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阳没料到居然在这里碰到沈暮尧。
“沈暮尧?”
他啐了口,在他们两人身上打量:“还真是你啊。”
沈暮尧散漫地掠过他:“你是?”
这两个字让钟阳升出无端怒火,他操了声:“我,拉力赛亚军,钟阳!”
沈暮尧眯了眯眼,拖着长腔:“是你啊。”
钟阳甚至觉得自己是受虐倾向,知道他记得自己,那点怒火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莫名有些高兴,他点头:“没错,是我。”
迟珈在这时想起来这钟阳便是中午大波浪对沈暮尧说的那个赛车手。
沈暮尧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低低哑哑的轻笑声。正当在场人奇怪他为什么笑时,他淡声道:“手下败将啊,有点印象。”
钟阳脸色沉下来,牙关咬得紧紧的。
他从小喜欢赛车,钟家也有钱任他挥霍,从他接触赛车起大大小小的比赛他都能拿到冠军。
二十四岁那年,钟阳参加拉力赛,有国内选手也有国外选手,但他无所畏惧。
一来他的跑车精良顶尖,二来他的赛车技术无人能敌,甚至来参赛的选手们也对他恭敬万分。
而那年沈暮尧年仅十八岁,履历一片空白,头一次参加这么大的比赛,所有赛车手都不看好他。
钟阳也对他冷嘲热讽:“刚学会吃奶就想跑了?小子,你还是多练几年吧。”
直到现在,钟阳仍能回忆起当时发生了什么。
那时的沈暮尧是个年轻气盛的少年,他扯着嘴角坐回跑车里,对钟阳的话毫无反应,又或者说不屑。
钟阳从小受到无数人的称赞,从未得到过不屑,肮脏如害虫的眼神,他当即放言:“别把我的话不当回事。就你小子这烂车技带着你的领航员撞死在赛场上,出了人命指不定跑回家埋你妈的奶上哭鼻子呢。”
说完,他仰头大笑。
其他赛车手也笑得直不起腰。
沈暮尧嘴角上提,伸出中指朝他勾了勾,示意他过来。
挑衅意味十足。
钟阳被他睥睨的眼神逗得内心怄火:“妈的,你小子给我下来!”
回应他的是剧烈轰鸣声。
沈暮尧递给他们一道桀骜不驯的眼神,猛踩油门,跑车如一头野兽朝钟阳飞驰。
面对跑车骤然加速,钟阳根本无法反应,冷汗紧贴他后背,全身僵在原地,竟是动也不敢动。
“刺啦一一”
刺耳的刹车声夹杂着周围尖叫的声音,跑车在距离钟阳的脚还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下。
钟阳两眼撑大,双腿一软,摔在地上。
他甚至能嗅到轮胎摩擦生热的味道,那是他最接近死亡的瞬间。
沈暮尧慢悠悠地走过去,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容,他俯身:“怎么样,感受到我的车技了么?”
他单手插兜,散漫地说:“赢你不成问题,最差也就拿个冠军吧。”
整个人嚣张又张狂。
可事实确实如此。
沈暮尧十八岁那年第一次参加拉力赛,轻轻松松夺得冠军。
有他在,钟阳万年老二。
时隔多年,钟阳再次从沈暮尧口中听到“手下败将”的话,尤其被这么多人听入耳,他的脸黑如锅底。
“不就是个妞吗,你喜欢哥让给你啊。”钟阳说,“没想到咱哥俩还喜欢同种类型,你试过双飞吗,很爽的。”
听到这种露骨的话,迟珈无意识攥了攥掌心。
突然,迟珈肩膀上搭上一条温热有力的胳膊,紧接着她被男人勾到怀里,沉甸甸地彰显主权。
沈暮尧垂头看她一眼,淡声道:“我这人虽荤,但从不欺负女人。”
迟珈被迫贴在男人的胸膛,随着他说话,她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声,他身上有烟草味,不浓,淡淡的,却令人心安又诱人躁动。
“她不乐意你,既然我看到了那我就得帮。”沈暮尧撩起眼,沉声对钟阳道,“懂了?”
沈暮尧神色淡漠冷硬,气场迸发。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和钟阳为敌。
“算了阳哥,你还有嫂子呢。”
“是啊,晴姐性感又体贴,可是我们的女神呢。”
“阳哥你想想晴姐,如果被晴姐知道......那还得了?”
兄弟们你一句我一句,恰好给了钟阳台阶下,他脸色尚有好转,笑着说:“行吧,不愿意就不愿意,也没什么。”
“只不过这妞还打了我一巴掌,兄弟你说怎么办?”
