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晏析说确实有客户要陪,两人结束聊天,林以柠才想起来,她忘记说杨筱盈的事情了。
手机又有新的消息跳进来,是秦双的语音。
林以柠点开,秦双甜而亮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以柠姐,以柠姐,我刚刚听来一个八卦,杨筱盈好像真的要给我当舅妈了!靠,她比我还小一岁,我舅舅真的是太不挑了!!!”
林以柠有点哭笑不得,方才是谁说,让他舅舅不要太挑,赶紧找个女人纾解……哦,当舅妈。
【你舅舅不是不喜欢她吗?】
秦双:【不知道诶】
秦双:【不过我听说我舅舅有个白月光,不会就是杨筱盈吧?】
秦双:【不过感觉年龄不太对得上啊】
秦双:【算了,不管了,老男人的心思我不懂】
秦双:【以柠姐,晚安哦】
小姑娘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林以柠却有些睡不着了。
既然杨筱盈和秦双的舅舅在一起了,那明天应该就不会再有她和晏析的所谓亲密照了吧。
林以柠想着这件事,迷迷糊糊睡过去。梦境繁复,全是晏析、秦双舅舅和杨筱盈的三角大戏,以至于第二天醒来,她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重重的黑眼圈。
临出门前,林以柠又看了眼手机。
的确没有关于杨筱盈和晏析的新闻,看来秦双说得是真的。
今天,是林以柠第一次去晏家给晏老太太做基础护理,主要是聊天和陪伴,缓解病人精神上的焦虑。
陈忠誉曾私下和林以柠聊过,晏老太太看似精神状态不错,但她内心其实很抗拒自己患病这件事,甚至不愿意承认。
这些心理现象病人不一定会表现出来,需要医师通过日常护理去发现,并采温和的方式去解决和处理。
林以柠来的时候,晏老太太正在花园里浇花,看到她,笑容亲切的冲她招招手,“柠柠,你来。”
这个称呼多少都有些让林以柠意外。
她走上前,“奶奶。”
晏老太太拉着她的手,笑眯眯地开口问道:“你和晏析最近怎么样呀?”
林以柠有些微怔。
“晏析这孩子,性格打小就有些别扭,这多多少少也和他妈妈去的早有关。你别看他平时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其实只是把心思藏得深。你俩在一块,可能有时候他做得不够好,你要是觉得委屈,就一定要和他说出来,千万别闷在心里。”
林以柠诧异——在一起?晏老太太是怎么时候知道他们在一起的?
诧异过后,林以柠心里又有些酸酸的,要是早一点有人对她说这些话,或许当初他们也不会那么潦草的收场。
晏老太太见林以柠不说话,只一双乌黑的眸子隐着水光,眼中升起疑虑,“怎么?吵架啦?是不是那个混蛋小子欺负你啦?”
“没……”林以柠吸吸鼻子,“奶奶,您……怎么知道我们……”
见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晏老太太笑笑,“我自己的孙子,我还能不清楚。外面虽然传得乱七八糟,但我心里有数,晏析在男女之事上,很规矩。”
从前或许很规矩。
但某人昨晚说了,要上.门/服.务。
林以柠点了点头,很乖顺的配合晏老太太的心思,“我知道,奶奶您放心。”
晏老太太这一次的记忆停留在了五年前,林以柠没办法在以护理医师的身份出现,只能将计就计,扮演起仍然寄住在晏家的林以柠。
让她意外的是,她当初在晏家的房间居然还留着。
草莓的壁纸,公主粉的纱幔,还有床上的抱抱熊。房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林以柠看见了当初被她推到桌下的两个大纸箱。
一箱学习资料,一箱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拉出其中一个,放在最上面的依然是那个装了裙子的小礼盒,还有一把车钥匙。
另一个里面,最上面的那本局解笔记上落了一道细细的灰。
显然这五年,这两个箱子根本没人动过。
“柠柠,晏析回来了,今晚……”
“您说什么?”
