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那你就好好享受吧

    椒樘

    白羽死盯着林渊面上失落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手揽住林渊的手臂,笑道:“林师兄也认识容惑吗?”

    林渊偷偷瞥了陆云起身后的容惑一眼,慢慢点了点头,温声道:“自然是认识,容师弟刚来天衍宗时我便与他相识了。”

    “哦,是吗?”白羽敛下眼底的冷意,面上摆出温和的表情,与先前骄纵的少年模样不同,显得温和有礼,轻声道,“那日收徒大会一事,是我唐突了,如今我也是净月峰的弟子,我在这向你道个歉,容师弟。”

    沉默许久的陆云起抬眸看向眼前的白羽,凝了凝眉,思索片刻后道:“容惑先你一步入天衍宗,你应该称他为师兄。”

    白羽脸上的笑容一滞,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揽着林渊的手紧了紧,抬眼看了看陆云起的冷峻的面容和身上的冷冽的气势,咬了咬牙,不甘道。

    “是我没搞清楚,抱歉,容师兄。”

    扑哧一声笑开,容惑看着眼前白羽吃瘪的表情,颇为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陆云起转过头眼带不解看向容惑。

    见人望了过来,容惑轻咳了一声,勉力收起脸上的笑容,抿着嘴唇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哦,我想起来了,是白师弟。”

    白羽面上陡然一僵,微垂下头,眼眸低垂看着地面,眼底神色不明,静默片刻后才拉了下林渊的衣袖,低声道:“林师兄,马上就要开启秘境了,我们先过去同净月峰的弟子汇合。”

    感受到衣袖轻微的拉扯力,林渊蓦地回过神,频频侧眼偷望着容惑,见少年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压根没有注意到他,林渊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低声道。

    “陆师兄,我们先过去了。”

    陆云起微微颔首示意,面上毫无波澜,见人走远后,容惑拍了拍陆云起的肩膀,按住他的肩膀往下压。

    冷冽的目光投向容惑,虽然不解,但还是微俯下身,容惑手攀着他的肩,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师兄方才好生厉害。”

    他微微一怔,目光对上少年乌泱泱的双眸,眼底满是欢愉之色,暗自思索了一番也不知少年所指的厉害是何处,静默片刻后才出声道:“什么?”

    容惑眼神一转,眼底波光流转,趴在他的肩上缓缓笑开:“师兄自己猜。”

    话音刚落,容惑就感觉手心处一阵灼热,随后有冰冷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好好站直。”

    手心处越发灼热,容惑微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回想起方才脑海里传来的声音,脸上一片懵然。

    莫非是他出现幻觉了,怎么在这里还能听见那疯子的声音?

    容惑微眯起眼,抬眼巡视着四周,想找出男人的藏身之处,在人群中扫视了许久,也未见男人的身影。

    就在这时,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无需找我,我并不在你那处。”

    容惑猛地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昨夜薛怀抱着他坐在椅子上看书,眼睛虽瞧着那书,可左手却一直在捏着他的手心把玩。

    当时他没想太多,毕竟薛怀平时就喜欢对他做这些小动作,反抗过几次没有作用他便由着薛怀去了。

    怕是昨夜里薛怀那疯子趁着他不注意在他手心里不知画了什么符咒,才能看得见这里的情况。

    轻轻咬了咬,容惑暗道怪不得薛怀那疯子这么轻易就答应他让他来秘境,原来是留了后手,用这种小计谋监视着他。

    平日里总是跟着他就算了,怎么来个秘境也不放过他?

    容惑蜷缩起手心,面色不虞地静伫在原地,眼中有怒火中烧,陆云起见状,犹豫片刻,抬手伸向容惑,还未碰他时,容惑便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

    “师兄,秘境开了,我们进去吧。”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容惑抬眼望去,一圈透明的屏障出现不远处,已经有修士跨步走了进去。

    说完先往前走了一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每次他一靠近陆云起,薛怀就有些不对劲,方才陆云起抬手伸向他时,他的手心又开始灼热起来。

    陆云起停在半空中的手僵了僵,侧眼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少年,微敛下眼眸,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屏障前时,陆云起突然出声道:“跟紧我,我们有可能会被传送到不同的地方。”

    容惑犹豫片刻,抬手轻扯住陆云起的衣袖,往内一跨,白光一闪而过,待他再次回过神时,发觉眼前早已不是方才那个地方。

    察觉到手心处空荡荡的,容惑侧眼看向身旁,原本还走在他身旁的陆云起不见了身影,微微皱了皱眉,容惑抬眼巡视四周。

    入眼之处是一片高耸的树木,树叶茂密,遮挡住天上灼热的太阳光线,只剩几缕阳光能透过些缝隙穿透进来,光线晦暗不明,这四周看起来就像是个幽暗阴森的山地。

    耳畔有窸窸窣窣的流水声传来,容惑抽出雪落剑,警惕地朝着声源走去。

    【系统,此地不宜久待,有没有办法可以躲开薛怀的视线,先出去再想办法偷溜下山。】

    除了那哗哗的流水声,容惑耳朵动了动,似乎能从风中听见一道细弱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游走着,速度极快地移动着。

    【有,我现在已经屏蔽了薛怀的法术,但是时间维持不了多长,宿主要快些。】

    【嗯。】

    话音刚落,平地忽然起了一道疾风,卷起漫天的枯叶,细细的风沙吹进容惑的眼睛里,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挡。

    就在这时,手腕处骤然袭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容惑定睛一看,一条如同手臂粗的蛇正死死地咬着他的手腕,尖锐的利齿深深刺入他的手腕中。

    他当即抬起雪落剑,猛地砍向那浑身满是诡异的花纹的蛇,蛇身被雪落剑的剑气砍成几半掉落在地。

    诡异的是,那蛇竟然没有立即死去,被砍断的身躯在地上不停扭动着,他眼神一凛,施法打向那条蛇,那蛇却忽然凭空消失在原地。

    手腕上尖锐的刺痛唤回他的心神,容惑身形一颤,觉得头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身体突然燥热起来,那股灼热之意烧得他难受不已。

    莫名想撕扯掉身上的衣服缓解热意,眼前开始模糊不清,意识里只想找到什么清凉之物解身上的热意。

    容惑白皙的脸此时涨得通红,就连脖颈上也被激得泛起了粉意,容惑轻咬着牙,抵住即将要忍不住逸出闷哼声,呼吸急促。

    就在这时,一道脚步声响起,容惑强撑起眼皮看向来人,一个身着蓝色道袍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白羽?”容惑浑身紧绷,紧握住手中的雪落剑。

    白羽脸上扬起一抹笑,微眯起眼缓步走向他,微俯身看着靠在树干上的容惑,一字一句道:“怎么样?这滋味舒服吗?这可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

    听清白羽的话,容惑眼底冷厉不断翻涌着,手指微动,雪落剑猛地暴起,扬手刺向白羽,还未等触碰到白羽时,他的身体忽然涌上来一阵更加灼热的热意。

    嘴里克制不住逸出一道闷哼声,手上骤然失力,雪落剑失去控制直直坠落。

    “见状,白羽扬声笑了起来:“这可是特别难得的蛇毒,不是很会招惹别人的注意吗?这回你可以慢慢享受了。”

    说完,白羽侧眼看向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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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中了蛇毒,面色潮红的少年

    容惑随着白羽的视线看去,不远处走来一个瘦高的男子,看起来有些眼熟,像是之前在听讲堂上早课时遇见过的师兄。

    垂在身侧无力的指尖微微蜷缩,容惑双眼微眯,警惕地看着来人。

    “魏师兄,快过来。”白羽朝着那男子急声喊道。

    那男子目光觑向容惑和白羽那边,顿时一怔,急步走了过来,待看清瘫倒在树干上面色潮红的容惑,不禁瞪大了双眼。

    “容师弟?”那男子眼神发直地盯着容惑,喉结滚了滚,声音喑哑,“容师弟这是怎么了?”

    “魏师兄,先前我听见这边有动静,就急忙赶了过来,没想到来晚了一步,容师弟已经被那幻欢蛇给咬了,如今毒素怕是已经发作。”白羽面带焦急出声道。

    “幻欢蛇?!”那男子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抬眼偷偷瞥向容惑,眼底闪过一丝贪欲。

    “是啊。”白羽自责地看了看容惑,“都怪我来得太晚了,魏师兄先替我看着容师弟,我去找其他人,看看有没有解药。”

    “啊”那男子嘴角不着痕迹地勾出一抹笑,点了点头,“那白师弟你快去吧,容师弟这里就交给我看着就行。”

    “有劳魏师兄了。”白羽抬手施礼,垂眸看了一眼容惑,朝着容惑冷冷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

    见白羽转身离去,那男子心跳如鼓,盯着容惑的眼神开始不加掩饰地开始热烈起来,缓步走向容惑,居高临下地看着容惑。

    面前的容惑因为身体的燥热,挣动间衣襟已经变得有些凌乱,露出了些白皙的锁骨,身体柔软无力,眼神水雾雾的,看起来毫无还手之力。

    看着眼前这一幕,那男子的眼神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难耐地舔了舔唇,伸出手朝着容惑的手摸去:“容师弟,身体要不要紧?”

    边说边眼神觑向那露出来的锁骨,伸出另一只手就要往锁骨上摸去,容惑眼神一凛,眼底冷厉不断翻涌,垂直身侧的手勉力蜷缩。

    就在那男子快要触碰到他时,容惑身后猛地窜出九条狐尾,狐尾柔顺的毛发霎时竖起,犹如利箭般,狐尾眨眼间没入男子的胸膛,穿膛而过。

    未料到容惑会有此番动作,那男子双眼瞪得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被穿透的胸膛,嘴里猛地吐出一口血。

    容惑脸上轻勾出一抹笑,倏然收回狐尾,垂在身后微微摇晃着,那男子眼神惊惧地倒下,颤抖地抬手指了指容惑的狐尾,气若游丝道:“你你是狐妖?!”

    容惑轻轻点了点头,欢快地笑了起来,那男子说完那句话便面色灰败地闭上了眼,指着他的手也无力地垂落下来。

    刻意放缓脚步还未走远,想听着身后的动静的白羽忽然听到身后有倒地声传来,顿时眸光一闪,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转过头想看看好戏。

    刚一回过头,白羽便感觉脖子上突然被缠绕上什么东西,紧接着被拽着脖子拉扯向前。

    待他回过神时,恰好看着倒在毫无声息的魏师兄,微张大了嘴,惊恐地看向缠绕在自己脖颈上的东西。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被狐尾紧紧缠住脖子,白羽面色涨得通红,眼底开始漫上一丝惊慌失措。

    “如你所见。”容惑撑着树干站起身,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满身都是血的男子,一字一句道,“他死了,要不要我也送你一程,你们在地狱里也好一起做个伴。”

    “不!不要,我知道错了”白羽浑身颤抖,抬手拼命掰扯着缠在他脖子上的狐尾,“求求你放过我!”

    容惑眉眼弯弯地点了点头,白羽一怔,面上顿时大喜,就在这时,一条狐尾再次窜出,如同刺穿那男子一般,眨眼间直接没入白羽的胸膛。

    猩红的血骤然流出,胸前的衣物和狐尾全部被血给染红了,白羽脸上的笑容还未收回,僵在脸上,目光懵然地看着容惑。

    抽出狐尾,容惑甩了甩狐尾上的血,抬脚跨过倒在那男子身旁的白羽,白羽双眼未闭,大睁着眼看着走远的容惑,胸口处的血不断奔涌而出。

    容惑身形不稳,脚下摇摇晃晃地循着水流的声音寻去,方才为了杀了那两人,耗费了很大力气控制狐尾。

    身体的热意一阵阵上涌,一次比一次愈发难以忍受,现在他只想赶紧找到有水的地方,能缓解一下身体的躁意。

    眼前越来越模糊,容惑死命压制着躁动,终于在力气耗尽之前看见一条小河,清澈的水流缓缓流动着。

    他直接踏入水中,靠在一旁的山石上,呼吸急促,微喘着气,清凉的水流没过身体,身体内的热意稍退。

    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容惑眼神迷离地靠着山石,任由一波波冲击过来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可渐渐的,身体里的那股热意如同游蛇般在他身体里四处游走。

    冰凉的水流越来越压制不住,容惑难以忍受地逸出一道闷哼声,头也烧得迷迷糊糊的,越发不清醒。

    咬了咬牙,容惑长睫微阖:【系统,有没有办法可以解这蛇毒?】

    【抱歉宿主,这个我也没有办法可以帮到你。】

    容惑喘着气,失神地靠在石头上,意识昏昏沉沉,思绪纷乱,倏然他想起之前陆云起给他的符咒,说是撕了符咒,陆云起便会来找他。

    眼睛微微亮起,他费力地抬起手在储物袋中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抬手一撕,金光一闪而过,那符咒直接化为灰烬。

    他疲惫地闭上眼,暗想:“陆云起看见了便会过来找他,他就待在这等着陆云起过来就好。”

    过了一会,耳畔忽然传来一阵似乎有些熟悉的脚步,容惑微睁开眼,侧眼看向来人,他的视线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见来人修长的身形。

    容惑朝着来人抬起手,轻声道:“师兄”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容惑看着来人朝着他走过来,放心地笑了笑,随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来人身形一晃,瞬时移到他的身前,伸手接住他往下倒的身体,稳稳地搂在怀里。

    来人的眉心紧紧蹙起,上下打量着怀里的人,怀里的人全身早已湿透,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纤长的身形。

    白皙的脸庞泛着红意,下唇处有好几道牙痕,似乎是少年难以忍受轻咬着自己而弄出的痕迹,湿润的嘴唇红滟滟的,此时正微微张开着,灼热的气息轻轻呼在他的心口处。

    连带着他好像也着了起来,来人看着少年乖巧闭上的双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层暗影,乌泱泱的墨发贴在修长的脖颈上。

    有水珠不断顺着发尾没入衣物内,来人眼神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抬手轻抚上少年的细嫩的脸颊,温热的触感使他爱不释手地来回摩挲着。

    几不可闻地低叹了口气,来人伸手搭上少年的脉,浑厚的灵力钻了进去,在体内细细巡视着。

    顿了顿,来人眼神忽然变得极冷,眼底似有黑雾翻涌着,周身的气息骤然冷凝下来,手指微动,一个白色的药丸出现在来人的手心。

    来人轻柔地扶起少年的头,捏住少年的下巴,轻叩开牙关,修长的手指伸进少年湿润的口中,将白色药丸放入少年的口中。

    “苦”双眼紧闭的少年无意识地用舌头想推走嘴里这苦涩的东西,“不想吃,师兄”

    “唔放开唔”

    来人手一顿,随后突然俯下身,猛地堵上了去,不顾少年的反抗硬是用舍尖推着药丸抵到少年的喉咙处,少年难以忍受地呜咽了一声,不甘地吞咽了下去。

    吞完了药丸的少年抬手就想推开压着他的来人,可来人却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

    少年没有一点力气反抗,推着来人的手渐渐垂下,任由来人疾风暴雨般的掠夺,过了许久,来人才稍移开些。

    分开时一道银丝还缀在他的嘴边,来人低头看着怀里人红滟滟唇,呼吸急促,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山洞。

    眼底有不明的情绪的一闪而过,抱起少年缓步朝着山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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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三合一万字章

    怀里的少年体温高得异常,侧脸贴在他的心口处,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上面,来人顿时觉得全身一麻,浑身的血液都因为怀里人而开始沸腾起来。

    心口处跳动得厉害,来人的手忍不住紧了紧,颠了颠少年,让人越发贴近他。

    浑身湿漉漉的少年头无意识地埋在他的怀里,脸颊不断轻蹭着来人的衣物,似乎极为喜欢这微凉的触感,来人脚步一顿,随即闪身瞬移至山洞内。

    山洞里看起来十分干净整洁,像是以前那些进入这里的秘境的修士整理出来的,当做暂时休憩的地方,把这里收拾得很好。

    来人拧了拧眉,察觉到此处还有其他人的残留下来的气息,手指微动,周围环境瞬时完全变了个样。

    先前空荡荡的山洞被添置上许多物品,来人抱着少年放到床榻上,少年底下的被单是大红色的,躺在床榻上的少年也是一身红衣,显得极为应景。

    如瀑般的墨发慵懒地垂落在床榻上,瓷白的脸颊陷入大红床单里,少年轻咬着唇,用侧脸细细磨蹭着底下冰凉丝滑的床单,嘴里无意识逸出一声声细弱的哼唧声。

    来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胸口处不断剧烈起伏着,捉住少年的小腿,抬手轻轻褪去少年的鞋袜,随后轻轻圈住少年瘦削的脚腕。

    少年的脚腕处很细,一手可完全圈住,来人捉着脚腕处轻轻捏了捏,引来少年不满地挣动,来人低沉的轻笑声在山洞内响起。

    来人目光沉沉地看着少年被迫圈住的一截脚腕,眸光微闪,缓缓俯下身,印了上去。

    一只修长的手勾住床帘,缓缓放下,低垂的床帘瞬时遮挡住床榻上的惑人的风景,来人手指微动,一道屏障顿时出现在山洞外,将山洞内的一切都与外界完全隔开。

    “走开,好痒”细弱的声音从床帘内传出。

    来人像是没听到般,依旧动作着。

    “别别碰我衣带师兄?”

