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黑沉沉的双眸紧盯着他们,站在背光处,令人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怎又是他?!
容惑端详着来人,有些摸不清楚来人的态度,缓缓推开陆云起,轻声道:“师尊。”
来人对容惑的话并无反应,只是伫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们,而后一字一句地说:“我说,你们在做什么?”
嗓音很轻,带着点沙哑。
容惑看了一眼陆云起,正想出声便感觉肩膀被人轻触了下,身旁的陆云起一脸严峻,正色道:“师尊,师弟他灵脉有些堵塞,弟子在帮师弟疏通。”
“灵脉堵塞?”
薛怀缓步靠近水池,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容惑清晰地看见此刻薛怀的模样,明明面上并无表情,却有一丝猩红逐渐爬上眼底,并有逐步扩大的趋势。
薛怀这个样子突然让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当时薛怀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那男子,深邃的眸子透露出冰冷和杀伐。
现在薛怀注视着他的眼神就如同当时看着那男子一般,薛怀竟也对他动了杀心?!
注视着他的眼神仿佛是在思考如何下手杀死猎物,容惑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咬了咬牙,逼迫自己先冷静下来,脑袋急速飞转。
这薛怀真是让人难以琢磨,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忽然就要杀他,不过是在水池里同陆云起梳理灵脉而已,难不成这也犯了薛怀的忌讳吗?
果真是个疯子,总是莫名其妙就发疯。
脑海里掠过许多想法,容惑走到薛怀身前,微低下头,喃喃道:“师尊,我想早日筑基,可是我太笨了,只好请师兄帮帮忙,师尊不要生气。”
薛怀垂眸望向他,抬手拨开黏在他惑脖颈上的墨发,手指轻轻摩挲他的喉结。
容惑不禁打了个寒颤,放在他喉结上的手十分冰凉,触碰到他的皮肤时,如同什么冷血动物缠绕在他的脖颈间游走。
细微的痒意不断刺激着容惑,很快,冷白的脖颈上被增添了好几处红意,细嫩的皮肤被磨得发红。
“师尊,不要了。”顾不得许多,容惑当即握住薛怀的手腕,如琉璃般的双眸透出几分求饶之意,语气可怜兮兮,小声道,“我真的知道错了。”
淡淡地瞥了一眼容惑,薛怀收回手,沉着嗓音道:“错在哪了?”
容惑微微一愣,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指的是哪个?是不该找师兄帮忙?还是没经过允许就在水池里梳理灵力?或者说昨天他偷溜出去这件事?
轻咬着唇思索了一番,迟疑地回道:“不该找师兄帮忙,自己应该要想办法独立解决问题,不能想着走捷径?”
闻言,薛怀忽然冷笑出声,双眼猩红一片,哑着嗓子如同恶魔般俯身在他耳边道。
“只有这个吗?”薛怀手上的霜陨剑猛地发出一道铮鸣声,不停地抖动着,似乎要挣脱主人的手。
唰—
霜陨剑一震,剑身瞬间自动从剑鞘中飞出,剑尖直指容惑。
“刚来就敢趁我不在偷溜下山,同别人出去那种地方喝酒,还和野男人同睡,你胆子可真不小啊!”
原本清凌凌双眼此刻已经完全爬满了血丝,冷淡无波的面上有狠厉之意闪过,接着道。
“这是其一,还有今日之事,和他人衣衫不整在水池里修炼,实在是放荡至极。”薛怀轻抚着容惑的脸颊,垂眸望向容惑胸口露出的大片肌肤,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容惑,你太让我失望了。”
诡异而灼热的眼神紧盯在容惑身上,容惑背后泛起层层冷汗,急忙抬手拉好衣襟,将那片雪景捂得严严实实,不再露出一丝一毫。
心下倍感无奈,怎么一个两个反应都这么大,不过是领口有些松了而已,陨星峰就他们三人,还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在意的啊?
看个胸口就激动成这样?
完全不懂薛怀想法,容惑皱了皱眉,紧握拳头,隐忍下怒火,暂时还不能跟薛怀撕破脸,要先顺着他。
不断地调整呼吸后,容惑看向薛怀的眼睛:“师尊,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的,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沉默地伫立在一旁的陆云起突然开口道:“师尊,此事是我思虑不周全,弟子愿领罚。”
薛怀将视线转向陆云起,抬手唤回霜陨剑,眼睛微微眯起,道:“陆云起,最近修炼得如何了?”
“回师尊,弟子目前修炼到大乘后期。”
“哦?那为师来检验一番,看看是不是真达到这个境界了。”
话音刚落,薛怀左手捏起一个剑诀,剑尖如破竹之势刺向陆云起。陆云起面色一沉,迅速折腰而下闪过银剑。
霜陨剑如游龙穿梭,出剑速度极快,招招逼向陆云起,只取他的命门。
容惑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一幕,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而且薛怀出招如此狠厉,像是要至陆云起于死地一般,丝毫不留一份情面。
刚开始陆云起还能有来有往应付薛怀,现在似乎心有余而力不足,有一些剑招来不及躲过,身上已经被划出好几道伤痕。
猩红的血从伤口处流出,染红了单薄的里衣,陆云起手撑着剑柄,微微弯下身体缓解疼痛,一股血气涌上喉咙,猛地吐出一口血。
见状,容惑急忙跑到陆云起身边,手扶着他的肩膀:“师兄,你没事吧?”
缓缓摇了摇头,陆云起抬起手中的重剑,眼神充满斗志和不服输,浑身绷得紧紧的,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不难看出,以陆云起的天赋,假以时日,必定能赶上薛怀,眼下没必要这么拼命证明自己,容惑劝阻几句,但他似乎并没有听进去。
薛怀冷眼看着陆云起,目光触及到容惑扶在陆云起肩膀上的手,眼底凝聚起寒霜:“还继续吗?”
陆云起轻轻拉开容惑的手,垂眸看向容惑,低声道:“你躲远点,别过来。”
话音刚落,薛怀便走了过来,一把拉住容惑的手,将人带离陆云起身边,修长的手指紧捏住容惑的手心。
痛得容惑闷哼一声。
听到声音的薛怀顿时一怔,不由得放松了力道。容惑抽出手,揉着手腕,抱怨道:“师尊好过分!”
少年声音带着点娇气,薛怀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少年,良久才出声。
“嗯。”
见薛怀眼中的寒意消散许多,容惑抬手拉住他的衣袖,软着声音试探道:“师尊,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好吗?”
抿了抿唇,薛怀转头看向陆云起,淡淡道:“今日之事,自行去静思崖静闭思过半个月。”
“是。”陆云起沉声道。
不是吧?都把人打成这样了还要罚人去静思崖,这也太狠了吧,就因为这事?
既然师兄都被罚得这么重,那他岂不是更惨?又是偷溜下山夜不归宿,又是触犯薛怀的禁忌,容惑偷偷觑向薛怀,想赶紧找个借口偷溜。
察觉到少年的视线,薛怀话锋一转:“至于容惑,罚抄十遍宗规,明日早课前交于我,不得延误。”
“啊?师尊?”少年的脸顿时一垮,急忙拉住转身就要走的薛怀,拍着胸脯说道,“能不能少罚点啊?我抄一遍肯定就不会忘了,我保证!”
“师尊?”
“师尊别这么狠心嘛!”
.......
任他在背后喊破嗓子,薛怀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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