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的最后一块拼图出现了。
在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江户川柯南和安室透对视一眼,脑海中同时浮现了这个想法。
两位侦探在得到新的信息后已经迅速进入了状态重新思考这起案件,柿川白秋看着二人、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交付线索的当事人又始终保持着超然物外的状态,一对比、神宫司崇德这位在场人中最为年长的将棋协会会长反而成了最“一惊一乍”的那个。
他目瞪口呆拉住宗谷冬司:“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什么时候收到这个的?”
宗谷冬司看着他,似乎并没有听懂神宫司崇德在说什么,但过了几秒后,他仍旧给出了一个答案:“签名会之前,我在准备室里看到了这张纸条。”
柿川白秋听着他们的对话,转过身打量了宗谷冬司片刻。
从签名会开始时柿川白秋就觉得宗谷冬司这个人有些奇怪——作为获得了永世名人称谓、并将自己的名字写进将棋历史的人,宗谷冬司无疑是本世代的将棋之神,诸多媒体对宗谷冬司向来都是大加赞叹,而只要查询一下相关的报道就能发现,这些媒体、甚至于大众对这位将棋之神的看法出乎意料地统一,在他们的描述中,宗谷冬司往往被套上“只专注将棋”、“超脱世俗”之类的形容。
诚然,在将棋这种天才云集的舞台,要想取得非凡的成就,势必要投入比他人更多的精力,然而就柿川白秋对宗谷冬司的观察来看,对方这种“专注”似乎有点过头了。
比起不关注周围的事,这位沉默寡言的名人更像是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觉。就像现在这样。
宗谷冬司显然不该、也不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无视神宫司崇德的话,但他的反应却意外迟缓。
柿川白秋听说过在巨大的精神压力面前间歇失语或失聪的案例,难道这位名人也是其中的一员?
安室透沉吟:“看来犯人是偷偷潜入了会场,将纸条用这种方式交到了宗谷名人手上。”
“这么说,制造这起爆炸案的动机是宗谷名人?”柿川白秋道,“从留言的语气上看,这应该算是恐吓?”
江户川柯南点头:“……大概。”
又是什么“名不副实的窃位者”、又是“逐下王座”的,怎么看都像是对宗谷冬司怀恨在心。
他们一帮人围在这边,结束了手头事务的羽田秀吉和桐山零也凑了过来,在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后被吓了一跳:“居然会有这种事?!”
桐山零作为一个学生,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堪称恐怖袭击的重大事件,极为震撼:“……犯人是因为某种原因对宗谷名人感到不满,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吗?”
江户川柯南想,犯人作案的理由多半就是这么回事了。但此时此刻,他并不是很关心这位犯人的心路历程,他迫切地想要寻找这些暗号与宗谷冬司之间的关系。
——原本,江户川柯南和安室透按照犯人前几天的作案习惯做出了犯人今天不会再次作案的判断,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倘若犯人的目标是宗谷冬司,那在宗谷冬司出席表演赛的这段时间里,犯人很有可能会再次做出点什么。
少年侦探看向宗谷冬司:“宗谷名人,您有听说过最近发生的爆炸案吗?还有那些棋子暗号的事……您有什么头绪吗?”
后者回给他一个茫然的表情。
——柿川白秋猜得不错,宗谷冬司确实患有突发性耳聋,这是压力过大所致,不过这一点对公众是保密的,知情者也仅有神宫寺会长而已。
神宫司崇德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正想着该怎么去跟双方解释,柿川白秋先他一步将手机放到了宗谷冬司面前。
上面有他打好的一行字:
[留下字条的犯人在东京连续制造爆炸案,并在现场留下了角行、龍马、香车、香车、桂马、金将六枚棋子,关于这些棋子,您知道什么吗?]
宗谷冬司盯着屏幕良久,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江户川柯南有些失望。
此前,他们一直为找不出犯人的动机而头疼,可现在,犯人的动机就摆在眼前,案件却似乎仍旧一筹莫展。
作家收回手机,叹了口气:“只是对棋手不满就制造出这种规模的案件,犯人未免也太过疯狂了……
“不,或许应该称之为愚蠢。如果他选择用将棋来解决将棋上的问题,我估计还能更高看他一眼。”
神宫寺崇德也跟着抱怨起来:“是啊,觉得宗谷君名不副实地话就堂堂正正地来对局啊,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
江户川柯南的动作陡然一顿。
“对局”?
下一秒,少年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一样,掏出手机,飞速地打开地图,在上面标识出几个点位。
即使他的标记位置并不是非常精确,但放在比例极大的地图上后,几个标点的位置在肉眼之下依旧十分整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们之前都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了,犯人的目的一直都很单纯:他在利用爆炸案、向自己心中名不副实的窃位者宣战!
棋子代表的意义?变升关系?那都不重要!
犯人是在以东京地图为棋盘、爆炸地为落子位置,向所有人展示这个棋局!