    许久后,有人掀开低垂的床帘,系了系腰间的衣带,整理了下衣襟。

    眉眼间一片温柔,轻轻拨开少年黏在脸颊旁汗湿的一缕墨发,俯身在少年额头上贴了贴,少年身上的热度已经完全降了下来。

    只是双眼还是紧闭着,浓密的长睫不时颤动,嘴唇如滴血般红艳艳的,来人抬手轻抱起少年,让人靠在他的怀里。

    怀里的少年身体软得不像话,藕白的双臂无力地垂在身侧,脑袋歪着来人的身上,低低地咳了一声,声音沙哑。

    “渴水”

    还抱着人不放的来人一怔,抬手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脊背,眉间轻蹙,想了想,轻手轻脚地松开人,将人放倒在床榻上。

    指尖细细摩挲了下少年的唇瓣,俯身啄了下,裹好少年身上的衣物,起身离开了。

    来人前脚刚踏出山洞,床榻上的少年感觉喉咙间的干涩感越来越难受,长睫动了动,随后迷迷瞪瞪地睁了眼。

    少年一脸懵然抬眼巡视着山洞,陌生的环境让他瞬间警惕起来,猛地坐起身,身上盖着的红被滑落。

    “啊”

    容惑觉得腿部一阵酥麻,腰也觉得有些软,讶异地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

    皱了皱眉,容惑解开腰间的衣带,触目一阵惊心,白皙的皮肤遍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红痕,不仅是胸前,抬起手臂一看,也有许多明晃晃的痕迹。

    伸手摸了摸,并不觉得疼,容惑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微垂下眼眸,腿心处有几块特别大的淤痕,有些发青,伸手去按了按,一阵钝痛感袭来。

    手顿时僵在原地,微瞪大双眼,勉力去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记得当时他泡在河水的时候,撕了师兄给的符咒,没过多久就看见有人朝他走了过来,当时他视线模糊不清,其实不太能看清来人的脸。

    不过来人身形很修长,看起来也有点像是师兄,后来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后面的事他也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眼下身体这幅怪异的样子,容惑试着挪动了下身体,除了觉得腰和腿有些软,其他的好像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容惑细细瞧了下腿侧处的淤痕,摇了摇头,或许是他多想了,除了觉得身体表面上有些不适,也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可能当时泡在水里时,没有注意到那水里是不是有什么虫子之类的东西,或许是被那虫子弄出来的痕迹,也或许是那水质有什么问题,导致他过敏变成这样。

    容惑细细感受了下,身上的热意好像已经完全消退了,那蛇毒应该已经解了。

    只是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师兄去哪了?

    挥开脑袋中纷杂的思绪,容惑慢吞吞地移下床,穿戴好鞋袜,站起身,朝着山洞外看了一眼,从他这里看过去,山洞外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腿有些软,容惑缓缓走向山洞门外处,抬脚走了出去,没有发现自从他走出山洞后,身后一道透明的屏障瞬时消失。

    山洞外光线明亮,容惑抬手捂了捂眼睛,过了一会才适应这忽然变亮的光线,轻轻眨了眨眼,眼前恢复清明。

    一道玄色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不远处,容惑定晴一瞧,朝着对方挥了挥手,哑声道:“师兄!”

    前方不远处背对着他的玄衣男子一顿,随后立即回过头,脚下飞快,没几步便瞬移到他的面前。

    “容惑,没事吧?”

    玄衣男子脸上表情有些凝重,上下打量着他,见人身上似乎没有外伤,瞬时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多谢师兄赶来。”容惑朝男人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眉眼弯弯,脸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嗯”陆云起看着少年的笑靥,声音紧了紧,向来冷峻的脸上涌上一丝温色,“那我们先离开这里,你接下来就一直跟着我。”

    点了点头,容惑跟上陆云起的步伐,没走几步,容惑感觉腿还是软绵绵的,停下来脚步,陆云起疑惑地朝他看过去。

    容惑面色有些不自然,摸了摸耳垂,轻声道:“我腿好酸,走不动了”

    沉默地气息在两人之间传开,陆云起静默片刻后,走到容惑面前蹲下身:“上来。”

    嘴角顿时扬起一抹笑,容惑双手圈住陆云起的脖颈,趴到陆云起的背上,紧接着感觉腿弯一紧,陆云起背着他站起身。

    被人背着轻轻松松不用走路,容惑心情颇好地靠在陆云起的肩膀上四处张望,回想起刚见到陆云起的时候。

    他也是被陆云起背着,只不过当时是他耍赖硬要跳到人家的背上,现在是陆云起主动要背他,容惑侧眼瞥了一眼男人依旧冷峻的脸,轻笑出声。

    “怎么了?”

    “没事,就是忽然想起我们第一次见时,你冷着个脸凶巴巴的样子,当时我好话都说尽了,你都没有一点留情,硬是把我一个人扔在静思崖上。”

    “”陆云起嘴唇抿了抿,顿了顿,才低声道,“抱歉”

    “我早就不计较这件事了,师兄你都帮过我好几回了。”容惑侧着脸,趴在薛怀的耳边,“帮我疏通灵脉,还因为我受了伤”

    听到这,陆云起眸光微闪,犹豫片刻道:“你和师尊到底是什么关系?”

    “啊?”容惑微敛下眼,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语气淡淡道,“还能有什么关系,和师兄一样,都是师徒关系。”

    陆云起听着少年淡淡的语气,没有应声,脑海里却回想起先前看到少年与师尊贴得极近的画面,两人宛若一对道侣般姿态亲密的相拥着。

    充满独占欲的动作,而且他从未见过师尊脸上能对人露出这般宠溺的神情,两人交缠的手,贴在一起说话的姿态。

    真的只是普通师徒关系?

    “好了,师兄别提师尊了。”容惑见陆云起面上一片失神的模样,抬手在男人面前晃了晃,唤回男人的心神,“对了,师兄,你方才是怎么解开我的”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容惑疑惑地抬眼向声源处望去,紧接着一群天衍宗的弟子出现在眼前。

    方一见到他和陆云起,那群人脸上顿时警惕了起来,里里外外将他和陆云起给围了起来。

    “何事?”陆云起蹙了蹙眉,冷声道。

    那群弟子面面相觑,随后最前面有一名弟子站了出来,出声道:“陆师兄,魏云师兄和白羽师弟死了。”

    说完,有人抬着两具用白布包裹着的身体放到地上,怒气冲冲道:“我们方才经过这里不远处的荒林时,发现魏师兄和白师弟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便急忙上前查看,却发现他们早已没了气息。”

    那人轻掀开白布,露出魏云和白羽胸口上血淋淋的伤口,尤其是白羽,身体僵直,双眼却还大睁着,似乎死前受了极大的刺激。

    那群修士低吸一口气,纷纷侧过头,不忍直视眼前的画面,林渊面色恍惚地看着地上的两人,面色苍白如纸。

    “都怪我”林渊低下头,用手抵着额头,语气里满是自责,“若不是我让白羽先去找人,魏云后来看白羽一人怕有危险便跟了上去。”

    “没想到他们竟被这般残忍杀害了!”林渊面色痛苦道。

    陆云起看着地上的两人,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严声道:“说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容惑淡淡瞥了地上的两人一眼,拍了拍陆云起的肩,示意先放他下来,陆云起缓缓松开手,容惑轻轻往地上一跃。

    落地时腿麻了一下,低低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很快他便调整好脸上的表情,面上维持着平静的表情,退到一侧旁观。

    陆云起缓步走向前,蹲下身细细查看两人身上的伤口,一旁的林渊也跟着蹲下身。

    “这伤口都是同种东西所伤的。”陆云起看着两人如出一致的伤口,沉声道。

    “没错,而且这些伤,看上去不像是剑伤,倒像是被某种东西的尾巴或者利爪所伤,直接穿透胸膛而亡。”林渊面色发白地凑近了些,笃声道,“胸口上伤没有灵气残留,说明不是秘境里的灵兽所伤的。”

    说到这里,林渊猛地抬起头,目光在众人的脸上巡视着:“这伤倒像是妖物或魔物所致,看来我们这里可能有妖物或魔物混了进来。”

    闻言,众人面上大惊,互相左右看着对方,目光均是惊疑,有人忍不住出声道。

    “林师兄,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方才说白羽出去寻人,是寻的何人?”

    林渊面色开始犹豫起来,目光觑向容惑,沉默了一会才出声道。

    “当时我们传送进秘境时,没有看见容师弟,我怕容师弟万一独自被传送到什么危险的地方,就想着去找容师弟。”

    “只是我们刚想去寻的时候,树林里就冒出一只灵虎兽,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先应付眼前的困境,白羽便说他可以先过去找容师弟,旁边的魏云见白羽一个人过去,担心他出事,后来也跟在后面过去了。”

    听到这里,众人都开始沉默起来,眼神却时不时地偷偷觑向容惑那边,见容惑面色淡淡地站在原地,有人出声道。

    “容师弟,先前你可见到过白羽师弟和魏师兄?”

    容惑面色坦然抬眸看了看众人,摇了摇头,出声道:“未曾。”

    “我们当时几乎都传送到一处,其他分散在其他的地方的弟子身边也通通都有人一起,你呢?当时有谁在你身边?”有人质问道。

    “确实当时只有我一人,没有人可以为我作证,不是说白师弟和魏师兄是被妖物或魔物所伤的吗?”

    “既如此,你们可以探查一下我的身份,清者自清。”

    感受到陆云起投向他的目光,容惑转眼看了看陆云起,见他面上虽有些肃穆,但眼底并没有怀疑他的意味。

    容惑嘴角不着痕迹地轻勾起一抹笑,向陆云起投去一个眼神,示意他无需担心。

    林渊面色沉痛,站起身,走到容惑面前,目光却不敢同容惑对上,眼神闪躲:“得罪了,容师弟。”

    说完便抬手搭上容惑的手腕,一股浑厚的灵力钻进灵脉中,直至灵台内府,在里面寻绕了一圈之后才收回手。

    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朝着众人道:“容师弟确实是人族修士,我在他灵台中没有探查到有一丝妖气或魔气。”

    “那也不能洗脱他的嫌疑,他虽是人族,但他若是同那妖族或魔族之人有勾结,暗里下手杀害了白师弟和魏师兄呢?”有人大声反驳道。

    “没错,唯独容师弟是孤身一人的,就这点就不能轻易揭过。”有人冷冷地瞥了林渊一眼,嘲讽道,“林师兄怕不是被人迷得找不着魂了,我看啊,还是请宗主来看一下比较好。”

    陆云起收回手,站起身,侧身挡在容惑身前,目光冷厉地看着众人。

    看着陆云起宽厚精实的背默默地挡住他的身前,容惑眼神复杂地打量了下他,伸出手指在男人垂在身侧的手心上,一笔一划地写着:“我没事。”

    手心处袭来一阵阵轻微的痒意,陆云起手指微蜷,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收回手,却又僵着不动,任由少年动作。

    意识到容惑写了什么,陆云起不由自主地反手握住容惑的手,轻轻地捏了捏,而后才松开。

    容惑的手一僵,没想到陆云起会有此番动作,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男人,也不喜别人近身,这么动作真的是陆云起能做出来的?

    抿了抿唇,忍住快要逸出的笑意,容惑小声地在陆云起耳后说道:“师兄是在安慰我吗?”

    话音刚落,肉眼可见陆云起的耳根颤了颤,随后一抹红意爬上他的耳后,耳根子更是红得像是快要滴血。

    眸光闪动,陆云起不着痕迹地往前挪动了一下,容惑挑了挑眉,坏心眼地跟着挪了一步,直至陆云起忍不住回过头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见人望了过来,容惑眨了眨眼,满脸无辜地看着陆云起,并向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远处有脚步声顿了一下,来人手上拿着的竹筒当即出现一道裂痕,修长的手指紧捏着竹筒,裂痕处有尖锐的木屑刺进手指里。

    缓缓流出的血顺着裂缝滴入竹筒中,原本清澈的水变得一片暗红,来人却仿若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仍是紧紧地捏着竹筒,黑沉沉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前方。

    一抹猩红的血丝逐渐爬上来人的眼底,来人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周身满是冷厉的气息在翻涌着,眼前这一幕刺痛了他的眼。

    容惑站在陆云起背后一直在偷偷搞小动作,而对面天衍宗的弟子看了看面色冷峻的陆云起,顿时都沉默了。

    陆云起冷面阎王的长年积压太深,有不少天衍宗的弟子都极其怕陆云起,见陆云起有意护着容惑,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想当第一个上去冲撞他的人。

    众人只好偷偷眼神示意林渊,人是林渊提议要去找的,白羽和魏云遇害一事,林渊少不了要承担些责任。

    林渊眼神黯了黯,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到陆云起的身前,道:“陆师兄,白羽和魏云遇害一事非同小可,此事必须秉明宗主。”

    说到这,林渊瞥了瞥陆云起身后的容惑,沉声道:“在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之前,麻烦容师弟先待着地牢里等待结果,待天衍宗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必定会尽早放出容师弟。”

    说完,林渊完全不敢去看容惑的眼睛,看了一眼地上毫无声息的两人,再看看众人颇有些惊慌的表情,闭了闭眼。

    闻言,陆云起的眼神霎时一凛,周身气息开始冷凝下来,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林渊,抬手搭上身后的重剑。

    容惑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林渊,随后淡淡移开视线,将目光放向身旁面色不虞的陆云起。

    一只纤长的手伸出,借着宽大的衣袖的遮挡,容惑握住陆云起的手指晃了晃,随后走到林渊面前,面色平静道。

    “好,走吧。”

    陆云起脸色微变,嘴唇翕动,正想出声,容惑便朝他微微摇了摇头,跟在林渊身后离开。

    远处的来人蓦地回过神,脚下微动,下意识地就想冲到容惑那边,可随后他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容惑离开的背影。

    来时热热闹闹,走时一片死寂,众人心思各异地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天衍宗,秘境才刚刚开启,就有两位弟子遇害。

    而且目前看起来还像是被妖物或魔物所伤,天衍宗乃是大宗,斩妖除魔一向是天衍宗的职责所在,现在却有可能有异人混进了他们当中。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遇害的会是谁,众人面色无比沉重,无论如何必须要找到那杀害白羽和魏云的人,否则天衍宗就时时刻刻都存在隐患。

    刚一回到天衍宗,容惑就被‘请’去了天衍宗的大殿内,挑了挑眉,颇有些讶异地看着殿内高台上坐着许多的高阶修士。

    先前在收徒大会上见过一面的天衍宗宗主岑严也在其中,岑严身着一身藏蓝色道袍,手抚着下巴的山羊胡,目光凌厉地看着他。

    容惑轻轻眨了眨眼,这宗主看起来年岁已高,精神却还很好,面容有些刻板严厉,怪不得能写出这么多严厉的宗规。

    淡淡的瞥了一眼后,容惑漫不经心地移开眼,倏然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如有实质般死死地盯着他。

    皱了皱眉,容惑抬眼巡视高台上的修士,猝不及防地与一双暗沉沉的双眸对上了,顿时一怔。

    薛怀?

    薛怀坐在上方的高台上,身着月白锦袍,身上带着一股身居高位,不怒自危的气势,这幅场景仿佛像是又回到当时收徒大会时。

    眼神冷漠无情,细看之下眼底好似还翻涌着怒火。

    是觉得他杀了人,对他感到失望吗?