房门没关,林以柠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李嫂。
“晏析回来了,今晚你就留下一起吃饭吧,咱们就当提前过年,吃个团圆饭。”
李嫂的话堪堪说完,林以柠已经拎着那本局解笔记,走出了房间。
隔着护栏,她看到了在玄关处脱外套的晏析。
似是有心电感应,晏析也抬起头。
视线交叠,晏析显然没想到林以柠会在这里,脱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
林以柠站在护栏边,手里捏着本笔记,她今天将头发扎了起来,高高的马尾,恍惚间有几分上学时的样子。
让人恍惚生出一种错觉,他们还在念书,林以柠是寄住在晏家的交流生,而晏析还在医院实习。
什么都没有变,他们好像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柠柠,你来。”晏老太太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老太太冲林以柠招手,“你下来,奶奶有东西给你。”
“好。”
林以柠折回房间,将手里的笔记放下,才又快步下了楼。
晏析也已经坐在沙发里,晏老太太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坐。”
林以柠挨着老太太坐下,又抬眼看了眼对面的晏析。
晏析微微弓着背,黑眸深湛,隐隐可见细细的血丝布在眼底。
“柠柠?”
晏老太太的声音将林以柠唤回,她见老太太拿起桌上的一个盒子。
“柠柠,奶奶也没什么好给你的,这个是晏析妈妈当时嫁进晏家时,我和老头子给的,现在奶奶送给你了。”
盒子打开,一枚通体碧绿的镯子。
林以柠一眼就看出了东西的贵重,何况又是晏析母亲的遗物,她连忙推拒,“奶奶,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可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晏老太太已经抓着她的手,将镯子套进了她的手指。
像是给林以柠量身定做的一样,镯子只在掌骨处微微卡了一下,便滑到了她的手腕上。
林以柠:“……”
晏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好看,衬柠柠你的肤色。”
林以柠有些求助地看向晏析,晏析却一言不发。
“奶奶,这个东西我真的不能收……”她边说,作势就要褪下来。
“你要是不收,奶奶可就生气了。”晏老太太假意绷起脸。
林以柠褪镯子的动作顿住。
“奶奶送你的,你就收着吧。”
一直沉默的晏析终于出了声,很认真的口吻。
晏老太太也笑眯眯的点点头。
林以柠无法,只能暂且收下,想着等找个机会,再还给晏析。
因为林以柠在,李嫂特意煮了一桌子好吃的,其中还有林以柠最喜欢的糖醋鱼。
林以柠和晏析坐在一侧,晏老太太和李嫂坐在一侧,瞧着还真的像是一顿阖家欢乐的团圆饭。
“柠柠,这个糖醋鱼是李嫂的拿手菜,特意跟着苏市的师傅学过。”
晏老太太正要去帮林以柠夹菜,林以柠的米饭尖尖上已经多出来的一块鱼肉,最嫩的肚腩,刺少口感好。
晏析收回筷子。
晏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又冲李嫂笑了笑,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面上都挂着乐见其成的笑容。
林以柠有点尴尬,埋头安静的咬着米粒。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快到八点时,林以柠打算离开。
“奶奶,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晏老太太皱眉,“你要去哪?你不是就住在楼上吗?”
林以柠:“……”
“奶奶,她就是说要回自己的房间。”晏析笑着接话。
晏老太太点点头,似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林以柠有些无奈,但考虑到晏老太太的情况,只好又拎着包包上了楼。
回到自己曾经住的房间,林以柠坐在沙发里,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晏老太太的作息规律,九点前一定会入睡,林以柠想着等会儿再偷偷溜走。
片刻,门外响起脚步声,很熟悉,在她的门口停下。
旋即,门锁被压下。
林以柠捏紧手边的包包带,她知道是谁,正因为知道,才有些无措。
门被推开,晏析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
“你……怎么不敲门?”林以柠出声提醒。
晏析眉骨轻抬,“第一次上.门/服.务,业务还不太熟练。”
林以柠:“……”
这哪里规矩了?明明就油嘴滑舌得很。
方才碍于晏老太太一直在,林以柠都还没来得及问晏析,怎么这么快就从巴黎回来了。
眼下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林以柠抿抿唇,打算把话题往正常健康的方向带一带。
“你……不是说后天才回来?”
晏析走到书桌边,随手拿起桌上的那本局解笔记,翻看着。
听见林以柠的问话,他抬起眼,茶黑的眸子隐隐有笑意,“那不是有人夜不能寐……”
“我才没有!”林以柠出口否认。
晏析轻笑,“我也没说是你。”
林以柠:“……”
见她脸颊微微鼓起,晏析合上手里的笔迹,“今晚就住在这儿吧?”
“嗯?”
“不然奶奶明早找你,我要怎么回答?”
“……”
好像也是。
“可是……”
晏析走过来,俯下身,视线和林以柠的齐平。
他双手抄在裤包里,嘴角勾起,“再说,你要是走了,我还得二次上.门/服.务。”
“你……”林以柠往门口看了眼,压低声音,“正经一点行不行!”