一直关注着江户川柯南的安室透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瞬间明白了江户川柯南的想法。
但仅有这些还不够。
犯人给出的棋子太少了,而且考虑到那两枚连续、并近距离出现的“香车”,很轻易能推断出这绝不是从零开始的棋局。并且犯人给出的应当是落子手序,而非棋子的位置。
“宗谷名人,你对这种棋谱有印象吗?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应该是您过去的某场对局。”江户川柯南从柿川白秋之前的举动中看出这位名人多半有听力障碍,因此这回他直接将标示着棋子位置的地图递到了宗谷冬司面前,并十分期许地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将棋发展至今,流传下来的名局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江户川柯南能通过犯人的战书推断出这局棋多半与宗谷冬司有关,紧迫的时间也不容许他再去瀚如烟海的棋谱库中去寻找相似的对局——毕竟他们仅能根据地图上的点位确认棋子之间的位置关系,甚至不知道它们在棋盘上具体该在什么位置。
现在,江户川柯南只能祈求当事人能知道这场引发犯人极度不满的棋局是哪场了。
如果宗谷冬司想不起来,他们就必须得花一大把时间去对比棋谱。在无数次的试错后他们一定是可以找到正确的棋谱的,但他们无法预料在试错的这段时间中又会有多少人因爆炸而受到伤害。
宗谷冬司并没有辜负他将棋之□□号,在看到地图的第一眼,他就做出了反应。
而或许是因为棋局过于有名,甚至连羽田秀吉和桐山零两个非亲身经历者也在第一时间说出了答案:“这是九年前的名人战!”
将棋棋手在棋盘之外也要对棋谱进行大量的研究,因此记忆棋谱对他们而言是项普遍而基础的东西。对于,即使只看到棋局的一部分,他们都能很快回忆起棋局的全貌。
如果是别的棋局,他们多半不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但眼前这个棋谱,实在是太过有名了。
九年前,尚且年轻的宗谷冬司对阵前代名人,二人进行了激烈的交锋,并最终将棋局推到了第五局。
在这一局,宗谷冬司作为备受瞩目的新人,面对前辈的进攻岿然不动,并抓住对手的失误,一举拿下了对局,成为了将棋历史上最年轻的名人!这在当时是件相当了不起的壮举,曾经引起过整个将棋界的震动。
羽田秀吉搜出棋谱,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4八角,4九角成,1二香车,1三香车,1三桂马,2二金……没错,这是当年宗谷君与前代名人在名人战最后一场对局时先手方的手序。”
来不及赞叹职业棋士们的记忆力,江户川柯南先翻出了棋谱:“2二金后一手是……”
“9四桂。”
安室透说罢,看着地图上的点位沉思:“如果按照犯人预设的棋盘,9四的位置放到地图上应该在滨田山一带。”
神宫寺崇德立马接话:“我马上通知那几位警官。”
终于抢先一步抓住了犯人的尾巴,在场的人也都安心了些,正好也有工作人员来通知羽田秀吉和宗谷冬司去准备表演赛,二人就先说告辞了。
桐山零这时候才慢慢跟大家讲了这局棋的事:“事实上,宗谷名人虽然很厉害,但当年大家应该是普遍看好前代名人一些,因此最终结果出现后,有很多人都无法接受,认为宗谷名人是运气好才赢得了对局。其中也有不少声音……说宗谷名人是占了年龄的优势……”
将棋是一项极度消耗体力与脑力的竞技,在长达数小时甚至数天的对局中,棋士的体力会被极大程度消耗,有不少职业棋士受限于身体、无法专注对局。
前代名人的年龄相比当时的宗谷冬司确实不占优。
话虽如此,名人战每场之间都有足够的间隔供选手调整休息,身体要素对对局的影响或许有,却绝不至于有多严重。
桐山零顿了顿,没再继续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场外话题,而是道:“决胜局中前代名人‘4八角’这一手在后来的分析中被认为是压制了宗谷名人的一手,有不少人认为在这个时候前代名人是极有机会取胜的。我想,也是因为这一点,犯人才会选择用它来开场。”
安室透揉揉太阳穴:“原来是这样。”
因为对比赛结果不满,所以才会以这样的方式重现对局吗?还特地选了优势的一手,这位犯人还真是有仪式感。
不过作为公安,安室透对这种人可完全喜欢不起来,他只希望对方能尽快进监狱。
“……这么久过去了,没想到还有人会质疑宗谷的实力,”神宫寺崇德有点唏嘘,“不管怎么说,希望这起案件能赶紧结束,我这把老骨头可受不起惊吓了。”
他看向安室透和江户川柯南:“真要感谢二位啊,不然事情肯定没法这么快就解决。”
“……”
江户川柯南听他说着感谢的话,心里却始终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在提前得知犯人的下一个目标后,想抓捕对方易如反掌,案件似乎已经有了结果,但江户川柯南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被自己漏掉了。
他抓不住那丝若隐若现的灵感,但仍旧忍不住想要问自己——
“这起案件真的结束了吗?”
江户川柯南蓦地抬起头。
眼前,金发赭眸的作家注视着他,说出了这句江户川柯南想要对自己提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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