沈暮尧状似不经意地掠过他的脸,轻笑:“得了吧,你不愿意,谁会近你身。”
“没想到你挺绅士啊。”钟阳终于明白沈暮尧这是护上了,对他调侃,“遇到个陌生女人还这么热心肠。”
迟珈感觉到有道目光汇集在她身上,她抬头正对上沈暮尧混不吝的表情,他不正经地挑眉:“人都是食肉动物,我也不例外,谁让这妞辣呢。”
他的话轻佻又带着逗弄的意味,嗓音清冽低沉,看向她的眼神极具引诱意味,性感又多情。
迟珈无法辨出她此时的心跳声是羞臊的还是什么,杀伤力极大,刹那间,她的脸在发烫。
钟阳大笑:“行,那兄弟就不打扰你了。”
“我们走。”
待他们一群人离去,迟珈肩膀一空,沈暮尧收起他的胳膊。
他指尖无意掠过她的后颈,柔软滚烫,又带着指腹的粗粝感,惹得她止不住战栗。
迟珈稳住心神,对他道:“谢谢。”
沉默会儿,她忍不住问:“你不是在包厢里和他们打牌吗?”
“是啊。”沈暮尧单手插兜,斜睨着看她一眼,知道她心中所想,他轻飘飘地道,“这不是出来透透气,顺便放个水么。”
迟珈没料到大庭广众之下,他竟会说出这样有伤大雅的话。
她别过头,淡定道:“哦,那你快去吧。”
沈暮尧瞥见她泛红的耳根,嘴角扬了下,转身离开。
-
迟珈在温泉山庄里转了小会儿,天忽然下起蒙蒙细雨,她沿路返回。
刚推开包厢门,一道女声传入耳中。
“尧哥,你们来温泉山庄玩儿怎么不带上我啊?”
迟珈对这声音很熟悉,她走进去一看,确实是陆知夏无疑。
沈暮尧在牌桌坐着,咬着烟,猩红的烟雾弥漫他冷峻的面庞,映得他恣意慵懒。
对于陆知夏的问话,他置若罔闻,以炸了对面的牌为回应。
“尧哥手气真好,又赢了。”
“哎,知夏妹子,你坐那玩会儿成不,没看我们在这儿打牌呢,听你唠叨半个小时的尧哥,我头都快要炸了。”
“哈哈哈哈,谁让尧爷在这儿坐着呢。”
“知夏妹妹,你可真行啊,下着雨从南城跑来山庄追你尧哥。”
陆知夏被调侃得脸有点红,她凑到沈暮尧旁边,专注看他的牌:“我不玩,我就想在这儿看尧哥打牌。”
一桌人起哄。
迟珈正想找个地方休息,就听到牌场传来沈暮尧的声音,许是抽了烟,男人的嗓音带着点哑:“迟珈,过来。”
她脚步一滞,回头望去,牌桌的几个人连带陆知夏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
而喊她的那个人将烟捻灭进烟灰缸,男人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懒散的模样。见她没动静,沈暮尧淡道:“帮我打两把,我有点事要处理。”
陆知夏瞬间不乐意了,贴着他撒娇:“尧哥,我也能打啊,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反正。”她故意用挑衅的眼神看向迟珈,“我们陆家有钱。”
迟珈余光扫了一眼陆知夏,忽然改变了注意,她朝着牌局的方向走去。
看到她真要过来,陆知夏的脸耷拉下来:“迟珈,我离尧哥近,你不用过来了。”
沈暮尧抬了下眼帘,缓缓笑道:“不太好,我这人呢一贯看重输赢,你牌技不好,我不想输。”
陆知夏没料到他会当众拒绝她,脸当即火辣辣的疼,她瞪大眼,指着迟珈大吼:“我牌技不好,那她的牌技就好了?”
沈暮尧胳膊肘横在桌上,眉毛轻佻,声音懒洋洋的:“也不看谁教的。”
陆知夏有点懵逼,一时半会儿没明白他的意思。
在场的人都懂,嘿嘿笑着:“知夏妹子这你不知道了吧,迟妹的牌技可是尧爷手把手教的。”
那人揶揄道:“你说迟妹的牌技怎么可能会不好?”
“行了行了,少说几句话吧,再说这俩妹子又该打起来了。”
陆知夏越听脸愈白,心里的妒火如潮涌,火气一下子迸上来。
她指着迟珈,一些话刚要说出口,可当她接触到沈暮尧逐渐变冷的眼神后,陆知夏浑身冷汗直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小步。
这是沈暮尧年少时就带给她的惧怕。
他此刻的眼神和那次她将迟珈推下水后的眼神一模一样,如刀片凛冽冰冷。
后来......