    容惑微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再看向薛怀那边,高台上的岑严沉稳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容惑,白羽和魏云一事可与你有关?”

    “没有,我并未在秘境遇见过他们。”

    话音刚落,一道强劲的灵力瞬时钻进他的灵脉内,这股灵力过于蛮横,在他的灵脉内直冲乱撞,容惑轻咬住牙,忍下即将要脱口而出的痛哼声。

    随着灵力的深入,容惑的脸色也越发苍白,高台上的薛怀身形一晃,片刻后却又稳住了,面色漠然地看着。

    额头上的冷汗越冒越多,容惑挺直脊背,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那股强劲的灵力绕了一圈后缓缓地收了回去。

    容惑腿本身就发软,现在被走一通,脚下更是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身形不稳,微微左右摇晃着。

    “先将容惑押下去地牢派人看管着,此事还需要再查清楚,五日后再将人重新带到大殿内。”

    话音刚落,就有两名天衍宗的弟子上前想擒住容惑的肩,容惑冷着眼躲开对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勉力稳住身形。

    “我自己走。”

    那两名弟子抬眼看了看台上的岑严,见人没出声,便移开手,走在前面带路,容惑脚下发虚,在走到门栏时,猛地一个踉跄,差点就被绊倒。

    眼疾手快地扶住门,避免了当众摔倒,容惑咬了咬牙,勉力控制着身体跨过门栏,颤巍巍地跟在天衍宗弟子身后。

    高台上的薛怀静静坐着,低垂着眼眸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神色难辨,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岑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容惑,随后把目光转向薛怀,见薛怀沉默不语,摇了摇头,习以为常地笑了笑。

    一路跟着前面那几名的天衍宗弟子,走了许久,前面的人终于停下了脚步,容惑抬眼看去,一道高耸的铁门上面套着沉重繁杂的锁,周围还贴着许多符咒。

    咔嚓一声。

    门锁被打开,那人推开沉重的铁门,往前走去,刚一踏入,便有一阵浓厚的血腥气传来,地牢内两侧灯火明灭,显得格外阴森昏暗。

    走在前方的弟子抬手捂住鼻子,闷闷地咳了几声,向身旁的弟子抱怨:“这地方的空气可真浑浊,还满是血腥气。”

    “是啊,赶紧把人送进去,我们快些离开,不想在这阴森森的鬼地方待着了。”身旁人难受地捂住口鼻,回应道。

    说完两人都顿了顿,回过头去看容惑,看着少年单薄的身体,面色还有些发白,想来这看起来养尊处优的身体怕是更难捱,心下不免一阵感慨。

    前阵子天衍宗的弟子上下都在流传陨星峰的琅华仙尊对这个小徒弟有多重视,特别是之前这小徒弟和林渊偷溜下山的事,林渊后来可没少挨罪受。

    后来找回了那小徒弟,更是让人搬到他的院落里同住,恨不得每天都将人看住,不得离开陨星峰半步。

    现在看来这些也只是传言罢了,方才他们看得清清楚楚的,那琅华仙尊分明就坐在高台上,却从始至终没有为少年说过一句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仿若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小徒弟的生死,也是,我们这些普通的修士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

    要不然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小徒弟被人弄到这鬼地方来,这里湿气和血腥气这么重,这个看起来矜贵的小公子哪是能待在这种地方的人,偏偏这琅华仙尊做师尊的人却是这般不管不顾。

    前面两人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他们也只是天衍宗最普通的修士,尚能顾得了自己就不错了,哪还有心思管得了别人。

    想了想,还是对着容惑低声道:“这里夜晚寒气很重,多小心些身体,关于那白羽和魏云的事,相信宗主自会查清,很快就能放你出去了。”

    容惑抬眼巡视着周围,面色淡淡地点了点头,一道轻叹声幽幽响起,两人看着少年单薄的身体,想着今夜夜里少年可能都难熬得过去。

    往前走了一会,前面两人拉开其中一道地牢的牢门,容惑微垂下眼眸,慢慢移着步子走进去。

    吱——

    沉重的关门声响起,容惑走到一处墙角上,靠着墙壁缓缓地坐到地上,静静地看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

    地牢内很昏暗,容惑微仰起头,高高的墙壁处开了一个狭窄的窗,几缕光线照射进来,却也只能照见一方很小的地面。

    容惑默不作声地靠在墙壁上,地上很冰凉,没坐一会他便觉得寒气侵入身体,不仅仅是这冰凉的地面。

    这里的空气都是十分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寒气,冻得他指尖都开始发麻,容惑缓缓得搓了搓手,身体不由自主地细细颤抖着。

    抬手捏起一个法诀,指尖的灵火刚刚燃起,很快便消了下去,容惑皱了皱眉,再次尝试凝聚去灵火,还是失败了。

    颇有些泄气得松开手,看来这里是会抑制灵力的运行的,也对,本来就是为了惩罚人准备的,又怎么会允许使用灵力。

    轻叹一口气,容惑抬手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头埋进膝盖中,身体很疲乏,他忽然觉得眼睛有些热,僵着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触手一片灼热,寒凉的风吹在他的身上,激得他不停地发抖,头越来越昏昏沉沉,容惑眼皮沉重地不断往下掉,昏睡了过去。

    须臾,沉重的推门声传来,随后响起一阵轻缓的脚步声,鞋子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明显。

    容惑长睫微微动了下,眼皮却还是很沉重,睁不开眼,模模糊糊中,他隐约听见脚步声似乎在他这边停下。

    有人正朝着他走来,紧接着有温热的气息轻呼在他身上,容惑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抬手推搡着来人。

    被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推了来人精实的胸膛许久也没有推动半分,反而被人捉住手,被强行塞入一个暖和的手心。

    来人的手很宽厚,能完全包住他的手,来人修长的手指细细地摩挲着他被冻红的指尖,紧接着身体忽然腾空起来,随后落到一个火热的怀抱里。

    感受到全身暖洋洋的热意,容惑瞬时停下了挣扎的动作,侧脸贴来人的胸口,任由来人将他抱在怀里。

    来人的下巴轻蹭着他的头发,发出一道满足的喟叹声,温热的唇瓣在他脸颊上缓缓移动着,随后泄愤似的轻咬了一口他的下唇。

    语调极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要是能一直这么乖多好。”

    “每次都要惹我生气,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很开心吗?”说到这里,来人的语气开始变得凶狠,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若是再敢下次,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

    “你明明就是我的,为何总要去看别人?”

    来人的眼底闪动着冷厉的光芒,原本黑漆漆的双眸变得一片猩红,目光阴骛垂眸看着怀里的少年,抬手轻捏住少年的下巴,微叩开少年的牙关。

    “说话!”

    来人眼睛越来越红,身上有黑雾开始升起,浓郁的黑雾飘散到少年脸上时,少年突然难受地发出一道闷哼声。

    来人骤然一愣,随后松开手,眼神恢复片刻的清明,抬手抚上少年的脸颊,惊觉发现少年的脸有些发烫。

    顺着脸颊摸上少年的额头,触手一片灼热,来人脸色瞬时骤变,哑声喊了喊:“容惑?”

    “醒醒?”晃了晃少年,叫了几声也不见少年有反应,来人面上漫上一丝惊慌。

    手指微动,手心里瞬时出现一个药瓶,来人急切地拔下塞子,倒出一个褐色的药丸,抵开少年的唇瓣,将药丸送了进去,刚一触到少年的舌尖。

    少年便难受地皱起眉,将药丸抵了出去,来人眼神一凝,看着地上被推出来的药丸,再次倒出一个新的药丸,放到自己嘴里。

    随后猛地俯身贴向少年,经过前一次的喂药少年似乎从中学会了警惕,紧紧抿着唇就是不松开牙关,随后伸出手推开来人凑过来的唇。

    推了许久也不推不动,干脆转移阵地,抬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硬是不肯松开。

    “乖,松开。”

    来人眉心紧紧蹙起,抬手轻扯着少年的手,不敢太用力,一旦用力,少年便会更加用力地死死捂住嘴,很容易伤到自己。

    轻声哄了许久也不见少年有半分听进去的迹象,来人的眼神越发阴沉,明明跟在别人身边的时候,那么乖巧配合,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只剩下抗拒。

    想到这里,来人忍不住低下头轻咬了一口少年的脖颈,怀里的少年身体一僵,随后用力推搡着他,不愿意再待在他的怀里,挣扎着要退出去。

    “别动了,你不愿意?”来人捉住少年的手腕,语气寒凉,“不愿意你还招惹我做什么?”

    说完紧紧揽住少年的腰,闭了闭眼,靠在墙壁上,任由少年如何推搡都不动分毫,没过一会,少年手上的力道逐渐小了下来。

    似乎是感觉已经很疲乏了,手无力地推了几下后便彻底垂落下来,额头上冒出了点冷汗,乖巧地躺倒在来人怀里。

    来人缓缓睁开眼,抚了抚少年的脊背,待人彻底安静下来,将新的药丸喂进少年的口中,折腾了许久,少年喉结一动,顺利吞下了药丸。

    “睡吧”

    来人低哑的声音在地牢里响起,失神地微睁着眼看着高墙上的窗,一夜无眠。

    *

    晨曦的光透过高墙上狭小的窗,斜着照射进地牢内,昏暗了一晚的地牢终于迎来了第一缕阳光。

    容惑动了动身体,想翻个身躲开这恼人的光线,可挣动了许久也翻不过身,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察觉到身下的触感有异。

    懵然地抬眼看去,一张冷清淡漠的脸忽然映入眼帘,顿时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反手推开对方,挣扎着要起身。

    来人见少年醒了,眸光闪动了下,哑声道:“睡得好吗?”

    容惑面色淡淡地瞥了来人一眼,继续沉默地推着来人的胸膛,来人脸色微变,手下的力道松了松,容惑立即猛地用力推开来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师尊找我有何事?”

    容惑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整理自己的衣襟,薛怀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顿了顿,才缓缓收回。

    静默片刻才道:“过来看看你。”

    “哦我没事,师尊请回吧,这里不能有人随意进出地牢。”容惑冷淡地移开眼。

    看着少年脸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不像平时般亲昵,薛怀忽然觉得心口处像是被人拿着针,一下一下地戳着。

    薛怀的眼神罕见地涌上一丝痛苦之意,在黑沉沉的双眸里一闪而过,薛怀直勾勾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年,缓步朝着少年走去。

    “昨天是师尊不对,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面对。”

    容惑面色平静看着薛怀,摇了摇头:“这件事与师尊无关,我与白师弟和魏师兄的事宗主自会查清。”

    “不是”薛怀抬手握住容惑的肩,轻声道,“那白羽父亲是朝廷命官,如今他儿子死了,若是找不到害他之人,不管你有没有杀了人,天衍宗必定会将你交出去当做替罪羊。”

    闻言,容惑微眯起眼,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漫不经心道:“是吗?那我该怎么办呢?”

    薛怀的眼神变了变,目光开始变得灼热起来,试探地伸出手,缓缓揽住容惑的腰,将人搂紧怀里,声音喑哑带着点蛊惑。

    “我们可以结为道侣,天衍宗的人绝不敢轻易动你。”薛怀的声音循循善诱道,“而且我们若是双修,对你而言也是有极大的好处,不需要再像别人那番拼命才能升阶。”

    容惑靠在薛怀的心口处沉默不语,手指轻点着薛怀的心口,薛怀心口处跳动得极快,他闭了闭眼,接着道。

    “如今你也看到了,因为你修为不高,且又只是我的弟子,我不能随意包庇弟子,你才会无缘无故就被人关进地牢。”

    听到这,容惑微仰起头,打量了一番薛怀的神色,似笑非笑地看着薛怀,轻声道:“哦意思是只要我成了师尊的道侣,师尊便会不顾一切保护我是吗?”

    “嗯”薛怀专注地凝视着容惑,脸上有些不熟练地勾起一个明显的笑容,如同春雪融般,冷清的脸上霎时有了人间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万字大长章献上,感谢各位小天使支持正版~

    第34章 什么都不用做,躺好就行

    薛怀脸上罕见出现了极为认真的神色,向来淡漠的眼眸的眼底深处有细碎的光在闪动。

    容惑笑了笑,微垂下眼眸,语带疑惑道:“可是我们是师徒,要如何结为道侣?”

    微微突出的喉结滚了滚,薛怀盯着容惑的眼睛道:“无需担心这个问题,师徒变道侣,这世上虽少见,但也不是没有,没有人会阻拦我们的。”

    顿了顿,接着道:“待我们结为道侣后,我依旧是你的师尊,还是会教导你修炼,并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若你是担心双修的问题,这个无需害怕。”薛怀的声音逐渐变得喑哑下来,“你只需躺好,什么都不用做。”

    “让我弄弄你就好”

    容惑猛地一怔,为瞪大双眼,惊讶地抬眸看向薛怀,此时男人脸上的表情极为严肃认真。

    顶着这样一张淡漠冷清的脸说出这种话,容惑从前只觉得他疯,但没想到男人竟是这般不要脸,一脸正经地对自己的小徒弟提出这种要求。

    把此事说的就像是平常人家吃饭喝茶般,毫无顾忌,明目张胆地说着。

    容惑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拉下薛怀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不说话。

    看着容惑后退的动作,薛怀眼神有片刻凝滞,面色顿时沉了下来:“你不愿意?”

    “你还记得你当初对我说过的话吗?”薛怀抬手握住容惑的手腕,将人拉近他,“不是说过仰慕我吗?”

    “是为了我才来的天衍宗,既如此,我们结为道侣对你来说不能接受吗?”

    闻言,容惑终于有了反应,抬眸看向薛怀,笑道:“没错,我是为了师尊而来的。”

    “只是这件事对我来说转变太大了,师尊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好吗?”

    腰间忽然一紧,紧接着他便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薛怀暗沉的声音在耳畔处响起。

    “没有什么好考虑的,你现在就答应我,我会立即带你离开这地牢,之后这件事都交给我处理就好。”

    被迫靠在薛怀的怀里,容惑侧耳听见薛怀此时剧烈跳动的心跳声,缓缓勾起一个笑容,笑意却不抵达眼底。

    “师尊别催我,给我点时间。”

    薛怀的眉心蹙了蹙,黑漆漆的双眸在容惑面上细细端详着,眼底有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静默片刻后才道:“明日,给你一天的时间。”

    “嗯”容惑避开男人灼热的视线,面色淡淡道,“师尊先回去罢,我想自己待会。”

    松了松手,薛怀微眯起双眼,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容惑:“别让我等太久了。”

    说完,薛怀转身离去,月白色的锦袍逐渐消失在昏暗的地牢里,容惑漫不经心地看着薛怀离开的背影,轻笑一声,缓缓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宿主,你真要和薛怀结为道侣?可他不是】系统出声道。

    容惑神色还有些疲倦地微仰着头,出神地看着那道狭窄的窗口,暖黄色的光斜斜地照射下来,伸出手穿过那道微弱的光线,沉默不语。

    系统低低的叹气声在脑海里响起,此事发展到现在,他也有些搞不清自己的宿主到底是想做什么了。

    那薛怀明明是他的仇人,怎么还要考虑答应当人家道侣?难不成自家宿主喜欢上那薛怀,忘记了夺丹之仇的事了?

    正当四下一片寂静时,高墙上的窗口边突然出现一道黑影,容惑蓦地回过神,眼神一凛,抬手握住雪落剑剑柄,警惕地看着那道黑影。

    唰的一声。

    那道黑影倏然直直飞向他,容惑眉头一皱,抬手就挥开这团黑乎乎的东西。

    “哎,别打,是我啊?”

    话音刚落,青光一闪而过,那黑影猛地一变,顿时化作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

    容惑定眼一瞧,来人颇有些风流俊逸的脸映入眼帘,霎时忍不住低笑出声:“敖离?你怎么会在这里?”

    地上的青衣男子面上一窘,拍了拍手掌,撑着地面站起身,窘迫道:“我听说你被关了起来,外头现在可传得沸沸扬扬的,便想着过来看看你。”

    “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无事。”容惑抬手替敖离拍了拍身上的灰,好笑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方才那黑乎乎的东西是你?”

