笑话,他还带着纪予薄呢,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带着男主去酒吧好吧。


    “哎哎,别走啊,苏慎夏今晚也在,你不是想见他很久了吗?”张高爽似乎还就盯上他了,不准备随便放他走。


    苏慎夏?


    听到这个名字,褚奚池心下一动,一脚踩稳刹车。


    苏慎夏是原著后期登场的一个重要角色,可以说纪予薄黑化之后能成功做掉一票人,这个人功不可没。


    他不仅为纪予薄提供了极大的助力,甚至在原身便当后做局把褚家收归囊中,原身的父亲褚永言受不了刺激直接脑溢血,没撑了多久人也去世了。


    想到这里褚奚池面色阴沉,既然他来了这里,那就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再发生。


    之前他以为苏慎夏后期才会出场,也没太当回事,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早就出场了。


    “怎么样,褚哥真的不赏个脸吗?”张高爽像只巨型犬似的黏在褚奚池的车上。


    褚奚池余光瞟过身旁满脸淡漠的纪予薄,他确实想见见苏慎夏好早为之后做打算,但带着纪予薄限制太多,万一让两人提前搭上关系才是得不偿失。


    “发我个地址,我把他先送回家再来。”褚奚池将车上黏着的巨大挂件扯开,“你别挡路。”


    “哎好好好,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妻管严啊。”目的达成,张高爽也不多强求,笑嘻嘻地直起身子,给青年微信发了个定位,“速去速回啊。”


    看好地点后,褚奚池顺手将车窗升起隔绝了窗外张高爽的聒噪声,“我先送你回家。”


    纪予薄半天没有接话,一直保持着偏头看向车外的姿势。


    褚奚池有点担心,借着后视镜,他看到少年仍是之前那副淡漠的模样,但周身萦绕的气场却比在馄饨店是低了好几个度。


    “他乱说的,你别忘心里去。”褚奚池以为他因为张高爽的口嗨而不爽。


    然而此话一出,纪予薄全当没听见,直接开始闭目养神,看起来比之前更冷了。


    褚奚池:?


    这尊佛也太难伺候了吧!


    总不能说,我不带你是怕你一会儿和那个姓苏的狗比认识,然后联合起来谋害我吧。


    那怕是他得血溅当场,享年24了。


    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一路上褚奚池也懒得再多做解释。


    很快两人就到了家门口,纪予薄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纤细的长睫在眼睑处留下扇形的阴影。


    褚奚池以为少年睡着了,准备帮对方解开安全带,然而刚要靠近,纪予薄便猛地睁开双眼。他没有防备,直直撞进对方那双标致的桃花眼,少年眼中翻涌他看不懂的暗色。


    褚奚池默不作声地收回手,“我送你上楼。”


    “不用。”然而纪予薄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似的,冷淡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小区。


    褚奚池抿了抿唇,实在捉摸不透自己什么行为又惹到了纪予薄。


    不过少年情绪一向阴晴不定。


    所谓花市受,海底心,他身为大度的攻,才懒得和对方一般见识。


    目送纪予薄一路走进单元,褚奚池这才开车前往酒吧。


    张高爽开的酒吧距离他家不是很远,他踩着油门,没耽误多长时间就一路飙到了目的地。


    “褚哥,你也太慢了!”


    褚奚池刚跟着侍者走进包厢,张高爽就拿着酒杯粘了过来,“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他心里有事,没心情应付这个狗皮膏药,不耐烦地将人拨开:“苏慎夏呢?”


    “surprise!苏慎夏大忙人日机万里的,哪有时间来喝酒啊,我逗你的。”张高爽眼见青年要变脸,急忙补救道:“不过我把陆哥喊过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哪个陆哥?”


    “陆渐同啊。”张高爽比了个wink。


    褚奚池:“......”


    这人好贱啊,怪不得在花市都只能当龙套!


    “我现在就让人打死你。”褚奚池面无表情地拽着对方的衣领,将人硬生生拖出包厢,语气狠厉:“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错了哥!”张高爽开始鬼哭狼嚎。


    “褚奚池?”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褚奚池的暴行。


    褚奚池条件反应,本能地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是陆渐同。


    青年叼着根烟,悠闲地靠在卡座里翘着二郎腿,狭长地眼眸里满是笑意,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扣,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


    陆渐同起身慢慢悠悠地走过来,皮笑肉不笑道:“你不是说今晚没空吗?”


    张高爽察觉到两人表情不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惹祸了,赶紧挣脱了褚奚池的手,一溜烟钻回了包厢。


    “确实没空。”褚奚池没有丝毫心虚道:“我来这里办公,现在办完了正要走。”


    扭转剧情=办公,没毛病。


    陆渐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你糊弄我都不能找个靠谱的理由吗。”


    该死的张高爽!


    阴魂不散的陆渐同!


    褚奚池心里问候这两人一百遍!


    “那你想怎么样?”他面无表情道。


    这里酒吧设施非常齐全,包厢隔壁就是台球室,陆渐同偏头看了一眼台球室,心中有了主意,“和我来一把?”


    褚奚池才懒得和他浪费时间,“没空,我要回家了。”


    谁知对方也不生气,只是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轻笑道:“也对,毕竟你台球不行我也知道。”


    褚奚池:?


    瞧不起谁呢,尤其还是来自死对头的嘲笑!


    再次强调一次,男人不能说不行,哪方面都不行!


    “来就来。”褚奚池奇怪的胜负欲燃起来了,率先走进了台球厅。


    侍者马好球后,陆渐同绅士地抬了抬手,示意道:“你先。”


    两人打的是最基础的八球制台球,规则很简单,总共15颗球按单双色分成两组,1到7为单色球,9到15号为双色球,8号则是决胜球。


    开球后由第一人来决定花色,之后双方只要将自己那组球全部击入球袋后,再将决胜8号球击入袋中就可胜利。


    褚奚池也不和他多客气,直接拿着球杆俯身开球。


    进了一颗单色球,那下一杆还是他。


    褚奚池认真地盯着台面上球的布局,决定给陆渐同来个炸清「注1」。


    而这厢,陆渐同沉默地站在青年身旁,注意力根本不在台球上,青年俯身击球时,毛衣清晰地衬出青年流畅劲瘦的腰线,晃得他挪不开眼。


    褚奚池球杆一出手,便察觉到手感不对劲,肯定是偏了,要完!


    他抿了抿唇,趁着陆渐同站在他身旁有视觉死角,把手边的单色球快速塞进口袋。


    之后他用余光瞥向陆渐同,对方在走神,眸色晦暗深沉,显然不知道他刚才动的手脚。


    褚奚池松了口气,并且愈发大胆,离球袋近的就直接拨拉进去,离球袋远的就偷偷摸摸塞进兜里,很快便把单色球清空了。


    “怎么样?”挑衅似的看向陆渐同,然后俯身用一个帅气的姿势将黑八击进球袋。


    “确实不错。”


    陆渐同注意力全程没看台球,闻言,才慢慢将滚烫的视线从青年的腰线处挪开,他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也没多想,随意鼓了鼓掌,并招呼侍者过来帮忙收球。


    “先生请稍等。”侍者连忙拿着三角架走来。


    “呃......”


    然后,他就遭遇了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侍者看着球袋里唯一一颗黑八开始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