陆知夏不敢再回忆,她指甲陷进皮肉,突然将那些贬低迟珈的话咽进肚子里。
她恶狠狠地瞪着迟珈,咬紧牙关:“那你们玩吧,我回房间休息。”
在场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接下来怎么办。
唐周柏和温时淮到底和陆知夏一个院子里长大,场面话还是要说的:“行,有事记得给我们哥几个打电话,明天天儿好了咱们去爬山。”
陆知夏只能点头,拼命压下这口气。
在学生时代陆知夏就经常因欺负其他女同学,打架等事被叫家长,最后靠陆家摆平残局,大家对于陆知夏耍大小姐脾气早见怪不怪了。
等她走后,包厢内重回热闹。
沈暮尧起身给迟珈让位,她坐在他刚在坐着的位置上,接替他打牌。
唐周柏笑说:“迟妹,可别放水啊。”
温时淮:“即便放水,你能打得过?”
唐周柏:“......我打不过,不是还是你么。”
迟珈倒真没他们说的这么神,她以前跟沈暮尧学过记牌,但又和他不太一样,她赢靠运气多些。
洗过牌后,迟珈刚要接牌,余光看到沈暮尧坐在她身后,他抬起胳膊很自然地搭在她椅背上,这个姿势像是将她搂入怀里一般。
她的呼吸略微停滞一瞬,身子不自觉地稍往前靠了靠。
沈暮尧漆黑的目光落在她这里,视线交汇时,他嘴角挂着痞气的懒意,哪有他刚才所说有急事处理的苗头?
似察觉到她的视线,男人瞥她眼,微抬下巴,玩味道:“看牌,别看我。”
迟珈心中隐约有个猜测,但也不太确定。
她还在大院陆家时,不知道为什么沈暮尧并不怎么喜欢陆知夏。
她也不确定是不是陆知夏的原因,他才故意喊她打牌来当挡箭牌,亦或真的有急事要处理。
没想通答案,迟珈转回去认真打牌。
打到半道,唐周柏笑着说:“迟妹,输了可是来真的啊。”
温时淮抬眼,清冷的侧颜氤氲着几分浅笑:“输多少,有沈暮尧在,你还怕他不给你?”
迟珈闻言,倒生出紧张来,她久未玩过牌,且他们筹码大,一把下来能输六位数,她看着沈暮尧:“要不还是你来吧。”
沈暮尧把玩着打火机,淡声道:“不用。”
“不用”的后果便是这一把迟珈输了三十万。
第二局开始,迟珈心里更是没底,这要再输一把,那她就欠了沈暮尧五六十万了。
正当她踌躇着打哪张时,沈暮尧忽然凑过来,漫不经心道:“出这几张。”
他硬挺深隽的面庞离她极近,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脸颊,痒痒的,迟珈有点不自在,往旁边移了移,心跳无端加快。
有了沈暮尧照看,迟珈一连赢两局,不仅将那三十万赚了回来,桌上三人还都输给她十多万。
来这儿的主都不缺钱,输了这点他们也看不上,反倒笑着对迟珈说:“迟妹,你尧哥哥技术不减当年啊。”
“别说玩牌了,玩什么都不想跟他玩。”
“尧哥就整一挂比!”
沈暮尧戏谑道:“玩不过就玩不过,搁这儿找什么理由。”
他回头,又道:“看什么,还不把你的战利品拿走?”
迟珈一怔,这才意识到沈暮尧是对她说的。
“我不能要也不该要的。”她说,“这不是我打的,不是你我也赢不了。”
沈暮尧单手插兜站着,头顶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显得眉眼漆黑不羁。他稍点下巴,嘴角微勾:“牌谁接的?”
迟珈盯着他看,没回应。
“牌谁打的?”
“......”
沈暮尧挑了下眉梢:“既然牌是你接的,也是你打的。”
他说:“战利品就是你的。”
-
牌场散过后,雨还未停,山庄海拔稍高,温度骤然下降。
一行人决定来山庄里的清吧喝酒。
许是下了雨,来清吧的人不少,舞台上还有清隽少年背着吉他弹唱。
“尧爷,你喝什么。”唐周柏点完其他人的,随口一问。
沈暮尧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偏头时,嶙峋的喉结凸显。他随口说:“不挑。”
“切。”唐周柏说,“那你喝水吧你。”
沈暮尧轻笑。
唐周柏:“时淮,你呢?”