    “额还不是为了见你,这地牢的窗口也太小了,我迫不得已才化作那物混了进来。”敖离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随后拿出两坛酒在容惑面前晃了晃。

    “怕你一个人在地牢里待得闷,看,我带了桃花酒来陪你。”

    “”

    看来这人是真的很爱喝酒了,几次碰见都是在酒楼里喝酒,容惑好笑地接过敖离手上的酒,掀开盖子闻了闻。

    一阵清香扑鼻而来,这味确实勾人得紧,容惑满意地点了点头,拉着人靠着墙壁坐下,仰头喝了一口。

    “对了,你上次是怎么离开的,明明才听见你在柜子里弄出的声响,怎么下一秒就不见人影了。”

    敖离微眯着眼睛想了想:“上次啊,我听见外头有人靠近柜子,趁他打开柜门时,当即化做那扑棱蛾子飞走了。”

    “扑棱蛾子”容惑一顿,随即扬声笑了起来,“你一条东海的青龙,怎么每次都是化作那物,方才黑乎乎的一团我还以为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别说我了。”敖离的脸涨得通红,大口大口地喝着酒,“秘境那事到底怎么回事?需要我帮忙吗?”

    “没事,他们查清了自会放我出去。”容惑收敛起笑容,侧眼看向敖离,犹豫道,“那千年血莲如何了?”

    “血莲?”敖离神色一正,“那物现在就在东海,只是还需要大约五个月的时间才能开花摘下。”

    说到这,敖离放下手中的酒,神色颇为认真道:“容惑,你要这千年血莲到底是做何用?”

    闻言,容惑一愣,垂眸看着手中的酒坛子,静默许久才道:“若是没有这物,我可能会死。”

    “啊?!”

    敖离猛地瞪大双眼,震惊地看向容惑,一时间无法理解容惑说的话,什么叫若是没有这物,可能会死。

    那千年血莲极为难得,千年只开一朵,且只有东海才有,那物的确用处极大,传说中此物还有吊命的作用。

    想到这里,敖离眉头紧皱,上下打量着容惑,担忧道:“此话可当真,你身体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容惑垂眸敛下眼底的情绪,喝了一口酒,云淡风轻地笑道:“骗你的,我同你说笑呢。”

    “真的?”

    敖离神色复杂地端详了容惑一会后,见人面上表情轻松,不似有事,这才松了口气:“你个没良心的,我把你当好友,你却这般捉弄我。”

    容惑眉眼弯弯,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清香的酒过肚,热得身子都开始暖和起来,两人边聊边喝,没过多久,都喝得脸色通红,头

    昏昏沉沉。

    敖离化为原形蜷缩起龙尾,圈住容惑,容惑摸了摸青龙柔软的肚皮,满意地眯起眼,趴到上面闭眼陷入沉睡。

    *

    冰凉的雾气弥漫,刺骨的寒风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冻得容惑颤了颤,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地牢里一片昏暗,只有走廊处挂着的长烛发出微弱的暖黄色火光。

    容惑茫然地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一轮残月高高挂着天上,容惑抬手抱住敖离暖和的肚皮,没想到他们竟睡了这么久,天都黑了。

    夜里的地牢冷得如同寒窖,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正朝着他这边缓步走来,原本还昏昏沉沉的脑袋蓦地清醒过来。

    容惑伸手推了推底下的敖离,小声道:“快醒醒,我师尊过来了!”

    睡得正香的敖离不满地晃了晃身,随后侧过身躲开容惑,听着脚步声越来近,容惑霎时抬手捉住敖离的龙角,用力扯了扯。

    “嗷”敖离捂着龙角,睁开了眼,不满地看向容惑。

    “快躲起来,我师尊若是看见你,又要出事了。”容惑捂住敖离的嘴,催促道。

    敖离的眼神瞬时清明了起来,磨了磨牙,当即想出去同薛怀斗个高低,容惑见敖离眼神不对,急忙道:“你不是他的对手,再不躲起来就真出事了。”

    敖离一噎,沮丧地垂下头,瞬时化为扑棱蛾子,借着黑色的外形完美地融入牢昏暗的环境中。

    吱——

    沉重的门被推开,薛怀身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朝容惑走了过来,倏然,薛怀脚步一顿,眉头轻蹙。

    “这里怎么有别人的气息?”

    容惑心中一咯噔,这薛怀是狗鼻子吗?怎么每次都能闻见味。薛怀目光不断巡视着地牢,面色发沉。

    见状,容惑跨步走到薛怀面前,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墙角处的敖离,出声道:“这里没有别人来过,师尊是不是弄错了?”

    薛怀的目光重新落回容惑的脸上,俯身靠近容惑的脖子,在脖颈处细细地闻着,面色越来越阴沉。

    “你喝酒了?”薛怀贴近容惑,垂眸看着地上摆着的两个酒坛子,哑声道,“你身上的味道是谁的?”

    感受到呼在他脖颈上温热的气息,容惑顿了顿,随后抬手圈住薛怀的脖颈,轻声道:“储物袋里还有两坛桃花酒,我在这待得无聊,便拿出来喝了。”

    “我一直一个人待在这里,身上哪来别人的味道?”

    薛怀垂眸沉默地看着容惑,抬手解开外袍,察觉到男人的动作,容惑微瞪大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白色的外袍倏然落下,铺展在冰凉的地面上,随后容惑腿弯一紧,薛怀猛地俯身抱起容惑,将人放倒在衣袍上。

    温热的气息直直扑向他的脸,容惑眼疾手快地捂住薛怀的唇,急声道:“师尊这是做什么?”

    薛怀拉扯开容惑的手,挺直的鼻尖轻轻磨蹭着容惑的脸,低声道:“我们先适应一下道侣的生活,毕竟之后我们都会同床而眠。”

    “啊?”容惑惊讶微张开嘴,看着男人不容拒绝的神色,道,“可是我还没有答应,师尊快起来。”

    “没事,我们先试试”说话声越来越低,薛怀轻捏住容惑的脸颊,迫使人嘴张开些,随后猛地堵了上去。

    “唔放开唔”

    容惑用力推着压制着他的薛怀,推了许久男人却还是纹丝不动,才睡醒不久的眼眸里还含着未散去的水雾。

    呼吸有些困难地摇了摇头,清凌凌的目光倏然对上墙角处的敖离,容惑顿时一僵,面上涌上一层红意,手指无力地微微蜷缩。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文:《笨蛋美人他总认错队友》

    黎欢拥有一张又甜又乖的漂亮的脸蛋,然而身体病弱,武力值极低。

    意外进入无限游戏中,任务要求必须找出自己阵营的队友,并在最后存活下来才能通关。

    游戏中,黎软看着拿到的好人阵营卡,目光不断扫视着在场的一群玩家,最后他把目光落向在场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温和儒雅的男人身上。

    面色有些苍白地走到男人面前,仰起漂亮的小脸,小声道:“我是好人阵营的,请问你是我的队友吗?”

    男人微眯起眼,暗沉沉的目光在黎欢水雾雾的双眸掠过,笑了笑,朝着黎欢点了点头。

    站在对面看起来有些冷峻的男人看着这一幕,嘲讽地笑出声,冷冷地瞥了黎欢一眼,道:“笨死了。”

    *

    游戏里,队友对他很好,只是不知为何队友总是要贴着他,抱着他说给亲才能助他过关。

    黎欢:?

    直至最后,先前那个冷峻的男人趁他不注意抱着他躲进一旁的柜子里,凶狠地亲着他的嘴,还骂他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凑上去。

    黎欢彻底懵了,这到底该相信谁啊?

    注:

    万人迷娇气笨蛋美人受,偏执疯批超舔老婆切片精分攻,攻前期可能脾气有些臭,最后都会被老婆训狗成功的感谢在2022-04-2208:33:19~2022-04-2314:57: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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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我们将择日举行道侣大典

    黏腻的水声在地牢内响起,时不时伴随着急切的吞咽声,容惑的舌尖痛得发麻,薛怀像即将干涸死去的人一般拼命地汲取着水分。

    墙角那边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容惑心跳如鼓,脸又红又躁,再也不敢把目光移向墙角那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被人围观这种事,而且还是他认识的人。

    倏然,翅膀振动时发出的嗡嗡声在耳畔边响起,容惑瞳孔微缩,微侧过眼,便见一只黑色的扑棱蛾子正飞在他的跟前,翅膀快速扇动着。

    “不要”容惑眼里满是雾气,手指无力地抓着底下的衣袍,微微摇晃着着头,向敖离示意不要过来。

    也不知敖离有没有看明白他的示意,敖离仍旧扇动着翅膀在他和薛怀之间来回飞动,沉迷于压制着他动作的薛怀动作一顿。

    不耐地微抬起头,稍离开容惑的唇,目光阴沉地看向正在肆意飞动的扑棱蛾子,抬起手,指尖微动。

    容惑眼神一凛,当即握住男人的手,指风瞬时歪了个方向,从那扑棱蛾子的侧边飞过,并没有伤及到。

    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容惑见薛怀面色还是有些不虞,还想对那碍事的扑棱蛾子再出手,想了想,容惑抬手圈住薛怀的脖颈。

    将男人的心神唤回,薛怀手撑着地面,眼神霎时变得温柔许多,低沉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

    容惑缓缓地眨了眨,面上露出个困倦的表情,软声道:“师尊我有些困了,别管那东西了,将他赶出去算了。”

    薛怀轻轻摩挲了下容惑湿润的嘴唇,随后一手圈住他的腰,一手抚着他的后脑勺将人抱起,让人靠在他的怀里。

    “嗯我抱着你,睡吧。”

    头埋在薛怀的心口处,闻着薛怀身上干净冷冽的味道,容惑微侧过脸,趁着男人不注意,稍抬手指了指高墙上的窗口。

    无声地对着敖离做了口型:“我没事,你先走。”

    那扑闪的翅膀似乎顿了顿,绕着他飞了一圈后,见容惑面上表情不变,颤了颤,随后慢慢往窗口飞去,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容惑收回目光,微抬眸,看见薛怀嘴角处勾着浅浅的笑意,眼底有餍足闪过。

    男人的怀里很暖,靠在男人怀里没一会,周身都开始逐渐暖和起来,白皙纤长的手被男人包在手心里捂着。

    “师尊不问我到底有没有杀了那白羽和魏云吗?”容惑微垂着眼眸,淡淡道。

    “你说没有,我便相信你”薛怀语调难得得温和下来,抬手轻抚着容惑的头发,“其实不管你有没有做这件事,我都会护住你。”

    “”容惑一怔,瞧了瞧薛怀眼里的神色,轻轻勾起一抹笑,默不作声地趴回男人怀里,困倦地闭上了眼,渐渐沉睡过去。

    翌日。

    地牢里沉重的铁门被推开,紧接着有脚步声响起,轻闭着眼的薛怀瞬时警惕地睁开眼,目光冷冷地看向来人。

    身着天衍宗弟子服的来人待看清地牢内的场景后脚步一顿,惊讶地睁大双眼,嘴里忍不住想发出一声惊叫,却被薛怀冷厉的眼神给吓得忍住了。

    那弟子瞬时低下头,不敢看向薛怀那边,小声支支吾吾地说:“琅华仙尊,宗主让我带容师弟过去大殿”

    凝了凝眉,薛怀低头看了一眼睡得面色有些潮红的少年,小心地揽住少年的腰,轻手轻脚地将人一把抱起。

    那弟子听到有衣物摩擦的声音,忍不住稍抬眼偷偷望过去,霎时心下一震,喉结滚了滚。

    察觉到有视线投过来,薛怀眼神一变,手指微动,那弟子瞬时觉得眼前一片刺痛,面色苍白地捂着眼睛往后退了退。

    薛怀用衣衫轻掩住容惑的面容,面不改色地抱着容惑缓步走出地牢,完全无视身后的那弟子。

    耳畔传来一阵喧闹声,容惑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懵然地撑着底下精实的胸膛微坐起身,一抬眸,对上薛怀淡漠的眼神。

    颇有些回不过神地朝男人眨了眨眼,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低头亲了亲容惑的额头,温热的触感袭来。

    倏然,四周有低低的吸气声响起,容惑一顿,蓦地清醒过来,愕然地抬眼巡视着四周。

    入眼之处是先前来过的大殿,宽敞的大殿内站直许多修士,众人均是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容惑缓缓收回目光,后知后觉地才发现此时薛怀正当着众人的面,抱着他坐在大殿的高台上。

    一道颇有些严厉的声音响起:“仙尊,此话可当真,他是您的道侣?”

    闻言,容惑看向声源处,便见一位身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正满脸严峻地看着薛怀,身旁还跟着一位有些眼熟的小厮,那小厮微俯着身,不时地拿眼偷偷瞥向他这边。

    容惑皱了皱眉,总觉得这小厮像是在哪见过。还未等他回想起什么,男人揽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

    “没错,我与容惑,择日便会举行道侣大会。”男人淡淡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那中年男子的脸色沉了下来,放在椅子上的手紧握成拳,身旁的小厮见状,俯下身低声在那中年男子耳语,眼神却还瞧着他这边。

    挑了挑眉,掩藏在黑发下的耳朵动了动,容惑清晰地听见那小厮说:“仙尊怀里那人,先前在收徒大会时便与公子有过冲突,说不定这次就是他下的手杀害了公子。”

    那中年男子一怔,随后手猛地一敲椅子,发出一阵震耳的闷响声,那中年男子眼含恨意地看向容惑。

    “琅华仙尊,可否请您道侣到我府上,关于我儿白羽,我还有些事要询问他。”

    薛怀眼神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指尖微动,那中年男子忽然头冒冷汗,脖颈像是被人掐住般,面色涨得通红。

    薛怀轻笑道:“若是想带我的人,那得看你能不能活着走出天衍宗。”

    大殿内噤若寒蝉,天衍宗宗主岑严面色凝重地看着薛怀,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忍了下来,只沉着脸不出声。

    那中年男子面色痛苦地捂着脖子,仿若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在操控着他,身上雍容华贵的官服被冷汗透湿,难受地挣扎了一番后,满脸惊恐地看着薛怀。

    察觉到那中年男子的示弱,薛怀缓缓收回手,语调轻缓道:“若是没有证据可证明我道侣杀害了那两人,这件事便到此为止。”

    “诸位,有异议吗?”薛怀手轻敲着椅子,漠然地看着台下的天衍宗的弟子,云淡风轻道。

    大殿内如死水一般平静,净月峰的弟子更是低着头不敢出声,没想到这容惑竟是琅华仙尊的道侣,先前他们没有证据便将容惑关进地牢。

    若是琅华仙尊追究起来,怕死他们的下场比那白羽的爹还要惨。

    静默片刻后,薛怀揽住容惑的腿弯,俯身就想抱起容惑,察觉到男人的动作,容惑面色一顿,抬手扯了扯薛怀的衣袖。

    “师尊,我可以自己走。”

    薛怀轻蹙了下眉,没有理会容惑的话,仍旧抱起容惑走下高台。

    看着众人面色各异地打量着他们,容惑面色有些不自然,随后将脸埋入薛怀的胸膛中,躲开众人灼热的视线。

    在薛怀踏出门槛时,容惑瞥见有一片玄色的衣角,讶异地抬起头:“师兄!”

    薛怀脚步一顿,目光森冷地看向陆云起,陆云起眉心紧紧地蹙起,直直地凝视着容惑,道:“你与师尊,是真的要结为道侣吗?”

    “”

    容惑一噎,看着陆云起有些黯然的眼神,嘴唇微动,正想出声,便感觉扣在他腰间的手霎时收紧了许多,微抬眸,对上薛怀暗沉沉的眼眸。

    “回答他。”

    “我”容惑忽然不敢再去看陆云起的眼神,垂下头,将脸重新埋入薛怀的心口处,闷闷的声音传出:“的确是要与师尊结为道侣了。”

    清越如玉石般的低笑声响起,容惑感受到薛怀胸口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男人心口跳动得厉害。

    下一瞬,揽在他腰间的手便放松了许多,薛怀抱着他径直往前走,容惑从男人怀里微抬起头,看见陆云起失神地静伫在原地,微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对不起,我又骗了你。”容惑手指微蜷,收回目光,不着痕迹的轻叹了口气,心里暗道。

    一路抱着人回到陨星峰,薛怀面上虽然看起来还是一副淡漠冷清的模样,可眼底可掩盖不住地闪着愉悦的光。

    薛怀抱着人直直走向自己的屋子,俯身将人放在床榻上,凝视着容惑的眼睛,低声道:“从今日起,你便住在这里。”

    “啊?”容惑抵着薛怀的胸膛,稍往后退些,“可是我们还没有结为道侣,怎么能先同住?”