“干我们这行的,哪有正经的?”
“……”
林以柠被问得哑口无言,深觉自己在这种话题上完全占不了上风。她抿抿唇,“但是,我有个很正经的事情要和你说。”
“嗯。”
“你和杨筱盈……不是,你知道杨筱盈和秦双舅舅的事吗?”
“秦双——舅舅?”
“嗯。”林以柠点头,看晏析这个微微皱眉的样子,大约也是不知道的。
“我听秦双说,杨筱盈追了她舅舅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好像是在一起了。然后,我昨天还在医院听到了八卦,说你和杨筱盈一起吃法……餐。”
林以柠觉得,自己好像露馅了。
果不其然,她在晏析的眼中看到了戏谑和笑意。
“哦,难怪想吃法餐。”
“……”
“还要女明星作陪。”
林以柠觉得头皮发麻,手指扣着沙发边。
“那……那又怎么了?”她嘴硬不服气,骄矜的样子也全然没有了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的影子。
“你让秦双送来大排档……”林以柠忍不住吐槽:“又是什么直男操作……”
“有人大半夜跟我说想和女明星一起吃法餐,我安排了,她又说是误会,那我远在万里之外,摸不清楚客户的心思,又担心客户不高兴,不得照办?”
林以柠觉得有些羞耻,又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作。
“你……别说了。”
“林以柠。”晏析喊她的名字,视线直勾勾的落在她身上。
“以后想知道什么,想问什么,就来找我,直接问直接说,不要兜圈子,不要自己胡乱猜测,也不要听别人的。”
他这话说得格外认真,林以柠有点接不上,心尖上像被温柔地抚着,她轻哦了声。
“那……你预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杨筱盈啊?”
“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全然不在乎的口吻,林以柠哑然。
“可是……就是因为没关系,我们才不能让她总蹭热度嘛。”
晏析眼底浮起笑,捕捉到林以柠话中的关键词。
“我们?”
他故意咬重这两个字。
“你!”
薄薄的轻笑声从男人的喉间溢出,晏析抬手揉了揉林以柠的发顶,“放心,信远的法务部不是摆设。不管是明天、后天,或者下个月、明年,都不会有你担心的花边新闻出现。”
林以柠缓缓眨了下眼,晏析从前就喜欢摸她的头。
“至于你说的亲密照——你相信我吗?”晏析问她,湛黑的眼底是满满的认真。
林以柠原本也没有怀疑。
她点点头。
晏析笑了声。
“所以,真的吃醋了?”
林以柠不想承认,低下眼,晏析偏头,固执的要去捕捉她的眼神。
“才没有,我有什么醋好吃的……我……”
耳垂被轻轻捏了下,林以柠否认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晏析的指腹上多了一层薄薄的茧,刮在耳垂上有点痒。
林以柠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
“还说没有吃醋。”
晏析眼中噙着薄薄的笑,
林以柠纤长的眼睫轻颤,“就是没有吃醋……我们什么关系,我干嘛要吃这种醋?”
“对,你正好说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林以柠抬眼,触上晏析的视线,却被晏析问住了。
他们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林以柠这几天也反复问过自己。最后,她还是理智的定义为“前任”。
旧情复燃的前任,彼此心里都有了答案,但谁都没有说明。
见林以柠不说话,晏析捏着她的耳垂,又压了压。
“亲都亲过了,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
“还是你觉得,我会随随便便给人上门/fu务?”
林以柠被他这不正经的话说得脸红,连凝白的耳廓都透着一层薄红,只一双乌亮的眼睛看向晏析。
她其实还是很不禁逗的,只是这些年,没人跟她说过这种不着调的话。
或许有,但似乎这个人只要不是晏析,就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兜兜转转五年,林以柠以为自己长进了,可面对晏析,她的铜墙铁壁似乎还是那么不堪一击。
晏析伸手将林以柠拉起来,直直地按进怀里,低沉的声音落在她耳边。
“我说过,我没答应。所以,你这辈子都是我女朋友。还有——”
他的指腹沿着林以柠的肩线滑到手腕,按上那枚碧绿的镯子。
“这是我妈留给她儿媳妇儿的——”
玉镯贴上皮肤,沁骨的凉,林以柠想要抽手,却被晏析攥紧。
“你是觉得,它还会有第二个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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