温时淮:“热茶。”
“......”唐周柏给他比了个牛掰的手势,“养生养成你这样的也是没谁了。”
“迟妹,你呢,要喝一杯酒么?”唐周柏歪头又问。
迟珈现在喝一丁点酒是不会过敏的,她刚要点头,身旁传来沈暮尧的声音:“得了,她喝热牛奶。”
唐周柏笑了,对沈暮尧说:“你可真行,以后你要有闺女了,这么管着她,看你闺女烦不烦你,到时候啊,不认你当爸。”
沈暮尧斜他一眼,散漫地提了下唇角,荤笑着说:“不管闺女,我只管我女人。”
迟珈抬眼看到男人若有似无的目光掠过她,仅一瞬便移走,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但也炸得她脑袋嗡嗡直响,心脏骤然提速。
这句话又宛如一道钩子,往迟珈那儿抛,勾得她七荤八素。
-
清吧另一角落。
陆知夏从包厢里出来便来到了清吧喝闷酒,喝到中途,没料到沈暮尧一行人也来了。
她将迟珈和沈暮尧的互动收入眼底,将杯里的酒一口闷掉。
“美女,一个人?”忽地,旁边坐下来个男人。
陆知夏抬头,以为搭讪自己,她眼里轻视:“你是谁?”
钟阳心情看起来很不爽:“赛车手钟阳。”
两个人今天都有闷气,陌生人之间倒有了倾诉的想法。
“今天我兄弟说我的妞背着我泡其他男人,当众讽刺我赛车技术不行,还是万年老二。”钟阳边喝边骂,“更可气的是,我他妈下午碰到他竟然还放了他走!”
当年沈暮尧开着跑车要撞他的那一幕,一直以来都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钟阳越想越恼火,他阴狠道:“要让我知道那小子跑哪儿去了,我非得弄死他不可。”
陆知夏闻言,用可怜的眼神看他:“是挺惨的。”
钟阳:“你呢,为什么借酒消愁?”
“看见那个女的了吗?”陆知夏指着迟珈,眼里满是妒恨,“她就是个婊.子,一个没人要身份低下的孤儿,寄人篱下还能勾搭个金龟婿,她可真不要脸!”
钟阳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不仅看到大波浪背着他泡的沈暮尧,还看到了下午他想要揩油的迟珈。
他眯了眯双眼,语气危险:“他俩认识?”
陆知夏打了个酒隔:“何止认识啊,还有一腿!”
钟阳顿时明白下午沈暮尧救迟珈那一出全是在玩他。
“靠,抢了我两个妞,还敢玩我?”
陆知夏不知道钟阳和沈暮尧迟珈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既然看出来他们之间的矛盾,她心里突然生出来个计划。
陆知夏勾唇:“喂,钟阳,我有个办法,你听一下?”
......
晚上十点,清吧里的人渐渐散去。
临走前,迟珈去了趟卫生间,谁知刚从隔间出来,眼前忽然出现两道黑影,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被两个壮汉拉到后门掳走。
十分钟后,沈暮尧从沙发座站起来,漫不经心地问:“她人呢?”
唐周柏啊了声:“谁?”
沈暮尧:“迟珈。”
“她不是去卫生间了么。”
沈暮尧垂眸看手机:“已经快十二分钟了。”
“哎呀尧哥,女生嘛,慢是正常的,可能在里面补妆呢。”
话音刚落,沈暮尧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他刚接起,话筒里传来钟阳的声音:“你的妞在我这儿,想要她安全无事,今晚凌晨跟我比一场障碍赛。”
“车我备。”
钟阳笑着拖长语调:“场地和布置什么障碍怎么布置障碍,当然也是我说的算。”
唐周柏猛地察觉到气氛微妙起来,往源处瞧,便看到沈暮尧一贯散漫的态度骤变,漆黑的眼眸笼着一股戾气。
沈暮尧冷声问:“你是钟阳?”
钟阳猥.琐地道:“你是知道的,下午我就看上她了,那脸蛋,身材,那长腿,真叫一个辣,怪不得你喜欢。”
“沈暮尧,你要不接受,你应该知道你的妞......会怎样。”
唐周柏离得近,也能听到他们的话,他面色不太好:“尧哥,这钟阳手很黑,障碍赛指定很危险。”
“上次他钟阳和几个富二代比障碍赛,那几个富二代死的死,残的残。”
沈暮尧眼里晃过冷意,转瞬即逝。
他没搭理唐周柏的话,而是对着钟阳道:“让她接我电话。”
那边传来钟阳的笑声:“哟,还挺稀罕她。”
不多时,一道浅浅的呼吸声落入耳畔。
沈暮尧下颌紧绷,显出锋利流畅的线条,他沉声问:“迟珈?”
“嗯。”
迟珈的声音不见一丝惧怕,韧性干脆:“我在。”
他忽地笑了,断截的右眉尾微微上挑,整个人又恢复成一派玩世不恭的懒劲儿。
沈暮尧眼神桀骜睥睨地看向远处那抹灯光,轻笑出声:“等着,爷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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