    薛怀朝容惑逼近,将人压倒在床榻上,着迷地嗅着容惑的墨发:“这有何不可,我们迟早会结为道侣。”

    “还是说你不愿意?”薛怀的眼神忽然开始变得凌厉起来。

    “”容惑轻叹了口气,抬手圈住薛怀的脖颈,笑道,“我只是觉得我们是不是有些快了,明明之前都还是师徒,现在就要变成道侣了”

    “师尊,我有些害怕”

    “不怕”薛怀俯身在容惑脸上轻轻吻着,修长的手在腰间游离,逐渐摸向容惑的衣带,轻轻一扯,绯红色外衣霎时松松垮垮地滑落至两侧。

    察觉到男人的动作,容惑眼神微变,当即按住男人的手,急声道:“师尊!”

    薛怀微蹙起眉,不解地看向容惑,容惑摇了摇头,轻咬住下唇,软声道:“师尊别这样,我真的害怕。”

    “师尊给我点时间,待我们真的结成道侣后,我们再做此事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道侣大会倒计时中

    薛狗:很好,我就快有老婆了。

    容惑:但笑不语感谢在2022-04-2314:57:29~2022-04-2516:2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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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道侣大会

    自从白羽和魏云遇害那件事之后,容惑便一直待在陨星峰上,不是不想出去,只是那薛怀一直眼神不离地看着他。

    白日里还好些,到了夜里便要应付薛怀过于灼热的目光,好几次差点都被薛怀弄得措手不及,若不是他每次到紧要关头假哭,怕是躲不过去。

    就算是如此,每日起身时,脖颈处和身体其他地方也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红痕,衣物根本挡都挡不住,烦人得紧,他也不想顶着这满身的痕迹出门。

    这日,如往常般起身时,容惑便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身体十分疲乏,灵台处如火一般灼烧着,全身犹如不堪重负般虚弱。

    这跟之前灵气不足时不一样,灵气不足只会身体上有些疲倦和干渴罢了,再说他近来进步极快,修炼的精纯的灵力足以供给他维持人身。

    “咳咳咳”容惑面色有些苍白地低低咳嗽,半阖着眼失神地看着低垂的床帘,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逐渐消散。

    一道颇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薛怀疾步走向床沿边,抬手抱起容惑,让人靠在他的怀里:“怎么了?”

    容惑缓慢地眨了眨眼,摇了摇头,抿着有些泛白的唇不出声。

    凝了凝眉,薛怀垂眸想了想,抬手往指尖上一划,抵到容惑唇边,道:“要吸血吗?”

    容惑垂眸看了看薛怀指尖冒出的血滴,他平日里察觉到灵气不足时,身体总会有些疲乏,便每次都咬着薛怀手吸食灵血,薛怀估计以为他这次也是想吸血了才会这样。

    张嘴含住男人修长的手指,香甜的味道在舌尖上漫开,与先前不同,精纯的灵气涌进灵脉中,却一点也没缓解身体上怪异的症状。

    推出薛怀的手指,容惑摇了摇头,疲惫地闭上眼,薛怀的面色完全沉了下来,抬手搭上容惑的脉,浑厚的灵力绕着容惑的体内走了一圈。

    没发现有何异常之处

    薛怀抚了抚容惑的脸颊,轻声道:“没什么事,多睡会。”

    容惑双眼紧闭,意识昏昏沉沉,抵挡不住身体的极度疲倦的感觉,随后彻底昏睡过去。

    就在此时,院子外的阵法忽然动了动,薛怀眼神一冷,轻手为容惑盖好被子便转身出门。

    院子外无形的屏障如水波纹般微微漾着,薛怀左手捏起一个法诀,屏障瞬时消失。

    “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青色锦衣的青年身形闪现,薛怀看到来人的面容后,微眯起眼,声音顿时沉了下来。

    “是你。”

    刷的一声,霜陨剑霎时出鞘,银色的剑芒一闪而过,势如破竹般直指向青年。

    青年眼神微变,当即侧身躲过,霜陨剑擦着他的脸颊而过,一道血痕瞬时出现在脸上,猩红的血缓缓流出。

    霜陨剑极为锋利,若是他方才没有躲过去,后果不堪设想,敖离眼中怒火中烧,也被激怒了起来。

    当即化为龙身,巨大的身躯朝着薛怀撞去,薛怀冷冷瞥着敖离,翻身一跃,霜陨剑瞬时刺进龙背中,破开皮肉,直直插进去。

    一道龙吟怒吼声响起,敖离甩了甩龙尾,想要挥开薛怀,薛怀毫不留情地拔出霜陨剑,捏起一个法诀打向敖离。

    敖离猛地撞到树上,吐出一口浊血,支撑不住地变回人身,捂着剧痛的胸口往下倒,一个匣子从衣袖中滑落。

    敖离眼神微缩,抬手就要去拿回那匣子,还未等他碰到匣子时,一双修长的手先他一步拿起地上的匣子。

    “还给我!”敖离怒视着薛怀,强撑起身体,伸手想夺回匣子。

    一道剑芒划向敖离,敖离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顿时再也撑不住地倒下,敖离瘫倒在地上,嘴角有血缓缓流出,眼神死盯着薛怀。

    挑了挑眉,薛怀抬手打开匣子,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一朵血莲映入眼帘,花瓣处冒着猩红的血光。

    此物开在东海,是用最精纯的天地灵兽的血灌溉的,千年才能开出一朵。

    薛怀眼神一凝:“你身上怎么会带着此物?”

    “关你何事?”敖离冷笑一声,“还给我。”

    薛怀静静地凝视血莲片刻,笑了笑,道:“多谢相助。”

    敖离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薛怀,见薛怀拿着匣子转身离去,敖离心神剧裂,猛地往前一扑,却连薛怀的衣摆都没碰到。

    “你不能拿走,这是要给”

    话音未落,敖离便被一个掌风击到远处,紧接着一道透明的屏障再次出现在院门外,敖离强撑起身体,愤愤地看了一眼阵法,捂着伤口身形不稳地离开了。

    薛怀手拿着匣子缓步走回屋子,见容惑正软软地靠坐在床上,顿时面上一松,将匣子放在茶桌上,抬手倒了一杯水。

    “醒了?”薛怀端着杯子走到床沿边,将茶杯递到容惑面前,“喝点水。”

    容惑眼神有些无神,乖巧地含住杯沿,小口小口地喝着。睡了一会,面色稍微好了些,轻声道:“方才外面是什么声音?怎么这么大动静?”

    “吵醒你了?”薛怀抬手抹去容惑嘴边的水,“不过是有人擅闯陨星峰,我将他赶出去罢了。”

    “哦”容惑眼神一转,指了指桌上的匣子,“那是什么?”

    薛怀拿过匣子,抬手打开,容惑眼神一顿,目光凝视着匣子里的血莲,内心一阵翻涌,面上勉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

    “这是什么?你从哪拿到的?”

    “这是千年血莲。”薛怀轻吻着容惑睡得有些潮红的脸,“明日我们大婚之后,你便会知道它有何用处了。”

    容惑面色霎时变得更加苍白,方才薛怀说有人擅闯陨星峰,没过多久,薛怀便拿着这匣子走了进来。

    难不成方才过来那人是敖离,刚才外面动静很大,他在睡梦中似乎听见有龙吟声,夹杂着痛苦,随后醒过来时,外面也传来刀剑声。

    “方才擅闯陨星峰那人如何了?”容惑哑声道。

    “受了重伤,被我打回去了。”薛怀漫不经心道。

    “什么?”

    容惑眼神一凛,抬手抵住薛怀的胸膛就想起身,却被薛怀扣住腰身压回到床榻上,薛怀掀开被子,揽过容惑的腰,同容惑一起睡下。

    “明日就要大婚,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容惑眼泛寒意地看着匣子里的血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啊,我想要师尊的心。”

    “什么?”薛怀身体猛地一紧,抬手抚住容惑的脸,哑声道,“你想要我的心?”

    “你还不明白吗?”薛怀直直望进容惑清凌凌的双眸里,“你早就已经得到了,以后别想着离开,不然我就是追到地狱也让把你抓回来。”

    看着薛怀忽然变得猩红的眼睛,容惑轻笑一声,第一次主动凑上去亲了下薛怀的嘴角,薛怀一怔,随即翻身压着人亲了上去。

    容惑乖巧地躺着,微睁着眼,看着屋顶,手指轻抓住底下的床单,默默地忍着有些薛怀失控的力道。

    *

    翌日,天色微亮时,容惑便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有人拿着面巾在他脸上轻轻擦拭着,容惑迷迷瞪瞪地睁开眼。

    他正立于铜镜前,铜镜中映出两道身影,均身着繁复华美的婚服。他靠在薛怀的怀里,垂眸看着薛怀给他系上腰间的复杂的衣带。

    少年雪肤红唇,如瀑般的墨发慵懒地披散在肩后,而平日里总是一身素衣的薛怀今日也换上了一身婚服,冷清淡漠的脸上增添了几分人间颜色,墨发以鎏金冠束起,长身玉立。

    薛怀眼底闪着细碎的光,修长的手指牵住容惑,两人十指相扣,推开房门,并肩走出屋子。

    刚一出院子,容惑便被眼前的一幕有些惊到,平日空荡荡的陨星峰此时正堆满了许多天衍宗的弟子。

    原本素雅的院子也挂满了红绸带,大红灯笼垂挂在屋沿处随风轻轻晃动着,容惑侧头看了一眼薛怀,薛怀眼底满是温色,浅勾着唇角同容惑对视。

    两人一同走上前,容惑巡视了下四周,找了半天也没有看见陆云起的身影,便低声问道:“师兄呢?”

    薛怀的手一紧,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淡淡道:“他有师门任务在身,先前便下山了,赶不上我们的大婚。”

    容惑面色平静地点点头,抬眼看向前方,天衍宗宗主岑严沉默地看了会薛怀和容惑后,朝薛怀颔了颔首。

    “开始吧。”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众人轻屏住呼吸,眼神热烈地望向亲密地靠在一起的一对新人。

    一道高昂的声音响起。

    “一拜天地”

    “二拜师门”

    “新人对拜”

    容惑与薛怀相视一笑,同时俯下身。

    “礼成,现在你们可以正式结契了,同心契,道侣之间必须忠于对方,生死不离,如有一方有所违背,则将遭受天谴,永世不得修得大道。”

    薛怀刺破指尖,画起一道契约,血红的契漂浮在半空中,薛怀眉眼温柔地看向容惑,轻执起容惑的手,指尖微动,一道指风刺向容惑的手指。

    容惑长睫微垂,倏然抽回手,抬头看着薛怀,语气淡淡道:“没意思。”

    “什么?”薛怀眼神有片刻的凝滞,随即恢复面部表情,“不要胡闹,待完婚后你想怎么闹都行。”

    容惑眉眼弯弯,轻笑出声:“我说,我不想玩了,我觉得很没有意思。”

    “我又不喜欢你,为何要与你成亲?”容惑看着薛怀怔愣住的眼,微踮起脚,轻笑着凑到薛怀耳边,“跟你还不如跟师兄。”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薛怀眼底爬上一抹猩红,目光霎时阴沉下来,双手紧握成拳,闭了闭眼,“我劝你现在最好先跟我结契。”

    容惑眼神也逐渐转冷,嘴角嘲讽地勾出一抹笑:“听不懂吗?”

    “你哄骗我哄得开心吗?什么师徒间也能做这些事,我不喜欢你,你亲我的时候我只觉得恶心。”

    “跟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难以忍受。”

    “够了!”薛怀双眸已经完全变成了暗红色,黑雾爬上薛怀的脸,原本冷清淡漠的脸如今看起来魔气阴森,透着股诡异。

    人群爆发出喧闹声,众人的惊呼声响起。

    “是魔气!”

    天衍宗的弟子惊慌地叫出声,纷纷抽出手中的剑,警惕地对着薛怀。

    薛怀眼神一寒,完全释放出魔气,黑雾瞬时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容惑和薛怀圈住,天衍宗的弟子挥着剑不断地想斩开。

    薛怀周身都是冰冷的戾气,眼中的暴戾不停地翻涌着,眉宇之间透出一抹痛苦挣扎之色,声音完全喑哑了下来。

    “不要胡闹了好不好,我们先结契。”

    容惑甩开薛怀握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冷冷地看着薛怀。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同我在一起?”薛怀声音微微颤抖,面色苍白如纸,脸上有魔纹不时地浮现。

    容惑微垂下眼眸,抬手指了指薛怀的心口处,漫不经心道:“我想要你的心。”

    “我的心?”薛怀直勾勾看着容惑的眼睛动了动,面上带上一份不解,“我早万劫不复,眼里只看得到你,我的心从来都是在你那的。”

    “不是,我说的,是字面意思。”容惑朝男人伸出手,展开手心。

    “这样你便会答应我吗?”薛怀一边说着,一边猛地抬手刺进自己的心口处,硬生生地剜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神色恍惚地放到容惑手上。

    手上忽然多了一份重量,容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看起来颇显得丑陋的东西,手指微微蜷缩。

    一股阔别已久的妖力顺着手心涌进身体,顺着经脉涌向灵台,容惑喟叹一声,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正在飞快的修补着,先前身体所出现的异样正在逐渐消失。

    【看来用不上那血莲了。】容惑满意地感受着熟悉的妖力。

    【你是说?你先前想要那血莲是为了吊命?】系统惊讶道。

    【嗯先前我也只是听说,妖族一旦没有了妖丹,就算修炼再多的灵力,也终有一天会魂飞魄散,那血莲有吊命的作用,能助我维持更长时间的生命。】

    【可惜那物被薛怀给夺走了。】容惑冷冷道。

    【】系统看着容惑冷漠的眼眸,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还以为宿主是真的放下仇恨,一心想要跟薛怀在一起。

    待全部吸取完妖力后,容惑蓦地松开手,那物直直掉落在地,厌烦道:“此物可真丑陋,我不想要了。”

    薛怀呼吸一窒,明明心口处已没了那物,可他却觉得心痛得难以呼吸,低垂着眼看着地上那物。

    “你骗我?”

    男人的语气变得异常凶狠起来:“你答应过我,只要我给了你心,你便和我在一起。”

    【系统,准备好抽出我的灵魂。】

    【为何?你不是刚拿回妖丹?为何要死遁?】

    容惑蹙了蹙眉,看着眼前薛怀颇有些疯狂的模样:【不死遁的话,你觉得薛怀会放我走吗?放心吧,妖力已经收回,这不过是具肉身,就算以后找不回,重新找个肉身也会慢慢凝聚起妖丹的。】

    【啊好。】系统侧开眼,居然有些不忍去看薛怀脸上的表情。

    容惑朝着薛怀笑了笑,缓步走向薛怀,扑进男人的怀里,薛怀面上一喜,死死搂紧容惑,把脸埋进容惑的脖颈中,急促地呼吸着。

    “只可惜,我要死了”容惑抬手圈住薛怀的脖颈,微垂下眼眸,黯然道。

    揽在他腰间的手一顿,容惑自顾自得说道:“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所以我才要敖离给我带那血莲吊命,可是你却把它夺走了,我没有时间了,师尊。”

    “你说那血莲?”薛怀猩红的双目一怔,胸口剧烈起伏,崩溃道,“不可能,我探查过你的身体,明明没有问题。”

    “师尊你还是不相信我。”容惑苦笑一声,喃喃道,“你拿走了血莲,是你害死我的”

    “这不可能!”薛怀的眼底开始漫上一丝慌乱无措。

    容惑的身体软软地往下倒,面色逐渐变得苍白,身上有血不停地从体内渗出来,薛怀的眼底一片惊惧,抱着容惑的手开始细细颤抖起来。

    “不要死,是我错了,我求求你不要走。”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容惑听见有天衍宗的弟子忽然惊喊道:“宗主,后山禁地的封印不稳,我们在附近发现有魔族的气息!”

    “不好,是血莲,有魔族将滴血入血莲,要开启后山关着魔兽的封印”

    作者有话要说:薛怀没了老婆会疯的,为他默哀一分钟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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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把他还给我  !

    听到后山禁地的消息,天衍宗宗主岑严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薛怀,怒极反笑。

    朝着旁边的一位弟子做了个手势,那弟子立刻会意,俯身凑到岑严身前。

    “去把天衍宗上的高阶长老都请过来,一部分去后山禁地,一部分过来陨星峰。”岑严目光森冷道。

    “是。”那弟子神色一正,急忙回应道。

    后山禁地封印出事和魔族气息的出现让天衍宗的弟子陷入一阵恐慌中,越发施法加大力道想破开黑雾。

    处于黑雾中心的薛怀眼神凝滞地看着浑身都是血的容惑,猩红的血眸深处犹如死水一般死寂,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定格了,静得可怕。

    薛怀抬起手不断地擦拭着容惑嘴角的血,很快,手心里全部沾满了血,动作僵硬地翻过手心一看,瞳孔缓慢地动了动。

    盯着手心的血看了许久,薛怀突然瞳孔骤缩,手心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随后手心运气灵力,一遍又一遍输进容惑的灵脉中。

    大股大股的灵力涌入容惑的体内,却只在体内绕了一圈,而后又消散开,找了许久,完全找不到一点生命迹象。

    他怀里的少年确确实实是死了,连一丝魂魄都没有残留,只剩余一具空洞的肉身,薛怀表情茫然地一遍又遍得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怀里的少年双眼紧闭,红润的唇色变得毫无血色,原本还搂在薛怀脖颈处的手犹如断线的风筝般,失力地垂落在地,心口处没有半分起伏。

    脸上的魔纹已经完全浮现出来了,薛怀神情恍惚地抱起少年,脚步沉重地往前走。

    见人忽然走了过来,天衍宗的弟子心下一凛,纷纷抬起剑警惕地指着薛怀,薛怀双眼无神,仿若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只抱着人一直往前走。

    人群中的林渊面色苍白地看着薛怀怀里的少年,握着剑的手紧得泛白,脸上有杀意一闪而过,猛地一剑刺向薛怀的背。

    还抱着人的薛怀脚步一顿,垂眸看着穿透胸膛的剑,猩红的血从剑身上缓缓流下,薛怀眼神一慌,立即抬高手臂。

    看到少年身上没有多出来其他的伤口后,眼神一松,继续抱着人往前走,锋利的剑刃从体内缓缓拔出,薛怀唇色泛白地抿了抿。

    天衍宗的弟子手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满脸愕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薛怀抱着身着大红婚服的少年麻木地往前走。

    还未等薛怀走远,陨星峰忽然有三位身着高阶长老道袍的修士出现,挡住了薛怀前行的路。

    那三位长老一身藏蓝色道袍,目光凌厉地看着薛怀,三人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捏起法诀,直指薛怀。

    一口浊血猛地吐出,薛怀身形不稳地往下倒,倏然,怀里的少年腾空而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移向前方。

    怀里一空,薛怀蓦地抬起猩红的血眸,阴沉沉地看着对方。

    “还给我!”

    身上的黑雾爆发开,薛怀抬手运起一道法诀,打向那三位长老。那三位长老面色痛苦捂住胸口,瞬时都摔落到地上,惊惧地看着眼前魔力大涨的薛怀。

    失去了控制,少年的身体很快便无力地往下掉落,薛怀脸色微变,霎时闪身抱住即将摔落的少年。

    抬手轻轻抚了抚少年的脸颊,薛怀抱着人消失在原地。

    直至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天衍宗的弟子还回不过神地看着,岑严冷凝着脸,眸色沉沉地看着倒地的三位长老。

    *****

    “公子,醒醒,莫要误了时辰。”

    耳畔传来一阵声响,容惑想睁眼,却觉得眼皮有千斤重,身体疲乏无力,恍惚间,耳畔的声音越来越响,其中焦急催促之意也越来越浓。

    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他缓缓睁开眼,神情茫然地环顾四周。

    明媚的阳光从竹窗上洒下来,左侧放置着用上好的檀木所雕成的桌椅,右侧摆放着精美的山水屏风,榻边的纱帘随风而微漾。

    容惑被人搀扶着玉立于铜镜前。

    铜镜中映出一道瘦削身影,身着繁复华美的红色锦衣。少年雪肤红唇,一头鸦羽般的长发顺着脖颈蜿蜒而下。

    沉默地凝视铜镜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容惑疑惑地抬起手看向掌心处,掌心处干干净净,并无红痣。单从面相上来看,眼前这具身体的脸与他先前有七分相像,再配上这一身红衣,气质和面容便足足有八成像了。

    陌生的身体和屋子令容惑心中诧异不已,连忙在脑海中轻唤:【系统,怎么回事?】

    【叮!检测到宿主灵魂已成功附身,很高兴再次为你服务。】

    【我为何会到这副身体里,我原先的身体呢?】

    【宿主,你的身体一直被别人看管着,没办法接近,之后我花了五年时间才找到现在这副跟你灵魂契合的身体,这具身体的主人方才服下毒药已经死亡,你先暂时用着这具身体,等我把你的身体找回来,你就可以回到原来的身体里复活。】

    【五年?】容惑神色恍惚地看着镜子中倒映出的身影,哑声道,【被人看管着,谁?天衍宗那群道貌岸然的修士?还是薛怀?】

    系统诡异地停顿了下:【是薛怀。】

    【是他啊,这疯子这是又想干嘛?】

    容惑感觉到腰间一阵轻微的触碰,顿时回过神。那婢女抬手替他整理了下腰间的系带,温声道:“公子,该启程了。”

    容惑身体紧绷,不由得抬起手想推开那婢女,可手刚抬起来便瞬间没了力气,只能一路被人搀扶着向外走去。

    待看清外面来人之后,容惑心下大惊,只是表面上还维持着平静的神色,冰冷地审视着来人。

    门外站着六个陌生的面孔,容惑微眯起眼睛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群人,他的目光倏然定住,一道似乎看起来有些眼熟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身材高大,肩宽腿长,只可惜面上带着一副黑色的面具,看不清楚面容,默默地伫立在那群人中,显得格外出挑。

    除了男人,其他五人并没有带着面具,定眼一瞧,那五人面部处都有纵横交错的东西浮现在脸上。

    魔纹?!

    这群人竟是魔族之人,容惑心下微动,他脑海里并没有先前这具身体主人的记忆,再加上身体的异样,只好暂时按耐下,走一步看一步。

    提起魔族,他脑海里突然蹦出薛怀的脸,也不知薛怀现在人在何处,或许正是躲在魔界中。

    “请吧,小公子。”前方面上堆满了笑意的魔族掀开轿帘,看着容惑被人扶着坐进轿子里后,松手放下帘子,扣上葱管儿,吩咐道,“起轿。”

    四个魔族合力抬起轿子,安安稳稳地朝前行着。起先一段路程中那几人还安安静静地抬着轿子,没过多久,似乎有人耐不住寂寞地低声交谈起来。

    “哎,你说这里头的小公子长得与‘那位’可真像啊!”

    “可不是嘛,我刚看到之时,还以为是‘那位回来了’,尊主肯定会喜欢,那位都死了这么多年,尊主身边也该有个贴心的人照顾着,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可不是,听那些侍从说,尊主素日里总是自言自语,颠三倒四地不知在念叨什么。”说话的人顿了下,朝身旁人挤眉弄眼,“我觉得咱们尊主已经变得有些神智不清了。”

    尊主?

    容惑心中一凛,莫非是在说薛怀,他变得神智不清?

    ‘那位’又是谁?容惑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测,冷着眉眼,抬手轻掀起轿帘,细听那几人的交谈。

    “这话你可别瞎说!”左侧的魔族睁大眼睛,恨不得冲上去捂住他的嘴巴。

    “不单如此,前些日子尊主突然废了一个婢女的魔脉,还将人赶出魔界。”右侧那人眼神一转,快速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听说那婢女误闯进尊主寝殿,看到一红衣少年躺在尊主怀里,手里还握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握着什么?红衣少年?”

    两魔族对视一眼,下意识地回头望向轿子,回想起当年在天衍宗时的惊鸿一瞥,那位少年的确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一身红衣,倒在血泊中,令他们现在回想起都能感觉到心脏在不正常地快速跳动。

    听着那两魔族的交谈,容惑心中的冷意更甚,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

    最好‘那位’不是他想的那样,若是薛怀连他死了都不肯放过,偷藏尸身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他就是拼死也不会让薛怀好过。

    长吁一口气,容惑按耐下心中的怒气,思索找回身体的法子,若现在魔界的尊主还是薛怀的话,他可以借助这个身份潜到薛怀身边,暗中寻找机会出手。

    依照方才那几个魔族的交谈,这具身体应该是因为长得像‘那位’而要被送去给尊主。

    这薛怀还真是疯子,这么多年了,竟派人找与他如此相像之人,这不是膈应恶心他嘛。

    半柱香后,轿子安稳地停了下来,一双手倏然掀开帘布,缓缓将帘布卷收起来。

    入眼之处十分宽敞,殿内四周有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只是大殿内灯火昏暗,显得格外阴森。

    大殿上方正中央处摆放着一个宽大的金镶玉座椅,先前那面上堆满笑容的魔族对着坐在那高位上的人行礼。

    “尊主,这是北门主献上的魅魔。”

    “魅魔?”

    一道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声音低沉沉的,似乎有些耳熟,容惑抬起头,看向声源处,注视着前方从高位处缓缓走下来的人,待看清人后,容惑瞳孔骤缩,脸色陡然一变。

    薛怀?!

    容惑浑身紧绷地注视着薛怀,如坐针毡。

    薛怀肩后披一头白如初雪的头发,脸色苍白,五官轮廓清晰深刻,眼底一片血红,眉眼间戾气深重,明明身上没有血,但让人觉得他好像是从血海里走出的。

    他的头发

    明明以前还是一头墨发,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

    五年不见,薛怀简直完全变了个人,从前的他在天衍宗时,是赫赫有名的琅华仙尊,一身月白锦衣,在人前端的是一身的仙风道骨,虽时常发疯掩盖不住内里的阴翳偏执,但从未像今日这般,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疯魔的气息。

    容惑不动声色地看着薛怀靠近轿子。

    薛怀面无表情地盯着坐在轿子里的容惑看了一会,语调轻缓道:“北门主送来的?”

    话音刚落,那人被人单手掐着脖子,身体离开地面,双手拼命拉扯着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脸很快就涨得通红,呼吸困难。

    方才还一脸正常的薛怀,此时阴沉着一张脸,眼底血雾弥漫,手下的力道却逐渐加大。

    “你为何帮着将人送进来?”薛怀手背青筋暴起。

    “属下知错了!求尊主饶属下一命!”那人脸涨得通红,呼吸不畅地痛苦道。

    薛怀眉头一挑,似乎是想到别的折磨人法子,缓缓松开手,不紧不慢地道:“不杀你可以。”

    左护法倒在地上颤抖地抬起头,抬首望着尊主冷漠的双眼,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虽然尊主此时神色平静,眼中也并无杀意,可他不知为何心底突然生出一阵极其不安,令他从心底开始颤抖。

    薛怀垂下眼睛,平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缓缓地抽出一把剑,手指微动。

    那人瞳孔一瞬间放大,满脸惊恐,手脚并用地往外爬。一道剑气一闪而过,直直飞射向那人,剑气在他脸上飞快地划了两下,猩红的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脸庞。

    “救我”那人疼地跪倒在地,挣扎地往前爬,直到碰到一双靴子,伸出手拉住那人的衣摆,颤抖地喊道。

    他抬起血淋淋的脸,脸上被划出了两道交叉的血痕,各自从脸颊两侧划向嘴角,形成一道交叉的图案,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紧拉着别人的衣摆,颤抖地喊救命。

    被拉住衣摆的魔族掰着他的手指,甩开他的手,走向一旁,冷眼旁观。

    失去了支撑,那人面色灰败瘫倒在地。

    薛怀手持着被溅满血的剑,缓缓地转向容惑,用看着死物般地目光盯着他,黑沉沉的眼眸中带着一抹化不开的煞气,冰凉的剑尖抵着容惑的脖子,脖子顿时出现一道血丝,顺着剑身蜿蜒而下。

    容惑脸色一寒,直视着薛怀黑沉沉的双眼,奋力地抬起手抓住剑身,缓缓移开,因为有些用力,握着剑的手慢慢流出鲜血。

    果然是个疯子,二话不说便要杀他,容惑不甘示弱地挺直腰背,脖颈上的伤口不小心被扯到,痛得他不禁发出一声闷哼。

    三番两次害他陷入困境,若今日薛怀铁了心一定要杀他,那他便是拼着死,也要与薛怀同归于尽,拖着薛怀一同下地狱。

    似乎是没料到这个魅魔敢移开他的剑,薛怀沉下脸,重新将剑移至容惑的脖子,眼底有狠戾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高亮:为了剧情的流畅,我先前已经将前面写过的部分死遁之后的内容给替换下来了,现在放在这里开始写,相对于之前可能会有些小的修改,主要是改陆云起的部分,先前有看过的宝子们可选择性购买哦~

    PS:宝子们抱歉,昨天有事没更,今晚还会有一更补上~感谢在2022-04-2516:38:05~2022-04-2715:2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真的是沙雕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薛怀是不是真得了失心疯?

    薛怀手握剑一阵用力,正想猛地刺进容惑的脖子中,倏然,被一道惊呼声给打断了。

    “尊主,他是个药人!”那人死盯着薛怀手上的剑,粗喘着气,颤巍巍地说,“他还不能死。”

    当见到剑差点刺进容惑的脖子时,那人先前被吓得一片空白的脑袋终于回过神,想起这魅魔还有一个最大的作用,便是可是当作药人,放血梳理尊主的受损的心脉。

    这些年来,尊主为了复活那位,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可令死人复活之法,甚至不惜自己性命,强行施行逆天法术,在每年七月初七那日进行招魂,多次招魂导致尊主心脉俱损,若是不及时梳理,终有一天会魂飞魄散。

    “要是连您都不在了的话,那位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为了继续每年七月初七的招魂,尊主必须得留下那魅魔,定时放血给尊主梳理。

    也怪他,当时一被尊主掐着脖子便吓得把这事给忘了,若是早些时候说,说不定能少受些罪。

    那人的话似乎起了作用,薛怀整个人怔愣住,眼神有些涣散,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中,缓缓松开手上的剑,左手抚上胸口轻轻地摩挲,脸上瞬间由阴转晴,神色温柔宠溺。

    方才差点就被薛怀刺死时,容惑呼吸一窒,背后泛起层层冷汗,直到现在薛怀移开了剑才觉得重新活了过来。

    平稳气息后,容惑思索方才那人所提到关于这具身体是‘药人’这件事,药人通常是用来为别人梳理身体之人,得定时为梳理之人放血。

    难不成薛怀身体真出问题了?

    薛怀抚着胸口,一脸温柔地转身离开大殿。单看背影此人一身白衣,身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只是此刻脸上的表情和动作都异常的怪异。

    容惑眼神复杂地看着薛怀远去的身影,现在的薛怀对他来说感觉好陌生,性情愈发捉摸不透,令人从心底发憷。

    待到薛怀已经远去,那人才心有余悸地站起身子,气息不稳地吩咐道:“影七,将此魅魔送到西院,仔细把人盯好了。”

    闻言,容惑微抬眸,就看见先前带着面具那男子缓步朝他走了过来,这人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只安稳地在身后抬着轿子。

    男人微蹲下身体,一声不吭地就抬手抓住容惑的双手往他肩膀上放,挽住容惑的腿弯,轻松将人背起,抬脚往外走。

    因着身体的无力,容惑趴在影七背上,细细地端详着他,虽然脸上有面具的遮挡,但此人轮廓棱角分明,瞳孔极黑,眼睛深邃,想来面具下也是生得一张极好的脸。

    越瞧越觉得有些熟悉,倒是跟他记忆里一人有许多相像之处,不过,容惑转念一想,他记忆里那人怎么可能会在魔族的这种地方。

    按那人的性子,怕是死也不会屈服于魔族,想来影七不过是生得与他有些相像罢了。

    见人一路上都不说话,沉闷得像是个闷葫芦,容惑眼神一转,坏心眼地打趣道:“你为何要带着面具?”

    “我瞧你生得应当是俊俏的,干嘛要遮遮掩掩的。”边说着容惑悄悄抬手摸向影七的面具,还未碰到之时,手腕瞬时被人握住。

    影七黑沉沉的双眸对上容惑的目光,极具压迫感,容惑顿时一噎,讪讪得摸了摸耳垂,先发制人道。

    “干嘛这么凶得看着我?”

    影七静默地看了会容惑,察觉到男人的眼神,容惑不甘示弱地稍凝起眉头,没一会便败下阵来,稍移开视线。

    “夸你好看罢了,咋像个闷葫芦似的不说话。”

    男人眸光一闪,微张开嘴,摇了摇头。

    容惑双目微瞪,看着男人古井无波的双眸,心下微动,抬手圈住男人的脖颈,趴在男人耳边小声道。

    “抱歉”容惑温热的气息轻轻呼在影七的耳边,清凌凌的双眸看着男人的侧脸,“方才我是真心夸你好看的。”

    话音刚落,只见影七耳根子颤了颤,一抹红意爬上耳垂处,眼底的神色却还是一如往常地冷峻。

    容惑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觑见男人耳朵更红了,心中一时兴起逗弄之意,无辜道:“你耳朵怎么那么红?”

    似乎是真的很疑惑,容惑双手撑着影七的肩膀借力把头靠近影七肩膀,歪着脑袋和他对视,影七低垂着眼睛看了容惑一眼后便迅速转开,嘴唇抿得紧紧的。

    容惑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趴在影七背上笑个不停。

    日落西山,夕阳倾斜地洒在两人的身上,地上影子被缓缓拉长,伴随着一阵阵轻笑声远去。

    *

    翌日,容惑起身时察觉身上的无力感已消失殆尽,用过影七准备的早膳后想出去走走,还未走出西院大门便被人给拦了下来。

    容惑移开挡在他身前的剑,眉头一挑:“影七,我只是想在附近走走,不会逃跑的,你放心罢。”

    影七蹙眉思索,面上似乎有些挣扎,最终摇了摇头,挡在容惑身前的剑也丝毫不动。容惑心下微叹,心知劝不动他,影七这性子也很像他记忆中那人,认死理,很难说得动。

    影七见容惑站着许久未动皱了皱眉,以为容惑还在想着要怎么出去的事,抿了抿唇,拉着容惑的衣袖将人带到院子里的凉亭中。

    “好罢,既然你不让我出去,那你陪我喝酒解解闷。”容惑轻轻坐在石板凳上,语气悠然道,“反正你的任务就是盯着我陪着我。”

    未等影七反应,他转身跑向西院的后厨处抱来了两坛酒,朝影七粲然一笑:“这桃花酒远远就闻见味了,昨日夜里我被这香味馋得睡不着,今日怎么说你也得陪我喝一杯才是。”

    掀开盖子,容惑倒了小两碗,将其中一碗递到影七面前。见影七站立不动,便出声催促道:“喝吧,可香了。”

    影七注视着眼前的酒,叹了口气,犹豫地接过容惑手上的小碗,随着容惑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一鼓作气全往嘴里倒,瞬间感觉喉咙里传来一阵刺激感,影七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容惑震惊地看着影七一口全闷下去:“小口喝就行了,不用这么急。”

    待喉咙中那股刺激的感过去之后,影七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有些醉了,耳朵和脖颈微微泛起红意,看起来也少了些冷峻感。伸手继续往碗里添酒,一边听着容惑说话,一边轻轻颔首示意。

    容惑随意找着话题自顾自得说着,暗中观察他的状态,见人已经明显露出醉态,脸颊发红,双眼迷离,意识似乎有些不清醒,便试探地拉起他的手:“影七你是不是醉了,我扶你回房歇息吧。”

    影七丝毫不反抗地跟着容惑走,乖乖地脱下靴子和外衣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闭上眼。容惑拿起挂在一旁的外衣,取下腰间的通行令牌,转头看了躺在床上的影七一眼。

    “影七,我先借下你的通行令牌,很快便会还你。”

    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后,容惑拿着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西院,回忆昨天影七带他来时的路线,逆着走回到魔殿附近,经过一处院墙时听到有人声传来。

    “手脚麻利点,别误尊主的午膳时辰。”

    “是。”

    容惑悄悄躲在一棵大树的背后,见到一个穿着仆人衣饰的男子走出来,待那男子经过树下时,容惑绕到他背后,手掌一击,那男子顿时倒地。

    将人拖到隐秘的地方后脱下那男子的外衣和帽子穿到自己身上,稍作整理一番后便低头走进方才那个院子里,见院子里的人都端着饭菜往一处去了,容惑急忙快步追上去。

    跟着人群走进一间宽敞的屋子,他们陆陆续续把手上的饭菜全摆放上桌子后便退至一旁,容惑抬眸看着桌上两副碗筷,心下疑惑,薛怀早已辟谷,几乎很少见他用膳,为何如今准备如此之多的美食佳肴,还与人共进午膳。

    “尊主。”周围人忽然出声道。

    薛怀抬步走进屋子,从容惑面前走过,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在薛怀近身那一刹那,一阵冷洌的气息扑面而来,容惑浑身紧绷住,差点控制不住往后退,这股气息瞬间唤起以前的记忆,从前他靠在薛怀里时,总是能闻到这股冷洌的气息。

    还未等他平复好心情,他便被接下来的一幕震得身形一晃。

    只见薛怀小心拉开衣襟,露出一枚通透的寒白玉石,玉石中间透明部分隐约可见有一团身影,用红绳系着挂在他的脖颈上,寒白玉石贴着他的胸口。薛怀动作轻柔地取下寒白玉石之后,咬破指尖,将血滴入到玉石中。

    玉石沾上血后瞬间发生变化,白光一闪,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年被薛怀抱在怀里。

    这脸?!

    这不是他的身体吗?没想到竟是被薛怀时刻藏在身边,容惑头痛欲裂,神色恍惚地注视着,万没想到薛怀竟如此真是低估了薛怀此人。

    “今日厨房做了些你爱吃的菜,试试看喜不喜欢。”薛怀边说边夹起那些饭菜放到旁边的碗中,再用手掌包住少年的手夹起饭菜,往少年嘴边递。

    少年双眼紧闭,安静地靠在薛怀的怀里,没有一点动静。

    “都是你喜欢的。”薛怀低垂着眼睛盯着少年,筷子僵持在少年嘴边,似乎在耐心地等待少年张开嘴,僵持了许久,薛怀忽然轻笑一声,“是不是厨房做得不合你意?我让他们改进好吗?”

    话音刚落,薛怀抬手一挥,精心准备的饭菜被翻到在地,滚烫的汤汁溅起,落在站得离薛怀比较近的那个人脸上,烫得那人短促地痛哼出声,随后又拼命地压制住声音。

    气氛肉眼可见得变得紧张起来,周围人都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地低着头,但大家似乎并无惊讶之感,像是经历过许多次,早已习以为常。

    薛怀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神色自然地将小碗中的饭菜全部吃完便抱着人离开了。

    容惑神情恍惚地走在回西院的路上,脑海里不断涌现出刚才见到的那幕,心里打了个寒颤。

    疯了,真是疯了,想起薛怀那一头白发,难道与他有关?不可能,容惑摇摇头,将心里的猜测驱逐出去,薛怀此人本就心狠手辣,若不是薛怀害得他失去妖丹,他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无论如何,他的身体一定要拿回来,不能再这样留在薛怀身边。

    回到西院,容惑悄声推开影七的房门,缓步靠近床沿,见影七还在沉睡,便松了口气,把通行令牌重新系回影七的外衣的腰带后转身离开。

    到了夜里后,容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睁开眼睛,从床上起身,推开榻边的窗户,伫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不时有交谈声从旁边的屋子里传出,西院住着的都是魔宫的仆从,房屋内设简单,但这院子里的莲花池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轮残月挂在天上,微凉的晚风轻轻吹动荷叶,飘送来阵阵花香。

    静静地伫立了许久,容惑轻叹一声,将窗户重新关上,回身躺在床上,数着心跳声渐渐陷入沉睡。

    第二日天色微亮时,容惑轻手轻脚推开屋门,刚一踏出屋门,转身忽然撞进一个精实的怀抱里。

    “啊!”容惑捂着发痛的额头,不满地抬眼看向来人,一身玄衣的影七手持着剑静静站在他的屋门前。

    “你大清早一声不吭地站在我屋门前做什么?”

    话音刚落,容惑忽然想起影七是不会说话的,怒气顿时消了大半,轻叹了口气,放软声音道:“有何事找我?”

    影七默默地看着容惑,随后抬手指了指他自己的房间,眼睛里带上一份疑惑。

    “哦你是说昨天你喝醉后怎么回事?”容惑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你昨日喝醉后拉着我不放,硬要在我面前脱衣耍流氓。”容惑忍住笑意,装出一脸无奈的表情,“后来实在是被你缠怕了,连拖带拽,费了好的力气才把你送回房。”

    影七双眸猛地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容惑,嘴唇微动,却未能发出一声。

    面具的遮挡下看不清影七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男人双手紧握成拳,眉心跳了跳,随后似乎不堪忍受般闭了闭眼,沉默地转身离开了。

    注视着人走后,容惑忍不住地大笑出声,这小古板也太不禁逗了,今日怕是不会再来盯着他,正好今夜待他放松警惕之时,趁机出去。

    亥时一刻,容惑换上仆从的衣饰,蹑手蹑脚地走到院墙边,翻墙而出,深色的衣服与夜色相融合在一起,他一路上避开月光照射之处,趁着夜色的掩护走到薛怀用膳之处。

    在附近搜寻一番过后,发现前面的门口有好几人在把守着,应该就是薛怀的寝殿了。

    容惑掩藏在树后,抬手这下一根树条,手指翻飞间,一只小狸猫的模型便出来了,往里吹口气,那小狸猫瞬间胀大,长出皮肉,变成个活物。

    “去吧。”容惑摸了摸小狸猫的头,弯腰将它放到地上,那狸猫直冲着那几人跑去。

    “什么东西?”有人惊呼道。

    “大惊小怪,估计是哪个下人偷养的狸猫跑出来了。”

    “行啦,赶紧扔了。”

    见那几人被狸猫吸引了注意力,容惑快速翻墙跳进寝殿内,目光环视四周。

    “嘎吱—”

    轻微的推门声响起,容惑往里巡视了一周,没有人,像是书房之类的,小心将门带上,他继续往前走。

    倏然,一阵哗哗的水声从一间屋子里传出,他神色一正,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这间屋子的门没有关紧,留下一条细细的缝隙,有淡淡的光从门缝中透出。

    他透过缝隙向里望去,屋内的屏风上隐隐约约映出有人正在木桶里沐浴,顿时一怔,有些窘迫地想移开视线,却听到一道低哑的声音响起。

    “容惑,我替你擦擦背。”  ?!

    仔细观察发现那屏风上其实有两道人影,有些交叠,有一人似乎是把另一人抱坐在怀里。

    容惑顿时瞪大了眼,身形一晃,控制不住地想冲上去同薛怀斗个你死我活,薛怀他怎么敢!他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怎能干出这番羞辱人的事?

    容惑隐忍着怒气,慢慢平复气息,终于冷静下来想起来这里的真正目的。虽然薛怀现在正在给他洗澡,但说不定等会就把他放回寒白玉中,等薛怀入睡后,他便下手将身体给偷出来。

    眼见屏风上人影的动作越发奇怪,容惑面红耳赤地退开,躲到院子里的树下捂着耳朵,越想越生气,转身进了方才的书房,拿着墨笔在宣纸上乱画。

    他先画出薛怀的脸,再在头上加了一对狗耳朵,在旁边写上‘薛狗’两个大字,最后还是觉得气不过,在他脸上画了两条交叉的图案。

    他捧着画作待在书房里等待,哗哗的水声一直没停,怎么这般久还未出来?无聊地靠椅背上发呆许久,终于听到推门声响起。

    容惑蓦地清醒过来,透过书房的窗看见薛怀抱着‘他’进入了一间屋子,便悄不作声地跟了上去,眼尖地瞧见薛怀把‘他’放在床上后也跟着躺了下来。

    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圈住‘他’的腰,动作间充满了独占欲,薛怀头埋在‘他’的脖颈处,不停地在上面移动。

    床榻挂着的床帘倏然垂下,完全遮掩住床榻深处的风景,屋内的红色长烛火光明灭,隐约映出床榻内有些重合的人影。

    仿若有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容惑面色苍白地握紧拳头,胸口处剧烈起伏,怒视着薛怀。

    薛怀这疯子!

    他是不是真得了失心疯,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咬了咬后槽牙,不想再去看眼前这幅骇人的画面,容惑把手上的画作揉成一团,用力往院子一扔后,翻墙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疯批老婆迟早会教他做人的

    相认的话大概还有一两章这样子

    第39章 薛狗!你快放开我!

    “咚咚咚”

    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将容惑从睡梦中惊醒,迷茫地睁开双眼,有些摸不清状况,简单地披上一件外衣后,打开门。

    “排查,快点出来。”一位长得凶神恶煞的魔族急声道。

    容惑跟着他走出房门,院子里站着许多人,彼此脸上都露出不安害怕的表情,低着头不敢出声。

    巡视了下四周,只见影七手持着剑独自站在一旁,两人四目相对时,影七淡淡瞥了一眼容惑后,便移开了目光。

    还在生气?

    挑了挑眉,容惑看着影七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完全不想理会他的样子,觉得这小古板实在是有趣。

    坏心眼得朝影七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侧,微踮起脚,凑到影七耳边小声道:“别生气了,我跟你闹着玩的。”

    “放心,你什么也没做,你的清白还在”

    影七一顿,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微垂下眼眸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人都到齐了,那我就直说了,昨夜尊主寝殿里丢了一样重要的东西,怀疑是有人昨夜潜入寝殿中偷走的,现在尊主下令排查每一个人,劝你们实话实话,要是被我们抓到,那下场就只有一个‘死’字,明白没有?”

    丢失重要物品?

    容惑暗想昨夜他也就用了薛怀一张宣纸,其它东西都没碰过,难不成是有人在他之后也潜入了寝殿?

    “总管,我我昨夜没有出去,和我同寝室的几人都可以作证的,我们入夜后便再也没踏出西院。”

    “对对,我们都可以互相作证的。”

    人群开始附和起来,互相为对方作证,总管面色发沉,眯着眼睛扫视着众人,见容惑静伫在一旁不作声。

    “你呢?你一个人住,昨夜有去哪吗?”

    容惑正想开口,影七稍往前站,侧身挡在容惑的身前,面色冷峻。

    总管微眯起眼,上下打量着容惑:“你就是被送过来的那个魅魔?”

    说完看了一眼影七:“是你负责看着这个魅魔是吧?他昨夜真没出去?”

    影七轻轻点了点头,容惑微怔,抬眸看向影七,内心的疑虑越来越深。昨日夜里影七回房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明明什么也不清楚,为何还要帮他?

    总管怀疑地看向影七,见影七眼底神色认真坦然,心下不由得信了几分。影七这人虽是个哑巴,但办事还算是尽心尽力的,也不像别人般爱邀功,应该不至于会说谎。

    只是如此一来,大家都说没有出去过,他在别的院子也查不到什么,这该如何向尊主交代。尊主今日一早在寝殿院子里发现个纸团后就突然脸色大变,下令封锁寝殿,紧捏着那张纸,神情恍惚地不停在寝殿里寻找什么东西。

    搜寻一番无果后,尊主反常地静伫在一旁,眼睛紧盯着手里的那张纸,过了许久才下令要封锁整个魔宫,询问昨天夜里有没有人来过寝殿。

    正当总管愁眉不展之时,觑见尊主竟往西院这边走过来,慌忙上去迎接。

    “尊主。”

    “有查出什么吗?”薛怀开口道。

    “尚未魔宫里的人都说未曾去过您的寝殿。”总管额头冒出冷汗,颤抖地回道。

    “废物”薛怀脸色一沉,手指微动,总管忽然被悬空吊起,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掐着脖子,痛苦地挣扎,“三日之内必须给我找出这个人。”

    话落,便松手将总管扔在地上。

    冷声警告总管之后,薛怀正想转身离开,余光之际瞥见一人,顿时面沉如水。

    “是你?”薛怀转向容惑,微眯起眼,不紧不慢地道,“抓住他,放血。”

    容惑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往后退,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了平静,他气得咬紧牙根,恨不得把薛怀生吞了。

    “你敢!”

    一边警惕地盯着不断靠近他的总管,一边止不住地往后退,寻找可突破之口。

    很快他便退到了墙根边,无路可退。心想不如跟薛怀撕破脸算了,但很快他便摈弃了这个想法,不行,若是现在就被薛怀知道身份,依薛怀那性子,他保不成会被薛怀控制起来。

    正当气氛紧张之际,影七突然冲上来,挡在他身前,手握住总管的剑柄。

    容惑气急,目光凌厉地看向薛怀,薛怀微垂眸,看着佩戴在胸口处的寒白玉,抬手轻轻摩挲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压根不关心周遭的事。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管问了。”总管挥开影七的手,语气森冷,“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

    影七一怔,周身的气息逐渐变得冷凝起来,巡视了下四周,抬手握上自己手中的剑柄。

    总管眼泛寒意地看着影七,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掌心悄无声息地凝聚魔气,容惑眼神一凛,拉着影七往后退了退。

    容惑面色平静地往手掌处一划,猩红的血液顿时缓缓流出。总管见状赶忙拿出一个小碗,小心地将流出的血液全部接住。

    没过多久,他便感觉喉咙干渴,头渐渐昏沉下去,意识有些模糊之际,倏然听到一道微凉的声音道:“可以了。”

    眼前模糊不清,他再也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再次睁开眼时,容惑茫然地环视了四周,见到是他住在西院的屋子才缓缓放下心,手指传来一阵温暖的温度,容惑侧脸望过去,影七正闭着眼坐在他的床沿边。

    轻轻地将手指从影七手中抽出,容惑心下微叹,没想到影七竟会这般维护他,他们之间不过刚相识几日而已,谈不上熟悉。

    也许是抽出手时惊动了影七,影七慢慢睁开眼,向来淡然无波的双眸闪过一丝光,暗沉的双眸微微亮起。

    虽然平日里总是默默无言,但那日影七的维护之意溢于眼底,容惑细细端详着影七,抬手轻触上影七的面具。

    “能摘下面具让我看看吗?”容惑长睫微阖,有些失神地陷入回忆中,“你与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他的性子也是同你这般,不爱理人,整天冷着脸,有时还对我凶巴巴的,但在紧要关头他好像都是第一个冲出来保护我的人。”

    影七微微一愣,薄唇抿了抿,漆黑的双眸静静地看着他,眼底似乎有些怒意一闪而过,抬手为容惑盖了盖被子,站起身。

    眼见男人似乎有些生气,容惑轻勾起一抹笑,伸手拉住要离开的影七,轻声道:“没有将你跟他比较的意思,别生气。”

    影七身体僵了僵,拿起一旁的水杯,默默递给容惑。

    轻叹了口气,容惑就着影七的手慢慢喝完水,仰躺在床榻上,神色恍惚地看着屋顶。

    这魔界始终不是什么可久留之地,得尽快找机会拿回身体,不能再牵连进其他人了。

    两日后,容惑换上先前的仆从衣装,一路上摸黑到寝殿,看了看寝殿周围,今夜有些反常,寝殿门口无一人把守。

    心想可能有诈,他便在四周巡视检查一遍过后确认无人之后才跳进寝殿的院子里。

    院子里黑黢黢的,乌云蔽月,夜风吹打在树枝上发出阵阵沙沙声,只有一间屋子透出淡淡的烛光。

    容惑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推开那间屋子的门,悄无声息地往里走,忽然一道声音从屏风后传出。

    “你回来找过我?”

    一道低低的笑声响起,声音喑哑不堪:“我看到你留下的画。”

    “没事,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容惑闪身躲进背光处,将身体掩藏在布帘下,暗中窥伺,但映入眼帘的这一幕却让他心下大惊。

    薛怀抱着他的身体坐在地上,在他们周围画着一圈诡异的阵法,红色纹路顺着他们绕成一圈,猩红的血液从中奔涌而出,朝着他们涌去。

    随着血液不断涌向他的身体,‘他’的额头红光骤然亮起,而薛怀额头的红光却越发暗淡下去。

    薛怀眉头紧皱,面上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但抱着‘他身体’的手却丝毫不动,死死地抱着,仿佛像是在抓住救命稻草般不肯松手。

    狂风骤起,薛怀的白发与他怀里少年的墨发飘散着相互勾缠,少年额头上的红光发出刺眼的红光,瞬息过后,骤然暗淡下去。

    周围一片死寂,薛怀猛地吐出一口血,面色煞白,薄唇和白衣上沾满了血,显得异常诡异。

    猩红的双眸剧烈地颤了颤,随后身形不稳地往下倒,薛怀怀中的‘他’失力般跟着往下倒,柔软无力的身体趴倒在薛怀身上。

    薛怀垂眸看着依旧毫无声息的少年,面色闪过一丝灰败,修长的手紧握成拳,隐忍下涌上喉咙的血腥气,痛苦地闭上眼。

    容惑缓步上前,蹲下身体,眼神复杂地打量薛怀此时面无血色的脸。容惑低叹一声,伸手勉力掰开薛怀揽在少年腰间的手,一把抱起少年,转身离开。

    还未等他走出房门,便感觉脚踝似乎被一只手给握住了,脚下猛地一个趔趄。

    容惑呼吸一窒,转过头,恰好对上一双猩红的双眸。

    “还给我!”薛怀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此时正趴在地上抓着他的脚踝,脸上表情无比阴沉,目光死盯着他怀里的少年。

    禁锢在他脚踝上的手力气极大,容惑痛哼一声,闭了闭眼,不为所动地拼命甩开薛怀的手继续往前走。

    还未走出几步,后背突然被猛地拉住,薛怀双眼通红一手抢过少年,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

    喉咙被人掐住,容惑呼吸不畅地痛苦挣扎,看着薛怀满是杀意的脸,容惑意识渐渐模糊,拼尽全力掰扯薛怀的手。

    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容惑神色恍惚地看了看薛怀阴沉沉的脸。

    “薛狗!你快放开我!”

    随后眼前一黑,骤然失力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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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被认出来了?  !

    待少年喊出那句话,薛怀脸色微变,手下的力道不自觉得放松了许多,轻轻伸出手,在少年鼻尖处探了探,察觉到手心下的少年气息变得微弱。

    瞳孔顿时骤缩,当即接住少年无力倒下的身体,一阵漫无边际的恐慌再次涌上心头。

    薛怀目光恍惚地在两人之间徘徊,顿了顿,将身体小心翼翼放回寒白玉中,目光复杂地打量了下气息微弱的少年。

    待再次睁开眼时,容惑茫然地坐起身,动作间脖颈处一痛,先前的记忆瞬时涌入脑海中。

    难受地揉了揉脖子,抬眼巡视了下四周,猝不及防间,忽然对上一双黑漆漆的双眸,他的呼吸顿时一窒。

    屋内的长烛火光明灭,隐约可见在他的床榻前正坐着一个人,幽深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在他的身上。

    容惑心跳快了起来,见那人似乎只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榻前,便大着胆子凑近了些,还未等他能完全看清楚对方的脸。

    那人蓦地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身前。

    还未来得及反应,他便被人猛地拉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瞬时缩短许多,鼻尖能闻到那人身上冷冽的气息。

    容惑愕然地定睛一看,来人一头如初雪般的长发映入眼帘,眉眼间满是冷意,面色还有些苍白。

    薛怀?!

    轻蹙了下眉,容惑警惕地看着薛怀,用力挣扎了下禁锢着他的手,薛怀冷凝着眉眼不为所动,拿出一张有些皱巴巴的纸。

    递到他面前,语气森冷道:“这是你画的?”

    闻言,容惑停下挣扎,疑惑地看过去,瞧见上面画着狗耳朵的男人,顿时一怔,硬着头皮道:“没见过。”

    “是吗?”薛怀微眯起眼,目光不断在他身上打量,神色难辨。

    “是啊。”男人如有实质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容惑面上勉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抬手摸了摸耳垂。

    薛怀眸光一沉,看着眼前这个魅魔摸向耳垂的动作,瞬时怔愣住,面上一阵失神。

    “痛”容惑难受地挣了挣薛怀的手,见人一直没有反应,习惯性地抬手推了下薛怀的胸膛。

    听着眼前魅魔熟悉的语调,薛怀蓦地清醒过来,眼神惊疑地看过去,胸口处剧烈起伏,下意识地就想伸手揽住眼前人的腰,将人拉进怀里。

    猛地急喘了口气,薛怀缓缓松开手,抬手摸上胸口处的寒白玉,微凉的触感瞬时让他清醒了许多。

    眸光沉沉地看着眼前的魅魔:“你是谁?”

    “跟你有关系吗?”容惑不满地瞪着薛怀,早知道当初应该一剑刺死这个疯子算了,竟然连他死了都不放过,这般折辱他的身体。

    这几日还三番两次要至他于死地,越想越生气,容惑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尊主找我有何事?”

    “不会是又想杀了我吧,或者又想我放血给你?”

    薛怀身体一僵,垂眸看向少年脖颈处的红痕,神情恍惚地抬手摸了上去,顺着红痕细细摩挲。

    脖颈处冰凉的触感冰得容惑一激灵,容惑骤然往后退,退回床榻上,与男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警惕地看着薛怀。

    指尖一顿,薛怀缓缓收回手,垂落在身前,借着宽松的袖子的掩盖,指尖不断相互摩挲,仿若先前少年的的温度还停留在上面。

    微垂下眼眸,掩盖住眼底的情绪:“你为何要过来带走他?”

    离薛怀远了些,周身不再被冷冽的气息包围,瞬时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听到薛怀的问话,容惑轻笑一声。

    “自然是听别人说,魔族尊主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偷藏着他人的尸体不知道背地里要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看不过眼,便想着偷偷带走那人。”

    薛怀脸色猛地一变,一抹猩红爬上他的眼底,满眼阴骛地盯着容惑,寒声道。

    “他没死!”

    说到这,薛怀抚着胸口处的寒白玉,脸色蓦地又变得温和下来,轻声道:“他只是睡着了,他会醒过来的。”

    看着薛怀脸色时好时坏,阴晴不定的样子,容惑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往后挪。

    是真得失心疯了,这样子哪还像是个正常人。

    容惑环顾四周,想寻找有没有可以防御的东西,他实在不想靠近这疯子半分。找了许久,也只看见床榻上的软被和软枕,毫无攻击力。

    就在这时,薛怀忽然站起身,容惑霎时绷紧了身体,抬起水雾雾的桃花眼注视着薛怀。

    薛怀淡淡一笑,低声道:“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送些吃食过来?”

    “啊?”正想着要不要和薛怀同归于尽,听到男人的话,瞬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懵然地看了看男人,点了点头。

    霎时,薛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仔细收起手中皱巴巴的宣纸,将放入衣袖内,整理了下衣襟,转身走出屋子。

    待薛怀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容惑骤然回过神,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见屋内没关,还留着条细缝,顿时心下一喜。

    轻轻推开屋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昏暗的月光下伸手几乎不见五指,容惑摸着墙壁,顺着走到外墙处。

    拍了拍手,纵身一跃,手碰到墙沿,倏然,有一只手扣上了他的腰间,猛地往下一拉,容惑顿时身形不稳地倒了下去。

    “啊!”

    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感觉身体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容惑茫然地手撑着底下精实的胸膛,微仰起头,看向来人。

    来人一手持着一碗粥,一手揽在他的腰间,低垂着眼眸看着他,眼底有冷厉在翻涌。

    容惑一怔,挣扎着要退出来人的怀抱。来人凝了凝眉,缓缓松开揽住他腰间的手,目光幽深地看着容惑。

    “你在做什么?”

    对上来人的目光,容惑沮丧地低叹了口气,面带不舍地偷偷瞥了一眼外墙,生气得瞪了一眼来人,微垂下头走回房。

    看着少年转身离去的背影,来人眸色闪了闪,缓步跟了上去,少年回到屋内后,直奔床榻,径直脱了鞋袜之后,躺到床上,拉过被子,将头闷在被子里。

    来人脚步一顿,将手上的粥轻放在桌子上,朝着床榻走去,凝视着用被子裹住全身的少年,手指颤了颤,控制不住地微微蜷缩。

    微俯下身,迟疑地抬手握住被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目光落向被闷得面色有些潮红的少年。

    嘴唇微动,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道:“先出来吃点东西。”

    “不用,我困了,不想再吃东西,尊主要是没事的话就先离开罢。”容惑拽住被子就想盖回去。

    拽了许久,薛怀的手紧紧捏着被角,力气极大,完全挣不动,薛怀沉默不语眼神直直地盯着他。

    不着痕迹地轻叹了口气,容惑看着薛怀不容拒绝的神色,掀开被子坐起身,正想离开床榻,一股鲜香味扑鼻而来。

    容惑抬眸一看,薛怀已经端着还冒着些热气的粥过来,轻舀起一勺,递到他的跟前,勺子抵住他的唇。

    “”容惑看着散发着香味的粥,上面还浮着些肉丝,容惑鼻尖动了动,眼睛微微一亮。

    是鸡肉的香味!

    目光有些艰难地从上面移开,容惑抿着唇往后退了退,无声地拒绝男人的投喂。

    薛怀握着勺子的手一顿,脸色沉了下来,抬手继续往前递,微凉的勺子再次触碰到容惑的唇。

    一股怒火们猛地升起,容惑伸手一挥,大力推开抵着他的勺子,瓷白的勺子砰的一韩@各@挣@离声摔落到地上。

    “我不想吃!你懂不懂尊重人啊?”

    薛怀侧过脸垂眸看着被摔落在地上的勺子,看不清脸色的神色,空气忽然沉静下来,周遭一片死寂。

    看着还有些怔愣的薛怀,容惑抬手推了推薛怀的胸膛,将人推远些,躺下身,继续将被子盖过头,完全无视身旁的薛怀。

    屋子里静得可怕,坐在他身旁的薛怀似乎很久都没有过动静,容惑困倦地闭上眼,眼皮沉重地直往下掉,没一会便陷入沉睡。

    枕着软软的被子,恍惚间,感觉做了个梦,梦里,又回到与薛怀的道侣大典时,记忆中的薛怀执着他的手想要与他结契。

    温厚的掌心包住他的手,犹如一道禁锢,他嘴角轻勾着笑,笑意却不抵达眼底。

    在梦里,他就像是个旁观者,冷冷地站在一侧看着薛怀脸上痛苦的表情,心中升起一股报复式的快感。

    忍不住轻喃道:“我最不喜欢师尊,又怎么可能会与师尊结为道侣呢?”

    就在此时,一道清脆的破碎声响起,容惑蓦地从梦中惊醒过来,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就见薛怀压在他身上,双目通红地死盯着他。

    眼底有不明情绪在翻涌着,薛怀落在他耳边的手紧握成拳,声音阴沉犹如恶鬼低语。

    “找到你了。”

    “容惑”

    容惑瞳孔微缩,瞬间意识到薛怀怕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霎时心跳如鼓,看着薛怀完成暗沉下来的眼神,容惑用力一推,慌忙掀开被子。

    来不及穿上鞋袜,光裸着脚便往外跑,手刚碰到屋门,轻推开一条缝隙,面上一喜,当即想跨步走出去。

    倏然,脚下一个踉跄,瞬时感觉脚腕处被什么东西牵制住,冰凉的触感紧贴在他的脚腕处。

    还未等回过神,一道温热的身躯压着他往地下倒,容惑无力地趴倒在地,有人从后背处压着他,压得他有些难以呼吸。

    乌黑的双眸开始泛起水雾,容惑难受得挣了挣手脚,却听见脚腕处有链条甩动的清脆声音传来。

    双眸彻底弥漫上慌乱无措,容惑挣扎间忽然瞥见门外不远处出现玄色衣角,惊讶地抬眸一看,恰好与带着面具的影七对上目光。

    “救我!”

    容惑无力地抬起手抓住屋门,很快他腰间一紧,被人禁锢着腰猛地拖回屋内。

    “嘎吱—”

    沉重的屋门啪地一声猛地被关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的灌溉,来来来,加更一章献上哈哈哈感谢在2022-04-2813:08:14~2022-04-2823:0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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